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满面泪痕,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奔着柱子冲过去,陆禀大惊失色,昭明帝也失声惊呼。
到底是弱质的女流,动作快的有限,陆禀一闪身拦在柱子前,少夫人一头撞在他身上,晃了晃摔倒了,陆禀伸手扶起她,“夫人小心了,扭了脖子可就不好了。”
少夫人满脸的悲愤,两眼几乎能喷出火来,抬手“啪”的一个嘴巴子,指着陆禀厉声说,“陆禀你敢拦我!我夫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妾做了鬼也绝不放过陆大人!”
皇帝大怒,“陆禀你好大的胆子!”
陆禀牵扯着面皮笑了笑,伸手摸着挨打的左脸,“臣的确请了方世子喝茶,臣本来想请他家三公子的,是方世子惦记暗云卫的好茶,巴不得过去喝一口,臣离着少夫人有三尺远,一直以礼相待的,暗云卫的上下人等都有见证,连国公府的家丁也可以作证的,倒是少夫人中意了陆某的好容貌,深情凝视陆某,陆某不免自作多情起来。”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就他陆大人那副吓得死人的容貌还是好容貌了?
少夫人掩面痛哭,“夫君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颖国公一脸的悲愤,强撑着给皇帝跪下了,“陛下,老臣膝下只有四子,次子为了保护老臣已经残废了,儿媳刚才又险些自尽,若是老大再有什么意外,老臣、老臣岂不要痛断肝肠。”言罢泪如雨下。
皇帝怒道,“陆禀你还不放了方世子!来人,速到暗云卫请方世子进宫。”
少夫人止住了悲声,带着一脸泪痕给皇帝磕头,“臣妾忧心夫君的安危,君前失仪有碍观瞻,幸好陆大人说了,陛下只是招臣妾问事,又不是招臣妾侍寝,臣妾内心惶恐。”
皇帝当时就紫胀了面皮,指着陆禀骂道,“好你个陆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胡言乱语,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朕了,革了你一年的俸禄,到外面跪着去吧!”
陆禀磕了头转身出去,又看了少夫人一眼,眼底深处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皇帝尴尬的咳了一声,走过去扶起了颖国公,“老爱卿不必忧心,方世子一会就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呵呵,陆禀这厮一贯胡闹惯了的,朕好好罚他就是了。”
皇帝真是尴尬极了,君王召见臣妻已经不妥了,还是天光微亮,若有御史参上一本,说他坏了君臣大义,连皇帝也没面子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请皇后娘娘出面询问呢?
这件事关系重大,还真不能请皇后出面,好在有她公公在场,勉强说的过去,少夫人险些自尽,又哭的泪人一般,皇帝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了,只好尴尬的和颖国公说话。
暗云卫的总部就在外城,离皇宫不算远,皇帝没话找话的和颖国公说话,按说方世子这会儿也该过来了吧,陆禀手下那一帮狼崽子不会真把方世子怎么样了吧,就听外面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谢谢陆大人赏、赏给我的十个小、小美人,不过都、都让我压死了,多有得罪了。”
陆禀一听这话,眼皮儿就是一跳,他就跪在门口,方世子的这番话皇帝肯定听到了,一顿好骂逃不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一番风云
皇帝端详着下跪之人,见他相貌出众,心里先暗暗点头赞叹,可惜了这一表人才,也是因为口吃的毛病耽误了他,方子意跪下磕了几个头也不言语,皇帝笑道,“你就是方子意?”
方子意一言不语的跪在那儿,皇帝笑了,“爱卿平身吧,你如今这个年纪早该为朝廷效力了,身上担着差事没有呢?”
