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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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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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寒江抬起她的脸,让她看清她为她花了心思装扮过后的模样,长短不一的头发怕是要留上一年才能再梳上发髻,伊寒江笑道,“婶婶你看,这与你多么相称。什么样的人就该做什么样的装扮,既是蛇蝎心肠,这就最适合你不过了。”

    秦兰已是吓得魂不附体。伊寒江一把将她放开,她身子放软,跌倒时扫下了梳妆台上的胭脂,艳红的粉末飞乱,弥漫了浓郁的香味呛得她鼻子不舒服。

    孔叔继已经来到门边,看到秦兰狼狈之际的样子,急急进来将她抱起平放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寒江,是你把你婶婶弄成这副模样的么。”

    秦兰放声哭了起来,扯着孔叔继的袖子,惊得竟是把衣服都扯得歪斜了。

    伊寒江道,“是我把她弄成这样的,她早就该教训了。叔叔不妨问问她干了什么,你若是知道了,或者就不会觉得她可怜了。”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ps:

    稍稍改了一下错字

卷二结缘第三十四章 不见(一)

    王府的小厮坐在辕座上偷懒打盹,身边的位置重重一压便被忽的惊醒,睁眼一看是火冒三丈的伊寒江,吓得赶紧抹了嘴边的口水身子坐正。伊寒江道,“去大皇子府邸。”

    小厮握着缰绳只想等伊寒江进了马车再出发却是迟迟不见她有动作,道,“王妃不进马车里么,街上那些都是平民百姓可不配见到王妃的天姿国色。”

    拐着弯的说好话,其实不过是怕被总管知道他胆敢和王妃平起平坐的,还让王妃抛头露面回去会挨责罚。

    伊寒江道,“你倒是会说话,认得我的通常都是我仇人,你就直接把他们撞死得了。”

    “王妃说笑了。”小厮苦笑鞭子一抽,马车从小巷出了大街,嘴里不停喊着让开就怕撞上不带眼睛的。马车拐了几个弯,伊寒江目力好,老远就见苏婉容的贴身侍女像尊石像站在门前,想来苏婉容是七巧玲珑心猜到有客人会来了。

    果然,马车才缓缓的停下,那侍女就走了过来和她施了礼,“王妃,请。”

    马夫取来了矮凳,他刚来任职,是听说这王妃不拘小节,刚送她去孔府时也见她下马车是用“跳”的,但职责所在还是要照着规矩来。只是还来不及把凳子放到伊寒江脚下让她踏脚,伊寒江已是轻盈下了地,跟着那侍女进去了。

    苏婉容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哼着小曲儿哄她入睡,见到伊寒江来了,便把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奶娘,吩咐道,“好好的照顾,等她醒来立马来告诉我。”

    奶娘抱着孩子下去时经过伊寒江的身侧,伊寒江瞥去一眼。见那孩子睡得安稳。母体不健康孩子生来就小,过了这么久也没见长大多少。颜闯用她的方子虽保住那孩子的小命,终究治标不治本生来就是疾病缠身,日常照顾都要极为的用心,一刻都忽视不得。

    苏婉容笑道,“昨日皇后赏了很好的茶叶,要喝么?”

    伊寒江不想和她说些虚情假意的场面话,“你知道我不是来喝茶的。”

    苏婉容道了好话,“有时候我还真的很羡慕你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让侍女出去等也不过是赌那二分之一你会来的机会。我以为上回我们说的很清楚了,此后各自过各自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和孔濂溪也撕破了脸。她的死活你未必会管,但你还是来了,是不是该说你重情意。”

    她直视着苏婉容道,“我不过是看在她是我叔叔唯一的女儿,孔家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欺负。”伊寒江冷笑。“你上回也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她对你也毫无威胁,你在这宅子里给她一方安身之地让她太太平平的过,不会受人欺负。终究只是漂亮话么。”

    苏婉容脸上浮出倦怠揉着额头柔声细语道,“你不是不懂我的处境,这宅子大。女人也多,无事生非每一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我眷顾她的前提是我的孩子身体健康。我才能全心全力护她周全真正的给她一份安宁。只是秋风起了,那孩子近来咳嗽不止,我光是照顾女儿就已经筋疲力尽,哪里还有精神管别人的事。”

    伊寒江不想和她废话,面目表情道。“你是景驰拓的妻,他府里所有的女人也都要归你这正妻管束。你要怎么处置孔濂溪?”

