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觉得呢?”韩子楠微仰头而凄笑,“这世上,谁能与她比?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她?我如何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我接近你,不过是要调查晨晨的去向。当年掌管后宫的是太后,宫中妃嫔失踪,她如何会不调查?与侍卫私奔?证据又何在?这宫中若有一人知道真相,最应该的那人便是太后。我想,如果我做了驸马,我也许能一步一步调查出晨晨的去向来,可是最终,这计划被严璟打乱了。没想到三年后天却让我知道了真相,却是那么残忍,那么无情,天与世人都弃我们于不顾,我为何不能与天搏一搏,为何不能与这皇族凶手搏一搏?殷氏,有今日,这是你们自找的!”
“其实,关心你的人很多,只是你自己没看到。”严璟缓缓说道,“我让人去宁昌时,在韩府碰到个斜眼的老妇人,她是韩府的奴仆,听到人提起你,立刻就问三公子过得好不好,娶妻了没。还有后来离任的宁昌知府家的小珠,她是燕嫔的婢女,她说韩公子是个好人,她以前一心希望韩公子能成为小姐的姑爷,没想到小姐却被知府献给皇上了。”
“可惜的是,顾书礼并没有完成任务,竟让你逃脱了。”韩子楠冷冷开口。
“大瑞子民?大瑞之臣?”韩子楠冷笑,“韩家,宁昌,京城,殷氏,这片土地,这所有人,除了给我痛苦,又给了我什么?我为何要有一丁点的留念?晨晨便是我的一切,我甚至不奢求与她做夫妻,只盼能看着她,能知道她很好,可这仅有的一点期望也被你们轻而易举地破灭了。皇帝又怎么样?太后又怎么样?你们不过是凶手,不过是最无情最该死的凶手!”
“张爱卿张爱卿”皇帝将目光投向严璟,绝望而无助。
“是真的?韩爱卿,你为什么要这样?”皇帝立刻问。乐清也忍不住从严璟脸上移开目光,看向韩子楠。
“朕想起来了!”皇帝突然开口,“难怪那天你的神情那么奇怪,那天,那天你扶朕回寝宫,朕在惊慌之下叫住了你,和你说了当年的事,从那时起,你就意图找朕报仇,加害于朕!”
“没错,严相此时倒是什么清楚了。我射死他,明是救长公主,实是杀他灭口。”韩子楠不屑地笑。
“燕燕嫔是燕嫔你”太后身子猛地一颤,惊恐地看向韩子楠,“你与燕嫔”
“皇上,皇上果真是年幼啊。”张宣笑得更加放肆,“皇上忘了,皇上对张宣并不太信任,有关军情之事,都是与韩大人商议的。是韩大人建议皇上任马原为大将军,又是韩大人建议皇上任宁三壮为副将,赐密旨,如今大瑞在肃凉大败,肃凉丢失,皇上就没有一点怀疑韩大人吗?”
“逆臣你是逆臣”皇帝立刻回头看向严璟,随后又看向韩子楠,“严璟子楠,现在怎么办,你们可有办法救朕,救大瑞?”
