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后都没怎么见过的妆容。虽不在京城见过,却在别的地方见过,别的地方自然是江南,扬州一带的女子便爱打扮这种样式的妆。
那男人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拿十两银子你,你将这桌子让给我们吧。”
严小亭问,“为什么?”
那男人声音冷了些,回道:“我们老板约了别人谈生意,结果今天刚好那茶楼被官府封了。”
严小亭看向雅间外,“那边不是还有空桌吗?”
男人神色明显已经不耐:“我们老板怎么会在外面与人谈生意?快让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人有事,要是平常,严小亭可能会让的,可今天她还要等乐清,更何况这人的态度如此不敬,她就算想让也没心情让了。
“我在等人,不能让。”
“你!”男人伸手拿过乐清先前的茶杯,一捏,那杯子便成了几瓣碎片,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她,“快起来吧,我们可没有多的时间。”
这男人五壮三粗,一双手又糙又黑,手背上还带了个刀疤,捏茶杯的动作也是凶悍无比,但凡是姑娘都会怕。
然而严小亭却不怕,且越发不会让出位子来。她也是练武的,更何况之前或许还会思量一下对方的权势地位,如今却是连这也省去了。
严小亭依然坐着不动,已打算了动手。今天乐清出来只为给她相亲,料想也没什么意外,为求方便,连护从也没带,却没想到好端端的喝个茶竟碰到了这事。
“我提醒过,你非要吃罚酒便怪不得我了!”男人伸手过来朝她肩头抓过来,似想直接将她提出去,严小亭利索地往旁一偏,男人再袭过来,几番手掌翻扬,严小亭毫发无伤地闪到了一旁。
男人一愣,随后笑道:“我说怎么这么胆大,原来还有几手,今天大爷便陪你玩玩!”
今天若无意外,应是五更~~~
旧事又重提
男人一愣,随后笑道:“我说怎么这么胆大,原来还有几手,今天大爷便陪你玩玩!”
雅座内顿时不安静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人便闪身出了珠帘,在走道内交起手来。
郑公子那一桌三个人脸上一片白,瞧这情形相互看了几眼,立刻放了茶钱在桌上,起身匆匆离去,避之唯恐不及。此时尚早,除了雅间坐满外普通座根本没几桌,这会儿那几桌的所有人都看向这边,韩子楠自然也抬起头来,将目光停留在了严小亭身上。
二人打斗间,桌翻凳毁,特别是那五壮三粗的男人,武功路数似是刚猛一路,掌到之处便是一片断裂破碎声,吓得楼上喝茶的人连跑带爬地逃了出去。小二很是机灵,早已在楼梯口等着拦住客人付茶钱。
韩子楠还看着这边,韩二叔却也站起身来,“我们也快离开吧。”
韩子楠迟疑一下才站起身来。
男人的武功不错,严小亭却也不差,几番轻功游走下便让男人摸不清人影了,一朝不慎便被踢得连退几步。
一旁的浓妆女人盯着严小亭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哟,我说这姑娘怎么看着眼熟呢,这一动手我便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在我温温阁闹过的小娘们儿吗?”
严小亭一听此话就煞白了脸,怔怔看向一旁笑着的女人,这才辨出她竟是个妓院老鸨。温温阁的老鸨她早忘了是什么样子,然而温温阁她却是记得的,那地方早已在荷花镇里出了名,因为谁都知道她去温温阁找过男人。
老鸨见她被说中了痛处,脸上更是得意,“怎么,那北堂家的少爷还是没要你呢,所以从扬州跑到京城来了?啧啧,脏了身子嫁不出去可以来我呀,我给你换身行头调教一番,保证你也能红火几年呢!说不定名气大了,你那北堂家的少爷也来找你了,你不只可以和他重温旧梦,还能赚几两银子花花是不是?”
“你”严小亭腿上竟无力酸软起来,紧紧扶住了身旁的桌子,面色苍白地看着她。
未料老鸨身边带着的那打手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先前在严小亭手下吃了亏,这时见严小亭完全因老鸨的话支持不住失了神,飞身便往她胸口踢去。
“小心!”旁边的韩子楠急叫一声,本毫无防备的严小亭早已来不急闪躲,只是反射性地交叉了双臂挡在胸前,被那打手猛踢一脚后连退数步后倒在地上,腿正好压在了破碎的瓷片上。
打手走到她面前又要出手,韩子楠却赶了过来。
“这里是京城重地,官兵马上就会来,你们可是想进大牢待着?”
“哼,那倒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把老子送进大牢!”那打手十分蛮横,听了这话凶悍之气毫无收敛,竟朝韩子楠伸出手来。
“我乃正五品中书舍人,你要对本官动手吗?”韩子楠十分轻淡地说道,哪怕拳头在前也未退半步。
“老子还是一品丞相呢!”
