一家人总算是坐到了饭桌上,叶清见她们都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大家既然在一起了,就是缘分,咱们家不分什么奴才不奴才的,都是自己人,有饭一起吃,有乐一起笑,今天是你们在家里的第一餐,来,”叶清站起来举起杯子,“让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庆祝一下!”
叶鱼首先端起杯子站起来,见她们都不动,便伸手去拉坐在他旁边的阿宁。叶清看向旺姨,旺姨犹豫了一下,看着叶清真挚的眼神,她仿佛下定决心般地,站起来举起了杯子,“来,我们干杯!”
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阿宁和阿北眼里都是泪花,颤抖着将杯子和大家碰在一起,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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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叶清拍了拍桌子,还没说话,边上站着的伢公已经冲上前来揪住阿宁的耳朵,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好你个好货,老子费心费力地调教你,供你吃供你喝的,反倒养出个白眼狼了?你弟弟长得可比你好看多了,老子花了大价钱把你们买来,就是为了赚钱的,你还在这里跟老子告状,我让你告……”说着,揪着他的耳朵,把他的脑袋往地上撞。
旁边的小男孩哭着上去帮忙,伢公伸手便要拉他一起,叶清看着阿宁的耳朵已经微微出血,额头更是血迹斑斑,叶鱼已经吓傻了。
叶清伸脚便朝伢公踹去,“这两人我都买了,多少钱你开口吧……”抬头见沈旺一家人眼里都是同情和不忍,心里也有些放心。
伢公被踹了,心里正生气,听到叶清这话,反而笑嘻嘻地爬起来,开口就报价,“这四个人呢,我也不要你多的,一个人八两银子,这小东西嘛”伢公指着捂住耳朵倒在地上的阿宁,“就六两银子卖给你,还有他弟弟,你也是知道的,要是把他卖到窑子里,可是要赚不少钱的,我就十两银子卖给你了!”
他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叶清算了下钱,就买这么几个人,居然要花四十八两之多!这里一般的丫头也不过五两银子,现在连堪堪六岁的稚儿都要卖到八两银子!他还真是敢啊!
叶清气得发抖,但是转头看到脚下阿宁正抱着他弟弟,双眼绝望地抬头望着她的样子,她心一软,就让她“大方”一回吧!不过今日的账,她以后肯定会跟柳伢公慢慢算的!
叶清爽快地付了银子,收好了她们的卖身契,看到阿宁的脑袋,她先带她们去了镇上的医馆,阿宁拗着,死活不进医馆,他已经花了主子那么多钱,他不可以再让主子为他花费了,这点儿小伤,挺挺就过去了。
还是叶清用阿北威胁他,他才答应地,然后又带她们去买了两身粗布衣服,她们自然是推了又推,叶清又是百般威逼,她们才同意的。
摸着身上崭新的衣服,看着叶清温暖的笑容,沈旺知道,她是遇上了一个好主子啊,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地把叶清当成了自己的主子。阿宁也是暗暗发誓要好好儿服侍主子,不能让主子失望。
幸好叶清买的牛车大,坐了八个人都还有地方放东西,沈旺已经主动驾起了牛车,叶清吩咐她去菜市场买了些下水,肉,菜之类的,还买了些点心给她们填胃。听说她夫郎的男工不错,又去买了几匹布料,准备让他教叶鱼做衣服。
去街上买了许多东西,直到牛车装不下了,叶清她们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叶鱼几个小孩子倒是玩的挺好的,而沈旺的女儿沈茵因为已经十岁了,她夫郎并不让她跟叶鱼他们玩,而沈茵也只是坐在一边,没有看叶鱼他们,她当小姐的伴读时读过书,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
叶清看着沈茵这沉稳地样子,还有沈旺的干练,三郎的规矩,心里窃喜,自己简直就是捡到宝了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定理?叶清无声地笑了。
回了村子,村里人看到叶清带了这么多人回来,都窃窃私语地望着叶清的牛车,尤其是刘叔,心里暗恨着,这混混肯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过这次他可不敢贸贸然地去找村长,上次他家那个可是把他揍狠了,现在身上还青着呢!
叶清不管他们怎么说,反正自己行的端,坐的直就行了,有理走遍天下,她们找天王老子来,她都不怕!
