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巨大的冲力跃起,但这网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就是冲不破。
但这一跳,却躲过了第一轮弓箭的袭击,否则阮姮现在就是一只刺猬!
“别躲了!”长孙苜悠悠道,完全不顾身后战场的嘈杂。
是的,这场战争,是南吴与皋陶的战争,也是长孙家与阮氏的“惜颜”之争。
阮姮跌落回网中,仰天大笑道:“我就是惜颜,不是吗?”
长孙苜点头道:“你是,牧逐君也是,但我们动不了他!”
阮姮道:“所以,你们得不到我,也就不让阮熏得到我。”
长孙苜道:“阮熏早就有除你之意了,我还乐得帮这个忙呢。”
阮姮声音一凛道:“恐怕你没有机会了!”说着,将怀里的火折子一打,网子就被点着,阮姮用弓箭戳开了几个洞后,用力一卷,将网子甩向了弓箭手们,随后直奔长孙苜。
阮姮也不用别的,就用弓箭的弦死死地勒住长孙苜的脖子,而长孙苜迅速地将手向阮姮的腹部一探。
阮姮只觉腹部一痛,顾不得低头,她用膝盖狠狠地撞向长孙苜的腰部,随即也不顾腹部上刚被长孙苜插着的匕首,运足内力扬声道:“长孙苜已被擒!南吴将士们听令!”
说着,拎着长孙苜就是一跃。
阮姮抓着一个人还要跃向战场的中央,加上腹部的疼痛与左肩的麻木,已经有点虚弱。她定了定神,告诉自己要撑住。
当她勒着长孙苜的脖子出现在战场中央时,南吴将士们纷纷惊呆了。
而就在这时,皋陶的将士们开始擒住南吴的士兵。
阮姮用弓箭的弦死死地勒着长孙苜,细而刃的弦就在长孙苜的脖颈上勒出了一条血痕。长孙苜年过五十,虽然阮姮身上有伤血流不止,但与长孙苜抗衡还是不太吃力的。
而漆雕初这厢还在皋陶的城楼上沉思,就听到阮姮用内力扬声的威胁。她向战场中央定睛一看,就瞥见了自己的母亲被阮姮要挟着,似乎还极度痛苦。
漆雕初大惊,也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却在落地时扭到了脚,只好一瘸一拐地向战场中央奔去。而南吴与皋陶的将士们看到了漆雕初焦急的眼光,纷纷让开了道路。
于是,战场中央立着擒住长孙苜的阮姮,与狼狈奔来的漆雕初。
漆雕初大嚷道:“放开她!”
长孙苜怒道:“不许求她!”
阮姮用僵住的左手使劲地弹了下箭弦道:“喂,我还在这儿呢!”
长孙苜疼得汗落如雨,漆雕初怒目而视,阮姮这是得理不饶人吗?
阮姮却无辜地耸耸肩,想说点什么,但本来麻木血滞的左肩却传来一阵剧痛,让她险些松开手上的力量弯下腰。
漆雕初看着阮姮素色的衣衫上有无限的红色在蔓延,清楚阮姮是在硬撑,而自己除了脚踝扭伤意外并无大碍,便冷笑道:“阮姮,腹部没事吧?”
阮姮挑眉,意思是用不着你黄鼠狼给你拜年,但随即就觉腹部上的匕首被深深滴推进,再看长孙苜,手就停留在阮姮腹部的匕首上。
阮姮忍痛苦笑道:“长孙苜,不是我要杀你!”说着手下一用力,在漆雕初大叫着“不要”的时候,阮姮用左手反手拔出腹部的匕首,狠狠却飞速地绕到了长孙苜的胸前,就在漆雕初以为阮姮会将匕首刺进长孙苜的心口时,阮姮却突然扔下了匕首,右手也放开了弓箭,左手右手抱着长孙苜的脑袋用力一扭。
“咔嚓!”
一个脆中带着重的声音响起。
“娘亲!”这是漆雕初跪地的痛苦声。
阮姮就是一下扭断了长孙苜的脖子。
她放开长孙苜,看着长孙苜不甘地瞪大双眼。再有不甘,也无用了。阮姮摇头感慨着。
方才从腹部拔出匕首,真是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这会儿她蜷着身子蹲了下来,可是腹部的疼痛却在全身扩散,那样的疼,疼及筋骨!
“阮姮!我杀了你!”漆雕初愤怒道,随便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士兵掉落的大刀,冲着阮姮就劈了过来。
阮姮就地一滚,混着土的血闻起来有股奇怪的味道。
而漆雕初的大刀毫无章法地照着阮姮的身体看去,阮姮不停地翻滚,末了她抬手照着漆雕初的手腕上就是一劈,漆雕初吃痛扔掉了大刀,却从阮姮的身后抱住了她,大叫道:“你这个疯子!你杀了我母亲!我要与她同归于尽!”
