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了面,把面团撕成一点一点儿的小团子,放一边儿醒着。
她则捅开炉子坐上锅,锅里放上油,把沥干水的肉放进去。
滋啦一声,热锅开始响起来。
她舞动长柄铁勺快速地翻了两下,然后放了花椒粉,点上酱,放了点儿糖,添上半锅水开始炖起来。
这个空当儿她也不闲着,拍了蒜末切了葱丝。
大火炖了半个时辰,热气腾腾,那香味早就飘了出来。心月掀开锅盖,把醒好的面拍成薄薄的饼子贴在锅沿上。把火转小,用文火慢慢地炖。
外头候着的几人不由都吸了吸鼻子,胖掌柜的一张圆脸终于绽开了一丝笑:“这都怎么做的?真是好香啊。”
王大郎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背脊,他家娘子怎么这么厉害!
几个零星的食客也被这香味吸引,纷纷问胖掌柜的做的什么好菜!
又过了一刻钟,心月掀开锅盖,撒上盐巴翻了翻,又把蒜末葱末倒了进去,淋了一点儿料酒和香醋。
顿时,空气里鲜香四溢,到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掌柜的,你这店里有这招牌菜怎么不给我们上一盘?”一个食客放下筷子,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是才请的一个厨子。”胖掌柜的笑呵呵地圆着谎,“菜这就得,到时候还请几位赏光!”
门口有路过的行人,也被这香气给吸引过来,单等着吃这道菜呢。
眼见着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胖掌柜的已经乐不可支,赶紧到后厨里催着心月上菜。
心月已经用一个白瓷盆子盛了肉,把面饼子放在一个碧绿的圆盘子里,交给店小二用条盘捧了出去。
店小二走了两步又回头问菜名儿。
心月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有了主意,笑道:“就叫八仙过海吧。”
正巧贴了八个饼子,就这个得了。
“得嘞!”店小二兴奋地拿出单手托盘的绝活,一路高唱:“八仙过海来喽!”
二十二章 适可而止
客人吃得满嘴流油兀自不罢休,嚷嚷着还要吃。有了活招牌,不少人也陆续地进来想品尝美味。
心月自然而然地被留下来又做了几份,卖到十两银子一份!很快,胖掌柜花出去的银子又赚了回来。
他一直愁眉不展的胖脸上露出了这几天头一次兴奋的笑。
眼看着日影西斜,她洗了手预备回家了。
胖掌柜的苦苦哀求她就住在这儿,给她订一间上好的客房,好歹今晚上趁热打铁让他这酒楼兴旺起来。
可心月却摇头,“生意之道,就是要吊着客人的胃口。你让他一次吃够了,下次他还来吗?”
说完,拿着胖掌柜余外给她做菜的五两银子,拉着尚还在云雾中的王大郎出了门。
胖掌柜追出门外好远:“姑娘,你还有什么好菜品?明天来行不行?我派马车接你去!”
“不了,明儿我要在家里歇着呢。”心月拉着王大郎的手,急吼吼地走了。
王大郎纳闷:“怎么不答应下来?起码能有银子赚。”
心月狡黠地一笑:“都告诉他了,我自己赚什么?”
王大郎抓头,憨憨地一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想不到的本领啊。
今儿一天赚了有一百多两银子,可以不用步行了。心月大方地拿出一个小银角子雇了一辆舒舒服服的马车,先到药铺子里给王大郎抓药,顺便让大夫重新给王大郎包扎一下。
那老大夫看着王大郎肩膀上缠着带着血迹的布条,端详了半天,才惊讶地道:“这位小哥身上的伤口处理地很不错啊,不然可就麻烦了。如今只要开两服药喝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还好奇地问是谁给包扎的,王大郎就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心月,那老大夫更激动了,捻着三缕山羊胡子摇着头:“可惜了是个女娃儿。”
若不是个女娃儿,是不是就要拉来给你学徒啊?
