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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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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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景乔的话,也感觉皇帝确实很看重她这胎,无论是因为对景故渊的爱屋及乌,还是真有什么打算。她也不愿这孩子没出娘胎就成众矢之的,“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皇帝蹙眉,她接着又道,“民间有说法,说肚子圆怀的是女儿肚子尖怀的是儿子,可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猜对了一两次就把他当真了。是男是女生下来才知道。”

    景故渊嘴角弯起,“若是这一胎是女儿也很好,不是有说女儿是贴心的小袄么。”

    明白景故渊这样说,是不想他给伊寒江太多压力,皇帝只道,“她这样的性子,等孩子生下来你要费心管教。”

    好像说得她是胚子不好,要靠景故渊后天培养一样。

    皇帝淡淡的又问了一句,“你受伤的事真的只是那样简单么?”看惯了宫中的厮杀,对谁都保留三分,包括亲儿。

    景故渊轻点头,“十弟乔迁之喜,大伙太过高兴,以酒助兴就喝多了些。不过是小事,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而闹得父皇和大哥之间失和,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威仪无比的看着伊寒江,她皮笑肉不笑,这是把她当大臣等着她禀报么,她此时若是说景驰拓是装醉闹事,皇帝必然会追究动机“大皇子喜欢美人,也喜欢美酒,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皇都里哪一个小老百姓不知道呢?一时贪杯,事后后悔莫及才带了甄御医来探望。”

    皇帝道,“他私德败坏,贪杯恋色朕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却是纵得他越来越不知分寸,朕已经是停了他半年的奉银,在他在府里反省,过年之前都不得再出府一步。”

    景故渊还想求情,皇帝却是开口阻止道,“朕已经是轻罚了,若不是皇后苦苦求情,朕会罚得更重。你的性子和你娘实在太像,太容易心软。”

    朝着张敬使了颜色,张敬躬着身子递上药来,伊寒江拿过来打开闻了闻,与景乔给她的是同一款伤药。

    皇帝道,“这药是外敷的,你既然懂医也该知道怎么给他用。”

    她却之不恭,留下虽然没什么用处却也懒得推辞。

卷二结缘第六十章 皇帝来访(三)

    蕊儿带着景麒回来,景麒拍了拍小脸表示自己洗干净了,跑到伊寒江面前伸手要抱。皇帝笑道,“到皇爷爷这里来。”

    抱起景麒宠爱的亲了一口,蕊儿用温水给景麒洗的脸和手,又抹了加了香料的皂角,小孩子皮肤本来就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小脸顿时是又香又滑。皇帝闻到淡淡的菊香味,讶异道,“这时候哪来的菊花。”

    景故渊笑道,“是寒江,在皂角里加了秋日采集风干的黄菊,涂抹在身上便带了香气。”

    这边清洗身上的污垢,用的皂角是用猪的胰腺除去了脂肪后研磨成糊,再加入豆粉等混合,干燥后就能使用,她不过是觉得那气味不好,才改了配方。多少也是为了自己,想着景故渊沐浴过后身子带香,她闻着舒心。

    蕊儿见小炉里的木炭已经烧完,只是皇帝在,不晓得还吃不吃,便开口问,“王爷,这要撤下去么?”

    景麒仰起小脸,“麒儿还想吃。”

    皇帝看着小锅和桌上的生肉生菜,问的问题与景故渊一样,“怎么都是生的?”

    景故渊笑道,“孩儿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吃法,是寒江提议的,说民间的百姓都这样子的吃法,天太冷饭菜煮出来也很快就凉了,不如直接拿生肉和生菜放到小锅里煮热了就吃,自己动手,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景麒也忙点头应和,“嗯,皇爷爷,可好吃了,麒儿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小孩子说话总是夸张,记得景麒第一回吃到冰糖葫芦也说那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只是没几天。吃腻了。冰糖葫芦就沦落到第二屈居桂花糕之下了。

    皇帝却是起了好奇,走去盯着那小锅和小炉好像是研究起来。张敬一旁道,“皇上出来得急,御膳只是匆匆吃了几口。”