“熊大!”打手仍要动手,却被老鸨喝住,朝他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离去。那打手朝韩子楠“哼”了一声,也随老鸨下楼去。
他们人一走,躲在桌底角落的好几人都探出头来,好奇地向这边看过来。
“姑娘——”韩子楠弯腰下来要扶严小亭,却被她猛地推开,流着泪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茶楼。地上躺着的瓷片上有两块上都沾了血,茶楼地板上也是滴了一路的血。
韩子楠迟疑一下,跟着追了出去。
乐清出来时,外面已没了人,小二与两个伙计正在清理桌凳杯屑。
“这是怎么回事?”宁宁看着满地的狼籍,满面疑惑。乐清立刻走到二号雅座前,撩开珠帘往里一看,严小亭早已不见了人。
“小亭呢?”转头正要问小二,没想到小二却已站到了她身后。
“夫人,那个这桌椅板凳茶杯茶壶什么的,一共是三十五两银子,您能把这账给小店结了吗?”
乐清与宁宁怔怔看着他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去烘个衣服出雅间钱是可以出,可为什么她们烘好了衣服出来却要出桌椅板凳钱?
宁宁问道:“你是说这地上的这些么?你知道我们在后面烘衣服,这关我们什么事?”
小二笑道:“夫人不知道,这就是刚刚与你们一起的那位姑娘摔的。”
“小亭?她摔你这桌椅做什么?”乐清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想到最重要的问题:“我妹妹她人呢?”
“她与人打完架,便走了。”小二回道。
“小二哥,方才这儿的情形,我可是亲眼所见。”背后一个声音传来,稍有熟悉之感,乐清回过头去,却真是熟人,王悦然。说熟却也不太熟,她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王悦然两三年前是一副乖巧少年模样,现在也是一副乖巧公子模样。外表俊俏却不张扬,不太爱说话,说话也是不徐不急温温和和,很讨长辈喜欢。说得好像他还是孩子一般,乐清猛然才想起,他早已成亲了。
王悦然走过来看着小二道:“刚才那对嚣张主仆出去你不拦,现在却来找这位完全不知情的夫人赔钱,你真当我们这些旁人都是瞎子吗?”
店小二微涨红了脸,反驳道:“若不是与夫人在一起的那位姑娘与他们打架,他们他们也不会砸了这里”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桌椅是他们砸的了?”王悦然问。
店小二的脸又红了些,“反正夫人要赔”
“那便是三两。”王悦然回。
乐清却不那么在乎三十两还是三两的问题,只担心着严小亭:“她和人打架了,那她现在人呢?”
王悦然从怀中拿出三两来交给小二,“你今日便去衙门告状,过两日那两人应会被抓进衙门,这店里的钱会赔给你的。”说完王悦然便侧头道:“夫人,我知道那位姑娘哪里去了,我们下楼说吧。”他说话时虽是面朝她,却并不直视她,似是有意的回避。
昔日王悦然
看见王悦然,乐清多有歉疚。当年那件事,虽然她是无心,却让他闹了笑话啊,况且人家对她如此诚心,哪怕以为她是宫女都敢向皇上要人。
下了楼去,王悦然说道:“那位姑娘与人在茶楼内发生打斗,随后便跑出去了。”
乐清立刻着急道:“她跑去哪里了?”
王悦然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事,韩大人追出去了。”
“子楠?”乐清有些迷糊了,小亭为什么好端端的和人打架了?为什么子楠又追出去了,为什么王悦然又在这里?
看到乐清疑惑的目光,王悦然解释:“我与子楠是一起来的,他他是被他二叔拉来相亲的。而我王家与韩家本是姻亲,家里有个表妹也到了许人的年纪,姑母看上了子楠,听闻子楠与公主退婚,又知道我与子楠交好,便让我同子楠说说。子楠不多放在心上,他二叔却甚为热心,与我家姑母一致商量好了来这茶楼里看一眼,他坐在外间,我与姑母表妹坐在里面雅间。原来不知道公主也在,是看见公主由小二带着去后面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子楠也是被人拉来相亲的他十九岁中状元,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最佳东床快婿人选,谁知后来却被她这长公主看上了,一时有此心的人皆打消了念头,去瞧别家公子了。后来她嫁了严璟,而子楠又无心成家,沉默三年后才由皇上下旨,招为了驸马,这一下,又让别人打消了念头,认清此等风流人物不是长公主也是南平公主,不是南平公主也是其他公主的人,反正是皇家的,别人想也别想。谁知南平一闹,严璟一插手,又一道圣旨下来,子楠又成了尚无婚配男子。几番折腾,他已二十三四,京城人才辈出,再缓两年只怕标准又要降一些了,难怪韩家要急着来相亲。
想来,乐清突然觉得子楠被他殷家折腾也折腾累了。先前她与南平抢他抢得头破血流,声称此生非他不嫁,后来却又一个一个的变心,再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如此,连她都要期盼他能有份好姻缘了。
王悦然接着说道:“公主进后面没多久,茶楼里便来了两个人,进了公主先前所在的雅间,在里面没讲几句话就与那位姑娘打了起来,外面那些桌椅,就是这样打烂的。那位姑娘武功竟是了得,与她交手的男人似乎是落了下风,这时他身边另一位女人却开口说了两句话。”
裁幻总总团总;。王悦然突然停了下来,乐清立刻问,“说什么?”
