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熊橙伸手戳了戳贝思哲的手臂:“你去你爸爸的房间看一看,检查他有没有乖乖地把东西吃完。”
贝思哲不答应:“我在玩游戏呢,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停的。”
熊橙无奈地摇头,直接起身,朝贝翊宁的房间走去。
贝思哲立刻转过身,转了转眼睛。
熊橙来到贝翊宁的房门口,先扣了扣门,里面没有人答应,再轻轻贴近,试图听见里面的动静,但一点点声息都没有。
她挺直背脊,手本能地按在门把上,却很快收回。
都这么久了,他也不起床,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刚才他熟睡的样子还真够吓人的,她差点以为他晕死过去了。贝思哲说他从来不生病,而往往就是这样的牛人会病来如山倒,有很多出人意料的状况。
她很自然地想起报纸上曾经刊登过一则新闻,某个中年妇女扁桃体发炎后睡了整整十八个小时,最后竟然“睡死”了,事后究其原因是她在睡眠中暂停了呼吸。
贝翊宁不会也
她这么一想,又伸手按在门把上,旋即开门走进去。
房间里一切照常。
厚重的窗幔阻隔了外面的一切光线,周遭温度很低,黑暗中没有一点属于人的声息。
和深海底的黑暗一样,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惧。
熊橙凝眸看床上侧躺的男人,他睡姿沉静,如同一座坚硬的山岩,她顿时不好的预兆。
“贝先生?贝翊宁?”她连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立刻绕到床的另一边,弯下腰观察他的生命状态。
贝翊宁身上的薄被依旧只及小腹,一手随意地放着,另一手轻轻掩住了自己的脸。
熊橙看不清他的脸,伸手将他的左手拨下来。
没有光线,他清隽的轮廓淹没在暗色里。
熊橙再次伸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你做什么?”他闭着眼睛,突然出声。
她吓了一跳,手指像是被烫了一下,立刻缩回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声音很沉:“你又想趁机掐我几下?”
“我是怕你睡得太熟,熟到醒不过来了。”她见状得知他一切正常,迅疾地起身,幅度有些大地退开,却听到“咣当”一声,脚不小心碰翻了角落里的一个接线板,又不幸地顺势勾到某条连接加湿器的电线,整个人摇摇晃晃,往前倾。
插头咔嚓地滑脱,绽放一个微小的火花,连同圆形的加湿器也倒在地上。
一时间兵荒马乱,她的双手欲本能地抓住什么东西,却没有任何支撑点。
一秒后,熊橙直直地往贝翊宁的床上倒去。
再一秒后,熊橙和贝翊宁滚烫的身体来了个近距离的接触。
又一秒,熊橙耳畔听到属于男人冰冷,危险的低沉警号:“你在做什么?”
熊橙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双手正抵着贝翊宁结实,微微有湿意的胸膛,立刻抬起头,撞上他那双喜怒难测的黑眸。
近在咫尺,近到他呼出的气可以窜入她的鼻孔,近到她可以看清他干净光滑,毫无毛孔的皮肤,近到她可以数清楚他的长睫毛究竟有几根,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眼眸里那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缩影。
“把你的手从我的胸上拿开。”他垂下眼眸,看清楚抵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双白皙,柔软的手,直接下了命令。
熊橙赶紧松开手,想撑着什么东西起身,却发现什么都不合适。
“你还不站起来?”他的声音沉厉了两分,那属于女人的馨软香味源源不断地萦绕在鼻尖,他优雅迷人的喉结轻微地动了一下,闭上眼睛,莫名的躁动泛开,随即,他的声音冷到了极致,字字紧绷如弦,“立、刻、离、我、远、一、点。”
熊橙终于费力撑起身。
贝翊宁睁开眼睛的同时,见她一个踉跄,又直直地朝自己倒下来。
眼见这一回,她试图往自己脸上贴来,风驰电掣间,他伸出手挡她。
熊橙眼见他的俊脸越放越大,那菲薄优雅的唇似乎就在自己唇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幸好下一秒,她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果断地定格。
她松了口气,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不对,是非常不对劲
她低头一看,一只修长,温厚的手掌正按住她的一个胸部,且是完整地,不留缝隙地掌握住。
贝翊宁面无表情。
熊橙像是被电触了两下,整个人都要弹起来,僵直地站好后,连退两步,双手护胸,用看“禽兽”的目光看贝翊宁:“你,你怎么挡我这里啊,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贝翊宁看着熊橙惊慌失措的模样,表情很淡薄,声音亦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熊橙本能地转过身,耳畔传来他很低,却不容略过的淡漠补充:
“仅仅是75B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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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砸了幸运朋友的红包,之前也砸过一次,手机用户可以登录电脑查收一下。
这章大贝终于有了福利,小熊也是,彼此揩油对方。
小剧场:
某天傲娇联盟在聚餐,聊着聊着话题到了重点上。
慕大师非常风轻云淡地说:一周是七次,她少一次都不行,作为丈夫,有让她开心的责任。
宁教授的眼神深藏功与名:这样不科学,也不健康,我一般是一周三次,每次两到三个回合,维持她的幸福。
大贝:我是一周一次,固定在周日。
慕大师和宁教授立刻投以淡淡的鄙夷。
大贝淡然补充:但总数量和你们差不多。
!!!