    苏婉容扶了扶头上金制的喜鹊登梅簪子,蹙眉,似乎也为这事烦恼,“这宅子里的女人从来只分两类,一类不过是大皇子逢场作戏娶回来腻了也就扔一边了。还有一类是有背景有家世的,其实孔濂溪伤了那两个小妾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两个小妾恃宠生娇也欠教训,只是孔濂溪实在是蠢,逃回了孔家把事情闹大,不罚都不行了。”

    记起小锦那稚嫩的脸,双十没过就魂归黄泉,伊寒江问道,“死了的那丫鬟呢?”

    苏婉容道,“我倒也欣赏那小丫头忠心护主,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买了口棺材把她安葬了,既然是跟着孔濂溪过来的,也算是大皇子府里的人,我会派人送些银子给她爹娘就当是补偿吧。”

    用银子了事,果真是这些官户门第的惯有作风,平民百姓又怎敢和天家斗,只能认倒霉白白死了个女儿了。“你倒是和我事事交代得清楚。”

    苏婉容轻轻靠在椅上特意放置的软垫上,笑道,“不交代清楚怎么得,我可是怕极了你了,你若是不满意,怕是我也不得安生。这样坐对客人实在不敬,不过你我都是熟人了,我想你也不会介意。”

    伊寒江也笑道,“你都说你我是熟人了,景故渊和景驰拓都不在,有什么就开门见山吧。”

    苏婉容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安儿近来夜夜的咳嗽,奶娘给她喂奶她也大部分都吐了出来。我就是不放心,时时刻刻盯着才没有心情去理会别人的事。”

    伊寒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声音有些阴冷,宛若夜里山涧处突然冒出的鬼哭神嚎只把与伊寒江交手过几次的苏婉容心底深处也不禁窜出凉意。“你是故意用孔濂溪来跟我做交换的条件的么?”

    苏婉容下意识目光躲闪,竟觉得伊寒江一瞬如凰鸟威仪难犯容不得她这凡鸟直视。伊寒江道,“刚说要和我开门见山,怎么却不说了,你若真是听不明白,我就问明白些好了。你是不是故意让那两个小妾去闹坐视不管,等把孔濂溪逼到绝路再来和我谈条件?”

    苏婉容也不是泛泛之辈,缓了一缓,等扫尽了心中的惧意,樱唇微张仿佛是个不字。伊寒江警告道,“你若是又要当着我面说唯心话我们可就真是谈不下去了。”

    苏婉容沉默了半响,知道她是说到做到的,只好放低了姿态,声音带软,“你既然嫁给了王爷,好歹就是一家人,你再不喜欢我,安儿也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婴孩。你既然能对景麒眷顾,能不能也对安儿同样看待,不分亲疏厚薄。”

    伊寒江看着苏婉容,不得不说她再不喜欢这个人,此时此刻苏婉容从来只露虚情的脸上显出的那股愿为亲骨肉委曲求全的慈母柔情真挚得倒是让她微微有些动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若是在她还在你肚子里孕育时就好好的珍视她,她也不必受那样的苦头。”

    苏婉容垂眸心绪万千,“你不是我怎么会了解我的苦楚。”

    伊寒江笑道,“我何必去了解你的苦楚,我对你的过往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知道就算我怎么爱玩弄权谋,也不会把权谋玩弄到我亲人身上。”

    苏婉容目光带了哀求,“我难产本以为她是保不住了,但是你却是救了她一命,你既是带她来了人世,难道就不能看在这缘分上,别让她小小的年纪就活的那样的辛苦么。”

    伊寒江反问了一句,“她活的这样辛苦是谁造成的?”

