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人- 第21部分

　　小刀有些沮丧，这次的谈话有些失败，并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一夕匕之”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看来和他之间的战斗将是一场持久战，闪电战是不可能奏效的了，掰了几个指响，小刀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退了登录，下了机。

　　走到吧台前，小刀把卡递给了那个漂亮的女网管，女网管抬起了头。

　　“玩得开心么，先生？”女网管的声音还像刚才一样，小刀心想这果真是一句废话，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网费。”小刀递过了一张钞票。

　　“对不起先生，您的网费已经有人替你支付过了。”女网管浅浅一笑。

　　“支付过了？”小刀的心又是一惊：“你还记得他的长相么？”

　　“不记得了，他戴了个墨镜，看不出长得什么样，他只是说他是您的朋友，就放下了钱，转身就走了，连声招呼也没打。”

　　“哦，谢谢，再见。”小刀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刚要伸手推开门的时候。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叫了一声那个女网管，她抬起头来，小刀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谢！”女网管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该去向哪里呢？回家，抑或是去上班？小刀站在轻舞飞扬网吧门口，左顾右盼，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车很多，带动起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显得更加凌乱了，他用手拢了拢头发，还是去上班吧，反正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意思，上午没有上班，下午也不去有些说不过去了，小刀朝右看了看，然后迈步向右走去。

　　不多时，小刀就身在他的店门口了，他看了一眼曾经熟悉的店面，如今连他自己也不敢认了。

　　黑，黑色，黑得让人有些感到害怕，还是那个声音，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仿佛在念叨着什么，不多时，他轻声地说，很难相信除了我和他自己之外，还会有谁能听得到，不过他一点也没介意，他继续说着。

　　“刀锋，也许你已经明白了为兄的心意，是的，如果你能明白，那太好了，省得我费那么多的周折，刀锋，回来吧，也许在外漂泊的感觉并不好，并不是你想要的，也许外面的苦难你还没有完全适应，虽然有人说肉体是灵魂的监狱，但肉体也永远是灵魂最好的归宿，刀锋，回到你的肉体里，我知道你一定不习惯那个太过狭小的空间，可是你得回来。

　　“回来吧，在外的日子并不好过，回来也算是给你哥哥，我，一丝心灵上的安慰。

　　“况且，你我还有任务在身，刀锋，你忘了么？你我曾在一起，仅仅只是为了完成那个该死的任务！——不，不能对我们的任务爆粗口的，好了，刀锋，为我们的……那个任务，回来吧，你看到我为你准备的花了么？花香，花香会指引你回来，你如果不记得回家的路，就让花香为你导航，回来吧。

　　“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了么？听到了，又为什么不说话呢？没有听到？是因为声音没有传到你那里么？”

　　摩擦的声音，那感觉很好，他一边抚着，一边说着，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个人在这个密不透光的屋子里发飙，而我居然还要当一个老实的听众，一个见证人，可笑！好了，我不会再听了，不多时，他就走出了那间黑屋子，神情很是凝重，他用手背锴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黑屋子仿佛是催泪弹一般。

　　“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他的，是另一个人的，他的声音，强迫着我去听。

　　“刀锋，刀锋，你在哪儿？”刀兵回过头大喊着，耳边却响着刀锋的声音。

　　“我在这里……”黑屋子里，一个极不易察觉的细小的动作，逃过了我和刀兵的眼睛。

　　小刀步入了琥珀店，凯子和媛媛正分别和顾客交谈着，不多时，就各自完成了交易，小刀往里走了走，来到了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今天的销售额，看来凯子的加入是正确的，店被他这么一鼓捣，营业额足足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不多时凯子跑了过来，拉出了键盘，敲了几个键，然后把发票联塞进了打印机，顿时打印机就传出了嗞嗞啦啦的声音，然后吐出了发票联，凯子小心地撕下了发票，把两张发票分开，各盖了一个印，然后把其中的一张递给了顾客，又给那顾客找了个精致的盒子，把那首饰放在了盒子里，一套程序下来，顾客满意地笑了，凯子又把顾客送到了门口。

　　不舒服的感觉，从小刀的胃里开始，向上，向上，沿着胃的顶部向上，闯过贲门经过食道，食道很长，小刀感觉胸中仿佛埋了一颗炸弹，此刻就要报出胸膛，向上，到了咽喉了，热热的，暖暖的，出来了……

　　“怎么了，小刀？不舒服是么？”凯子从身后拍了小刀一下，差点让小刀真的吐出来，不过小刀还是在关键时分挺住了，他快步地走到了后面，后面有一个小隔间，是卫生间，小刀快步进了去，一张嘴，哇的一声……凯子忙跑到卫生间拍了拍小刀的背，小刀很长时间才直起腰来，他走到洗手池前，拧开了水龙头，使劲儿地向脸上扑水。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多时，凯子递过来了一张纸巾，小刀胡乱地擦了擦脸，把纸巾团成团，扔进了纸篓里。