☆、第十六章
熊橙顾不上计较贝翊宁的言语侮辱,当下只有落荒而逃的冲动,她转身快步走向门口的途中,余光不经意地瞟见床柜上的那碗粥,似乎已经被动过了。
随着“砰”的关门声,贝翊宁收回追随熊橙背影的目光,表情更清冷了一点,手背探了探额,没有之前那么烫了,空空的胃也舒服了很多,他又闭上眼睛。
熊橙走到客厅,无目的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纳闷:“我的包呢?”
贝思哲放下手里的游戏机,仰着脑袋直直地盯着她看。
熊橙终于在沙发的靠垫下找到了自己的拎包,拿好就要告辞,低头的时候发现贝思哲一双眼睛睁得圆鼓鼓的。
“怎么了?”
“小熊,你的脸好像一块猪肝。”
熊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热脸:“可能太热的缘故。”
“不会啊,家里明明就很凉快。”
熊橙干咳一声,装作没事人一样:“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乖乖地在家,别淘气。”
说完,她匆匆走向玄关,贝思哲立刻站起来,跟在她屁股后头,开门告别的时候,他依旧仰着脑袋,看着她的小眼神满是郑重其事的探究。
熊橙坦然自若地说了声再见,立刻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熊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她的潜意正在躲避某个事实。直到晚上在卫浴间洗澡的时候,她观察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脑子里一阵静音,嘶的一下,闪现一根白线,她终于清晰意识到一点:她被占便宜了。
第一次有异性触碰她的那个部位,还不是轻轻一擦,而是牢牢地附着在其上超过五秒。
更可怕的是,她的脑海不停地闪现贝翊宁的脸,挥之不去,还有他的那句刻薄的台词:仅仅是75B罢了。
等等,75B还好吧?虽然从小到大没有人赞她大,也绝没有人说她小,重点是,贝翊宁有什么资格对她的胸部做出评价?明明被揩油的是她,他竟然摆出一副嫌弃的姿态。
熊橙绞着手里的热毛巾,心里忿忿地诅咒:贝翊宁这样不懂得尊重女性的傲慢男人一定会独孤终生的!
入睡前,她刷完手机网页,打开收件箱翻阅未读短信,其中两条都是贝思哲发来的,一条写着“小熊,爸爸乖乖地把你做的东西全部吃完了呢!”,另一条是“我问爸爸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爸爸回答说人在没自信,特别是自卑的时候脸就会发红。”
没自信?自卑?熊橙风中凌乱,贝翊宁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她有必要为了他的区区一句评价而耿耿于怀?
她不会承认自己刚才花了十五分钟在手机百度上搜索一个问题:“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大胸的女人?”
答案五花八门,其中按科学家的研究结果是:男人身上水分最少的地方是双手,而女人身上水分最多的地方是胸部,当女人的胸部弧度和男人伸展开的手掌弧度吻合,可以带来不可思议的美妙
熊橙立刻点叉,停止一晚上诡异的联想。
幸而后面的半个月,贝家父子都没有和熊橙联系,熊橙意外地得到了一段清静时光。
这天午休时分,领班曹丽芝过来和熊橙打招呼:“12号桌的尚先生想见一见你。”
尚先生?那位近来最会烧钱的贵宾?据说他第一天来就开了一瓶天价的艾美拜耳白葡萄酒,总消费破三年之最,当即升级成为艾朵最高级的VIP会员。
熊橙不知所以地跟着曹丽芝出去,径直走到整个大堂靠着窗,视野最明亮、最开阔的座位。
穿着铁灰色西服,打着淡紫色条纹领带的尚先生四十余岁,五官端正,黑发一丝不苟,气质儒雅,正握着刀叉安静地用餐。
在曹丽芝介绍完熊橙的身份后,尚先生对着熊橙很温柔地一笑:“谢谢你提供的食物,每一样我都很喜欢,尤其是白酒熏鲑鱼面,让我想起了已故的妻子,因为我很喜欢吃,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常常亲手做给我吃,你做的味道和她做的很像。”
熊橙立刻客气了几句,表示不敢当。
尚先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递给熊橙恰当的小费表示感谢。
熊橙转身离开的时候,尚先生充满善意,温和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
回到后厨房,熊橙逮到正在偷吃奶油布丁的小凯,她不轻不重地拎起小凯的耳朵,低声喝斥:“你吃一个就够了,别像上次那样贪心连吃三个,你要知道我做这个很费功夫的!”
小凯笑呵呵地求饶,将最后一口松软滑溜的布丁送进嘴里,舔了舔手指后转了话题:“刚才你被曹姐叫出去做什么了?”