沈旺暗自观察着村里人的态度,又看了看叶清悠闲的样子,她知道个主子和村里人的关系可能不太好,不过主子倒是不在乎,这样看来,无非是一些无知小人的嫉妒之心在作祟罢了。
按着叶清的指示,沈旺将车赶到了叶清的家门前,沈旺心里有些惊讶,主子居然有这么好的一栋房子,这样看来,主子也是挺有钱的了。
阿宁和阿北看到叶清的房子,两人也是安下心来,既然主子也算是有钱,那只要他们不犯错,想来是不会再把他们卖出去的了。
叶清把他们的神色收进眼底,只笑着叫她们把牛车赶进去。阿宁和阿北,还有沈旺的儿子沈芽赶紧过去,扶着叶鱼下车,叶鱼一时有些不习惯,抬眼向叶清求助,叶清没看他,他才颤抖着把手递给阿宁。
都收拾好后,叶清和沈旺等人都到了大厅里,叶清和叶鱼坐在主位上,沈旺领着阿宁等人朝两人跪下来呼道,“主子请赐名。”
叶清知道这是这里的规矩,若是买的死契的家生子都是要主人赐名,并跟主人姓的。叶清稍微想了下,便道,“这名字嘛,也不需要变化太大,旺姨就改名叫叶旺吧,小贝叫叶茵,小宝就叫叶蕊吧,阿宁叫叶宁,阿北叫叶北,至于旺叔,就不必改了。我们家没有太多规矩,我也不是个苛待下人的主子,你们只要尽职尽责,我是不会过多地苛责你们的。还有,我家没有动不动就跪的规矩,你们以后不必见面就跪了。”
叶清又接着说道,“旺姨以后就是家里的大管家了,至于叶茵,就跟着我,做我的丫头,叶宁,叶北,还有叶蕊,就负责跟在我弟弟身边,好好儿侍候他就行了,至于旺叔,你就负责厨房吧。”叶清一一吩咐了下去,对叶旺叫旺姨,叶旺推辞了一次,见叶清固执己见,她也就没再拒绝。
“我家奖罚分明,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也希望各位好好儿做事。”叶清扫了底下人一眼,又问道,“你们可识字?”
只有叶茵抬头回道,“回主子,我会。”叶清朝大家说道,“以后叫我小姐就好了,见他公子。”又转头问叶茵,”你读了多久的书?”
“读了一年,我做过前小姐的伴读。”叶茵回道。
叶清点点头,识字就行,便让大家起身,安排了她们去铺床的铺床,做饭的做饭,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去了,现在是下午两点了,她们也该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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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很快,叶清两人就赶到了镇上,叶清知道赵月和何奉音两人的情况不会很好,她现在不会去找她们两个,毕竟她是一个外人,要是这个时候插进去,少不得又是麻烦上身,上次在那里亲见了她们吵架,已是很尴尬,再次见面,叶清也是只有装作若无其事了。
她来镇上这些天,和何奉音一起吹牛扯皮,已把绥安镇基本了解了些,再加上原主的记忆,她直接驾着牛车去了柳伢公的地方。
这一般买人都是伢公带人上门的,不过像叶清这类的穷人,还是自己去比较好,毕竟伢公不是那么好请的。
叶清去了镇北的柳伢公处,柳伢公住在镇北的柳风巷里,这条巷子就是专门做买卖人口生意的,由于需要调教一些不听话的奴才,这条巷子时不时地传出一些凄惨的叫声,再加上伢公们请来的打手下手没个轻重,打死人是常有的事儿,所以许多人都是不愿意来这条巷子的,巷子时常照不到阳光,平时总是阴森森地,也更加让人心生畏惧,宁愿多花些钱让伢公带人上门,也不愿意亲自来这里。
而叶清当然这里的情况,要不是柳伢公在柳风巷边上开了间小一点的铺子,用来专门接待那些亲自来买人又不敢进巷子里的客人,这铺子是他自己的,这样一来,他两面的钱都可以赚。不用进到巷子里去,她也不会带叶鱼直接来,这巷子不干净,要是叶鱼被人“盯”上了怎么办!就是这样带他来,她心里都是有些忐忑的。
很快就到了柳风巷,叶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地赶着牛车前进,叶鱼也受周围压抑的气氛影响,只是低头坐在牛车上,并不说话。
到了柳伢公铺子门口,铺子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件衣服挂在门口,买卖人口的铺子是不能有名字的。铺子里面地方很小,有些冷清,只在铺子右边摆了几张凳子,左边也是柜台,那里站了个年纪有些大的男子,里面有隔间,用了布帘遮住,只有隐约的谈话声传出来。
叶清把牛车赶到店门口,扶了叶鱼下车,店里面的男子看到有客人来,便堆起笑脸朝叶清走来,做他们这一行的,眼睛都很是尖锐,这叶清穿的衣服虽不是什么极好的料子,但也不差,这样的人家里肯定是小有财富的。
“客官可是要买人?”男子殷勤地接过叶清手里的牛绳,把它栓在店门口的柱子上,旁边有个类似打杂的女子在旁边守着。叶清点点头,遮住他打量叶鱼的目光。
“那您就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的奴才可是调教的最好的,就连县里的云公子都在我们这里买过人的……”这伢公在一边吹着牛,叶清没有仔细听他的话,什么云公子,她又不认识,说了也白说!
“我打算买五六个人,你直接带人过来我看看。”叶清不耐烦地打断他。
伢公心里一喜,五六个人这少说也能赚个几十两,是个大生意啊!他赶紧把叶清请进隔间里,吩咐伙计端茶过来招呼着,自己去了后院带人过来。
叶清注意到叶鱼的僵硬,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挥了挥手,让伙计退下去,这才问道,“鱼儿怎么了?可是害怕了?”
