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
他走到架子后面去,我有点心不在焉。
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片细碎的纸灰,轻轻落在我的鼻尖上。
我伸手抹了一下,指尖染上了浅浅地灰色。
屋里那种淡淡的气味,应该是烟气。
子恒刚才烧了东西吗?
我有时也会把一些旧信什么地烧掉
“这个明天一早给他服下吧。其实吃不吃都不要紧,多喝些热茶也可以。
”
我接过子恒递的药丸,忽然觉得心酸。
我不是想和他说这些,也不是想要解酒药。
可是我我觉得自己这么笨。
我希望能帮助他,能让他轻松一些,快乐一些。
可我,总是这么笨。
他送我出来,声音温和:“早些睡。”
我点下头,朝前走了两步。
再转过头看的时候,子恒依旧站在那儿,还没关上门。
庭院里一片寂静,潮水声似有若无,隐约而深沉。
我觉得那些潮水,缓缓的推挤过来。
我觉得我站在水面之下,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动了,也发不出声音。
子恒低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我们要等到三天之后离开。因为水晶宫要辞旧迎新,旧人去了,新人来了。子恒是龙王了,三天后会有一个隆重热闹地庆典。
庆典那天的繁华让我觉得目炫神迷,无数地带荧光鱼在头顶盘旋,它们飞速的攒聚,又烂漫的散开,瑰丽的颜色光华如同焰花绽放,璀璨无比。水晶宫前的大广场上聚着几乎所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地水族们,他们载歌载舞。
子恒穿着深色的多重衮服,戴着串珠地冕冠。他看起来,很英俊。的俊美被那沉重地华衣一重重包裹着,显的凝重无比。
无数地宾客,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历,他们看起来显的恭敬欢,但心里怎么想,没人知道。
子恒被无数人包围,那些人对他讨好,顺从,他们讨好的是新龙王,顺从的是权力。
我觉得这里如此荒凉,看起来越显得繁盛,实际上,却更落寞。
昱风和凤宜坐在显要的位置上,我离开正殿,从侧门出来,这一条回廊安静的多,几十步外站着守卫。他们站的笔直,象是石柱子一样挺拔,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是一件别人盛赞的喜事,我却觉得心酸。
这几天,一直都是如此。
栏杆旁边的大花盆里有火红的珊瑚,闪烁着奇妙的色彩,我弯下腰,从盆底抓了一小把白色细砂。那些砂无法握住,很快又从细隙中淌走。
有些事,我并不是全然不明白。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象这些砂,无法停留在手掌中。
即使握了拳,最后掌心还是空荡荡的。
我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回过头。
“三八。”那人站住脚,朝我点头。
我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几乎已经全忘了那些人,那些过去的事情了。
突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旧时记忆一下子翻腾起来。
—————…
泪,我真的很想,早点睡的=
一九四 桃花
正文 一九四 桃花~主”
是她?
我眯起眼,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我看错人了。
没有,没看错,的确是她。
以前她神秘的很,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男的,后来才知道是女的。她常常戴着面纱,穿面袍,梳最简单的发式,光看背影,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我几乎以为,我把她忘记了。
她的眉毛特别秀挺,皮肤白,发如乌云,发间簪着一枝桃花,身上是浅粉色的衣裙,颜色说不出的柔润美丽。
“前几日我看凤王,就猜着你可能也来了。”
我没吭声,端着酒的侍袅袅婷婷从我们身旁走过。她指指凉亭:“坐一会儿吧?”
