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专卖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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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专卖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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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就这么一说,要显示出自己财大气粗的模样,没想到小康真的一张一张清点了起来,他怔了一怔,然后惊讶地发现小康不仅仅是在数银票,更是在一张张仔仔细细地查看,他奇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这银票都是哪国的。姜地本地的银票是最为保险的,如果是其他三国的也还行,但是秦国的银票,那是万万不能收的。”童子答得理所当然。
  李璟之敛了敛神色,点了点头:“不错。如今秦国内乱,国政不稳,动荡不安,秦国的银票的确不安全。”
  小康哼了一声,问道:“我看你这银票,有一小部分是燕国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姜地的,大部分却都是虞国的你是虞国人?”
  李璟之颇为赞赏地瞧了一眼童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点点头,双手一拱:“不错。在下正是虞国将军李璟之,奉我家国君之命,特来求取长生不老之药,还望公子成全。”
  小康听了立即脸色涨红,不禁大怒道:“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家药铺是正经药铺,怎么会有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
  “哦?当真没有?”李璟之的嘴角勾出一抹高声莫测的笑容,“可是李某分明听说红溪姑娘红颜不老。”
  “那是因为”小康蓦地顿住,一脸戒备地看着李璟之,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银票还了回去,“我家药铺的确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
  李璟之轻轻地笑了起来:“没有长生不老药,却不知不悔药铺卖的又是什么药?不悔不悔,难道卖的还是后悔药不成?”
  “我家药铺”小康一顿,看着李璟之,不由得心存戏耍之心,声音猛地拔高三分,“我家药铺卖的是止泻药,行不行啊!”
  李璟之的笑容僵住。
  随即他又绽放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带着三分无赖的痞气:“那就求驻颜药。”
  小康不耐烦地甩甩手:“没有驻颜药!”
  “那就返老还童药。”
  “没有返老还童药!”
  “那就后悔药。”
  “没有后”小康蓦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你来求后悔药?”
  李璟之的眸光一闪,笑意在嘴角扩散开来:“没错,在下就是来求后悔”
  “我们这里没有后悔药。”红溪忽然从帘子中走了出来,冷冷地瞥了一眼小康,小康委屈地垂下了头。
  “哦?可是刚才小康明明问我”李璟之无辜地眨眨眼。
  “那又如何?”红溪轻轻一笑,笑容如沐春风,让李璟之不禁一呆,“千金难买后悔药。公子这区区一千金,别说是后悔药,就是止泻药都未必求得起!”
  李璟之眼睛一眯,双手一拱:“如此看来,红溪姑娘竟是有交易的意愿?价格倒不是问题,还请姑娘开个价。”
  红溪笑了笑,笑得风情万种,眉心的朱砂竟然透着几分妖冶的气息:“就算我这里有真的后悔药又如何?我要的,公子却未必给的起。别说是公子,就连你们的国君,也未必给的起。”
  李璟之笑了,摇了摇折扇,风淡云轻地悠悠道:“连我们国君都未必给得起,莫非姑娘,要的是天下?”
  红溪深深地凝视着李璟之,双眼满含笑意,让人看不真切。她朱唇微启,出口的话竟是毫无顾忌:“我要的,就是天下。”
  满室震惊。
  只能听到门外雨水倾盆的声音。静谧得可怕。
  成功地看到李璟之风云突变的脸,红溪的唇角一勾:“若是我要的,就是天下,公子又打算如何?”
  李璟之摇了摇头,勾起一抹痞气的笑容:“在下只恨自己不是周幽王,不能烽火戏诸侯搏美人一笑。”言语之中,已经带着几分轻薄之意。
  红溪斜睨了他一眼,笑意更深:“就算你是周幽王,我绝不做褒姒。”
  李璟之面色不改:“哦?那做苏妲己也是一样的。”
  红溪哼了哼,转身道:“只可惜,小女子只是姜地的红溪。小康,送客!”
  “等等——”这个声音却不是李璟之发出来的。
  红溪一怔,再次转过头来,却见不悔药铺的门口,赫然站着一个狼狈的红衣女子。
  李璟之见到那个女子的一瞬,瞳孔骤然收缩。
  女子浑身湿透,凌乱的发丝粘在脸颊上。而她的脸颊被雨水冲刷得毫无血色,嘴唇被冻得发紫。她身上的红衣紧紧地贴在身上,虽不至于泄露了春光,也将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只是这红衣上尽是斑斑点点的泥渍,显然这位姑娘在雨中奔波了许久。
  她身上的雨水源源不断地往下滴,脚下顿时湿了一大片。可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上,竟然有一种戾气,那是久经高位之人才会有的戾气。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浑身冷冽,让店里的其他三人都移不开视线。
  “姑娘,你”小康刚说了三个字,门口的那位红衣女子已经冷冷地开口:“我来求——后悔药!”
  她的声音,竟是沙哑无比。
  李璟之暗暗心惊,桃花眼眯了一眯。
  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会这样好,竟然可以亲眼看见不悔药铺接生意。而这见到的第一笔生意,就是这样大的一个买主。他自然认得这个女子,东方秦国的国君——秦恒。

  李璟之VS曼珠沙华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一曲《钗头凤》,婉转低沉的琴声在耳边萦绕,又是谁在唱着那苍凉的歌?