方子意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嘴巴,还是不肯说话。
这人到有点意思呢,皇帝见多了诚惶诚恐,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言不发,他心里反到有了莫名的好感,“朕知道你口吃,这也不算什么,爱卿心里不要有顾虑,只管大胆说话就是,朕问你,陆禀让人送给你什么东西了?朕刚才都听见了。”
“是、是几条菜花蛇,陆大人喜、喜欢逗人玩,还、还骗我说是、是小美人呢。”
皇帝呵呵笑了,转头对颖国公笑道,“老爱卿不必忧心了,令公子无恙,胆子还大的很,多少人都被陆禀的蛇吓晕了,他倒是不怕,这年轻人有胆有识,很好。”又看着少夫人笑道,“朕把你的夫君还给你了,少夫人也该把你知道的说一说?”
玉潭又连忙跪下,“陛下,这要从臣妾清点婆婆留下的嫁妆说起。”
……
龙德殿里一片安静,皇帝沉默了好久,“同庆二十七年九江府丢了官府账册,当年皇考见疑,朕也无法自证清白,时隔多年。恍如昨日啊。这账册险些要了朕的性命。又险些要了爱卿的性命。朕一定会追查下去,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多,老爱卿啊,账册还是先瞒着,你容朕慢慢的布置。”
方奎连忙说,“陛下圣明,这账册除了臣的长子长媳,连臣妻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家里出了四条人命,臣也不许她多打听,陆大人办案,老臣全力配合。”
皇帝又问昨夜遇到的刺客,陆禀在门外面抢着说了,“臣的属下在牛尾胡同发现二十一具尸体,沿着血迹又生擒了一个重伤的,不幸让他咬舌自尽了,国公府的十个家丁全部遇难,死状惨烈。都是弓弩所伤,方子颀武功了得。护得国公爷逃过一劫,臣的属下是在牛鼻子胡同找到的他,他身边有七具尸体,方子颀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臣这辈子也没服过谁,也得赞一声方家二公子,不愧是堂堂好男儿,那些靠着祖宗余荫的可以羞死了。”
皇帝尴尬的咳了一声,方子意似乎深有感触,低下头一言不发。
方奎哑着嗓音说,“昨晚子颀拼死护我,我只说——”话还没说完,老泪就滚滚的流下来。
昭明帝连忙安抚一番,派了侍卫护送颖国公一家回府,又派了太医给二公子治伤,龙德殿里安静下来,昭明帝照着陆禀就是一脚,“你可真有出息!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着了?那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还不滚到院子里跪着去,别在朕跟前现眼!朕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陆禀答应一声就往外走,昭明帝气得说,“你给朕滚回来,朕让你走了吗?你心里是怎么看这件事的?还不说一说呢,你还等着朕问你?”
陆禀又跪了下来,“臣还没来得及查验那些尸体,眼下也说不出太多,有两个刺客似乎不是中原人士,方二公子和刺客交过手,他也许会说点有用的。”
皇帝伸手敲着龙案,“你快点回去审案子去,早点给朕弄明白了,还有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怎么就调戏了那位少夫人?”
陆禀跪下来磕了一个头,“陛下,臣的确对少夫人无理了,不过臣没调戏她。”
陆禀这人平日不近女色,他又为人精细,再不肯授人以柄的,那些御史一个个恨得跟乌眼鸡似的,都抓不到他的把柄参他,他哪里会赤眉白眼的公然调戏国公府的少夫人?这么没品的做派也不像陆禀所为,皇帝心理知他甚深。
“你没调戏她,难道说是她陷害了你?”
“臣说了几句荤话,也不怪那位少夫人误会了。”陆禀脸上出现了些许难堪的表情,“说起来陛下也许不信,臣昨晚想起了我娘。”
皇帝好悬没喷了,“真是越发胡说八道了,”
“朕这会该上早朝了,没工夫听你磨叽,今天的早朝又不得清闲,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吵的,屁大的一点事说的比天还大,真正遇到大事一个个连屁都不放,这回兵马司和提督府又有的吵了,都得想办法推诿责任,真是一群混账!”
几个小太监进来帮皇帝穿好龙袍,皇帝嘴里还在骂着,“那帮混账东西!”