阮姮用右胳膊肘击向漆雕初的腹部,漆雕初却依然死死地从身后搂抱着她。阮姮一甩衣袖,从地上卷来一只箭,右手握住,举起,照着自己的右箭头就是奋力地一刺。
箭穿肩而过,力道之大,直直地穿过了抱住阮姮的漆雕初的肩头!
漆雕初不敢相信,她迅速地松手,而那只箭,就留在了阮姮的肩头。本来左肩有伤,现在右肩有箭,这血染的衣衫都是相称了。
阮姮吸着气,缓缓地转过身。
她现在的力量,只够一击!
阮姮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慢慢问道:“漆雕初,你为什么恨我?”
漆雕初捂着肩头,恨声道:“凭什么你可以容颜不衰!凭什么我们都不可以!”
阮姮叹了口气,眼神空洞,想起自己因为“惜颜”而经历的遭遇,不仅摇头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你不姓漆雕,却当上了女皇,这件事,公平吗?”
漆雕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脸哭道:“阮姮,你不知道,为了‘惜颜’,我牺牲了多少,你怎么会知道呢”
阮姮听后一怒:“你牺牲了多少?你知道我牺牲了多少?”
漆雕初这才想起阮姮的家世,脸上带着阴险,心想,就算她今天活不了,阮熏的下场也不会比她好过!
似乎是看出了她想什么,阮姮缓缓道:“我不会杀了你。”
漆雕初皱眉大惊,难道,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
这时,只听一群人马从远处而来,为首的那个人,白衣翩翩,气态冷漠,他的左边,是吏部尚书步亦和,他的右边,是礼部尚书邬笙。
阮姮看看自己满身血迹与伤,再看看漆雕初的狼狈,苦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
漆雕初一回头,就看见了姬雪意那张冷峻到残酷的面容,她害怕地向阮姮身边靠去,惊叫道:“姬雪意!你谋权篡位!就算你是漆雕禅又怎么样!没有人会相信你!”
看着漆雕初缩到自己身边的胆怯模样,原来没了长孙苜的漆雕初,真是扶不上墙呀。阮姮都不忍心告诉她,姬雪意身边那两位尚书不就是相信姬雪意的人嘛。
但阮姮方想开口,身上所有的伤口就牵制住了她想说话的冲动。
姬雪意姿态优美地下马,先望着阮姮,见阮姮一身血衣,他微微地蹙了蹙眉头。又轻蔑地打量着漆雕初,看着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女皇正灰头土脸地寻求着阮姮的庇护,不禁冷笑。
而礼部尚书邬笙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孙氏谋权篡位,诛其九族!”
“兵部尚书一职,由吏部尚书步亦和兼任!”
“封已故阮贵君为南吴太君,迁墓至皇陵!”
“”
邬笙还在滔滔不绝地念着什么,而皋陶这边的军士,在莫副将与董副将的带领下已经开始撤兵。临走前,看着摇摇欲坠浑身是血的阮姮,莫副将微微颔首后,便带着士兵们离开了两国边境。
阮姮浑身疼得要命,她起初是弯着身子,最后干脆蹲在了地上,头再一晕,直直地向前栽了去。
这一栽,却栽进了一个熟悉的冰凉的怀抱。
“走之”阮姮虚弱地叫道。
而头顶,自然是没有声音的。
阮姮闭着眼睛,抱着腹部,苦笑道:“我知道你是牧逐君。”
揽住她的手一颤,随即将她小心地抱起。
而姬雪意也走了过来,执起阮姮的手,冷峻的声音飘来:“姮妹妹,多谢。”
阮姮费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叹道:“你们师徒都不是东西!”
随即,阮姮闭上了眼,耳边的嘈杂不停。过了许久,自己仿佛被放进了宽大的马车厢中,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褪去,有的地方沾住了伤口,牧逐君便沾着热水轻轻地撕下来。
阮姮只觉得浑身酸痛,倒吸着凉气,她睁开眼,见牧逐君柔美的脸上尽是严肃,想起他自称是“走之”的时候在自己身边的陪伴,心下又是一阵感慨。
就算,牧逐君的心中有着一个姬月彩,但那也是死人了。
至于“惜颜”,牧逐君是“惜颜”,她阮姮也是。
所以,“惜颜”配“惜颜”,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现在,在牧逐君身边的是自己,他的呵护,他的爱惜,他的心疼,他的小心,难道,就不是他对自己喜欢的表现吗?
