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兰心头狂跳,支吾半晌方道:“我我是不会水,不过遇上个老伯,他水性好,心也好,替我到湖里采了药上来。”
“哦?那你怎么知道湖里有药,是什么药?”
逸寒穷追不舍,亦兰越发慌乱,“反正就是样好东西,寒哥哥你吃了就知道。”
她越不说,逸寒就越是要追问到底,“你不说实话,我绝不会吃。”
亦兰头大,磨蹭着脚尖道:“我是听人说千年灵芝或许就在湖底,所以找了人下去搜寻,没想到真就找到了。”
逸寒发笑,“灵芝怎会生在水中?亦兰,你这谎话编的离谱。”
“就是长在水里,”亦兰因没问过翎瑚详细,此时只得坚持,“而且是支紫灵芝,千年难见。”
逸寒脸上沉了沉,“亦兰,我让你送她回去,你怎又去找灵芝了?”
“我就是要找,”亦兰说着话,将熬出的汁水逼入碗中送到逸寒唇边,“狼王怎能没了眼睛?你自己不在意,我还有三哥哥、大哥哥、二哥哥,都在意得很。爹娘若是知道了,更加会着急的。”
逸寒感念她的好意,双手捧过喝了一口。亦兰催着他喝完,又倒出一些逼他喝下,“好了,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到时我们一起回狼山,寒哥哥”
逸寒的心头似有什么掠过,模模糊糊地印证了他之前的怀疑,“亦兰,你说什么?”
亦兰一怔,“我说我们一起回狼山。”
“不,是前面一句,‘一定会好’?你怎知我有了这支千年灵芝就一定会好?你从不知道这灵芝能治我的眼疾,怎会突然起念去山里找寻?亦兰,是谁替你下水找的?告诉我!”
亦兰对他一向又敬又爱,这时见他额头青筋冒起,知道这谎话是再瞒不过去了,只得将经过一一道明。临了,她又道:“寒哥哥,我不会水,要不然我一定会自己下去的。”
逸寒没在听,他将碗往边上一掷,大步流星就往外走,好像自己从未失明一样,可惜门杠同他作对,“砰”地一声,整座木屋都颤了一下。亦兰惊呼,立时就要上前扶他,逸寒挥开了她的手,不顾沿着额头滴下的鲜血,摸索着再次冲出,“留在这儿,别管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年啦,提前祝大家新年健健康康,顺顺利利,快快乐乐,甜甜蜜蜜!
第41章 玩火时刻
翎瑚一会儿急赶着想要回到雁京;一会儿又念起逸寒病情,想着他服下灵芝后会不会就此好转;心念转换间,脚下步子就走得时快时慢。转过山坳就是一段陡坡,翎瑚的步子又急了起来;一不小心就踩到一块滚石;脚上顺着它一滑,一屁股坐倒在地;火辣辣的疼痛之感立即沿着脊骨传了上来。
她一边回头查看;一边低低咒骂,正撑着地想起身时;遥遥的似有呼喊声传来;“糊糊,糊糊!”天下只有他一人会这样唤她,可是他又怎会还像从前一样唤她呢?而且他的眼睛不好,即使服下灵芝也没这么快就出来寻人吧?翎瑚强忍着疼痛站起,瘸着一条腿想要快些离开,那呼喊声却又近了几分,喋喋不歇地追随在她身后。是他,他是在找她!难道亦兰说漏了嘴?她脚下一滞,很快又摇摇头重新向前。他已经不要她了,即使她为他取得灵芝又能换来什么呢?他不会再喜欢她了,他说他后悔娶她为妻
翎瑚心中越痛,脚下也就越快,不过几步就又是一跤摔倒。她懊丧得几乎要哭出来,可就在这时,那一声声的呼唤也戛然而止,林中重又恢复了寂静,像是从没有人唤过她,一切都是她的幻听。她咬唇缓缓站起,许久,仍是没有一声。他怎么了?他的眼睛不好,该不会是栽到了捕兽坑里?还是遇上猛兽,把他撕成了碎片?