心月暗中好笑,还瞧不起女娃儿呢。姐还不乐意学呢,姐会的东西你未必知道呢。
坐着马车又绕到成衣铺子里转了一圈儿,给家里每人添了一身新衣裳。
小日子很快就红火起来了!
心月盘算着,这桃山集人流量这么大,总有不少商机的。
这饮食自然是头一等的商机,今儿在酒楼里露了一手,她打算过两日预备妥当了就来镇上摆个摊儿,让这镇上见识见识穿越女的独家秘笈菜!
一路上坐着高头大马车,惊呆了一村子的人。那些端着碗蹲在巷口吃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暗自纳闷:这老王家啥时候发大财了,竟然能坐起阔气的高头大马车了?
他们看归看,也就是惊讶一阵子。
可是这些人中间有一家子不仅仅惊讶,而是十分地不痛快,这家子就是王大郎的亲二叔王二铁一家子。
王大郎的二婶李氏远远地端着饭碗站在门口,一见了心月扶着王大郎从那辆高头大马车上下来,眼睛珠子差点儿没有凸出来。
大房一家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都坐得起马车了?
对山里人来说,有辆牛车坐就很不错了。平日里二三十里地那都是两条腿量的。
老大才死没多久,大郎那小子打哪儿弄来的钱?
李氏的眼珠子一直跟着心月和王大郎的身影,见他们大包小裹地拎着东西回去,强忍着上前打开包裹看一眼的欲望。
直到他们俩进了巷子,李氏的眼睛才收回来,恨恨地落在自己那碗分不出什么颜色的菜上。
“听说昨儿老大上山猎了一头野猪,一家子晚上围着桌子吃肉呢,还给邻里送了两碗。”王二铁眨巴着小眼吸溜一下鼻涕,羡慕地朝李氏说道。
“呸!没良心的,给邻里送都不给我们送一点儿?我们可是他们的亲二叔亲二婶呢。”李氏一听这话气得就啐了王二铁一口,“你就是不成器,亲侄子打来的野猪你不能去要一半?”
她一边骂着一边拧着王二铁的耳朵转了一圈儿,“怎么老大死了他们家就不管我们了?”
王二铁早年从山上跌落,腿上留有残疾,平日里上山砍柴还是可以的,家里活也不耽误干,就是不能跑远路打猎了。
可是王二铁甚是懒惰,什么活儿都不想干。
王大郎的爹活着的时候,怜惜这个弟弟,家里的柴禾什么的能给他打就给他打,平日里进山猎来的猎物也分给他一些。
久而久之,王二铁夫妇就指着老大一家过日子了,虽然穷苦了些,倒也没饿着。
可王猎户一死,他们家就捉襟见肘了。
王大郎头些日子忙着他爹的丧事,他们就没来找他。
如今一见王大郎发达了,他们的红眼病就犯了,恨不得这就去大郎家里拿些东西回来。
二十三章 极品二婶
吃过晚饭,王二铁又找人博戏去了,也就是赌博。
李氏到底忍不住,自己一个人拿了把蒲扇拍着,装模作样地来到了王大郎家。
杨氏正躺炕上说身上不受用,连晚饭都没做。王二郎领着两个弟妹趴在灶口烧火,他一个书生,做不来这些,脸上烟熏火燎的不成个样子。
心月和王大郎抱着一大抱东西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叹了一口气,王大郎让二郎把东西拿到屋里,自去了锅屋。
心月抬脚跟上,见王大郎要去刷锅,忙接过:“我来吧,你胳膊上还有伤呢。”利索地刷了锅洗了碗,接着生火做饭,又把抓来的药熬上了。
王大郎坐在那儿烧火,见这瘦弱的姑娘忙忙碌碌一刻也不得闲,就叹了一口气,道:“你嫁到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我娘那个脾气……”
“行了,都这时候了什么都别说了。”心月回头朝他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大郎舒心地笑了笑,只是心里也暗自惊讶:这姑娘说话文绉绉的,好像比二郎还有水平!