七岁时,正食草根的他遇到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用自己干净的袖子给他擦了脸,还拿出身上的桂花糕给了他,并承诺,他若是没有吃的,她可以从家中带食物来给他。
我保跟跟联跟能。两行泪水滑下脸庞,韩子楠睁眼,凄苦一笑,“不错,严相知道得很清楚。我的确是为晨晨而来,的确是要寻她,要为她报仇。先帝,太后,皇上,大瑞你们还不了她,我便只有让你们替她陪葬。”说到最后,他脸上已是一片可怕的冰冷。
严璟也看向韩子楠,“从新科中举,入朝为官,你的目的便不是辅佐皇上。若无张宣,你也会以其他办法搅动大瑞内乱,有了张宣,更合了你的心意。”
严璟回道:“去调查你。你与皇上的亲近,你客栈的计划,还有扬州的刺杀,不能不引起我的怀疑。
严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然后看向韩子楠,“你最初想的,是让我反大瑞,毁掉殷氏皇族。反正你不在乎谁做皇帝,你只在乎殷氏江山能不能易主。所以,你引诱长公主,并设下客栈幽会一计,想让我在恼怒之际反瑞。你知道我虽手握重权,却倾心于长公主,而长公主钟情于你。你明知我会派人告知我公主的行踪,便趁我无暇之日约了长公主到客栈相聚,为的就是要让我蒙妻不忠之耻,恼羞成怒,反叛于大瑞。可后来,长公主却不曾受你引诱,逃出了客栈,我虽写下休书,最终却并没有起反心,反倒与长公主感情日益加深。知我反叛机会渺茫,你又改变了计划,那便是杀我,引外敌入侵,从而造成大瑞内忧外患之危难。所以,才有了扬州的刺杀。”
严璟看向张宣道:“我想你与乌勒密谋占领大瑞城池的目的,应该是要在肃凉等地建根据地,以备日后篡夺皇位,易主江山所需。你以为你设计了所有人,却不知,你也在别人的计划之中。南梧的毁约,便是你未曾预料到的。你要的是把持朝政,他要的,却是毁掉大瑞。”
严璟继续面无表情地叙述,却是句句让人恍然大悟,“扬州刺杀我失败后,你便故伎重施,在假意接近长公主后又假意接近我妹妹小亭,从她口中探听我的消息。终至后来成功挑拔皇上与我的关系,又制造皇上遇刺事件,告知皇上我前朝忠烈之后的身份,让皇上布局杀我于围场。而后,便是推动乌勒的进攻,张宣的政变,以及南梧的毁约。乌勒与张宣达成协议后又与南梧达成协议,一同瓜分大瑞,张宣不知乌勒另有谋划,一心扶傀儡皇帝登基后把持朝政,再在肃凉等北地建立根据地,你所谋划的一切,都只为一个目的,便是毁掉大瑞江山。”
严璟说道:“你以皇上密使的身份告诉顾书礼,只要杀我,皇上便会对顾书礼所犯之罪既往不咎。我若查清水灾案,必定不会留他性命,所以他才会奋不顾身地要将我杀死在扬州。”
乐清此时才明白,他那日在客栈所说的那一切,原来是真的。他的淡然,他的光采风姿,他的温柔笑颜,只是他得以存活的面具,只有那个给他一切的女子,才能看到他的真实。
乐清过去扶住太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此时她才记起那天周围几人的不寻常来,此时才记起那天晚上韩子楠悲痛失神的模样。说因为她,只是子楠恰被她碰到胡乱找的借口,其实是因为燕嫔,因为看到了她的尸体,因为知道了她惨死的原因
从此,离韩府不远的河边,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从七岁那一年,他心里才有了一丝的光明,一丝的温暖。小姑娘给他带食物,与他说心事,教他诗词,教他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他也努力地学着一切。
他欲逃离韩家,便禀告于父亲,要勤奋苦读,他日上京赶考取得功名。不曾当回事的韩世靖点头,他便整日埋头苦读,终至四年后进京殿试,成了新科状元。
他的目光,阴冷而无情,让乐清不由往后一缩,无助之余,看向了严璟。
可是在韩公子十五岁,知府小姐十七岁,他们相遇八年后,皇帝的巡游,毁去了他所有的希望。因为皇上看上了知府的小姐,在宁昌临幸了她。在韩家公子得知消息时,知府小姐已随皇上回了京城,再不会回宁昌。从此,他的心也跟着飞到了京城。
太后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住,哽咽着开口,“是哀家,是哀家对不住燕嫔炎儿贪玩,本不得先皇喜欢,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又在路上洒了豆子而让燕嫔摔破了头燕嫔当时已是八个月的身孕,哀家听到消息时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见临仙湖畔夜深无人便想到了将她尸体沉入湖中,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事永远瞒下去。那个时候,哀家哪里会想到她还没死,见她抓住哀家的手,哀家哪里还能思考,只想拼了命的将她杀了,瞒住这事,保住炎儿的太子之位纸果然是包不住火,她的尸体出现了,还是被哀家的亲生女儿弄出来的,那时哀家便想,定是天意,定是燕嫔死不瞑目,还雪冤来了”
她看向韩子楠,缓缓问道:“那你最初进京,接近我是另有目的的?你后来说什么要和我在一起,都是假的?”