翎瑚越想越是心惊,脚步顺着心意就开始往回走,一步一瘸,没多远,就见到了跌坐在地上的逸寒,额上血痕混着脸上的黑黑道道,临走前她为他洗干净的白袍也成了水墨花袍,肮脏不堪。她咬着牙不知自己是该走近还是走远,逸寒似已听见动静,一双无神的眼向着她的方向望去,“糊糊?”翎瑚不出声。逸寒知道是她,继续说道:“你真是很糊涂,糊涂透顶!”
翎瑚满心委屈,一脸怨忿,“你敢再说一句!我哪里糊涂了?”
“为了我的眼,险些赔上你自己一条命,还不糊涂?”
翎瑚倚着树,心乱如麻,“谁说是为了你?我只是只是不想欠你什么。”
“是不想欠我什么,还是你后悔了?”
逸寒不知何时已然走近,翎瑚想躲却已晚了,“后悔什么?你别不自量力,妄想我还喜欢你,要你做我的夫君。”
逸寒伸手扶住了树干,连带着也将她圈进怀内,“不是么?”
“不是。”翎瑚偏首,“想那样的是亦兰,不是我。”
逸寒望着她,他看不见她的脸,却看见了她的心,“糊糊,我又后悔了。”
“什么?”
“你后悔什么,我就后悔什么。”
“我不后悔。”翎瑚不肯拾阶而下,一口否决。
“那我也不后悔,糊糊。我在意你心里的那个月亮,可是我不后悔曾经不自量力的想要取代他。”
逸寒声音不大,却是深深烙在了她的心底,一时间,糖罐儿、油瓶儿全都翻倒了出来,有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你不后悔,我也还是后悔。”逸寒沉默。许久,但听她续道:“我的确是很糊涂,即使有一个人待我再好,我也总以为他另有所谋。我对他恶语相向、连番使计,最后连累他身中毒箭,他却依然要护我安全。那时候我的确是后悔,后悔没有发现他早已入了我的心,后悔没有发现他对我很重要,比天边的明月还要重要。”
逸寒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那里有点点泪珠润湿了他的手,也润化了他的心。“糊糊,”他垂首,翎瑚也似看见了他的心,先一步将唇印上了他的唇。逸寒勾起唇角,细细品尝她的甜美,毫无厌足,到分开时,两人均是脸上潮红,喘息不止。翎瑚瘫软在逸寒怀里,抬首望着他坚毅的下颔,“逸寒,你的眼睛有没有好一点?”“没有,不过,”他指了指心口,“这里都给你治好了。”
翎瑚嫣然,将唇贴上他的心口,“这样是不是更好?”逸寒满足地一声叹。翎瑚起了调皮之心,学着他上回对她所做的一样轻吻含咬,“这样呢?”她说完扭头就想逃,谁知逸寒眼虽盲了,动作却依然快如闪电,一下将她揽在怀内好一番折磨,“糊糊,你在玩火。”翎瑚透不上气,心头怦怦,“都是你教坏我的。”逸寒轻笑,“我什么时候教坏了你?”“就是你。”翎瑚说着咬上他的唇,“你最坏,所以我也变坏了。”她有时吻他,有时咬他,可不管轻重,逸寒总是承受,“你怪我么?”翎瑚埋首在他怀内,“我愿意做个坏人”
逸寒搂紧她。他知道她想起了祈枫,想起了从前对他的承诺,她不会再回去林姿了,于那人而言,她是个坏人;于他,夫复何求?“回去么,糊糊?”
“不回去。”翎瑚想到亦兰,心里愈加别扭,“你的小妹妹也一定说我是坏人。”
“好,不回去。”逸寒抱着她席地而坐,“我们都很坏,吹吹凉风也算受罚。”
翎瑚偎在他怀里嗤地一笑,“逸寒,我们明天一起回雁京好么?”
“好。”
“真的?”
“骗你不成?”
“不是,只不过,”翎瑚抱住他,感受着那份温暖,“从前你总是同我作对,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了?”
逸寒一笑,温柔捕获她的双唇,“你听话,我还能不听话么?”