  秦恒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那个男子纵然是阶下囚,依旧笑得那样张狂,目光锐利,逼视着她,大声地质问着她:“这罪名,臣领了!臣斗胆,只问陛下一句,这八年来,你待臣,都是虚情假意吗?”
  梦里的那个自己笑的冰冷而绝情:“陈策远,那你倒是说说,这八年来,你说朕虚情假意,难道你就不是虚与委蛇?你待朕那般好,不是想着等有朝一日朕做了天下之主,你便可以近水楼台,做朕的皇夫,然后,待朕驾崩,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上这龙座?”
  然后,那个男子低头开始笑:“是啊,你虚情,我假意,我们两个,倒是谁也不欠谁。”
  她站在玉阶之上,她的眼睛躲在冕旒之后,她看不清玉阶下低着头的他的神情。只觉得整个极泰殿都空旷得可怕。
  秦恒蓦地惊醒。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光亮,伸手不见五指。稀稀疏疏的是窗外的下雨的声音,昨夜的雨,还没有停。这一切都提着着她,这只是一场梦。可是这场梦,这样真实。
  因为它,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一阵不熟悉的药香味传来,秦恒这才想起,自己并不在秦国云都的皇宫之中,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姜地的一家药铺中。
  这世上,可曾有后悔药可卖?
  国师告诉她:“有。这世上,果真有后悔药可买。”
  她的目光打量周围的环境,入眼的竟是一盆盆血红的曼珠沙华,在黑夜中泛着幽红的光。传说中的曼珠沙华,是奈何桥畔的彼岸花,此时,却竟然被种在了不悔药铺里?
  沙漏尽,更漏翻转,秦恒意识到,竟然已经是子夜了。最为黑暗的子夜十分。
  门外的雨似乎已经停了。
  刚才的琴声也已经停止了?
  她低低地痴笑了起来。也许,根本没有什么琴声,只不过是她的心魔而已。
  陈策远,这三个字是她此生的梦魇。
  ————————
  而此时红溪的屋子外,轻轻地响起了一抹轻笑。男子低低地笑着:“子时弹琴,姑娘真是好雅兴。”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投射在门上,勾勒出一个纤长的轮廓,寂静无声。
  屋内的红溪怔了一怔,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错愕,随即恢复了冷静,将自己的琴装入了木匣子,她盯着门上的影子,轻轻笑着着:“午夜散步,公子倒也好风趣。”
  李璟之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李某与姑娘竟然是红颜知己,如能促膝长谈定是妙事一桩。”
  红溪冷冷道:“三更半夜,公子难道不觉得此时促膝分外不妥吗?”
  “这个嘛”李璟之笑得很无赖,“自然没什么不妥。”
  屋内的门忽然被打开,露出红溪冷冰冰的脸庞,不知是不是李璟之的错觉,月光下,他觉得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更加殷红。
  红溪白皙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璟之含笑看着红溪:“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在你这家药铺多住一段时间而已。”
  红溪蹙眉。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冷,就这样在门外僵持着。湿漉漉的地面,折射出月亮的影子,在秋日的夜晚,凭添了几分萧瑟和冷清。
  良久,终究是红溪淡淡地松了口:“好。”
  “诶?”她答应得太过干脆,反而让李璟之错愕。
  “你想留在这里,便留着吧。厨房旁边的那间柴房,今后就是你的。”
  “柴房?”李璟之瞪大眼睛,“你竟然让我睡柴房?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的翩翩公子睡柴房?”
  红溪笑容一勾,颇为妩媚:“你可以选择不住,没人强留你。”
  李璟之咬牙一瞪:“可是不是明明还有一间空屋子!”
  “哦?”红溪的目光往隔壁瞥了一眼,凉凉道,“你说隔壁?你觉得我会让你住到我的隔壁?”
  “为什么不可以?”李璟之的桃花眼眨了眨,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或许你隔壁的这间屋子,正是为我而留呢?”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红溪的反应。
  红溪却是笑得更加魅惑众生:“也许这间屋子,真是为你而留。”
  李璟之只是微微错愕的一瞬间,红溪的屋子门已经“砰——”地被重重地关上。李璟之笑了出来:她这是答应了?
  可是,当他打开隔壁的屋子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月光的清辉下,他分明看到这间屋子,竟是满屋的——曼珠沙华。整整一屋子火红的花朵,泛着诡异的光芒,那殷红的颜色,如同鲜血在屋子里无尽地蔓延开来。这鲜艳的花朵,就如同藤蔓一般疯狂地滋长,已经爬满了桌椅,爬满了窗台,爬满了房梁,爬满了屋脊
  那是生长在奈何桥畔的地狱之花
  ——————————
  第二日清早,秦恒走出客房的屋子时,发现红溪拿着药杵坐在院中轻轻地捣药。
  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是火红的衣裳,可是秦恒的红衣更为鲜艳一点,而红溪的红衣艳中带着点暗色,更接近于血的颜色
  她缓缓地走了过去,凝视着红溪的脸庞,一字一顿道:“我听说在给药之前你会先提要求,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她是在龙座上坐惯了的人,站在那里,便是浑然的天生贵胄的气势,不容任何人侵犯的气势。
  红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是波澜不惊的苍凉,她迎上秦恒的目光,淡淡道:“这回我没有任何要求。”
  秦恒的眼睛危险得眯起,浑身透着冷冽,与昨日狼狈不堪的女子相差甚远。她问:“怎么,你不愿接我的生意?”