熊橙摸出口袋里的小费,说明了情况。
“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尚至如啊,听说他是个情圣,妻子病逝八年,他没有续娶,也没有交女朋友。”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吧,尚至如是大亨,热心做慈善,电视上隔三差五宣扬他的美好品德,市井百姓都知道他。”
熊橙若有所思:“是这样,难怪他看起来很面善,待人又和气。”
“对了,他说你做的东西和他妻子做的味道很像?还为此把你叫出去,和你聊了几句,再给你小费?”
“嗯。”
小凯突然明了地一笑,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吧,他以后会常来。”
事实被小凯料准,后面的几天,尚至如连续来艾朵吃午餐,他吃的算简单,通常就是一盘沙拉,一份主食和一碗汤,其中的主食他钦点熊橙做的白酒熏鲑鱼面,从不换样。
熊橙原本很开心得到尚先生的赏识,能为这样气质优雅,心地善良的名人提供服务她也很自豪,但当周五的那天,尚先生提出邀请她一起用餐,她感觉有了负担,毕竟餐厅从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过,很显然,曹领班和总经理都会无条件满足尚先生一切天马行空的要求,何况是和小厨师面对面用餐这样的小事。
盛情难却,熊橙换下了工作服,穿上了自己的便服,慢慢走到大堂,来到尚至如面前,认真地说了声谢谢便坐下了,顺便快速打量了一下尚至如,察觉他今天穿着并不正式,身上是一件深蓝色格子的衬衣,胸口打开了两颗扣子,显得轻松随意,也比平常感觉年轻很多。
“原来你头发这么长。”尚至如微微后仰身体,看了一眼摘下厨师帽的熊橙,微笑如春风,“挺好看的。”
感受到多金熟男悄无声息的“放电”,熊橙有些尴尬,照例说了句谢谢。
“你不需要感觉不自在,我们只是坐在一起吃一顿饭而已。”尚至如声音很沉稳,表情也带着长辈的和蔼友善,“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提供如此丰美的食物。”
“这是我职责,您不需要特意道谢。”
尚至如微微一点头,沉吟了片刻后说:“其实我很久没有吃得这么舒心,这里的环境不错,音乐也好听,可以让我真正放松下来,度过一段悠闲的时光。”
熊橙安静地听。
尚至如唇角的微笑一点点加深,声音平缓,娓娓道来:“当然最幸运的还是品尝到了你亲手烹饪的食物,怎么说呢,味道是其次,重要的是感觉,你给我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我做的东西让你想起了你的太太?”熊橙确认。
提到已故的妻子,尚至如的眼眸闪现一点遗憾,他也没有刻意遮掩,很坦然地承认:“是的,你做的白酒熏鲑鱼面,杂菜汤和蒜蓉面包都有她的味道。”
略微停顿后,他看着熊橙,直接说:“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你和她的模样也有几分像。”
熊橙心想,完了,这样俗气的台词从尚至如嘴里蹦出来了,她突地失望,本以为他真的是一个情圣。
想归想,她回答的态度更客气疏离:“尊夫人一定容貌非凡,怎么是我能够比的?”
尚至如的眼神突然变得柔情似水,像是沉浸在美好的旧年华里,低声说:“她倒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会夸她可爱。”
说着,他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兀自地说起关于已故妻子的事情。
熊橙开始耐心地做一个听众,不得不说,尚至如有一种吸引力,他说话的时候语速,节奏都控制得很好,声音不低不高,却给你一种“这个秘密我只和你说”的错觉,让你全心投入他说的内容,全然忘了周遭的其他事情。
因此,当贝翊宁带贝思哲进餐厅的时候,熊橙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贝思哲一进来,环顾四周,就发现了坐在窗口的熊橙,立刻拉了拉贝翊宁的手臂,郑欲大声说“小熊坐在那里”,却被贝翊宁伸过来的手按住了嘴巴。
贝思哲抬起脸,转了转眼睛,不明所以。
“公共场所,禁止大声喧哗。”贝翊宁垂眸看着他,眉眼郑重。
等服务生引领贝翊宁和贝思哲到了一处安静的座位,贝翊宁坐下后,发现自己只需轻轻抬一抬眼皮,就能看见穿着长裙的熊橙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椅上,一头黑软的头发披散在后背,姿态是安静的倾听状。
他的目光微冷,略略看了看就收回,表示毫无兴趣,低头研究手上的菜单。
贝思哲双手托着脸颊,嘀咕:“小熊怎么坐在那边,那是不是表示等会是别的厨师做菜给我们吃呢?可是我只要吃她做的东西。”
贝翊宁放下菜单,推到一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道:“她并不是唯一会做菜的厨师。”
贝思哲很死忠地摇头,一字字地说:“她做的是最好吃的。”
贝翊宁沉默,放下水杯的同时,目光又一次不经意地掠过左前方的熊橙。
尚至如正说到动情处,声音停滞,唇角的微笑一点点变涩,目光聚焦在白色桌巾上的一点。
熊橙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眸有泪光,不动声色地递过纸巾。
尚至如的掌心覆盖在她手背上。
熊橙一惊。
不远处的贝翊宁表情漠然,握着玻璃杯的手掌却没有及时松开,黑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