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磊别急,这样吧,让你妈妈接电话,我跟她说。"明明知道身体的状况,却这么固执,是有什么原因吧?向春早心里突然不踏实起来。
"春早,我想见见你。"电话里传来有些嘶哑的声音。
"怎么了?玲玲,昨天我们不是见过了吗?你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劳累吗?这么急着来,是找我有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向春早尽量放松着身体。
电话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再次传来的却是牛玲玲抑制不住的哭声,还有向磊再一边劝说的声音。
"玲玲,怎么了?"向春早的神经再次绷紧,"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我昨晚上梦见你哥了。"牛玲玲哽咽着,"你哥哭着不理我,我怎么喊他他都不说话。"
我哥?向春早愣了。
"春早,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他们都回不来了。"牛玲玲继续哭着,"我这身体也不知能熬到哪一天,要是我去找他们,他们都不理我,我可怎么办?"
"妈妈,谁啊?"耳边传来懒懒的声音。
向春早扭头一看,女儿探出头来,睡眼朦胧,连忙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而这边,电话里牛玲玲还在念叨着:"春早,我要去找你,我要向你道歉,昨晚梦醒了,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你。只要你真心原谅我了,你哥才能不生我的气。"
"玲玲,你身子吃不消的,别过来了。我没事,早就不生你气了,真的。"说着安慰的话,向春早却笑不出来。
"我一直瞒着你,你哥去世前和我吵的那一架,就是因为我埋怨他什么事都向着你,让他找妹夫帮着找些活,他都不肯,说不愿让你为难。"牛玲玲止住了哭声,"后来,等看到你离婚了,我才明白过来,你哥早就觉出你过得不如意,才不肯开口求刘志强的。"
什么?哥的生命里最后一件事是为了我?竟然是为了我!
也就是说,哥的突然离世,我也脱不了干系?是这个意思吗?真想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向春早的心一下子揪在一起,疼得她不敢动弹,更不敢说话。
"春早,我做了太多太多的缺德事,现在得这个病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什么我都不怨,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只要你真心实意原谅我了,你哥就不会不理我了,到了那边,我就不是孤身野鬼了。"牛玲玲又呜咽起来。
"妈妈,你不要紧吧?"开门出来,刘淼被妈妈苍白的脸色吓着了。
眨了眨眼,向春早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对着电话笑了笑:"没事的,玲玲,别瞎想,我真的不生你的气了,我哥一定会感受到的,他不会不理你的,你们俩可是青梅竹马的大小夫妻呀,放心吧,听话。"
"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宽心了。"牛玲玲的声音也越来越疲惫,"我就不去你家了,你好好歇歇吧,再见。"
"嗯,再见。"多一个字都没有力气说,向春早卧倒在沙发上,泪水汩汩而出。
刘淼蹲在了妈妈身边,不知所措。
十多分钟后,向春早慢慢站起来,擦了泪,走到佛龛前,敬了三柱香,合起手掌,闭上眼睛,喃喃而语。
摸着小狗,刘淼还蹲在原地,心里慌得难受,妈妈怎么了?不会有事吧?要不要告诉韩叔叔?
"苗苗,没事,妈妈没事了。"向春早走了过来,"我们娘俩吃什么?"
眨着眼睛看着妈妈,刘淼站起身,禁不住声音发紧:"吃什么都行。"
"鬼丫头,这不是难为妈妈吗?"向春早笑了笑,走进卫生间,半天没有出来。
坐在沙发上,刘淼毛了神儿。
刚才是和舅妈通话,不行,我得问问磊磊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刘淼立即联系向磊。
两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刚才各自见到的妈妈的样子,说着说着,心里都释然了起来,原来是沉年旧事重提,惹起了压在心底的喜怒哀乐呀,那些都是她们的主打岁月,我们这两个九零后解决不了那些恩怨呀。
而卫生间里的向春早,想着哥哥,还有爸妈,又偷偷哭了一会儿。
对着镜子,摁着红肿的双眼,稍倾,戴上眼镜,转而笑了:"我最亲的人啊,你们都听到了吗?今天,玲玲说她错了,她终于知道对错了。以往的那些恶行都一笔勾消了吧,她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可执念的呢?"
再次打开卫生间的门,女儿迎了过来:"妈妈,我们两个吃牛肉面怎么样?"
"好啊,多日没吃,我还真馋了呢。"偷偷吸了吸鼻子,向春早轻松的走向厨房。
心里想着还有两个人也特别爱吃牛肉面,那就是韩秋实和他的妈妈。
远在乡下的他们还好吗?两个孩子冷不冷?明天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边想边忙着做饭,向春早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第200章 书中的《冬日里的温情》
吃过了香喷喷的牛肉面,刘淼约了同学逛街去了,坐在电脑前,向春早又想起了哥哥。
是的,哥,玲玲认为的没错,我一直都没有从心里原谅她。
因为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没有办法称量,对于你的决然离去,我无法真正释怀。即使我肯在医院里为玲玲做一切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能不怨她。
不知不觉流着泪,向春早开始创作:
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温暖。
几只麻雀栖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和落在地面上蹦蹦跳跳的几只呼应着,叽叽喳喳。
肖风弯下腰,挑出两块木板,找来一小捆铁丝,"叮叮当当",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冰车的模样就出来了。
"这么快就做好了?"肖为文拿着白线手套走了出来。
"还少两个钎子,我用铁丝扭吧,不知道能不能顺手。"抬头看了爸爸一眼,肖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肖为文边带手套边凑了过来:“能行吗?铁丝扭出来的没有尖,怎么用?”
