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安雪除了觉得很欣慰以外,只是觉得特别佩服起雷从芬起来。
她也是一个离婚女人,可是离婚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恶果,也没有给孩子带来什么。相反,她和孩子过得很精彩,比一般女人的生活都要精彩!
其实说真的,当初刚离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坠入某个黑暗的深渊而走不出来了。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甚至还怪自己的命不好,老天待自己不好
可是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不过是从那种生活到了另一种生活而已。生活方式改变了,其实自己还是自己,什么也没有变。
想通这些,人也变得轻松了,也能积极地迎接往后的生活了。
是啊!人为什么总活在痛苦之中呢?!为什么要受别人的影响呢?!为什么要活给别人看呢?!自己能做到心情愉悦就行了,这才是重要的。
在雷从芬家住了两三天,吃饭有人递到手上来,穿衣有人洗净烫好,把一向爱做事的安雪真是闲出病来了。
本来只是两处小骨折,经过每天扶着墙壁练习走路,这几天腿也变得灵活多了,只有走快的时候才能看出明显腿伤。
再也闲不住了,像安雪这样的人会闲出毛病出来的。干脆在周四的时候,一个人早早出门便坐车去计生站。是的,大半个月没上班了,她想上班了。
“安雪!你来了啊!”刚进办公室。余越立即尖叫起来。
“不用这么夸张,就是在家里闲不住而已。”安雪笑笑,缓缓走进办公室,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腿有问题。来到自己办公桌旁,简单用抹布擦了擦,然后又收拾了一小会儿便坐下。
“上次单位去看你,其实我特别想去。可是我怀孕了,反应很大,那几天也闹得荒,所以就没有去成。这几天好些了准备去看你,哪里知道你来都来上班了。”余越很殷勤地给安雪倒了一杯水,然后才在她对面坐下。
“有宝宝了啊!恭喜啊!”有时候许多事情都不能深想。余越结婚的时候,安雪觉得她处境可怜,尽自己努力给她封了一个大红包。可是安雪住院了,余越连看也没去看她一眼,更别说买水果她吃了。不过安雪倒不是个爱多想的人,倒不会深想这种事情,也只是笑笑而过。
“才两个月,感觉什么都不想吃,精神很不好,往哪里一坐就想补瞌睡。”正说着,窗口来了办准生证的,余越缓缓趴到桌面上捂着肚子。
“来,给我。”安雪伸手从窗口接过对方的证件,一来就投入了工作之中。其实她也怀孕一个多月了,早上起来刷牙时有点恶心,但也没余越说得那么严重“哟!安雪来了啊!怎么不多在家里休息几天?”刚刚办完几个办证的,刘主任便走了进来。
“不用挂吊瓶了,在家闲不住,所以就来了。”安雪腼腆一笑,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是这样,我来找你们商量个事。现在又到了市计生委开展的送计生知识下乡的时候,去年几个科室都轮过了。今年春季是管理科派的一个同志下去的,夏季这一次我想让你们办证科去一个人。余越,你看”说着,刘主任看向趴在桌子上的余越。说实话,他没准备这个时候在办公室里看到安雪,本就打算是让余越去的。
“啊!让我去啊?!哎呀,我刚怀孕,现在反应大着。坐在办公室里都觉得晕,坐车下乡那还不晕死我啊!先让别的科室人去吧,明年我再去两次补回来。”余越一听就摇起头来,如她所说,往哪里一坐都想睡觉,哪里有精神下乡吃那份苦啊!
“这为你打乱下乡的顺序。其他一些老同志怕有想法、有意见啊!”刘主任皱起了眉头,为难地看向安雪。
“我去吧!我腿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下乡也不用脚走路的吧!”自上班以后,安雪还从来没有下过乡。虽然现在腿有些不方便,可是对好奇心强的安雪来说出是多一份经历。
“对、对!下乡不用走路。明天一早,市计生委就会有专车过来接各区计生站下乡人员,到了每个乡镇后直接坐到指定地点发放我们的宣传资料和避孕用品就行了。”本来王站长内定安排得是余越,可是余越不肯去,现在安雪真是表现得特别善解人意,用实际行动为站领导雪中送炭。
“那行,明天早上我先来站里,等市计生委的车来就跟他们下去。”安雪是个很喜欢多收集经历的人,她倒没认为下乡是个负责,相反还对明天产生了一些期待。
“那就说好了,我就直接跟王站长汇报,不安排别人了。”说定,刘主任这才往外走去,回头,用食指点了点余越,提醒她又偷懒了一次。
“谢谢啊。”余越冲刘主任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对安雪不好意思地一笑。
“没事,我从来没下过乡,多一份体验也不错呢!”安雪只是笑笑。
“说真的,我真的很佩服你。为什么你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总能只是笑笑,觉得没什么呢?!”见刘主任一走,余越马上直起了腰来,似乎肚子也不怎么疼了。呶了呶嘴,看着安雪。她比她还小几岁,为什么她总像个姐姐一般懂事?!为什么她总比她会做人?!为什么她这么看得开呢?!