    只见苏婉容面上满是懊悔,母子连心这句话她听得不下数百次,大腹便便时便是早早请来照顾她的稳婆常常在她耳边说道能成她的孩子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的福气,才有幸降生在这大富大贵之家,她却是将女儿病弱的身子轻柔环在怀里时有了做娘亲的自觉,这是她的骨肉。“我一定会善待孔濂溪,求你帮帮安儿。”

    伊寒江道,“不是有颜安在全力医治她么。”

    苏婉容是心急如焚,看着孩子日日三餐都要喝那些苦药哭的声嘶力竭涨红了巴掌大的小脸她就不忍,“治来治去也不见起色。”

    “看你对我坦白份上我也跟你坦白的说好了。”她说得认真,苏婉容也听得认真,老实说,她对那软绵绵软得好像没骨头的女娃娃不喜欢也不厌恶,碰触那皱巴巴身子的第一个人是她,听到那女娃娃第一声宛如猫叫的啼哭的人也是她。“那孩子是先天不良,即便是我接手去医治她,想她和健康的孩子一样无病无痛那也是不可能的。汤药是不可能断的,饮食起居也要注意。”

    苏婉容急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医治根本么。”

    伊寒江坦白道,“不过是骗你的,我不是神仙。”她打了个比喻,“你见过不好的种子能生成枝繁叶茂的大树的么。她就是那颗种子,天生如此即便后天再调理也不可能痊愈。”

    苏婉容掩住了口鼻,当着她的面就是泪如雨下,只觉得了无希望霎时就像是没了支撑的布娃娃,整个倾了身子伏在椅子的扶手上。

    伊寒江平静的口吻陈诉道,“世上有多少没有病痛的孩子因为战乱饥饿天灾和其他人祸死于非命,就如小锦那孩子一样,身体健康却是早早就死了。你的孩子也不过是身子病弱一些,从小要吃药,但只要小心的照顾,要平安长大也不是难事。”

    苏婉容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你是说她可以活着。”

    伊寒江道,“为什么不可以,生命可以很脆弱不堪一击,也可以很强大就和压在小豆芽上的大石硬生生被撬开。你的心思那般的缜密,应付一屋子的女人都游刃有余了,分一丁点的心思照顾她,要看她成亲生子应该也是可以的。”

    最后几句带了些讽刺,苏婉容听得却是反而笑了。意识到自己失态想必哭花了妆容,立马取出了手帕擦了脸。

    伊寒江道,“让我见见孔濂溪。”

卷二结缘第三十五章 不见(二)

    苏婉容缓了情绪,止了泪,只是声音里还稍稍带了点哭腔,“孔濂溪是今日自己回来的,只是那神情看着古怪,依她的性子伤了人闯了祸该是惶惶不安,可我看着却像是心死的模样一语不发就回了房。大皇子不在我也不想私下处置她,你要见,我找人去请,就当是还了你这次,互不相欠。”

    伊寒江笑道,“你算盘倒是打的精明,我给了你希望,你也就是让我见见孔濂溪就当扯平。”

    苏婉容道,“你既然有扭转乾坤的本事自然也不会在乎我日后能帮你什么。”

    她唤了侍女去请孔濂溪出来,侍女领了吩咐去,不一会却回来屈膝朝着她们幅了幅身子后照着孔濂溪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回答,这宅子里只有一个皇妃,孔濂溪是妾侍也就只能称作夫人,“孔夫人说她伤了人犯了府里的规矩,正面壁思过不愿见客。说请大皇妃代为接待就是了。”

    苏婉容侧脸瞧见伊寒江蹙眉,挥手让侍女下去后说道,“我确实有心让她见你,你不会以为是我从中阻挠吧。你若是心里有疑惑可以自己去找她。”

    她当然知道苏婉容没有理由再去阻挠她见孔濂溪,若她真心把这当作一笔交易,在她达成了苏婉容的要求后,她自视甚高自然也不愿欠她什么以后抬不起头来。

    伊寒江想了想,道,“你帮我传话给她,问她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来这府里看她时跟她说过的话,若是她愿意,让她三天内给我个答复,我自然会帮她。”