　　“小刀，中午是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了？”凯子拍了拍小刀的背，这时，在外面忙活完了的媛媛也跑了进来，小刀看了他们俩一眼，摇了摇头，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中午的饭，媛媛做得很好，小刀很喜欢，也不是什么没有休息好，小刀吃过了饭居然还美美地睡上了一觉，当然更不会是因为思念父亲，父亲固然是需要要时刻放在心里的，可是也不能每当触及他，都要假惺惺地做出悲伤的样子，只是方才，小刀看到了凯子的经营过程，有些不太适应，虽说凯子的表现一点儿也不为过，可是小刀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他心想，也许需要时间去适应了。

　　媛媛进了来，凯子识趣地出了来，小刀用手指揩了一下嘴唇，呕吐出来的东西污染了嘴巴，嘴里不时泛着一股腥味，媛媛从兜里掏出了一篇口香糖，塞在了小刀的手里，小刀伸手剥去了包装纸，把糖塞进了嘴里，味道很好，小刀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重新和媛媛四目相视。

　　“你和他聊天了？”媛媛审视着眼前的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子，现在他正陷入一场谈不上危机的危机中，不清楚自己的角色，，不清楚自己的任务，除了替罪羊，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

　　“是的，我和他聊了，不过着实很失败，我什么线索也没能逃出来。”小刀有些懊丧的神情提前告诉了媛媛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也许自己也无能为力，也许是说出来，媛媛也不可能帮上什么忙，小刀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没有把他和那个“一夕匕之”的对话内容告诉媛媛，也许他是在坚信“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吧？

　　“看来你和他之间的对抗是一场持久战啊。”媛媛叹道，他从她的转瞬即逝的表情中读到了什么。

　　“是的，他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具体说来，是一个组织。”小刀说完，景观媛媛表情的变化，并在努力地猜想她在想什么，小刀的思维在大脑里飞速地旋转着。

　　“琥珀中心？”媛媛问了一句，或许是在等待小刀说出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是的。”小刀只有一句，简单地一句，他使劲儿地嚼了嚼口香糖，也许是太激动了，这个琥珀中心给他发了三块骇人心魄的琥珀让他的生活从此充满了刺激与挑战，小刀想到这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可是另一个“也许”却又让他不由得松开了拳头，也许他们并无恶意，是的，也许正如“一夕匕之”所说的，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玩笑，恶作剧，他们渴望得到小刀，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是林建峰的儿子的身份的缘故，琥珀中心本身就是一个琥珀研究组织，得到小刀的加盟，也是他们的一个夙愿吧？“一夕匕之”说我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可是，这就是他们的良苦用心么？

　　华灯初上的夜晚，琥珀店也要关门了，凯子请小刀和媛媛去他家喝两杯，小刀谢绝了，拉媛媛回了家。

　　晚饭很好，和中午的一样好，吃饭的情节就不多费口舌了，吃过了饭，小刀照例仰在了椅子背上，歪着头看着媛媛，媛媛看了看小刀，张口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什么？”说完，看着小刀有些忧郁的表情。

　　“是的，我担心的事儿有很多，我最担心的……唉，算了，为了不让你为我着急上火，我还是不说了吧。”幼儿园的好传统让小刀终生难忘，他永远铭记住了一个至理名言——自己的事情自己办。

　　“你不说我会更着急的，说吧，小刀，也许我可以帮帮你的，别忘了，我们已经……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媛媛的语气很柔和，她知道小刀的心很乱。

　　“我……”小刀刚想说出口，却又发现自己无从“下口”，是啊，这个担心如此的庞大，一时间竟找不到，头绪，他站起身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小刀迈步走到了冰箱前，他相信这里的几样东西可以给她破解秘密的灵感，他拉开了冰箱门，冰箱里的灯一下子亮了，他又想起了那个醉鬼回家的笑话。

　　就是它！是的，三块令他心惊胆颤的琥珀，也许是他现在感到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父亲的劝告，报考了琥珀研究专业，不过他不可能再去找后悔药了，他伸出手来，取出了琥珀，琥珀被冷气夺走了应有的温润感，小刀把琥珀握在手里，冰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他并没有多想，就把琥珀拿到了饭桌上。

　　“就是这几块琥珀，不，不仅仅只是这几块，还会有的，媛媛，我有预感，我的预感很强烈，它告诉我，还会有琥珀到来，你看，眼睛，鼻子，还会有什么？……是的，嘴巴，耳朵，接下来会不会是心肝脾胃呢？媛媛，我不敢相信琥珀的寓意，他会不会把人都肢解了以后，全都制成了琥珀搁到我的面前呢？不，事情还不会这么简单的！琥珀中心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媛媛，我想今晚让你见证，我要放弃他！我要永久地放弃他！媛媛，相比你还记得，当我第一次收到琥珀的时候，我的心脏快要爆裂开了来，紧接着就开始了那个奇怪的梦——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梦的内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个梦恐怖至极，我实在是不敢把它描述给你听，等到第二次的时候，我竟在一次调查中看到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惊天秘密——不，不能用”惊天“二字，但他确实是关于我，以及我的父亲，直到第三次，也就是前两天，，凯子莫名其妙地被人击伤，还好他命大！琥珀让我厄运连连！媛媛，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可我一想到这恼人的琥珀，就担心自己某一天就突然离你而去，好吧，我怕失去了你，我不得不牺牲什么，媛媛，我爱你！”说完，他的袖子里突然掉出了一把榔头，右手抓着榔头柄，就要朝琥珀砸去。