    景故渊笑着让人去加多一双银筷一个银碗。蕊儿重新往小炉里加了炭,皇帝在场,她不敢再坐,动作也是规矩小心。张敬接过银筷,要为皇帝夹菜。这是宫中规矩,用膳时从不需要九五之尊动手。

    “不必了,这是宫外。朕自己来。”皇帝夹了锅里的肉尝了一口,细细咀嚼了,连吃东西都要讲所谓的“优雅”。动作缓慢。

    伊寒江用筷子搅了搅,把浮在汤面的菜摁到汤底加热,再送到景故渊嘴巴,因为长辈在,景故渊想了想迟迟没有动作。她忍不住翻眼。上一回宫中不是在他爹面前喂过他荔枝么,她道,“不吃就冷了。”

    景故渊见她就要动怒的征兆,这才斯文的小口吃下。

    皇帝只淡淡然道了一句,“汤底不错,肉虽没用油盐调味。但在汤里滚过吸足了汤的味道。”

    伊寒江笑,皇帝的舌头果真是与别不同的刁,吃多了美味佳肴。一尝就知道精华所在,“这是厨娘炖了好几个时辰的牛骨汤。”

    景麒弃了皇帝,来到她身边,她抱回他,喂了他几块牛肉。皇帝问。“百姓都是这种吃法?”

    景麒在她怀里安分得很,去到景故渊或者皇帝那就爱撒娇。偶尔是无伤大雅的胡闹一会,但在她怀里就会乖的像猫,等着她盯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忍不住手痒狠狠捏,他也只会委屈看她,然后露出傻笑。

    伊寒江道,“自然比不得大门大户大鱼大肉的,有一碟肉和一碟菜能下锅就很满足了。不过吃饭也不光是为填饱肚子,一家围着桌热热闹闹的吃,也算是乐趣吧。”

    景故渊静默,看着皇帝已是心不在焉,或者是被无意的话刺倒,记起自己进食时长桌那头是冷冷清清。伊寒江吐了吐舌头,挨近景故渊小声道,“我保证,这一次我可真是无意。”

    虽是无意,却是比有意更是伤人,景故渊轻叹,右手执筷夹了菜放进皇帝碗中。皇帝目光带着些许沧桑,昨日之日留不得却也忘不了,“过去你母妃也给朕夹过菜。”

    景故渊毕竟对亲母没有太深的感情,只幽幽道,“是孩儿没有福气。”

    皇帝感慨道,“你母妃若是还在,一家三口倒也能其乐融融。只是她去得早,不是你没有福气,是朕没那福气,要做帝王,注定是要称孤道寡。”

    景故渊安慰道,“父皇是真龙天子福气深厚,大哥三哥他们陆续都会为皇室开枝散叶。父皇儿孙满堂又怎么会有称孤道寡一说,母妃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想看到父皇这样郁郁寡欢。”

    皇帝听了这才转笑,“其他人先不说,朕现在最想抱到你的孩子。仿若昨日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一眨眼你也要做父亲了。”景故渊柔柔一笑,皇帝又道,“一会吃过后和朕下盘棋吧。”

    景故渊往窗往望了望,走廊檐上挂着的琉璃灯照亮了打斜着絮絮而下的飞雪,风雪渐渐大了,这时候也不适宜离开。只是他知道皇帝登基以来,即便是身子不适,也会硬撑着去上朝,绝没有因私事耽误过。

    张敬弯腰提醒,“皇上,寅时还要上朝,您还要回宫休息。”

    皇帝皱眉,烦忧起了政事,“五更之前赶会去就行了,上朝议的也是西北那边连日大雪,百姓受灾的事。那群大臣平日拿着粮饷,就会对朕歌功颂德,一旦出事,连一个能用的提议也想不出来。只会在朝堂上模棱两可的说些无关要紧的话。”

    景故渊怜悯道,“可是开州?孩儿记得开州地处偏远,当地百姓主要以畜牧为生,连日大雪若是掩盖了草场,只怕牲畜要饿死,百姓也损失惨重。”