以在桃花观的时候,从没和观主离的这么近,一共也没有讲过几句话。
亭子生长着软地水草。长长地叶子飘荡着。隐约地歌声从正殿里传过来。
“你好象一没变。”她说:“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地时候。你背了一首诗。”
我觉得很纳闷。
为什么这些做了恶地人。一个个都显地如此无辜?好象那些事都不是他们干地一样。
鱼精小心。桃花观主。还有三七她们都可以若无其事地叙旧。一副故人重逢地感人样。
让我一边觉得荒唐。一边觉得微微地恶心。
我把丝带在手里捏着玩,缠紧,再松开。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提起旧事地时候,她忽然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怨恨我。”
我抬头看她一眼:“不是的。”
我不怨恨她,就象我不恨小心一样。
“你看。”她从袖子里出个锦袋递给我:“看看吧。”
锦袋里是木牌子。就是我们刚到桃花观时领的那个牌子,一面刻着桃花,一面刻着号数。我还记得牡丹师姐和桃直师兄,他们在桃花观待的时间更长,牌子上刻着的就是桃花和他们地名字,不再是号数。
她留着这些牌子,做什么呢?
她可别说她十分后悔,十分怀念那些人,摆出温情脉脉睹物思人的样子来,要不然,我肯定会恶心死。
不过要死之前一定得把她做掉,不然我死不瞑目。
“当年那一战之后,我将他们的魂魄凝在这牌子上,寻了地气灵脉充沛的所在休养,虽然不可能恢复到当初的修为,但是多半也有五成,七成了”她的表情有些欣悦:“再有数十年,就熬到头了。”
我意外的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是说,他们没死吗?”
“肉身消散了,魂魄却都留存下来了。”
竟然,竟然会是这样?
牡丹师姐,桃直师兄,还有其他那些人,他们的名字我记不清,但是,在桃花观的那些日子,欢声笑语也好,吵闹不休也罢时光象潮水一样不断冲刷,我以为他们都已经消弥在往昔的时光里,再也无缘相见
这应该是件喜事,可是我觉得两腿发软,缓缓坐在石凳上,竟然只觉得茫然和不真实。
牌子上地确有灵魄波动,她没有撒谎。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她静静的看着那些飘荡的水草,轻声说:“桃花观的那些时光,我也怀念。一开始下决心要这么做地时候,我没犹豫。但是,那些崇敬的目光,那些相处地日子,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做了师傅,教授徒弟,有时候我甚至会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要利用这些小妖,我真的,当自己是个师傅,我也舍不得我这些年找了些灵花灵石给他们再做具身休,等魂魄养好了,就算大功告成。”
她转过头:“如果从前的事情再重来一次,我地抉择依旧不会变。可是我对你们,并不是,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我把那些牌子一块块翻过来看。
有地名字熟悉,有的已经没有印象,牡丹师姐和桃直师兄地牌子也混在其中。
“你救的,是你地心上人吗?”
她声音有点微微发涩:“我喜欢他,不过,他并不怎么喜欢我。”
我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个两情相悦的故事,闹了半天,又是一段单相思?
“还没恭喜你,新婚大喜啊。”她说。
“谢谢。”
说了这两句话,又冷场了。
“等牡丹她们好了”
“我会给你送信的。”
她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坐那儿发呆,揪揪头发,又揉揉脸颊。
心里有欣喜,可是,还有些难过。有希冀,也有顾忌。
隔的太久了,经历的也多了,感情变的复杂。
回到正殿,上参拜大礼。
子恒祭拜祖先后,归坐正位。广阔的正殿里站了一排排的人,屈膝叩首,郑重向他拜下去。
我走到凤宜身边站着,昱风就站在他身旁,两人面色凝重,肃立观礼。
我握着凤宜一只手。
子恒坐在那里,身形尊贵威严。
还有,寂寞。
身份越尊贵,宫殿越繁华,寂寞也就越深。
“你不要忧心忡忡。”凤宜劝我:“这位置并不是天下第一苦差,你看你,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
“这决不是美差。”
“好吧,不过你看,我大小也是一族之王,不也过的挺好么?”
例子还可以这么举?我白他一眼。
不过,心情多少是轻松一些。事在人为,子恒不会象原来的龙王那样贪婪妄为,所以,我应该相信他。
凤宜转头看我一眼:“你在外面遇到谁了?”
“你改行算命了?”
“就你那点儿心思,都放在脸上,用得着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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