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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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人长久-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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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那个小男孩打破了僵局,扑过去抱住杨帆的腿:“爸爸,我要去玩。”
  可儿震惊,发颤的目光不由移向那个小男孩,可爱的孩子见多了,漂亮到这么惊人的孩子却很少见。可儿仔细看这孩子,觉得很眼熟,似乎与她所熟识的某个人十分相似,一时间又无法想起是哪个人,但在孩子的容貌上找不到任何与杨帆相似的痕迹。
  周正浩惊讶的目光在杨帆和孩子之间来回移动,最后不解的看着舒娅,
  舒娅尴尬笑:“不是的,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忻,快过来。”她抱起孩子,对杨帆和可儿说:“我先带小忻出去,你们慢慢聊聊,周正浩,一起走吧,我请你喝酒。”
  “你们没必要离开,”杨帆终于开口,“既然来了,把话说清楚也好。”
  “杨帆——”舒娅蹙眉看他,“你别——”
  杨帆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向全身,可儿脸色渐渐发白,这才注意到舒娅是如此的美丽,即使同为女人,那样的美貌仍然使她惊艳,而她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眼里能看见的人只有杨帆,所以忽略了这个绝色佳人的存在。
  “我来介绍一下,”杨帆靠近舒娅,抬手放在她肩上,“我的妻子舒娅,还有,我的儿子杨楚忻。”
  可儿眼底的最后一丝光芒瞬间熄灭,乌墨般的眼眸失去了灵动的神韵,只剩一片冰凉的死灰。
  “可儿!”周正浩担忧之下,失态抓住可儿的手臂,骇然惊觉她竟在不住的发抖,他气急败坏的对杨帆怒吼:“你又发什么疯?”
  舒娅似乎不忍,侧过头喊:“杨帆——”
  杨帆低垂眼眸,刚毅的唇紧抿,线条漂亮分明,没有一丝松动。
  可儿轻轻推开周正浩的手,摇摇晃晃走到杨帆面前,仰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艰难说:“你说,你等我六年?”
  杨帆抓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可儿,红艳艳的封面刺得她双眼生痛,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双喜,眼睛越发的剧烈疼痛,却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水,冰冷手指麻木翻开封面,铅印的结婚时间正是今天的日期。
  他如此的懂她,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但是,即使对他爱逾生命,一旦他有了妻子,她便永远不会再来打扰他。用这样绝决的方法,他断绝了她的最后一丝念想。
  可儿合上大红的结婚证书,小心翼翼放回杨帆面前,对舒娅和善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缓缓走出门。
  看着可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周正浩走到杨帆面前,微微冷笑:“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突然一拳重重击中杨帆腹部,紧接着又是一拳。
  一旁,舒娅抬手遮住小忻的眼睛,不惊不咋,平静看着这一幕。
  杨帆痛得弯下了腰,却没有还手,只是固执的保持着沉默。
  “这一次是你自己放弃,以后不要妄想我会再一次退让。”周正浩摔门离去。
  绷紧的神经仿佛一瞬间松驰,杨帆颓然坐在地上,双手捧住脑袋。
  舒娅在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你似乎做了一件错事,而我更是莫明奇妙,好好的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舒娅,”杨帆声音沙哑,“我只是累了。”
  “那么现在呢,轻松了吗?”
  杨帆无力的垂下了头,她再也不会来找他,他们过往的一切从此被彻底斩断,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他却轻松不起来,一种浓重倦意和怆然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气。
  周正浩一路追过去,终于看见前方可儿正摇摇晃晃的蹒跚前行,深秋晚风吹起她的长风衣,单薄身影仿佛秋风中的一片枯叶,清冷飘伶。
  “可儿,”周正浩上前拉住她,“我送你去酒店,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儿对他微笑:“我想回深圳,现在应该还赶得上最后一趟航班。”
  她表现的越是平静,周正浩越是不安:“你没事吧?”
  可儿茫然笑:“能有什么事呢?”