叶鱼摇头,其实他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有一些恐惧,要是姐姐没有变好,那他是不是也会像那些被卖的奴才一样,等着被人挑去,然后拥有一个生死未知的未来……
叶清心里知晓叶鱼的不适,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是安慰他道,“一会儿就好了,鱼儿不怕,姐姐在这儿呢。”
伢公动作很快,人还未到,声音便已飘了进来,“叶小姐,我这批可是训练的最好的奴才,最是听话了,保证叶小姐满意……”话落,已有一群面容娇好的少年款步进来,伢公笑盈盈地站在一边等着叶清夸奖。
叶清脸一黑,她没有跟伢公说清楚她的条件,伢公以为她来买小侍的……
叶清看着这十几个脸带羞涩,身段柔软,千娇百媚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她实在是看不惯这些装模作样的男子啊!
“额,伢公,我不是要买小侍,我是要给弟弟买个近侍,再给自己买个丫头,再买几个干粗活儿的公公和娘子,你看看还有没有一家子一起卖身的,我直接买一家子吧。”叶清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摇,不理眼前这些少年失望的眼神儿,径直朝伢公说道。
伢公一听,感情只是来买粗使奴才来的,那还赚个屁钱,看着也是个有钱的主儿,看着这些柔媚的美人儿,居然不动心!原来是个表面光鲜的穷光蛋!
伢公脸上带着不屑,开口讽刺道:“原来是来买粗使奴才的呀,叶小姐也不早开口,看这些个儿美人儿也是要钱的……”伢公伸手柔柔地指着少年们。
旁边的叶鱼有些生气,叶清稳坐着,双眼淡淡地撇向伢公,“伢公还是赶紧带人来吧,何必在这里多费口舌呢!”
伢公一甩绣帕,“哼”了声,便带人回了后院。叶清转头瞪了眼叶鱼,还是那么冲动!叶鱼也知道自己错了,朝叶清讨好地笑了笑,叶清无奈地开口,“下不为例啊!”叶鱼赶紧点头,他可不想姐姐生气。
伢公虽然看不起叶清,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没多久,他就带了十几个人回来了,只是呵斥着那些人,“还不赶紧给我站好了,要老子动手帮你们吗?你们可要好好儿求求这位叶大小姐,人家可是要买五六个人呢,要不然你们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吧……”也不招呼叶清看人。
叶清倒是无所谓,仔细打量了这些人,这里有两个三口之家,一个四口之家,还有五六个自己一个人的,站到了一边,她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地衣服,她们听到伢公的话,都是两眼希冀地看着叶清,眼里带着哀求和希望。叶清注意到边上最大的那个男孩子有意无意地将一个小男孩藏在自己身后,后面的小男孩儿也是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服。
叶清心下已有些决定,又歪头看了看那几口人,那两个三口的家庭,拼命地拉着自己的女儿往叶清眼前凑,只有那个四口之家被挤在和那些单个孩子的角落里,而夫妻两个也是把自己的孩子往后藏,并不想让叶清看到,两人脸上都是一副不忍,无奈的表情。
叶清暗自点点头,转头问叶鱼,“你有没有想好谁做你的近侍?”这才发现叶鱼已经是眼泪泛滥,正无声地望着她们流着眼泪。
叶清有些头疼,怎么又哭了?难道是同情心作祟?叶清走过去,蹲在叶鱼面前,拿出手帕,轻柔地替叶鱼擦去眼泪,“鱼儿不哭了,有什么事跟姐姐说好不好?你哭了姐姐会心疼的……”
叶鱼双手紧捏着叶清的手帕,颤声道,“姐姐,鱼儿…鱼儿…没事。”然后用叶清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这里不是哭的地方,他只是有些忍不住而已,“我们还是赶紧选人吧。”
叶清有些着急,想早点买了人回去,好跟叶鱼好好儿谈谈,她可不能放任叶鱼这么把自己的心思憋下去。
叶鱼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好的,他用手指着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叶清问了问他的名字和家中情况,才知道他叫阿宁,十二岁,是上坡村人,家里的姐姐要成亲,便把他和弟弟卖给了柳伢公,他弟弟就是他身后那个小男孩,叫阿北,今年七岁。
叶清又问了那四口的家庭,女子叫沈旺,今年也有三十五了,是县里的,在县里得罪了主家的客人,于是便被卖了,她夫郎叫三郎,三十岁,还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小贝,才六岁,女儿叫小宝,有十岁了,叶清看她们都是比较老实,又爱护家人的人,就决定买下她们了。
叶清转头朝着伢公,刚要开口,那个阿宁就扑到叶清面前,使劲儿地磕着头,“求叶小姐把我弟弟也买了吧,我会做牛做马报答叶小姐的,求您了,我弟弟不能留在这儿啊,他们会把他买到那些脏地儿去的,求叶小姐了……”他的声音有些凄厉,后面的小男孩听到他的声音,也爬过来跪在他旁边,轻声哭起来。
旁边的叶鱼看到这一幕,也是鼻酸地流起了眼泪,歪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清。叶清一个头两个大,她又没说不买,这一下子全部哭起来了,她怎么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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