  “不是。”红溪依旧凝视着她,声音不缓不慢却掷地有声,“因为你是秦恒,秦国的国君。所以,我不对你提任何要求。”
  秦恒的眼底瞬间变得冰冷:“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如今,已经快要失去你的江山。”
  秦恒缓缓地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独有的气势,向红溪逼来:“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有斩草除根!”
  “所以,你找来我这里,求后悔药。”
  秦恒低低地笑着:“没错。”她嘴角的苦涩却是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没想到,我秦恒,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红溪道:“世人都难逃一个‘悔’字,陛下又何必介怀?”
  “你竟然还叫我陛下?”秦恒苦笑了起来,自嘲了一声,“秦国的江山只怕真的要毁在我的手里”
  “两位姑娘竟都起得这么早?”一个懒懒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伸了个懒腰的李璟之,他是从红溪屋的隔壁走出来的。
  红溪神色一凛:“你昨夜真的睡在那里?”
  李璟之无辜地眨眨眼:“是啊。不是你邀请我睡那里的么?佳人相邀,区区又怎么忍心拒绝?”
  红溪冷冷地注视他,没有再说话。
  秦恒倒是出于礼节问了一句:“公子是?”
  李璟之又像甩活宝似的将他的那把水墨折扇从袖子里掏了出来,“啪——”地打开,故作潇洒地摇了摇:“在下李璟之。”
  秦恒一愣:“原来你就是”
  李璟之收好折扇,难得地严肃地朝秦恒作了一揖:“李某正是虞国将军李璟之,见过陛下。”
  “这里不是秦国,而是姜地。你不必这样叫我。”秦恒苦笑着摇了摇头,回了一礼,道,“早就听闻虞国李将军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用兵老练,出其不意,没想到今日会在次相遇,实在是幸会。”
  “幸运的是李某才是。”李璟之笑道,“在下如今倒是有些庆幸,幸好秦和虞向来都是各居东西,井水不犯河水。不然今日得见陛下,只怕就会分外眼红。”
  “是啊”秦恒一叹,喃喃道,“幸好秦和虞向来都是各居东西不然秦国此时只怕”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其中的辛酸却让人动容。
  秦国是四国之中,唯一一个女帝的国家。原先秦晚作为公主,是没有资格继位的,只是在秦晋交界处的东明一战中,秦国太子和秦国国君纷纷战死沙场,秦国仓惶退兵,王室之中再无男性旁支,在陈峰陈丞相的大力支持下,原来的长宜公主秦晚在云都匆匆继位,以女子之尊坐上了那把龙椅,改名秦恒,寓意让秦国的江山千秋万代。
  只可惜不过五年光阴,如今的秦国已经是摇摇欲坠。
  听到秦恒的话,李璟之的眸光微闪,闪过几分琉璃的色彩。只是,没有让任何人瞧见。
  “喂!你们干什么!”小康在外面叫嚷着进来,声音由远及近。三个人都转过头去。
  却是一连串服装统一的人搬着家具进来的。其中有两个人抬着一大张檀木雕花床、一个人抗着一张红木桌子,后面几个人搬着红木椅子,包括一张贵妃椅,还有几人抬着一个箱子在一个侍卫模样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小康看见了红溪,哭丧了起来:“姑娘,这些人我拦不住”
  “你们来啦!”李璟之笑着往前一跳,折扇往前方一直,指向了一间屋子,大声道,“统统给我搬到那里去,当然,在此之前,去把屋子收拾收拾!”
  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国之君秦恒,此时也是愣了愣,下意识地望向红溪:“这是怎么回事?”
  红溪的脸冷若冰霜,只是注视着李璟之。
  李璟之笑眯眯地回过头来,望向秦恒,余光却是瞥了红溪一眼:“小溪昨夜已经答应让我住在她隔壁了,这些家具自然都是我订的!”
  “你”小康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望向红溪,“姑娘,你答应了?”
  红溪脸色铁青,冷静得可怕。她沉沉地抬眼:“你叫谁小溪?”
  “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见外呢?不叫你小溪叫什么?”李璟之笑嘻嘻,眉毛一挑,“或者,你更愿意我叫你小红?”
  秦恒:“”
  李璟之笑得更无赖,扇子“啪”地又打开摇呀摇:“既然小溪更愿意我叫你‘小红’,那今后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地叫你小红好了。其实本公子很善解人意的。”
  红溪:“”
  秦恒:“”
  小康的嘴巴能吞下一个鸡蛋:“”这个不是此时的重点啊重点!
  红溪冷凝着脸,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倒是秦恒出言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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