月儿蒙上了眼,悄悄躲入厚厚的云层,晨雾如纱似地披上枝头,除了偶尔一两声鸟鸣,林间依然静逸。翎瑚朦胧睡醒,凝视着逸寒的睡颜,昨晚有他为她遮风挡雨,她一点儿也没觉得冷,反而觉得比在锦凤宫中还要温暖安心。她舒服地伸了伸腰。逸寒身子一动,似也跟着醒来,“糊糊,醒了?”翎瑚不答,睁着眼睛继续装睡。逸寒眨了眨眼,低头熟门熟路地吻上她的额头。
原来趁她睡时他就在做这个,等会儿有他好瞧!翎瑚按兵不动,逸寒却是动得厉害。他的唇慢慢往下吻她的眉眼、脸颊、又轻轻咬她的耳垂。翎瑚强抑住喉间吟声,等着看他还有什么坏招,逸寒也如她所愿,大手悄悄滑入她衣内探寻。翎瑚再忍不住,一下挣开他道:“你坏,是个大坏人!”
逸寒朗声大笑,“你不坏么?睁着眼睛装睡。”
“我哪里装”她忽然哑口,呆呆望着逸寒明澈的目光,说不出话来。
逸寒抚一抚她的发,“怎么了?”
“你你的眼睛好了?”
逸寒微微点头,“糊糊,多亏你。”
翎瑚抖着唇扑入他的怀内,“你好了,你的眼睛好了!”
她翻来覆去地说着,直到逸寒封住她的口舌才算止住。半晌,他抬头,“小花猫,去接上亦兰,我们这就回家了。”小花猫?为什么叫她小花猫?翎瑚愣怔。逸寒的指腹在她脸上一带,立即沾上一团黑印,“看看,还不是小花猫?”翎瑚红了脸,伸手也在他脸上带出一道,“你也不是?都是你害的,大花猫!”逸寒拉住她的手,眸中全是浓浓爱意,“好了,大花猫带你回家了。回不回?”翎瑚反握住他的手,回答简单明了,“回!”
雁京城已不复往日的喧闹,而是一片死寂沉沉。宁王谋位,不仅命人封锁了四扇城门,满朝文武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人能走出雁京,除了出外行猎未归的三皇子媚海辰,媚氏族中人等尽皆软禁于皇城一隅,由专人看守。对于海辰,宁王并不在意,他这个侄子虽受宠,文璟帝却并未给他实职,无兵无将的,即使回京也于事无补。
眼下宁王在意的是玉玺,是龙椅,而这两样都已被文璟帝率一众死士封闭在明英殿内。他若强攻,玉玺便毁;他若与他相持,到时漠北萧家一旦得知消息,恐怕随即就会联络诸王群起而攻,别的不怕,就怕那些骁勇善战的狼兵,不死不休!虽说他提前做了布置,一面派人紧盯萧家举动,一面派人劫了翎瑚以作要挟,可惜,天不从人愿,翎瑚这个砝码得而复失,惟幸伤了逸寒,或许还能乱上萧家一乱
宁王挥退了侍从,踱步入了锦凰宫。此时入夏,宫中的瑞香花已盛极而凋,满地的花瓣随风而舞,只有那一种浓郁特别的香味历久不散。翎瑶这时正站在花树下,一袭素衣,淡薄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宁王加重了脚步想提醒她他的到来,翎瑶却似未知,依旧看着那谢落的花瓣。宁王等候许久,她也依然没有转身的意思,直到他连咳两声,她才似从梦中醒来,回眸一笑道:“六王叔?”
宁王点了点头。花树下的翎瑶脂粉不施,露出素洁干净的芙蓉面,衬着那淡白素衣,愈发显出一身灵秀,引得宁王对她注目许久。他知道她与翎瑚是双生姊妹,只是在他的记忆里,一个淡极而艳;一个艳极而淡,更像是人的影子,处处显得不及,今日脱了影,倒叫人刮目相看了。
“六王叔大驾光临,可有什么指教?”
“能有什么指教,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侄女儿,说几句闲话而已。”
翎瑶妩媚笑道:“六王叔如今坐立不安,哪还有闲情逸致同侄女儿说闲话?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宁王眸色一凝,“你既然这么聪明,又何须我再开口?这事情越快了结越好,拖久了,对你我都无半分好处。”
“既然说到好处,六王叔,如果我将事情办成了,你又许我什么好处呢?”
