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象一种剧毒,深刻入骨,伤痛几乎是一个终身的烙印,不能遗忘,无法抹平。
头顶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遮住了,或许又会有雨。
我漫不经心的迈步朝前走,夜里起了风。
看来真会下雨。
不过我今晚并没有想练功的心情。
三六她们的确没说错,我的本性是懒。
别人修炼可以随时,我只能等雨天。按说一个机会我都不该放过,不过今晚实在是没有心情。
“啊,公子,好象要下雨了呀!”
远远的隔着一片长草树丛听到这个人声,我意外的站住脚。
这么晚了,挺荒凉的地方,怎么还有人经过。
“是啊,我们行囊里有没有带伞啊?”
“公子你忘了,昨天你把伞拿去砸野狗,丢掉了啊。”
“啊,也对啊,我倒忘了。”
那个声音温和又不失清朗,象一根琴弦被轻轻勾动,又清脆的弹回去。
我觉得自己就象被琴弦弹动的空气
那个声音象轻风一样从心口掠过去。
我的手指虚划了半圈,隐住自己的身形,悄悄凑上前去。
一个背着书箱的小僮,一个拎着小包袱的呃,书生么?
看这打扮,书生巾,青色竹布长袍,圆领直裰,领口和下摆还有稍细的云纹刺绣。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样子,出门能带有书僮,袍子也很干净。
不过只能看到他们的后侧影,看不到脸。
那个声音
我知道我以前没听到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声音不能释怀,似乎,这很重要。
我慢慢的跟在他们的后面,风比刚才紧了,草叶砂土都夹杂在风里吹在脸上,那个书生似乎被迷了眼,小书僮也抬起袖子来捂着脸:“公子,就要下雨了,可怎么办啊。”
“唔?风霜雨雪系出自然,有何可惧?”挺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听起来十分平和沉着。
“哎哟,公子你真是读书读迂了。”小书僮开口可是实在话:“这雨眼见不小,要是身上头发都湿透了,人不也得受寒么?雨又大,夜又黑,这道路一湿滑了也没法走,这又怎么办才好?”
“对了,村人不是说,这里附近有个宋公庙么?我们先去避一避吧。”
这个声音为什么就是让我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好象一直有个地方很凉,自己也觉得不舒服,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一个部分,为什么又为什么要对这个声音如此敏感呢?
“是啊,那个庙啊,公子,好象在那边!”
要去宋公庙?
三六还在那儿,唔,不会吓着这一主一仆吧?
我继续跟在后头,闪电划过之后,接着雷声响起来,象是劈在头顶一样。
那两个人加快脚步跑进庙里。
宋公庙里烛光已经灭了,三六已经走过了么?
“公子,快进来。”
他们一冲进庙门,大雨就泼喇喇的下了起来。
“哎,公子,你看,好险吧。”小书僮把书箱放下,取下上面的一个薄薄的蒲垫放在地下,再打开书箱拿了一条薄毯铺上:“公子你先歇一会儿吧,袜口也先松一松,脚会舒服点。走了一天路,脚一定很累了。”
那个蒲垫倒不错,放在书箱的架子顶上可以挡挡太阳,放下来还可以当垫子坐。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佳品。
“小六你也坐吧,我走了一天路,你也走了一天啊。”
小书僮没有就坐下,又从书箱里拿出一包糕点,托给那个书生。
“我不饿,你吃吧。”
他们把蜡烛点了起来,一主一仆望着外面的大雨,一时没有再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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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包酸奶插上吸管递给儿子,他用力一捏,酸奶喷泉哧的喷了他一脸,他还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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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正文 六十小书僮没安静待一会儿,又开始在庙里东翻西找的。不过这间庙实在很小,除了香案上摆着的已经干缩的供果,烛台蜡烛和两道帐帘,就只有门窗屋顶了,实在没什么可研究的。
“公子,这里香火不旺嘛,不过倒是挺干净的。”
可是,大实话说的,三六能让这里落灰么?我猜她说不定每天都会悄悄过来站一会儿,然后再无声的离去
她这样,和我天天在李柯墓前盘恒,倒是差不多。不过她比我好,她还有个目标,指望着她的书生能再次转世和她再相遇。
可我呢?就算李柯真能投胎转世,我还能认出他来吗?
而且,他和我也未必还会再有情缘。
就算他转世了,我也遇到他了,他还能再一次喜欢我,可我又能和他一起吗?只怕一天没到我就控制不了本能把他给嚼巴嚼巴的吃下肚了
唉,这种没希望的事还是不要去想了。
“公子,这帐子后头还有两个蒲盘呢。也挺干净的,我拼一起,你躺会儿。”
“别折腾了,这样的大雨下不了太久的,大概一会儿就停。”
这话可没说对。
据我的经验判断,这场雨估计下到明天不成问题,这两个人在这庙里估计有得耗了。
那个书生始终没转过脸来,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看一看他的脸。
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长什么样呢?