“没事儿,我有办法,放心吧。”肖风胸有成竹。
"这又是锤子又是钳子的,小心点儿,别伤了手。对了,饭做得差不多了,你去河边喊一声,让两个孩子少玩儿一会儿吧。"肖为文走到墙角搬了两块煤坯又进了屋。
又是一顿忙活,十分钟过去了。
"好了,完活。"肖风站起身,满意的笑了。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拎着冰车,拿着钎子朝河边走去。
肖为文他们临时居住的房子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远远的就看见明月和明儿嬉笑着,正在冰面上小心地走来走去,肖雨站在一边看护着。
"爸爸。"明月喊了起来,站在冰面上使劲挥着手。
肖雨回头望去,哥哥正快步走向这边。
"哥,你怎么来了?拿着什么东西,干什么藏在身后?"跺了跺脚,也许是站得久了,肖雨觉得有些冷。
"噔噔噔,你们看看是什么!"从身后拿出冰车,肖风瞪着眼睛,满是兴奋,像一个调皮的大男孩。
"哎呀!多少年不见了!好亲切!"肖雨蹦了起来。
明儿拉着明月的手往这边挪过来:"妈妈,舅舅拿的是什么东西?"
"你们俩别动,我过去。"说着话,肖风已经走上了冰面。
两个小女孩围了过来,这是什么呀?这个怎么玩儿?
"来,我教你俩。"肖风蹲下身来。
看着两个孩子跃跃欲试,却不知道该坐着还是该站着,肖风挤了挤眼睛,坐在了冰车上,两手拿着钎子往冰面上一插,冰车就往前滑动起来。
"不错不错,挺好用。明月你是姐姐,先试试。"肖风下了冰车,蹲在一边,看着女儿坐了上去,摸了摸女儿通红的小脸,眯起了眼睛,"坐住别乱动,给你钎子,握住了,用力往冰面上插。"
既紧张又好奇,随着钎子的挥动,冰车往前滑行了几步。明月眨巴着眼睛,嘟着嘴,又挥了挥钎子,冰车继续滑行,再滑行。
肖风和肖雨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明儿更是一脸惊奇看着姐姐,看着冰车。
"哎呀!太好玩儿!妹妹你试试!"兴高采烈地叫着,明月拍着手站在冰车旁。
肖风又蹲下身,把着明儿稳稳地坐在了冰车上,吩咐了一遍要领,放开了手,看着冰车滑行出去才站起身。
"慢点!听见没有,你俩注意安全!"看着明月在一边拍着手,跺着脚,肖雨喊了起来。
"没事,不用这么紧张,这冰面都冻实乎了,安全着呢。"肖风走过来,笑了笑,"我们小时候不也经常自己玩吗?爸妈都上班,哪有时间管我们。"
"是啊!那时候多好,天天滑冰车,打陀螺,不到吃饭时间根本就想不起来回家。为了这个,我俩都没少挨妈训呢。"童年的记忆浮现在眼前,肖雨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吗?那些事就像是昨天发生的,想想就觉得有意思。"肖风神采飞扬,看了看还在冰面上玩耍的两个小女孩,挥了挥手,"小心点儿,别摔屁墩。"
"那时候妹妹淘得真像个男孩子,没少惹事,我还替你背了好几次黑锅,妈到现在还不知道。"肖风还在笑着。
把着哥哥的胳膊摇晃着,肖雨的神情像个小女孩:"哥才耍赖,还记不记得,你总是拿我打掩护,我都没揭穿你,还一直瞒着爸妈呢。"
"那时我就爱打纸牌,没几个能打过我的,简直都魔怔了。"肖风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肖雨转过头来,她看见哥哥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唉,不会是又想起马红兵了吧?
肖雨知道当年的那件祸事一直都窝在哥哥心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禁锢了他的思想,也束缚了他的行动,令他深陷其中,至今都无法摆脱。
对于小玲的问题,一方面确实是感情深厚,另一方面却如妈妈所说,哥哥是用自己的人生在赎罪。这身不由己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肖雨抿着嘴,看着河边萧瑟的景象,心里突然觉得很悲哀。
"小时候真好!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烦心事儿真多,唉!"肖风深深地叹息着。
"哥。"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肖雨看着哥哥,还是那么俊朗,还是那么挺拔,只是眉目间多了皱纹也多了疲惫。
"哥,半夜还经常咳嗽吗?"肖雨的心隐隐作痛。
"还可以,前几天才停的药。"肖风顿了顿,"我知道你讨厌小玲,不愿意听她的事儿。"
平白无故的提小玲干什么?肖雨皱起了眉头。
"她对我还是知冷知热的,挺上心的,真的。"低头看着妹妹,肖风笑着。
回头望了望父母栖身的小屋,肖雨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还差一个星期就过春节了,怎么办?