    苏婉容亲自送她出了府门,不论之前多番争执她又是如何不喜欢伊寒江以卑微的身份嫁给了景故渊与她做了妯娌,但至少此时对她多少有些感激。只是过了今日——她心知肚明,她与伊寒江成不了朋友,虽也万般不愿与她为敌,但明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一进府,伊北望见到她便是笑了,想起方才孔家来人说的话,幸灾乐祸几乎要给她股掌,“听说你把秦兰的头发剪了,吓得她是三魂不见了七魄。要是知道你是去孔家做这事,刚才我就硬是跟去了。真是错过了好戏。”

    伊寒江斜他一眼,凉凉说道,“还不晚啊。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孔家把她眉毛剃了。”

    伊水柔不赞许的看着女儿,“你知不知道头发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伊寒江应声道,“知道啊,不然剪她头发干什么。”记起秦兰的狼狈不堪。光想着这一回她不晓得又躲在房中多久不敢见人更不敢照镜子她就心里舒服。秦兰既然重视她的美貌,她自然是要朝着这点下手往她软肋上刺的。

    伊北望好奇极了,“看来她还真是把你惹毛了,她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你怒火中烧?”

    伊寒江意味深长,只教弟弟进了孔家不要忘了使坏,当给娘亲报仇。“我就是对她太友善了,她才忘记了我也是个恶人。你以后要是住进了孔家,记住一日三次去给她‘请安’。别让人说你没尽侄子的本分。”

    伊北望是乐意至极,顺口就接话,“既然你吩咐了,我自然是要照办的。”

    伊水柔道,“上一辈的恩怨小辈不要管。不论如何她都是你们叔叔的妻子,即便你们觉得她是罪有应得。难道就忍心看着你们叔叔过得不开心么。”

    伊寒江不出声,只与伊北望交换了眼神心领神会,彼此都清楚,本性睚眦必报不可能是简单放过秦兰的。她问道,“爹呢?我在家书里有说让他带几瓶外公私藏的丹药来,要不是他给了老头子几瓶,我差点都忘了这回事了。”

    伊北望道,“你不是带了好几瓶下山么。”她的身子可是一直很强健的,一年里头连小小的风寒都未曾染过,没道理下山不久就把私带的外公那几瓶珍贵丹药用完的才对。

    “下了山消耗得快了些,虽然我也知道炼制那些丹药的方法,但山上的药材那是千金难求,而在这里就算是有银两也未必能买到那么好的药材,炼出的丹药效果肯定是不能比的。”所以她就干脆省下力气,直接让爹带过来了。“爹呢?”

    伊北望道,“与你相公在书房里私聊呢。”他斜过身子,坏笑道,“爹疼你疼得那么厉害,会不会是知道故渊惹你生气,帮你关起门来教训他。”

    伊寒江瞪去一眼,“你是巴不得他们打起来吧。爹自认是英雄好汉,不是最不齿外公以强欺弱么,对景故渊下不了手的。”

    伊北望坐得不安分,摇着椅子故意问,“若是有一日他们打起来了,你帮谁?”

    她伸出指头狠狠的搓了他额头一下,起身往屋里走,听到伊北望故意取笑朝着她背后大声的嚷嚷道,“你不是说爹不会对故渊动手么,你走什么。”

    她没好气的应道,“我去换衣服行不行。”嘴巴这么说着,却是往书房方向走,景故渊待在屋子里时总爱敞着窗子,即使他觉得秋日里风大身子容易寒凉,却还是喜欢开窗,与她说闻着屋外的空气,那是香的,不过是混了书房外头搬来的几盘开得灿烂的菊花香味罢了。

    不过他爱敞着窗子,倒也有敞着窗子的好处,至少是方便她从外头偷看屋里头的情形。

    只看到孔伯彦举着酒杯在空中与景故渊的酒杯撞了撞,然后附庸风雅念了几句诗词。他饱读诗书去到南蛮定居后却是日日对着不懂人性不通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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