昨晚出了人命案,这会儿消息灵通的大臣已经知道了,提督府的杨大人感觉到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昨晚睡得晚,这会还有些困倦,悄悄的掩嘴打了一个哈欠,借着灯笼的微光看了看,也没找到一个可以问话的熟人,午门城楼的鼓敲响了,杨大人连忙排到百官的队伍里,等待宫门开启,过了一会,宫门缓缓打开,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随着众大臣走进金銮殿,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就见他身边的大臣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杨大人还在纳闷。
今日的早朝少不得要说一说都城的治安防务,皇帝端坐在宝座上,威严的看了看满朝文武百官,“众位爱卿你们也都听说了吧,昨晚颖国公父子遇袭,牛尾胡同二十几条人命,你们都怎么说呢?”
殿堂鸦雀无声,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皇帝冷笑一声,“提督府的杨秉忠呢?”
杨大人负责都城安防,这时候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跪下来磕头,“臣失察。臣回去立刻派人缉拿凶手。”
皇帝面沉似水。“缉拿凶手?你知道凶手有几人?命案现场又在哪里?刺客是何方人士?为了什么要行刺颖国公?”
杨大人吓得连连磕头。“臣失察,臣失察。”
就听皇帝冷笑一声,“朕听说爱卿昨晚和几个小妾饮酒作乐,你睡在新娶的在瓦子里唱曲儿的梅艳香哪里?”
杨大人吓得嘴都合不上了,皇帝陛下连这个也知道!看着面如死灰的杨大人,皇帝似乎满意极了,“兵马司的王大人呢?这件事你又有什么看法?”
王大人跪下来磕头,“臣失察。臣上朝路过牛尾胡同,那里的还有血腥之气,暗云卫的人在两边把守着,臣以为应该尽快捉拿凶手,不过杨大人似乎不堪胜任此事。”
又有一番唇枪舌剑,大臣一议再议,最后总算免了杨秉忠的差事,革职查办,永不录用,众大臣又保荐副提督李大人。由提督府派人捉拿刺客,陆禀的暗云卫协助调查此案。昭明帝方才满意了,说了一声退朝就回了后宫。
赵贵妃又来请见,昭明帝让她先到寝殿等候,就开始批阅奏章,看了半天也不知所云,真不知道这些大臣的脑子怎么长的,骈四俪六的馆阁体写得真是华美高深,半句人话也不说。
皇帝心里烦恼,也不去见赵贵妃,带着几个宫女到御花园散心,那边跑过来两位小皇子,见了皇帝连忙跪下给父皇请安,皇帝就问,“好好的跑什么呢。”
大皇子吓得不敢言语,二皇子笑道,“原来没跑的,看见了父皇才急着跑过来的,儿臣想父皇了。”
皇帝明知他在说谎,还是忍不住一阵欣慰,让他两个起身,“你们母后在做什么呢?”
二皇子笑道,“母后在佛堂里念经呢,父皇,什么时候我与皇兄进学?宫里这几个先生的学问都不好,我母妃说要求了父皇给我们找几个好先生,还找人来给我们伴读呢。”
皇帝便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美景愣愣的出了一回神,过了一会儿发现两个皇子垂首站在一旁,他倒是笑了,“你们还不回去读书?在这里做什么呢。”
大皇子如释重负一般,连忙磕了头告辞,二皇子有点失望,也跟着磕了一个头,看着远去的两位皇子,皇帝叹口气,站起来往皇后的凤仪宫走去。
陆禀也回到暗云卫,众人连忙问好,陆禀就问,“昨日是谁当值呢?谁请方家那个结巴享受小美人的?”