让父母在这里孤孤单单地过大年夜吗?
尽管小玲不是个孝顺的儿媳妇,每年的三十夜还是会陪着老人过的,一家人总还是团团圆圆的。可是,今年搬到这里来了,不但路远条件还不好,她会来吗?
"哥,春节打算怎么安排?"肖雨忍不住开了口。
"我带明月过来陪爸妈,几天都行,你放心吧。"当然懂得妹的心思,肖风直接了当地回道。
"噢,谢谢哥了。我初四就带明儿过来,我们一起住两天?会不会太挤?"一颗心落了地,肖雨舒了一口气。
"没事,王叔说了,男的挤一屋,女的挤一屋,热闹!"肖风拍了一个妹妹的肩膀,"好了,该吃午饭了,我们回家吧。"
“太好了,哥,今年我们可以开开心心过个年了。”冲着哥哥笑了笑,转头看向冰面,肖雨亮开嗓子地喊了起来,"孩子们,回家喽!开饭喽!"
哥,磊磊和苗苗都长大了,你却不在了,真不公平啊。靠着椅背,向春早长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继续打着字。
第201章 计上心来
正专心创作,韩秋实打来电话,告诉向春早,他的大伯身体不好,许是知道自己来日不多,执意挽留他们一家多住几日,说什么都不肯放行。
尽管归心似箭,也不好硬拂了老人的意,所以,他们需要上班前才能返回。还说,他们都很好,勿念。噢,还有,记得把他家里窗台上的花浇一次。
放下电话,想着又得等上几天才能见面,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轻叹一口气,向春早转念想到,也许这也是天意吧?
听秋实的语气,他大伯应该是命不久矣,幸好这次回去了,不然,很可能就错过最后的时光了。要知道,秋实可是大伯最钟意最疼爱的侄子,大伯也是秋实最尊敬最喜欢的长辈,有了这次相守,想必此后的岁月里都会少一些遗憾的。
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回过神儿来,看着电脑,听着窗外零零散散的鞭炮的声音,向春早心里突然掠过一丝说不出的滋味。今天可是初三,往年的这个时候,包饺子送年,这一天都是自己最忙碌的时候啊。
现在呢?坐在家里悠闲的码字喝茶水,怎么还会过上这样的生活?这该感谢刘志强吧?若不是他背弃自己,哪里会有今天这般舒适的光景?果真是古人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向春早笑了笑,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转,抬眼看了看表,快四点钟了,苗苗该回来包饺子了。
刚刚弯下腰抱起小狗,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伴着小声说话的声音,停在了门口,随即,"咚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几步过去,打开门镜一看,噢,是苗苗。开了门,向春早看到女儿还在接着电话,边说话边冲着自己竖着食指。
干什么神秘兮兮的?向春早瞥了一眼,嗔着女儿,接了她递过来的一包水果,关上了门。
脱了鞋,扔了包,刘淼道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谁啊?"向春早拎着水果走进厨房。
"我去趟我爷爷家怎么样?"并不回答妈妈的问话,刘淼走过来,倚着厨房的门,并不着急脱下身上厚重的大衣。
"嗯,这大过年的,你是该去一趟。"从学校回来,一是忙于照顾病人,二是不想见她爸爸,女儿去她爷爷家的时候还真不多,向春早暗说有些过分,瞥了一眼却心口不一,"一会儿天就黑了,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没事的,我爸爸应该会送我回来的。"刘淼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表情?皮笑肉不笑?向春早敏感的神经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不对,这葫芦里绝对埋着药!鬼丫头该不会是还在生她爸爸的气,想去捣乱的吧?
今天可是送年的日子,又是第一年没有了自己和婆婆的日子,他们能过好吗?原本就心里不是滋味,女儿要是再任性一回,言差语错,惹恼了老人,那可不得了。哎呀,不行!我得拦着。
"你非要今晚去吗?"关了水龙头,向春早扭过头来,"要不,明天我们俩一起去?"
"不,我想现在就去。"刘淼晃着脑袋。
这么急?昨晚撵你去,东拉西扯的找理由不爱去,这会儿却这么急?为什么?向春早越发觉得不对劲,更加担心女儿会去她爷爷家惹事。
擦着手,转过身,向春早看着女儿:"扔下妈妈一个人送年?我这饺子馅都备好了。"
"哎呀,妈妈,你这么说还真提醒我了,反正韩叔叔他们不在家,今我们俩去我爷爷家送年吧,不是正好吗?"想到刚才和姑姑通过的电话,刘淼突然觉得给妈妈出气的时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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