莫不成她识文断字?
可是他旋即摇头:家里穷得二两银子把闺女卖了,怎么会有银子供她读书呢?何况这个时代的女娃子有几个识字的?
也许她天生聪慧吧?
两个人做好了饭菜,杨氏才起来。
大热的天儿野猪肉也不能留,除了昨晚上吃了一顿,其余的全背到镇上卖了。
晚饭就两盘子素菜,还有一小碟子切得细细的咸菜丝儿。除了粥稠了些,饼子白了些。
杨氏一见这饭菜脸色就变了,“啪”地摔了筷子,怒道:“大郎,你爹活着的时候还能每日里给我吃顿肉呢。怎么到了你手里就日日清汤寡水的?想饿死老娘不成?那猪肉都哪里去了?”
王大郎闲闲地拿了一个饼子掰着吃,慢悠悠地答道:“娘,大热天儿不能放,猪肉都拿镇上卖了。”
“卖了?”杨氏一愣,这才回过味儿来,“卖了多少?怎么没见银子?”
“都买衣裳抓药了,娘也不想想如今的肉才多少文一斤?”王大郎压根儿就没打算把卖的一百多两银子告诉他娘。
他娘什么脾性他不知道?若是知道有这么多银子,早就往镇上去买衣裳打首饰了。
再说,要不是心月也卖不到这么多银子呢。他还是藏好吧。
杨氏听了就不作声了,反正有新衣裳穿就成。也没敢让心月立规矩,怕这大儿子又发横。
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饭,忽然就听见篱笆门那儿传来一声笑:“哟,我这腿可真长。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嫂子正吃什么好东西呢?大郎今儿坐着马车回来,定是买了好多好吃的吧?”
原来是李氏推门进来了。
杨氏一听见王大郎竟然坐了马车回来,那脸色就变了。看来这小子卖了不少钱啊,不然怎么这么阔绰?
她这辈子才坐过几次?还是坐了镇上卖肉的郑屠家的呢。
不过当着李氏的面,她不好发作。只暗中咬牙晚上好好收拾收拾大郎和心月两个。
其实杨氏也不待见李氏,先前王猎户总是照顾这个弟弟,打来的猎物要分给他们家一半,为此杨氏没少生气。
一见这个弟妹皮笑肉不笑地进来,她连起身都没起,只是淡淡地答道:“能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咸菜疙瘩就稀饭。”
李氏见没人理她,自来熟地上前就附身去看那桌上的饭食。怎么可能?她明明看到大郎两口子大包小裹地拎着,怎么会没有好吃的?
看那桌面上也就摆着两碟小菜,不过那粥和饼子确实比他家吃的强多了。
她的嫉妒心上来,干笑起来,“哟,嫂子可真会说话。这饭菜要是不好还有什么好的?大哥没了,嫂子也没受着苦,可见嫂子是个有福的。”
一席话恭维地杨氏身上每个汗毛孔都舒坦,脸上也自然地带上了笑。
李氏顺手就拉过一个破凳子坐了,伸手就去够那白面饼子,“啧啧,这好东西婶子可得尝尝。”
手才伸到半空,一只大手快速地越过她,把笸箩里的白面饼子抢过来。里头还剩了三四张呢。
二十四章 演技不赖
王大郎端着笸箩送到心月面前,“今儿跑了一天了,多吃些!”心月笑着拿了一张白面饼子在手里。
杨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这大儿子真是忘了她这个娘了。先尽着媳妇吃,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娘啊。
她气得劈手就抢过一张饼子,塞进嘴里。
二郎和二丫每人又拿了一张,笸箩就空了。
李氏的手还伸在半空里,脸上又青又红又白,一瞬间就变了几变。
不过她脸皮着实厚的很,云淡风轻地拍拍手站起来沿着锅屋四围转起来。
那儿堆满了柴禾,李氏看见那些柴禾眼睛都发出了绿光。
这里头有一半该是她家的才是!先前老大活着的时候,每次打柴都少不了她家的。
“大郎啊,你看看吃完了饭给婶子送捆柴禾过去呗?你二叔腿脚不灵便,家里都要断炊了。”李二婶大言不惭地说得顺顺溜溜的,仿佛她才是王大郎的娘一样。
“唔,这是我家的好像不是二婶家的吧?”王大郎腮帮子被面饼子撑得鼓鼓的,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爹活着的时候可是每日里都要送一捆柴禾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行了?”