“说哪儿去了,下乡而已,这哪算困难?!”安雪一愣,还是头一次听到余越夸奖她呢!
“譬如,你明明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工资奖金又不会少你一分,你为什么急急跑来上班?!而且好像上班还很享受似的,真让人想不适。我可提前告诉你啊!一般这种事情没人愿意去,去的也是每个科室最年轻、或者是资历最浅的人。明天下乡是由市计生委里的工作人员带队,没准你会遇上童远,他现在在市计生委可是新兵蛋子呢!”虽然不知道安雪到底跟童远是什么关系,但她知道,安雪并没有打算跟童远发展男女朋友的意思。
“啊?!哦!”这倒是安雪没有想到的,再遇童远她该怎样面对呢?!
正说着,安雪的手机响了起来,取出一看竟然是雷从光。
“喂!”心里有些丝丝地甜蜜,安雪美美地应了一声。
“这周省领导要过来五湖检查工作,我作为五湖市委常委、南湖县委书记要全程陪同,期间还安排我亲自向他们汇报南湖这一块的一些情况。所以,这周我回不去了,我们俩的行程改到下周。”开头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为难,但、雷从光还是如实把情况说给安雪听。
“当然是以你的公事为主,我们的事情等你闲下来再说啊。”几天没联系,没想到一联系就是这样的消息。安雪很失望地低下头去,不想让桌对面的余越看出她脸上的颜色。
“你好好照顾自己。”没想到她答应这么爽快,原本以为她总会报怨一点什么的,这下反而轮到雷从光有些过意不去了。
“知道。”安雪还是答应着。如樊达所说,她对他的工作什么忙也帮不上,至少、不能起反作用吧!
“腿好些没有?”其实手里的工作还有大把,譬如省领导来时他要做的汇报材料也要按自己的意思再改改,譬如省领导在南湖调研时的接待方案他也还要过目一次
但电话一旦通了,总免不了跟她多说几句,这也是他总克制自己少给她打电话的原因,不能为了她而耽误工作。
“好多了,不走快看不出来。”本来听说他这周不能回怡景心里空空的。可是以听到他关心的词语,心里又暖暖的。女人啊!总是这样,被自己喜欢的男人一个小动作、一小句话语就感动个半死,心甘情愿承受所有所有。
“还是多躺床上休息,想吃什么跟从芬说,头三个月一定要注意。如果单位的假请得太长不方便,我来给王站长打电话。以前共事那么久,这点小人情他还是会卖的。”现在她怀着他的孩子,而他不能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只希望能多为她想得周全一些。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动不能动、碰不能碰的!不让我做事我还闲得荒呢!今天我来上班了,觉得比闷在家里好多了。”看来雷从光是打算跟她长聊的,安雪起身捂着手机的通话器,起身往外面走廊走去。
“你上班了?!怎么这么快就上班?!万一把腿又扭到、碰到怎么办?!怎么事先不打个电话征求我的意见?!”刚才还很温柔的,这一刻又恼地发起了脾气。
“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不信你来看啊!”虽然明知道雷从光看不到,安雪也深吸一口气踢了踢腿。
“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你怀着孩子呢!乱动什么?!”虽然不知道安雪具体在怎么动,可是从她的呼吸中雷从光明显感觉到了异样,一时之间急得手紧紧握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
“就是踢腿你看啊,也没怎么样。别惦记我了,好好工作,我等你下周回来。如果有休息的时候,就顺便想想宝宝的名字,下周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好叫他的名字给他胎教。”安雪调皮地笑笑,她无法在工作上帮到他,只想让他更加轻松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你呀!好了,我还有事要做,有空再给你电话。记得好好休息,把自己养胖一点,下周我回来是要检查的。”真拿她没有办法,她总能有办法能把他皱着的眉头逗得化散开去。
“嗯!下周接受检查,差一斤让你打一下手心。”其实他不回来,她很想坐车去南湖看他。可是、这周他有公务缠身,她去了他也不一定有时候管她,说不定还会惹他不高兴。所以这个打算还是取消了,只能乖乖等下周了。
“那我挂电话了。”雷从光很满意安雪的乖巧,这才准备挂掉电话。
“等一下、等一下。”刚想挂断,安雪好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雷从光触了触眉心。
“老雷,那个我想听你说喜欢我。”安雪嘻嘻一笑,悄声对着手机说道“神经!”雷从光这才挂掉电话,准备投入工作时竟然发现自己的嘴角还是高高扬起的。这丫头真是本事大得了得,竟然把公事压头的他逗得露出笑意,看来她还真是他的冤家!
电话后,只觉得精神都为之一振,更加集中精力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安雪听到雷从光收线后,这才扣上电话回到办公室里。
真讨厌!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连句喜欢她都舍不得说呢?!