书生和书僮拿出干粮来吃,但他始终没转过头来。等小书僮将两个蒲盘靠墙并一起请他躺下歇着,他就和衣躺下了,可他的脸也还是向着墙那边。
忽然间想到一件事,特别想笑。
荒山,野庙,赶夜路避雨的书生,窗外偷窥的妖精——这完全是蒲老爷子笔下的聊斋故事嘛!时间地点主角都有了,只差我这个妖精进去,大戏就可以开场了。
啊,既然如此,我就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条件和场景啊。
一溜小跑的冲进庙里去,那个小书僮啊呀一声,本来都已经靠着柱子瞌睡起来又让我给吵醒了,我一边抹头发上的水,一边跺脚上的泥,连声抱怨:“真讨厌,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一边跺泥,我一边偷看那边。
呃小书僮看我一眼,打个哈欠,书生继续躺他的,八风不动,跟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一样。
这个按一般聊斋套路,就算这时候书生不得起来和我搭话,小书僮也该适当的表示下惊讶吧?
我眨眨眼,轻轻咳嗽两声。
那小书僮转过头,有气无力的对我说:“这位姑娘,大家都避雨,不过你别弄出这么多响动来,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呃?
我和想象中的发展可不太一样啊?
书生难道不应该为免失礼赶紧坐起身来和我打招呼,问我为何深夜大雨经过此地,主动要把蒲盘让人我坐,甚至还会借多的衣衫给我这个衣裳半湿的女子披上么?呃,难道此书生对女子没有兴趣,他是龙阳派的不成?
这其实,我也实在没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这时代的读书人。
书生一般开口子啊闭口子啊,讲话很难沟通的。
我只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儿早知道这书生这么没好奇心头也不回,我刚才用个**法把他们主仆二人迷晕了,扒过脑袋来看看就得了,干嘛要自己跑进来啊。
不过现在进都进来了
我有点想挠头,接下去呢?和那个书生搭讪?
小书僮懒的理会我,抱着柱子缩成一团。书生呼吸平稳,主仆俩就当根本没我存在一样。这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怎么说我我现在是一个大活人摆在这儿,居然被无视的这么彻底!
“敢问公子,不知道你们行囊中可有干衣,深夜雨寒,我”
话说到这份上,很明白了吧?
书僮抓抓耳朵,没睁眼,书生一动没动。
“喂,你们”
“喂,我说姑娘,”小书僮懒洋洋的睁开眼,口气极不耐烦:“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避雨就避雨,我们在这儿你到那边儿去行不行?都跟你说了我们明天要赶路你哪来这么多话啊?”
我被训的一愣一愣的,小书僮摆了摆手:“行啦别说啦,你这样厚咳,你这么样的姑娘我还是头次见,真是”
他虽然把厚字后面的话咽下去了,可是我又不是傻子,我猜那个厚字后面他原来想说,肯定不是厚脸皮就是厚颜无耻之类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这次就算叔叔忍了婶婶也不能忍了。
我两大步走到那个躺着书生背后,手握拳猛提气。
“呜哇哇——我的命好苦啊”
哼哼!女人的天生本领兼终极武器之: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信读书人能不怕这个!没准儿比拿刀架他们脖子上怕的还要厉害呢。
那个书僮给我嗷的一声吓的跳了起来,书生的后背冲着我似乎仍然没动,可是我的眼力多好啊,他那细微的,瞬间哆嗦了一下然后身体僵硬起来,这此变化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喔呵呵呵呵
“我说姑娘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小书僮气的脸色都变了:“真是不知好歹!莫名其妙!”
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小书僮身上,那个装了半天睡的书生,终于有动静了。
他坐起身来,微微叹口气:“这位姑娘,我们出门在外,实在不想多惹是非,你一定要哭的话,能不能到门外面去哭?”
我终于看到这个书生的脸了。
他的眼睛有点细长,即使不眯着也象眯着眼的。眼角微微斜着上挑,眼珠漆黑,映着烛火显得有一种流动的光泽。我几乎没看着别的什么,就只看到这么一双眼。
这是是人常说的狐狸眼吗?
这双眼里,好象,可以看出很多别的意味。
我觉得他的眼珠真的很黑,一般人的眼珠多少会有些褐色的,他不是,他的眼珠是纯黑的,看上去,显的很幽深。
我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也早就忘了装哭,手捧在腮上,全神贯注的打量他。
六十一
“姑娘,你是妖怪吧。”书生口气温和了一些,很平静的问。
“嗯”
我嗯完了才回过神他问的是什么问题,眼珠子一下子差点从眼里瞪出来!
他他他,他问了什么?
我,我,我,我又回答了什么?
书生的表情很真诚,可是他的眼睛实在呃,充满朵朵桃花,有种非常妩媚,非常风情,非常勾人,非常
但是他的表情又有一种奇异的,平和清雅的感觉,所以不会因为这双眼而让人觉得此人非常邪气不正经。
“请问姑娘你是什么妖怪?”