王悦然有些迟疑,而后侧头来问道:“那位姑娘以前是不是”说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那女人说起什么温温阁,什么北堂少爷。听话里她好像是个经营青楼的老鸨,似乎先前就认识那位姑娘,后来还出言侮辱,他身旁的男人趁姑娘不备时出手,打伤了姑娘。我正欲上前阻止,子楠却先我一步出去拦住了那两人。两人离去后姑娘也哭着跑了出去,她腿上似乎伤了,子楠便追了出去。”
乐清早已恨得牙痒痒。在听见王悦然说那老鸨所说的什么阁,又是什么北堂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抓到那两人,让他们知道说出去的话是不能吞回去的。这是茶楼,那么多的人,她竟提起了北堂少陵那件事,难怪小亭要被人打伤,难怪她要哭着跑出去。
王悦然似乎知道她担心什么,开口安慰道:“公主不必担心,当时那里其实也没几个人,大多数人都走了,我是因为知道那位姑娘是与公主一起的不放心才没离开。而且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我与子楠,几乎没人认识公主,更别提那位姑娘了,那两人说的那几句话,对姑娘的名誉应该没多大影响的。”
乐清这才松了口气,倒不是非要瞒着这事好给小亭找人家,而是严璟带小亭来本就是让她离开荷花镇那到处家人指点的地方,让她离了过去,好好过新的生活,却没想到在京城竟还有人提这事。
“那她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王悦然回答:“应该不算太严重,是跌在地上被瓷片割伤了,看血流的程度,不至于伤到大经脉。”
乐清抬起头来看向毫无异常的大街,实在不知道小亭跑到哪里去了,只怕她伤心之下不回严府,却去了别的地方。好在她平时没有寻短见的倾向,也有子楠跟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在街上伫立一会儿,乐清才想起来朝王悦然说道:“她是我在江南认的义妹,怕麻烦便让她跟严璟姓了严,住在严府。今天的事你不要说出去,她会想不开的。”
王悦点头,“我自然不会说,子楠也不会乱说,公主不用担心。”
“今天多亏有你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王悦然终于侧头正眼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又垂下头去,轻笑道:“今日再见公主,公主似乎变了很多了。”
“啊哪里”
王悦然只是轻笑一下,并未再说什么。
前面有卖艺的,阵阵拍掌声,隔了十几步都听得见铜板碎银扔进铁盘的声音。乐清看过去,当即心中便“咯噔”一声,那人耍的竟不是一般的刀枪棍剑,赫然是把方天画戟。
方天画戟,方天画戟,她不曾刻意打听过那日严家灵位的事,却总是在见到与之有关的事时便心里猛地一紧。那间密室,那柄方天画戟,那几十个灵位,还有严璟父亲的话语,严璟的话语她始终不能忘记。那里的真相,明明是她稍一探查就能知道的,可她就是那样放着,就是当自己不知道,就是既紧张又害怕地瞒着自己。
“这人的身手其实还不如别的耍棍棒的,却耍得花哨,竟真的骗了这些不懂武的百姓。”一旁,是王悦然的声音。
乐清疑惑地看向她,“你看得懂吗?”事实上,她也觉得挺好看的,还料想这人的武功肯定是一流呢,没想到接下来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评论,让她很是没面子。
严氏真身份
王悦然说道:“公主知道,我自然是不懂的。王家虽是忠烈之家,父王也因战功而封王,可我却并不能荣耀家族,从小便学不来这些。然而我虽不会武,却多少了解些,特别是这方天画戟,因为是叔公的兵器,我崇拜叔公,对这兵器也十分喜爱,自己不会,辨真假还是辨得出来的。”
“叔公?你叔公也用这个?”乐清只知大将王仁义是用的这兵器,却不知道等等,王仁义王悦然说道:“我叔公便是大将军王仁义,其实父王能成平南王,多半也是沾了王家后人的名气。”
“原来王大将军是你叔公,我现在才想起来。”
王悦然看着眼前人耍着的方天画戟感慨道:“叔公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只勇猛,且有情有义,我虽从文,却十分仰慕他老人家的豪气。其实他原来不用方天画戟的,那是他一位敬重之人所用的兵器,后来那人死了,他便弃了先前的兵器,苦练方天画戟,没想这方天画戟却反而成就了他的威名。”
乐清紧拽了手,双唇颤抖了好几下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个那个王大将军敬重之人是”
她屏住了呼吸,心跳都似要静止了下来,停了脚步定定看着他。王悦然回道:“公主恕罪,那人是是前朝名将严烈。”
乐清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竟至颤了一下了身子。
九俗顾顾梅顾四。“你说严烈,是前朝名将?是周朝名将?用的是方天画戟?”
王悦然点头,“是是周朝的卫国公。”
严烈严烈前朝名将前朝名将卫国公严烈是前朝名将严家,那严家便是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