　　媛媛一下子抱住了他，把他的手死死贴在了墙上，她没有哭，但眼泪却在眼眶边缘打转徘徊，她抱着小刀，努力使自己不哭出来，她对他说：“小刀，何必这么做！我知道，你是琥珀专业出身，我同样也知道你对琥珀的感情，我十分能够理解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痴迷的东西，是多么的珍惜，小刀，你不可以砸它，你不是说，它们是有灵性的东西么？它们是有魔力的，好吧，你就像爱我一样的爱着他们吧，况且这是线索，小刀，你不是一直想破解你父亲留下的谜么？你身上也是疑团重重，你难道不想解开他们么？小刀，也许勇敢面对要比畏首畏尾要好得多，他们也许就是未来成功的基石，小刀，也许接下来你会遇到更复杂的事儿，但只要面对了，又能怎么样？三块琥珀不是也没有吓到你么？好了，小刀，我愿意每天都为你祈祷，你不会有任何事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你也一样，答应我……”

　　“哐啷”一声，小刀手中的榔头掉落在了地上，媛媛伏在了小刀的怀里，眼泪还是没能忍住，媛媛松开了抓着小刀的手腕的手，环住了小刀的背，小刀的手臂也揽住了媛媛的腰肢，此刻，两个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两行清泪挂在了媛媛的脸颊上，小刀俯下了头，用嘴唇一点一点地吻去眼泪，媛媛很享受这样的美妙的时刻，小刀的唇很柔软，很温暖，昏黄的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时，显得那么柔和，光同样也照在了地上，墙壁上，照在沙发上，照在饭桌上，也照在了琥珀上，琥珀色的背景下，眼球和鼻子显得像真的一样。

　　“好了，媛媛，”小刀松开了手，对她说：“我答应你，也许你说得对，它是有灵性的，它需要得到我的关照，媛媛，我答应你，我答应，永远不离开你，其实你不说我也发现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好吧，我发誓，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状况，我们都一起面对，我决定了，等我们的店开业一个月了，我就和你结婚，媛媛，我们不再玩这种游戏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不会被别人干扰……”

　　“我……”媛媛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仿佛是不花钱似的，的确，哭不算是潮流，既然不潮，又何必花钱呢？小刀捧起了她的头，深情地吻了一下她的唇，琥珀它见证了这一切。

　　“真是甜蜜幸福的一对儿啊！”他吐掉了咬在嘴上的烟蒂，看了一眼那个亮着灯的窗户——他是谁？是刀兵还是凯子？从他那潇洒的吐烟蒂的动作来看，必是刀兵无疑，可要是你能看他接下来的动作，也许就不这么想了——他起动了车，挂了档，车缓缓地驶出了小区的大门，驶上了通往完美小区的路。

　　你知道他是谁了么？嘘！别说出来，静静地看他到底要去哪里，车停了下来，关上了车门，径直朝单元门走去，他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掏出了钥匙，开了门，一进门，他再也忍不住了，就大声地呻吟了出来，是的，他疼的是肩膀，具体说来是右肩和右肩窝，他关上了门，这样狼嚎般的呻吟是会把别人着实吓上一跳。

　　点开了灯，他脱去了上衣，露出了缠在伤口上的纱布，早就被血水打透了，他找来了剪刀，一剪子就剪开了纱布，然后一点一点地解下纱布，因为每动一下，仿佛都是在撕裂伤口，纱布都解下了，他看到了，湖泊的粉末已经被压成了一张薄膜，均匀地覆盖在了伤口上，仿佛保鲜膜一样，他用刀尖一点一点地挑下了那张薄膜，幸好用了它，否则自己的伤口恐怕早就感染，溃疡了吧？嗯，是这样的！他取来了一些消毒水，小心地洗了洗伤口，顿时，钻心的疼痛感，伤口仿佛撒了一把盐一般，他咬紧牙关，不能叫，不能叫，这点伤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洗完伤口，他取了些碘酒涂在了伤口上，然后小心地缠上了纱布，右臂和右肩窝，他重新套好了衣服，走到了洗手间，洗了洗脸，然后到厨房里找了些吃的，罐头鱼已经所剩无几了，冰箱里的馒头也只剩下了一个，不过可以用来打发晚饭了，他取出了馒头，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本以为今晚可以借着请小刀喝酒的当儿改善一下伙食呢……嗯，也好，简单的也许才是最有用的。

　　吃过了饭，他美美地睡了一觉，也许他觉得睡觉是一件美事，好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