我回过神来,往后跳了一大步,蹲在那儿看他。
他坐在蒲盘上与我对视,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语气仿佛在问,姑娘你家住哪里这样的问题一样。
“你,你胡说什么啊,我才不是”
“姑娘,这雨已经下了快一个时辰了,这里前后都是荒山野林,没有人家,三更半夜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不妥了。而且你要是长途跋涉来的,鞋袜衣裳头发不会只湿了三四成,应该会全湿透才对。”
一道闪电划过,书生的脸在电光里显的,很白呃,白的象瓷一样。雷声隆隆的紧跟而至。
雷雨声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楚,清楚的让我觉得心头有个什么地方在拼命的鼓动,完全失去了平稳和匀速。
“而且见了陌生男子,姑娘的态度也实在让人很费解。”书生继续说:“再加上白天我们在路上听到的一些关于黄林山和宋公庙的传闻,实在让人没法儿不怀疑你。这位妖怪姑娘,你是不是怕打雷,所以过来躲劫的?”
我好象被他的声音催眠了,眨眨眼,有点呆呆的问:“喂,书生,你叫什么?”
“小生姓李。”
“姓李?”
我好象变成了只鹦鹉,只会重复他的话。
“姑娘你呢?”
“我姓桃。”
李书生笑容可掬:“姑娘你还未回答我,你是什么妖怪,是不是来这里避雷雨的?”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书僮,他一脸平静,正窝成一团看起来想要瞌睡。
再转回头看看这个李书生,他一脸从容蛋腚的神情。
于是我囧了!
这是什么世道?
人居然不怕妖怪?
如果他也是个妖,我们妖妖碰头那自然是没有什么激情火花我呸,我都语无伦次了。
他不是妖,不是鬼怪。
他就是个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凌乱这不是我的过错,实在是眼前一切太魔幻。
“你不怕吗?”
“怕?”他的表情好象我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身上并无杀厉之气,可见你是不杀生的。你脸上也没有媚态,可见你也不吸取元阳,我怕你作甚?”
我站起来,这会儿我是全冷静下来了。
这哪是个书生啊?
一般号称能捉百妖驱恶鬼的天师都没这份眼力见识。
“姑娘,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可以让我们先歇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我已经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了,无力的摆摆手,李书生动作麻利的又背朝我躺下来了。
奇怪的时间,奇怪的地点,奇怪的书生
我自认为是个很正常的妖怪,对于这种超出我理解范围的状况,实在是缺乏应变能力。
我把自己身上的水变干,然后从葫芦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我觉得我十分需要酒精来让我安定一下,或是说,刺激一下。
是不是我睡太久了,人间的情况与从前大不相同?还是我根本就从来没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人间,到底对妖怪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嚯!”我被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小书僮吓了一跳:“你干嘛?”
“姑娘你这酒,好香啊,是什么酒?我从来没闻过这种酒香。那个,能不能让我也尝一口?”
“嗳?”
我发现这一对主仆的神经都粗的话不象,该怎么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吗?那个书生的态度根本不象一般人见了妖怪的态度,自然的好象我就是个阿猫阿狗。这个书僮肯定也知道了,可是眼见他对我也没有半分兴趣,他只对我的手里的酒壶感兴趣。
“这是猴儿酒,就是山里的猴子采了山果存在洞里,天长日久而酿出酒来的。”我喝的这个当然不能给他。我从葫芦里又拿了一个和我手里一样的小酒壶:“这是鼠儿酒。”
“这个难道是老鼠酿的酒?”小书僮囧囧有神的在我两只手的酒壶上看来看去。
“不是老鼠,是松鼠。”我又拿出一块饼:“这才是老鼠做的,我管这个叫百果饼,因为老鼠什么粮食都偷,说是百果那是只多不少的。”
灰大毛做这个最拿手,虽然饼子看起来外表一样,可是因为里面的用的粮食和果子不一样,味道也截然不同。每个饼子都有巴掌大,灰大毛用模子印成不同的样式,叶子式,花朵式。圆的,方的。
我又从葫芦里拿了两个盘子放下,把百果饼放上头,和鼠儿酒一起递给那个小书僮。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绝对不慢,一手抓起饼,可另一手想抓酒壶的时候却抓了个空。
书生啧啧称赞:“这酒香清而不腻,绵长悠远,真是难得的好酒啊!想不到山中野猴还有这等酿酒的好手段!”
得
我又有点傻眼。
刚才我拼命想和这两个家伙搭讪结果被无视的那么彻底,这会儿一把酒拿出来,这两个人马上如苍蝇逐臭咳咳,好吧,这比方不恰当。
不过要早知道这是两只酒鬼,我刚才还费什么劲哪我!
“喂,你们不怕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