  “可儿——”周正浩看着她,“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
  可儿“嗤”一声笑起来,“失恋的人是我呀!”大滴的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终于精疲力竭,乏力坐在路边冰冷的水泥地上,把脸埋入环抱的手臂间。轻扶住她剧烈颤抖的双肩,周正浩觉得心酸,这个倔强的女人,再多的悲伤,也只是这样默默无声的饮泣。
  连夜从上海回到深圳后,可儿大病了一场,这么多年,不病则已,一病来势汹汹,在医院里一连住了七八天,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大好。饶是如此,工作却不能停顿,朱成碧每天抱一叠文件往医院跑,可儿一手挂吊针,一手拿笔在文件上签字。
  赵湘雨气得差得把医院的床单扯成布条,“你就不能安安份份养几天病吗,工作要紧,命就不要紧?”
  朱成碧羞愧得无地自容,诚惶诚恐检讨:“我不对,我没人性,我不该这样惨无人道的压榨剥削员工。”转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咦,我才是员工,cherry是我老板,被压榨剥削的分明是我呀。”
  可儿捂着嘴直乐呵,湘雨狠狠给她一个大白眼:“笑,你还笑得出来,再不好好养病,你就算病死在医院里,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话虽说得狠,她仍然每天准时出现在病房里鞍前马后的照顾着。连小保姆阿梅都懂得说:“赵姐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
  阿梅是可儿专程从家政公司挑选出来照顾姥姥和妈妈饮食起居的小保姆,小姑娘性情敦厚爽直,做得一手好家务,平日可儿工作忙碌,大多时间是阿梅陪伴姥姥和妈妈,姥姥和妈妈待她亲近如自家闺女。
  喝着阿梅送来的靓汤,可儿问:“我生病的事没让姥姥和妈妈知道吧?”
  “没,我和赵姐都瞒着她们呢,说你出国公干去了。”
  可儿放下心,姥姥老了,妈妈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日子,她不想长辈们再为她操心。
  “秦姐,”阿梅说:“要我说,赵姐的话没错,你是得安心养病,再不快点好起来,姥姥和阿姨那边就瞒不住了,这不,姥姥昨天还叨念着你。”
  “叨念我什么?”
  “姥姥说赵姐和你一起长大,她现在孩子都三岁了,你什么时候能带个孙女婿回家,生个大胖娃娃给她老人家抱一抱,也不知道这一辈能不能等那一天。”
  可儿猛然急剧咳嗽起来,湘雨关切拍着她的后背,埋怨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汤也能被呛到,慢慢喝,又没有人和你抢。”
  可儿被呛得泪眼汪汪,喘着气笑:“阿梅煲的汤实在太美味了。”
  当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湘雨说:“过段时间我要回家乡去,把爸爸妈妈接到深圳来养老,可儿,和我一起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吧。”
  “好的。”可儿觉得困乏,闭眼躺在床上,朦朦胧胧似乎看见家乡的青山绿水,姥爷端着烟斗冲她慈爱的笑;小县城善良的人们,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一次又一次施以援手,那是个好地方,该回去看一看了。
  “不是我说你,”湘雨还在絮絮叨叨,“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现在名有了,利也有了,何必再这么博命,人生一世,倒底图个什么呢?”
  “你不明白,湘雨,”可儿翻了个身,蜷缩进被子里,“我一定要工作的,那是我的尊严和生存所在。”
  “唉,你睡吧。”湘雨轻轻带上门离去。
  病房里寂静无声,就如许多年前,她拿掉孩子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那个孩子连同孩子的父亲,成为了她心底最深切的伤痛,轻轻一碰就会流血不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像湘雨那样的女孩,可以为自己深爱的男人放弃家乡安逸的工作与生活,陪着贫苦出身的男友到深圳这个陌生的城市漂流拚搏,她选择做男人背后的女人,捱尽艰辛,成就了丈夫的事业,也许她是幸福的。然而,可儿永远不会选择这一条路,背负着太多无法放弃的东西,所以这一生注定与幸福无缘。
  还好,可儿迷迷糊糊的想,至少,她所珍惜的人都是幸福的,这样就够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能睡着总是一件幸福的事。仿佛在梦中,她恍然看见夕阳金色的余辉里有一个挺拔的身影,“杨帆——”她喃喃喊。
  对方轻声叹息:“是我!”