为什么还会心里不舒服?为什么还是觉得会有距离感?
就在阮姮忍着痛想和牧逐君开口说话时,只听车外有一个沉着的声音响起:“牧阁主,回室离阁?”
牧逐君“嗯”了一声,阮姮却是一惊。
刚才问话的,赫然是居翡涧!自己在神远上的遇袭!初次救姬雪意时的交手!以及,居翡涧对牧逐君有一种让她阮姮不舒服的感情!
居翡涧的出现让阮姮立刻打消了去与牧逐君沟通的念头,而牧逐君却再也没有开过口,自觉地扮演着“走之”的神医角色,即使现在阮姮看得见他。
阮姮望着牧逐君,许久不见,还是那样漂亮的狐狸眼睛,眉眼之间有种动人的妩媚,现在看去,竟带着沉重的疲惫,但依然不妨碍牧逐君那妖娆风流的气息在车厢之中蔓延。
他在哪里,哪里就会染上他的气质。
牧逐君忽然开口,却不是对着阮姮说,而那声音里赫然就流转着多情:“小居!先去盛家庄!”而后却再也不看阮姮。
阮姮心下一阵抽搐,牧逐君处理好她的伤口后,就规矩地靠坐在一旁,一条腿放在盘在坐垫上,另一条腿耷拉了下来,右手托着腮,闭着眼睛休息。
阮姮硬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她想抬手去触碰牧逐君,牧逐君却闭着眼睛说道:“你再动,左手可就废了哦!”
声音依然妩媚,但其中的疏离却让阮姮浑身一颤。
终究,她推开了他,他也就放弃了她吗?
那只想覆在牧逐君手背上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阮姮鼻子一酸,连忙扭过头,继续躺下,背对牧逐君。
而牧逐君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阮姮一颤一颤的背影,知道她是忍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宣泄了出来。
阿姮,你哭吧,让那些令你委屈的事,以及我,都随着你的眼泪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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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更新时间2013…12…26 13:28:42 字数:826
第三十七章尾声
农历三月初三,饮濯于水滨。
听着远处热闹的笑声,阮姮推开屋门,看着满园的桃花在风中寂静的飘落,她走过去,侧卧在桃树下,蜷起了身子,闭上眼睛,想让那些笑声远离自己。
“哎呦,一个人不憋吗?”听着居翡涧嘲讽的声音,阮姮一动不动。
居翡涧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打量下这个狭小清静的院落,奚落道:“阁主也是看在你们以前有交情的份上才赏你住在这里,你别不识好歹!”
阮姮依然熟视无睹,居翡涧也不气,轻佻地走开道:“贱人!看你还能活多久!”
是呀,我还能活多久。阮姮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听说,姬雪意以漆雕禅的身份执掌了南吴政权。
听说,牧逐君与姬雪意强强联手,向皋陶阮熏宣战。
听说,姬雪意用的是上古的九宫八卦阵,灭了阮氏皋陶。
而至于那个宣战的可笑理由就是,皋陶杀了南吴的尚书。
更可笑的是,那个杀人凶手正在室离阁里被牧逐君窝藏着。
阮姮想到这里,心下就是一冷。
姬雪意工于心计,利用她挑起皋陶与南吴的矛盾,再利用她计划南吴与皋陶的矛盾,随后再利用她联合室离阁挑起皋陶与女尊大陆的矛盾。
大陆三帝,阮熏处于下风。
无论外面金戈铁马,院内始终平静如初。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阮姮失去知觉的左手腕,每日清晨,她睁开眼,都会看见被新的绷带包扎过的伤口,那纯白的绷带上却依然带着血迹。
哼,阮姮冷笑,明明知道她这只手腕没有知觉,趁她熟睡时取她的血,牧逐君想与凡人一样的心思真是不带掩藏。
风吹过,空气中多了一抹沁香。
花瓣飘落,一个明紫色的人影立在了阮姮的身后。
随着每日身体中血的流失,阮姮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差。
而那个汲血之人却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
天下,在他的手中终于姓了姬,至于是姬姮,还是姬雪意,就没有太大分别了。而她姬姮的名字,也就被写在了史书的第一页。
仿佛在树下躺了有几十年那么久,等姬姮再睁开眼睛时,仍然是花开满树,仍然是微风阳光,而亮白的发丝也飘在了眼前。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君臣一梦,今古虚名。
当阿姮在意那个人的时候,她落下的是真挚的诚心。
锦花京城,十里酒香。
她醉的时候,他却始终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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