还没办事就先提好处,这个影子还真是不简单!宁王略一沉吟,不咸不淡道:“你想要什么?”
“玉玺。”翎瑶脱口,看宁王眸色一变,转而又笑道:“六王叔别怕,我要的不是大周的玉玺。”
宁王了然,“你助我成事,我自然也会投桃报李,要不然”
翎瑶眼皮一跳,“不然什么?”
“若我事败,一则你父皇不会放过我,二则你也别想脱得了干系。到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你能保住小命,也永远会被囚禁于此,连锦平的影子都别想做成。”
“不错,到那时我就不是她的影子,而是她的脚下尘土,谁也不会再来看我一眼。”翎瑶切齿。
宁王激起她的心底顽疾,心下又拿稳了几分,“想明白就好,等你助我拿到玉玺,我便派人去北齐襄助你的晋王,两头事定后,我也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翎瑶暗自一喜。
宁王又加了一把力,“到那时侯,锦平没有的,你便都有了。再过三五年,谁还会记得什么‘木香花开,锦绣连绵’?早就是你媚翎瑶不,应该是北齐皇后的天下了!”
得到祈枫,压倒翎瑚正是翎瑶毕生所求,她不再犹疑,盈盈一福道:“侄女儿既然上了六王叔的船,自然是同舟共济,决不会袖手旁观。玉玺么,王叔等着!”
第42章 顾此失彼
翎瑶在明英殿前等候许久;才有黑衣死士打开角门迎她入内。文璟帝高高坐在龙椅上,气度雍容;仿佛仍是在百官面前决议政事,而不是一个人面对这空空荡荡的朝堂。“锦和,你是代你六王叔来传话的吧;”
翎瑶行礼过后徐徐起身;“禀父皇,六王叔是要让女儿递个消息进来。”
“说。”
“据说姐姐从狼山归来途中突然不见了踪影;如今是生是死;身在何处,都没人知晓。”她话音刚落;一直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也跟着落下;“父皇,这可怎么办啊?”
文璟帝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锦平怎会突然没了踪影,那些跟从的侍卫呢?都死了么!”
翎瑶抽噎着道:“父皇知道,姐姐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她说走就走,又有谁敢阻拦?听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连姐夫都不见了踪影,几日都未曾露面。”
文璟帝眉头紧蹙,在他心里,的确是曾对翎瑚这次的狼山之行有所担忧,他熟知她的脾气,也知那里离林姿不远,要是她真存了心去找那人文璟帝叹了口气。翎瑶见状,取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六王叔说他本想派人去找,可是没有玉玺,发不了公文。他知道父皇一向疼爱姐姐,若姐姐有事,父皇必是痛不欲生,所以”
翎瑶没有再说下去,文璟帝也不必让她再说下去,“想要找到锦平,你六王叔有千百种法子能用,何必单要玉玺?”
“六王叔说他鞭长莫及,那里偏远,总要当地人去找才妥当。”
文璟帝鼻间轻嗤,重又坐回龙椅,“照这么说,朕亲拟旨意发出去岂不是更为妥当?”
翎瑶抿一抿唇,“漠北地势险峻崎岖,又有各路人马来往不定,姐姐长居深宫,若真有事,我们我们可再也见不到她了啊。”
文璟帝闻言如遭重击。
翎瑶又道:“父皇,您难道真忍心弃姐姐而不顾么?”
“朕不顾朕若顾她,天下万民又有谁来顾惜?你六王叔向来好勇好杀,隐忍多年不发全是为了这一朝,若是让他得手,天下必将大乱。”文璟帝说着紧攥住扶手上的龙头,顿一顿又向翎瑶道:“你去告诉他,要真顾念兄弟之情,就派人去找了锦平回来,不然玉石俱焚!”
翎瑶不动,“父皇,姐姐的一条性命难道真抵不上一枚玉玺?兄弟之情也比不上一把龙椅重要?”
文璟帝从没想到她敢这样问,此刻他盯视着这个被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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