刑讯司当值的燕六过来,“是属下请他过去的。”
“啪”的一个嘴巴抽过去,陆禀骂道,“我吩咐你了吗?你他。妈。的就自作主张,害的老子挨骂。”
又接着说道,“燕六也是为本官办事,我再赏你个好差,你今天带几个人只管逛妓院去,牛鼻子牛尾那一带的妓院都给我多逛几遍,听听外面人是怎么说的。”
燕六大喜,“陆大人就等着瞧吧,我办差陆大人放心就是了。”
陆禀的暗云卫独立于朝廷之外,为皇帝陛下监察百官,同庆年间的暗云卫指挥使李广军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制造了多少腥风血雨的冤案,等到了昭明年间,陆禀担任指挥使,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一些老臣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陆大人就请过去喝茶谈心,一番茶喝下来,十个有九个吓晕了,剩下的那个干脆就吓死了。
如今都城里没有不怕陆大人的,都说陆大人能让恶鬼绕路,也能止小儿夜啼,不知道哪个说法更靠谱一些,新上任的提督府李大人是个识趣儿的人物,带着礼单登门虚心讨教,陆禀笑道,“李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陆禀算什么呢,能有幸协助李大人办差就是陆某的荣幸,李大人吩咐吧,大人希望我们暗云卫做些什么呢?”
一边把礼单塞进袖子,低声的和李大人密议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听来的消息
都城四门紧闭,各大路口都有差官把守,城防司逐门逐户开始排查,都城这几天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暗云卫趁机崛起了,陆禀陆大人又开始找一些大臣喝茶谈心了,连李鸣唯都在受邀之列,李鸣唯回到家里黑了脸,一句话也不说,只约束家人不许上街。
黑暗不会太久,天总会亮的,当朝霞染红了天空的时候,牛尾胡同还是一片死寂,那晚弓弩之声响过,凄厉的几声喊叫之后,这条街上就一片死寂了,只有鸡鸣犬吠之声带来几许生气,胡同封的严严实实的,除了天上的飞鸟和地底下的耗子,真是连只野猫都跑不出去,两边都有暗云卫的人马把守着。
已经过去三天了,又是差官又是暗云卫,来了一拨又一拨,小孩子开始哭闹,住在牛尾胡同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小心的推开门缝往外看,心里也躁动不安起来,能住在这一片儿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不少朝廷的官员也住在这里,暗云卫的人一点情面也不肯给,搜查的格外严厉,到第四天头上暗云卫的人马终于撤了,腰包里鼓囊囊的,胡同里住着的人也试探着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再往前的胡同口,也住着十几户人家,都有高高的门楼,路面也更加宽敞,这里与牛尾相隔不远,因为这里有个道观,就被人戏谑的称作了牛鼻子胡同。
一个蓝袍少年从胡同里出来,徜徉着往附近的小酒馆走去,店小二看见他来了。忙笑着招呼。“韩少爷您来了?今儿不巧。这里没地方了,您看您是和谁挤一挤还是改日再来?”
这韩少爷笑骂道,“有什么酒水赶紧的给小爷端上来,今天饿得前腔贴后腔,就不拘什么座位了。”
说话间从里面走出来两位锦衣少年,当先一个不过十四五岁,后面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少爷,韩少爷微微的移开了眼神。就听那少年高声大气的喊着,“小二结账。”小二连忙过来结账,少年扔下一锭银子,阔绰的一挥手,“不用找了。”转身就要出去。
旁边的小少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眼看到了韩少爷,似乎微微的愣了神,他的同伴催他快走,“慎哥儿我们该回去了。”
慎哥儿走到门口连忙回来,拉住店小二问道。“刚才那位穿着蓝袍的少爷坐在哪桌?”
“客官说的是韩少爷?他就在靠窗哪里。”小二说着伸手一指,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慎哥儿笑道。“张宝哥,那是我以前相熟的一个朋友,我得过去招呼一声,今天多谢张宝哥陪我。”
张宝一脸的哀怨,“慎哥儿你真不够意思,你又要抛下我不理我了,咱们说好了玩一天的。”又忽然醒过神,“慎哥儿你骗我,那人要是认识你刚才怎么转身就走了?”
慎哥儿也不理他,转身寻了过去,就见蓝袍少年和五六个人挤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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