李氏的脸色沉了下来,显见得十分不满。
就是啊,享受惯了这一旦人家不给了,她很是不适应了。
王大郎骨节分明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还没有说什么,杨氏先炸毛了。
“我们家欠你们的啊?凭什么他爹活着给你打柴,死了还要我儿子给你继续做牛马?这又不是父死子继的事儿,走到哪儿都没这个理儿。”
杨氏平日里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人,如今一见李氏这么嚣张,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哎哟喂,我的好嫂子哎,”李氏笑得干巴巴的,“我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你就一大筐子的话冲了出来。”
“嫂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想和我们家断绝关系吗?你可知道大哥活着的时候多么稀罕他二弟的,如今才撒手没几天,大嫂子侄儿就不认二叔了。呜呜,这让外人知道了可不得笑掉大牙啊?”李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那神情悲切地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心月一边吃着面饼儿,暗地里观察着,见她如此,不由感叹:这演技还真不赖!与其赖在这儿要东要西的不如回家自己上山砍柴了。
她那么瘦弱的人都能上山,不信李氏砍不来一捆柴。何况她闺女荷花儿和儿子铁牛儿都十几岁了,正是能干活的好时候了。
自己一个小媳妇也不好插话,正被这么个苍蝇似的人烦得要命,就听王大郎不经意地说道:“婶子这话又不对了。我爹没了,家里一大家子等着吃喝,缸里的米面就剩了一顿,婶子很该接济接济我们才是。这柴禾还要留着换点儿钱买些油盐酱醋呢,婶子不会忍心看着我们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吧?”
李氏被杨氏嚷嚷了一阵子,又被王大郎说了一通,再厚的脸皮也架不住了,终于露出了本性,恶狠狠地问道:“打着骨头连着筋,你们竟然连亲骨肉都不认,宁肯把肉送给邻居吃,都不肯分给亲兄弟亲侄儿一点。我可要跟别人说道说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人!”
说着,扭动着肥硕的身子一晃一晃地走了。
等李氏一走,杨氏就立马瞪圆了那双桃花眼,手指点着王大郎的鼻子吼道:“不是说没卖几个钱吗?怎么有钱去坐马车?你说,是不是你被这个小贱蹄子蛊惑的?”
天下的婆婆也许都是这个样子的,有了什么过错都推到媳妇头上。
就算是媳妇想坐又如何?这银子还是她这个媳妇赚的呢,坐辆马车有什么稀罕的?
心月低着头慢悠悠地吃着,就看王大郎如何圆谎了。
王大郎长腿一伸推开凳子站起来,望着杨氏的眼睛冷着脸道:“娘,你儿子伤成这样,卖了野猪肉就不能坐辆马车回来么?这又碍着李家妹子什么事儿?”
今晚上杨氏发再大的火闹腾的再凶他也绝不会把把一百多两银子说出来的。
这银子,他可要好好攒着,心月到时候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氏折腾了一阵,见这大儿子的嘴紧得跟蚌壳似的,什么话都套不出来也就作罢。
只是在第二日王大郎和心月出去的时候,把东里间和西里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几乎没曾掘地三尺,到底也没找到银子。
二十五章 小白花
且说心月在镇上尝到了甜头,晚上躺炕上琢磨了一晚上。
这里的人不吃花椒蘑菇木耳什么的,自己大可以就像在那家酒楼那样碾成粉末,洒在菜里,这样吃着又好吃又不怕被毒死了。
琢磨了一晚上,她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这牛口衔别看是个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