小姑娘逐渐成为大姑娘,聪慧,美丽,温柔,善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晓,是宁昌知府的掌上明珠,而对于他,却是他投注了所有感情,所有希望的女子。他在韩府伪装着懦弱,伪装着平庸,却暗中学着自己能学的一切,只愿能配得上知府小姐。他因她而生,也会为她而生。让他最欣喜的是,知府小姐也倾心于他,相知相伴,是他们最大的期待。
张宣一愣,“谁?”
扬州遇刺后,我料定有人在暗中布置,幕后之人,我怀疑过你,也曾怀疑过汜王爷。直至回京后,我妹妹小亭告诉我,你对她甚为关心我才意识到,可能那个别有意图的人就是你。你有意接近小亭,我便将计就计,让她假意对你动情,假意透露你想打探的消息给你,让你以为我对你不曾有防备。那个时候,我便开始猜测你的目的,夺取公主,篡位,什么都想过,直至我偶然想起,燕嫔也是宁昌人。
皇帝倏地一惊,转头直直看向韩子楠,“子楠韩爱卿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与他是一起的?是你将军情透露出去的?”
皇帝比太后反应更大,忍不住地颤抖,一下子歪在了乐清身上,由她扶着才能站住,“那个怀孕的女人那具尸体,燕嫔燕嫔”
皇帝立刻问,“是谁,谁要毁掉大瑞江山?”他看向四周,目光从张宣,庞武,太后,乐清,严璟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韩子楠身上,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迫于压力,韩家老夫人最终让孩子进了韩家,姓了韩姓,寄养在韩世靖夫人周氏名下,对外宣称此子是周氏所出。这出身低贱的韩公子从小便受尽欺凌侮辱,虽有韩家嫡出公子头衔,却连街头乞丐也不如。经常会被周氏所罚,或是被兄弟姐妹、家丁婢女所欺凌,吃不上一口饭菜,所以在饥肠辘辘时他会趁人不注意,偷溜出韩府,到河边扯野菜草根、捉昆虫而果腹。
那时太后不让我继续彻查湖中女尸之事,我料想可能有什么涉及到太后声誉的隐秘,便不再探查,让人葬了燕嫔便了事。后来想起燕嫔籍贯,又想起捞起尸体那日太后,皇上,还有你不同于常人的表情,才让人详查了燕嫔,没想到却查到了你与燕嫔的关系以及燕嫔的死因。从而才猜想到,你可能是将皇上与太后当成了仇敌。我知道皇上向来对我有忌惮,也知道皇上信任于你,更知道乌勒朝贡多年,对大瑞早生不轨之心。还有张宣,我们对前途安排不一,我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所以在你谋划杀我时,我便假死,暗中等待你们露出自己的真正目的、真正面目。果然,我等来了今天的一切。”
那时,先皇已驾崩,早换了新帝,他打听才知,当年宁昌知府之女进宫后被封了嫔,却在一年后私通宫中侍卫,与侍卫私奔逃离皇宫了。这让他悲愤并怀疑,发誓要查清真相,找到那个女子。三年后,宫中临仙湖中惊现一具女尸,他那时才知道,原来给他温暖与光明的姑娘早已死了,不仅惨死,还被沉尸湖底,蒙受不白之冤。”
韩子楠冷笑,回话的却是严璟。
韩子楠并不说话,张宣回道:“皇上,不用问了,他已中了我傀儡师的傀儡毒,早就听命于我了。”
韩子楠微笑,皇帝一下子瘫在地上,“朕那么相信你朕那么信你若是要报仇,杀了朕便好,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你也是大瑞子民,你也是大瑞之臣,为什么要如此”
韩子楠淡淡地笑,“严丞相死了一回,却是聪明了不少,连这都知道,倒真是出人意料。”
韩子楠阴冷地笑,“是,我看到了她的尸体,我看到本是大好年华的她却成了一具白骨,我看到她腹中的孩子都已成形是你告诉我,她是被你害得摔跤,被你的母后装入麻袋沉尸湖底。你说,她其实并没有死,还拉了你母后的手,然后你母后掐了她,还用石头砸了她殷炎,你知不知道,那时我身旁就有一柄烛台,我多想,我多想拿起烛台杀了你可是我却忍住了,我想,该死的不只你一个,还有你的母后,还有当时跟在你母后身边的太监宫女,还有你那个风流的父皇若不是你们,若不是你们晨晨不会死得那么惨,我不会失去一切,我活着做什么?晨晨已不在,我活着做什么?我活着,唯一还想做的,便是让你们殷氏偿命!”