  “哦,周正浩,你怎么又来了,北京到深圳的机票免费了吗?”
  “现在是淡季,机票的折扣比较多。”
  “我有什么好呢,值得你这样付出吗?”可儿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凭着感觉说:“自私自利,自以为是,脾气倔,太过精明,又太好强,成浩曾经说绝大多数男人面对我这样的女人,都会退避三舍。”
  “并不见得每个男人都喜欢温顺柔弱的女人,也不见得每个男人都喜欢找一个处处依赖自己的女人以满足大男子主义情节;面对优秀女人退避三舍的男人,首先是因为他自己不够优秀,或者不够自信,配不上太好的女人。”
  可儿笑出了眼泪:“周正浩,你真会安慰人。”
  周正浩站在床边,低头看她很久,终于说:“其实,我可以给你幸福的,只要你愿意。”
  可儿拉高被头蒙住脑袋,心想,这个梦真荒唐。
  “我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好,好到足以配得上你。”
  “你已经很好了,周正浩,真的……”周正浩很好,她曾经遇到的许多人都很好,可是,她最初认定的人只有那么一个,这一生,她已不再奢望幸福。

  再回首亦不是当初(3)

  秦可儿生病的事终究没有瞒过姥姥和妈妈,在阿梅的陪同下,两位长辈匆匆赶到了医院。拉住可儿腕骨突起的手,姥姥唏嘘不已,妈妈心痛嗔怪:“你这孩子,病成这样还要瞒着我们,真是的——”
  可儿陪着笑脸安慰姥姥和妈妈,“一点小感冒而已,过一两天就好,没事儿。”
  “没事?”姥姥抹一把眼泪,“整个人都脱形成啥样了,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湘雨立刻很配合的从包里拿出化妆镜递到可儿面前,这一场病让可儿瘦了整整一圈,下颌削尖,一双乌黑的眼睛嵌在苍白脸庞上方,显得格外的大。可儿对着镜子拍一拍脸颊,笑嘻嘻:“挺好,大眼睛尖下巴,符合时下流行的审美标准。”
  湘雨凉凉的说:“应该说是锥子下巴、灯笼眼睛,越看越象螳螂。”
  可儿气愤的对着湘雨咬牙切齿。
  趁这个空档,刚才被挤到一边去的周正浩终于有机会说话,大大方方招呼两位长辈:“姥姥、阿姨你们先请坐吧,这里有水果,想吃点什么吗,我来削水果皮。”
  秦雪莲仔细看了周正浩两眼,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由狐疑的看向女儿。
  姥姥却眉开眼笑:“小杨呀,总算又见到你,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可儿急忙纠正:“这位是我的校友周正浩,姥姥,你认错人了。”
  “哦,是小周呀,瞧我这记性,这些年没见,倒把你的姓都给记错了。”姥姥继续稀里糊涂的说:“几年前你来我们家时,还是一个大小伙子,现在变了不少,唉,可儿生病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在有你照顾……”
  可儿哭笑不得,姥姥年纪大了,这几年神志也越来越迷糊,现在显然是把杨帆和周正浩两个人给弄混淆了。可儿尴尬看周正浩一眼,他低敛眉目平静含笑,仿佛在认真倾听姥姥说话,同时手中正削着一只苹果,苹果皮已经被削了长长一串,却一直没有断开。可儿不由看得出神,不知不觉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完整削下整只苹果的皮,周正浩抬头对可儿笑了笑,她乍然一惊,顿时如梦初醒般,怅怅然的转开了脸。周正浩慢慢垂下眼眸,细心的把苹果切成薄片放入一次性纸杯中,插上牙签后再递给姥姥,“姥姥请吃苹果。”
  “乖,”姥姥笑眯眯的接过纸杯:“小周,你和可儿在一起挺多年了吧,你们的婚事啥时候办?我一把老骨头,怕是等不了多少年啦。”
  “姥姥——”可儿直叹气,又不忍心多作责备,尽管老迈糊涂,姥姥心心念念不忘的一件事始终是她的终身大事,盼着她有一个幸福的归宿。
  “姥姥,”周正浩及时打圆场,“我和可儿的工作都比较忙,这几年一直没有空谈到结婚的事,您放心,等到可儿身体完全好了,我们再好好商量这事,您看行不?”