    皇帝夸赞道,“难得你不理政事却也是料事如神,正是开州,今日陆名梵正是进宫和我商议这事才会这样晚才出宫。”皇帝揉了揉额头,颇为伤神,“本该是立马派官员去赈济,否则拖得越久越容易生乱,只是前一阵水患已经从国库先拨了一笔银子”

    皇帝细嚼慢咽却已经是食不知味,头疼要从哪里生出银子。眉心处有一道深深的凹陷是常年忧思国事所致,做皇帝不易,做个好皇帝更是要废寝忘食。

    景故渊叫来总管,吩咐道,“你去把库中存放的衣物钱粮点算,明日运进宫中吧。”

    皇帝知晓了他的心意,道,“这都是朕给赏赐给你的孩儿的,如今怎么能又收回。”

    景故渊笑道,“这孩子还有好几个月才出世,何况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东西,不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况我的所有都是父皇赏的,我日日留在府邸安闲度日不能为父皇分担国事,至少让我尽尽心意吧。”

    景故渊要捐钱银,她倒是也无所谓,只是——“就怕把王府库里的东西都捐了还是杯水车薪,既是国家大事,当然要朝廷上上下下要同舟共济,你捐了,朝中的官员也应该要捐才对。是不是——”

    拖着尾音问着景麒,孩子哪里晓得国家大事,只会天真的笑了点头应和她,奶声奶气的道了是。

    景故渊柔声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呢,若是众志成城,一定能解决眼前困难。”

    皇帝只是哼了一声,“水患时也让他们捐过钱银,捐得最多的也不过是拿出三个月的奉银,朕虽气,但也不能下旨强逼他们交出银子。”

    她冷笑,只怕是在风月场所便出手大方一掷千金,到了要救国救民时就一个个哀自己奉公守法,廉洁正直实在吐不出多余的一文钱吧。“买菜有托儿买布也有托儿,难道捐银子就不能有托儿么。”

    景故渊笑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她道,“只是想起民间有句话叫千里当官只为财,可我觉得大部分的人当官是为了权多些。皇上怎么不找个托儿,让他在早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捐出自己一年奉银?”

    皇帝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有人站出来捐赠,其他人就会争相跟从,未免想得简单。”

    她耸耸肩,“没有利益的事自然不会争先跟随,但若是那人捐了银子,皇上当场就升了他的官呢。”

    皇帝面容染上不悦,将筷子一撂噼啪打在碗上作响,吓得蕊儿瑟瑟发抖,腿一软跟着张敬跪下。“胡闹!官员升迁依据的是过往功绩,若是单凭捐赠银子就升他的官位,不就等于卖官鬻爵了么。”

    景麒也是吓着了,景故渊伸手轻拍他的背,听伊寒江平静道,“皇上何时说要卖官鬻爵了?何时又说捐了银子就给升官了?”他已是笑了出来,她这法子已经相当于用骗了,她斜了景故渊一眼,又接着道,“皇上既没有张榜告示,也没有金口玉言,只是无知的官员自己以为捐了银子就能升官发财,又关皇上什么事呢?”

    皇帝不语,景故渊又怎会不了解父亲帝王权谋心思,只要有利于解决银两问题,什么样的办法都可一试,何况寒江还是抓住人性贪婪做赌。行得通便有了赈灾的钱银,行不通倒是也没有损失。

    他笑道,“寒江说话有时不着调,请父皇包涵。”

    皇帝抬眼看她,似是随口一问,“你就没想过若是官员捐了银子,又从百姓那里横征暴敛会如何么?”