“谁的电话啊!打这么久?!”余越就是余越,什么时候都忘不掉八卦一下“一个朋友的。对了,你还没跟我讲你结婚以后的事情呢!现在是自己住还是住他父母那里啊?!”生怕余越八卦到自己这里来,连忙用惯招——转移话题“天啊!别提我婚后的生活,一提那真是我的血泪史!”余越果然中了招,马上把注意力从安雪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向安雪倾诉了起来。
“我家汪洋在乡镇工作,每个双休才能回来。他家是有两套住房,可还有一套没装修,不能住人。现在我们跟他的父母挤在一块儿住,汪洋不在家的时候那个家就是牢房,他们两个老家伙事事管我、事事针对我、一心想害我。”
“得、得、得,人家两个老人家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害你啊!现在你怀着他们家的孩子呢!他们把你当祖宗供着还差不多。”安雪笑了起来,这个余越说话总是那么夸张。
“你是真没看到,我这冤还真没处申。我现在怀着孩子,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吃完了饭他们还怪我不做家务、不抢着跟他们一起洗碗。我们计生站待遇当然比不上一些好单位,但也不算很差吧!可是他们总把我赚钱少、花钱多挂嘴边,动不动就提我结婚时娘家没给压箱钱来压我、轻视我娘家没钱。我现在怀着孩子,他们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情绪,一天到晚把我挂嘴边嘀咕,好烦啦!”余越闭着眼睛摇着头,一幅痛苦不堪的样子。
“每段婚姻都会有一个磨合期,你现在可能就在经历这个磨合期。慢慢来,时间长了,大家都了解各自的性格就好了。”安雪好心安慰着余越,其实心里却在想自己。她跟雷从光的磨合期过了没?!他们还会不会吵架呢?!
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也很想抓牢现在的一切,这不得不要求她自己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譬如樊达跟她说过的那句话。不得不承认,樊达那句话起到作用了,时时刻刻总会跳出来提醒安雪,让安雪越发觉得没有自信。
“你是自己没遇上这倒霉事,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算啦,不跟你说了,你先顶着,我走了,肚子真不舒服。”余越倒不怎么领情,摆了摆手取了自己的小包然后向外走去。
什么叫你自己没遇上倒霉事,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安雪遇上的倒霉事还少吗?!只不过,她没放心里使劲想而已。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其实离下班就十分钟了,这十分钟也不坚持到底?!
临下班的时候又办了一个证,然后安雪收拾东西下班。
好久没出来了,不想坐车,下班后一个人走走其实很不错的。当然,她走得很慢很慢,就好像逛街一样。
“嘀嘀”正慢慢走着,不料身边响起了车鸣声。
回头,却是雷从芬的车子正沿着马路边边缓缓跟在她的身后。
“上车!这里不能停车的。”雷从芬简单明了,冲着安雪扬了扬手。
安雪吐了吐舌头,然后拉开并未完全停住的车门钻了进去。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雷从芬侧目看了安雪一眼,满意地提速。
“今天这么早就忙完啦!”安雪坐稳后系上安全带。
“还说呢!为了你,我又挨批评了。这几天我店里有个新品牌入驻,我要守着看顾客的热情度决定要不要留,也没顾得上你,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聊了吧?!刚才从光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这么早就去上班,并且安排我现在手上再多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下,然后马上过来接你下班。我这个弟弟啊!他交待下来的任何事情都要比我的事情重要一百倍。”不用安雪问,雷从芬马上告诉安雪是谁“出卖”了她,而这温柔的“出卖”丝毫没有让安雪感到不快,倒是马上被雷从光的细心又一次感动。
谁说他不关心她?!就算隔着好多公里的时空,他依然电话摇控着这里的一切,让她能感受到他满满的体贴入微。
“这几天连升升都是樊达在接送,他让你过来接我下班这要求太过分了。下次别听他的。”安雪嘴上拒绝着,心里其实如灌了蜜一样的甜。
“那怎么行?!我弟弟是年头生的,现在可以说三十三了。放古代这叫中年得子,不仅是他该细心体贴你,连我们雷家每个人都是应该的。你怀的不仅是他的孩子,也是我们雷家的孩子。”雷从芬看上去挺时髦前卫的,可是说得话却好像是从封建社会过来一样。尽管她没说错,可是安雪听着很别扭。
“看不出,从芬姐的思想还挺保守的。”安雪有些尴尬地一笑,面向车窗外后不再出声,心里实在是别扭到不行
那个盘旋在脑子里不敢碰、不敢想的想法去是越来越清晰,雷从光向她提出结婚完全是因为这个孩子,跟其他所有都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以后也许他还是会提。但那个时候不带任何杂质提出来的结婚,才应该是安雪想要的,而不是现在这般。
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真的会提吗?!他自己也曾说过,人生永远没有如果和假设,所以、他的假设是成立的吗?!
“明天周五了,从光应该可以回来了吧,你还上班吗?”车子在小区停车场停下,雷从芬扶着安雪一起走入电梯。她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