  姥姥放下心,满意点点头:“行,当然行。”
  可儿感激看着周正浩,无可奈何一笑,周正浩回给她一个微笑,带着些许宽慰的意味,让人觉得安心。
  一旁,秦雪莲把一切看在眼里,知女莫如母,她轻轻握住了女儿的手,可儿转过头,对上妈妈温暖的目光,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有了姥姥和妈妈的严密看管,可儿没办法继续在病床上处理公务,终于把杜惜若也给惊动了。通过电脑屏幕,杜惜若盯着秦可儿看了半天,似乎是惋惜:“怎么,为了个男人,你把自己给折腾成这个样子?”
  可儿恹恹的说:“是不是像个傻瓜?”
  “当然不,”杜惜正色说:“绝大多数女人都有犯傻的时候,我也是过来人,当时觉得痛不欲生,过了那个时候,再回头看看,发觉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就这一辈子,不管有没有那个人,我都不能亏待了自己。”
  “你是杜惜若呀——”可儿无精打采,正如凤姐所说,杜惜若的霸气别人学不来,也许她这一辈子永远做不到杜惜若的潇脱。
  “你是秦可儿,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秦可儿,”杜惜若难得的严肃:“你应该清楚你自已的价值。”
  可儿轻轻牵动唇角,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我的价值吗,和我的悲伤有什么关系呢?”
  “cherry,所有的伙伴中我最欣赏你,你和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同,我继承了我父亲一手开创的江山;成浩、楚杰和秋姐,是我父亲选中的人,从被选中那天开始,他们接受了各种特殊训练;我们四个人之所以会今天,是因为在我们背后有一个共同造就我们的人——我的父亲杜修宇;而你,你一无所有,白手起家,一边读书一边为生计奔波,更没有机会接受任何特殊训练,成就今天的秦可儿的人只有你自己。这样的魄力和毅力,试想,这世上还有什么难关是你跨不过去的呢?”
  秦可儿笑倒在床上:“惜若,我快被你说得热血沸腾了。”
  杜惜若摇头叹气:“看来你并没有真正把我的话听进去,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成为承邺的股东吗?因为我清楚你的价值,所以我不把你当成下属,而是当作伙伴,如果仅仅是下属,未必能长期留得住你这样的人才,在承邺之外,大把跨国企业捧着钱随时谁备把你挖走;同样的,没有了杨帆这一个男人,大把年轻才俊排队等着娶你,你自己仔细想想,这几年对你示好的世家子弟还少吗,可惜,你那时候眼睛里大概看不到别的男人。”
  “男人不喜欢太能干、太独立的女人。”可儿敷衍的重复着从某些人口中听来的话。
  “这是屁话,原谅我说粗话。” 对于自己人,杜惜若说话向来直率,“如果说这话的是女人,那么她肯定是一个不聪明、不能干、一心想做寄生虫的女人,意淫天下男人只喜欢她这一种类型的女人,以此幻想自己比优秀女性更具备优越感,可笑的是,她不是男人,怎么知道男人怎么想,就算她知道某类男人的想法,难道能知道天下所有男人的想法?如果说这话的是男人,那么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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