    “一件事是一件事,让官员捐银子那是要解决眼前灾荒,至于朝廷官员会不会从百姓身上压榨钱银弥补损失,那是防止贪官污吏,清明政事。我想皇上自有主张,皇上若是要听我意见,必要时候严刑苛法以儆效尤也不无不可。”

    若是要杀一儆百,抓几个贪官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她倒是有热闹可看了。

    景故渊柔声道,“以仁治国才会长治久安,怎能动不动就严刑峻法。”

卷二结缘第六十一章 拜年(一)

    他爹的江山会不会长治久安关她什么事,就连刚才献计,也不过是看不过眼其他人置身事外,她想听到有人痛失银子的哀嚎声而已。

    吃饱了以后皇帝便拉景故渊要去下棋,她把景麒交给奶娘照顾时打了个大哈欠,本来皇帝在,她做为媳妇也该是亦步亦趋跟着接待才对,但谁让她是孕妇,皇帝心疼的是他她肚子他的孙儿,只摆手让她回房休息了。

    锦被一角缓缓掀起,霎那的凉意好似一条水蛇游走窜入缠上了她的裸足,她慵懒的睁开眼,景故渊怜惜道,“想着动作轻些,却还是把你吵醒了。”

    把她上床时乱踢,一只站着一只躺着的鞋子整齐的摆放好,脱下的外衣也已折叠好放在床头,她真是嫁给了一个很是贤惠的王爷呢。拉过他冰凉的手,懒懒散散的道,“没抱着怀炉么?”

    他笑道,“下棋不方便。”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你爹走了?”

    “父皇五更还要上朝,见风雪小了些,就赶回宫中了。”他脱了靴子,见到伊寒江像是毛虫身子蠕动挪到了外侧,他心一暖道,“手脚已经是不疼了。”

    她道,“你当我给你抹的是仙药么,怎么可能完全不疼,你哄你爹也就算了。你睡里头,省的我翻身压倒你左手。”

    他小心的越过她的身子,到了床的里边拉起被子,被上那鸳鸯戏水的图案微微抖动了下,好似那一针一线绣出的淡蓝色的水纹也跟着荡漾开来。她挨过去搂住他身子,景故渊掖好被角把她包紧,“你不想知道父皇会不会用你的法子么?”

    她闭眼胸有成竹,“他一定会用的。他急着用银子不是么。倒是你们下棋,谁赢谁输?”不会是和他大哥投壶一样。又弄虚作假吧。

    “一胜一负。”他知她心里在想什么,“父皇是真心疼我,若是时时刻刻都是虚情假意,不是太凄凉了么。父子之间对弈只当是游戏,输赢都没关系。何况父皇并不喜欢有人刻意讨好而作假。”

    他是在说姜是老的辣么,他爹太精明不好哄骗,有的时候不如坦率相处,更能讨他欢心。“你们下棋时没说些什么么?”原是想问他和皇帝下棋时有没有趁机探听景驰拓进宫时还说过什么,哪知道开眼瞧他是面红耳赤比腊梅还要娇艳。她好奇了,“是说了什么。让你这个样子。”

    他不好意思道,“嘱咐了我几句,行房事太多会伤身。尤其你现在有了身孕。”

    她笑了起来,定是那姓甄的老头和皇帝说的,“你爹怎么不叮嘱自己,他夜夜宠幸妃嫔,难道就不伤身么。他是不是把我这个儿媳妇当成女妖怪了。就为了来吸干他的儿子阳气的。”

    景故渊轻笑,“越说还越起劲了。”故意在他腰身上摸了一把,景故渊按住她的手,亲了她的额一下,“睡吧。”

    只是她哪里肯这么乖乖听话,又问。“他没和你聊起你大哥么?你大哥既然对你起疑了,你要不要考虑看看先发制人,私下和你父皇坦白?就说是我翻阅古籍。终于把你的腿治好了。”

    “若是治好了,为什么当初不说?是不是私底下谋划什么,才对人隐瞒。”他冷静的说着,俨然已经是把坦白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形琢磨过了,“即便坦白也未必那么容易就让我过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你不必忧心,我只求你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我定会好好疼他。”

    伊寒江狐疑的看着他,“你这语气像是很有把握。”

    他淡笑道,“睡吧。”将她拥在怀里,只等着她闭眼呼吸平稳的睡去,夜已深沉

    过两日就是大年三十,总管分配了人手将王府里外打扫干净。因为西北雪灾,景故渊吩咐若非必要的东西就不用重新置办替换了,用旧的就好。

    下人踩在梯子上将檐上挂的旧灯笼取下,换上喜气的大红灯笼。她看到侍女在剪窗花,倒也是兴致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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