韩子楠冷笑两声,“严相还真是有闲情逸致,竟还玩起了假死。现在的一切,不知严相还满意吗?既已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何妨?还能有大瑞的十五万士兵作陪,还能有殷氏的江山作陪,何其乐哉!”
“你未曾想,我是如何假死的吗?”严璟突然问,“当日,是宁三壮以见血封喉的匕首划伤我,是宁三壮将我逼落山崖,你也曾亲眼见过我的尸体。”
韩子楠目中露出惊诧之色,严璟看着他,接着说道:“因为,在怀疑你接近皇上有不轨意图时,我也在你们身边安插了人。你们不曾抓到的严家第三子严峻,原名严壮,后来因算命先生说他命里缺金才改名为峻。而我娘,本姓宁,所以宁三壮,便是我三弟,严峻。”
飞鸢凤鸾山(大结局)五千
“你原来宁三壮是你的人”韩子楠脸上稍显不安,严璟接着开口:“他早知杀我的计划,那具尸体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个悬崖也是事先看好易在人不查下逃生的,所以我才能假死。还有,送交京城的塘报牒文,都是宁三壮与马原商议假报的消息。马原并未因你的挑拨而有反心,宁三壮并未杀马原,军心也未大乱,大败的不是大瑞,而是乌勒;丢失的不是肃凉,而是乌勒边城祁仪。南梧对大瑞的调兵遣将只是假象,暗中却突袭乌勒后方,腹背受敌的不是大瑞,而是乌勒。”
“什么?”韩子楠立刻白了脸,往后倒退几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严璟说道:“先帝在世时,我曾出使过南梧,与南梧皇帝相识。在我从围场离开后,便去南梧面见了南梧皇帝,共同决定了进攻乌勒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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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璟”她紧握他的手,转过身来,泪流满面,“我想怪你,怪你让我这么难受,让我不知死了好几回,可我却狠不下心怪你,你竟还在,竟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严璟,为什么你这么笨?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风,连个风筝都放不起来。”
“你”韩子楠已不能言语,皇帝却一下子回过神来,冲到严璟面前,“严璟,你说的是真的?乌勒败了,南梧没进攻,大瑞没事?大瑞真的没事?”
“太好了,太好了朕是在做梦么”他立刻看向乐清,兴奋道:“皇姐,大瑞没事,朕不是亡国之君,朕不是亡国之君!”
“好。”
“子楠”她看着他腹部似并不致命的伤,无措道:“你怎么了”
裁幻总总团总;。“就算没放过试了这么久也该放起来了吧?真是比谁都笨!”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玩,江南也行,别的地方也行。”
“是。不过也要有与皇子一般的魄力。”
“是吗”他轻轻一笑,极其温柔,比以前的所有笑都要温柔,“你知道吗,这里”他微微侧头,看向院中的宫殿,“这里,是她住过的地方她在宫中住过的地方我知道,她一定会怪我,会说我做错了,会”
“是我没料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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