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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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完结]-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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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志骥和杨云宵则是纪咏在翰林院的同僚,年纪也都不大。
  纪咏心里正不舒服,听说那个时时斜眼看自己的蔡固元也在。立刻来了兴趣,不客气地上了马车:“那就打扰了。”
  何煜最欣赏纪咏这副桀骜不驯的名士风头,哈哈大笑着朝里让了让,和纪咏一起去了醉仙楼。
  纪咏要是毒舌起来,还真没有几个招架的得。
  一顿酒没喝完,蔡固元已是脸色铁青。
  徐志骥和杨云宵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陈泽西瞧着这不是个事,朝着何煜使眼色。示意何煜和纪咏先走。
  何煜见这个蔡固元十分的无趣,也无意继续在这里粉饰太平,悄悄地和纪咏说了几句,两人喝完了酒盅中的酒,起身告辞。
  穿过走道的时候他不禁抱怨道:“不是说他才高八斗吗?我看也不怎么样”
  一句话没有说话,旁边的雅间突然出来一个人,差点撞在了何煜的身上。
  何煜不由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喝得有点多,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大声道:“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何煜哪里听得这样的话,立刻揪了那人的衣襟骂了过去:“你他妈的说谁呢?你有种再说一遍!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不姓‘何’!”
  那个却“咦”了一声,醉醺醺的脸上堆起了谄媚地笑:“纪大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纪咏吐了糟,正心情大好地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对方却把招呼打到他身上来了。他微微一愣。道:“你谁啊?”
  那人麻溜地站直了身子,笑道:“在下郑兆坤,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纪大人高中探花时,曾去府上道贺,见过纪大人一面。”
  纪咏哪里认得他。
  想到伯父是工部侍郎。这人多半是为了巴结伯父借着自己高中去送过礼。
  他“哦”了一声。
  何煜也不好和他算帐了,不悦地道:“算了,你给我陪个不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郑兆坤忙点头哈腰地陪不是,并热情地邀请:“何公子,纪大人,相请不如偶遇,请给个机会让我能敬两位一杯酒。”
  把何煜说的笑了起来,打量着他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机灵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郑兆坤身后的雅间扇门大开,一阵丝竹声和女子的调笑声传了出来。
  有人走了出来,扯着嗓子喊了声“郑兆坤”,抬眼见郑兆坤就在旁边,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道,醉意浓浓地道:“你他妈掉到毛坑里去了?”
  纪咏和何煜的不由朝雅间望去。
  就看见雅间主位上坐着个比小姑娘还要漂亮秀气的少年。
  他身边坐着两个姿态妖娆的女子,一个正在给那少年倒酒,一个则和少年旁边坐着的个二十出头,剑眉星目,英俊挺拔的男子调笑着。
  那男子好像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眉眼间带着几分尴尬勉强。
  感觉到有人看过来,少年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瞥了他们一眼,神态间带着几分痞气。
  何煜皱眉,低声对纪咏道:“是顾玉。”
  京都小霸王,万皇后的侄子,云阳伯顾全芳的嫡长孙。
  纪咏也听说过。
  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顾玉身边那个英俊的男子身上,眼神骤然闪过利刃般的寒光。
  “郑大人盛情相邀,我们不去喝两杯,也太不给郑大人面子了。”纪咏淡淡地道,走进了雅间。
  何煜愕然。
  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偶然

  雅间里重新布置碗筷,丝竹声也重新响起来。
  郑兆坤给双方引见。
  “这位是云阳伯府的顾公子。”他笑指顾玉,然后介绍顾玉对面一个相貌平常却气质温和的青衣男子,“这位是延安侯府世子爷,”最后才指了顾玉身边的英俊男子,“这位是济宁侯爷。”
  何煜大吃一惊。
  他虽然知道窦昭的未婚夫是济宁侯,自尊心却始终压制住了好奇心——他并不认识魏廷瑜。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难怪纪咏刚才的神色有些异样。
  何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个抱着魏廷瑜的胳膊,几乎半挂在魏廷瑜身上的风尘女子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汪清淮。
  文臣和勋贵,是两个不同的圈子,偶有集结,也是泛泛而交。就算是这样,他也听说过延安侯府世子爷豪爽仗义的名声。他怎么和顾玉搅到一起去了?
  他不由得多看了汪清淮两眼。
  郑兆坤已经向顾玉等人介绍纪咏和何煜。
  “这位是新科的探花郎纪见明,”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伯父是我上峰的上峰纪侍郎,”他嘻嘻笑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并不让人感觉到冒犯,反而有种亲切,“父亲乃通政司左通政,淮安知府纪大人,是纪编修的九叔。”
  纪大人太多,只好以官职相称。
  汪清淮的眼睛不由闪了闪。
  淮安也是这次运河疏浚的河段之一。
  虽说与他和顾玉没什么关系,但漕运总兵府在淮安,他们若是想染指漕运生意,或者是江南的织造生意,少不得要和漕运总兵打交道,淮安知府也就成了不得不结交的人物之一。
  汪清淮顿时对郑兆坤知情识趣颇为赞赏。
  郑兆坤哪里知道汪清淮的心思,他只是觉得顾玉等人既然是接了运河的疏浚,多认识几个与河工有关的官员有是好的。他现在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何煜身上。
  刚才他和何煜起冲突的时候,纪咏袖手旁观。可见这样自称姓“何”的公子完全有能力处理这样的纠纷,京都姓何的人家,又长得这样的俊美他想到了何阁老家的小公子这引荐人的先后顺序是分长幼尊卑的,按道理,纪咏是两榜进士出身,又贵为探花郎。是翰林院编修,比没有功名在身的何公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可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没有道理——越是那些没有什么有耐的人,越是怕别人轻瞧了,越喜欢争这些虚荣。何公子,也不能得罚啊!
  郑兆坤只好装糊涂,笑着朝何煜拱了拱手。对顾玉等人道:“这位是纪大人的朋友。”然后望着何煜道,“还没有请教怎么称呼?”
  “在下何煜。”何煜淡然地笑了笑,道,“是见明的朋友的。”其他的,并不欲多说。
  汪淮清起身招待他们,态度热忱但并不过份,很容易给人好感。
  顾玉却不同,一边剥着花生下酒一边低笑着和身边的女子咬着耳朵。举止乖张,与魏廷瑜欲拒不能的拘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煜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这姓魏的这样的小家子气。
  就算是再不自在,逢场作戏地把这场面应付过去就完了。何必如此的扭捏!
  可惜了窦家四小姐简直是明珠蒙尘巧妇拌拙夫
  他寻思着要不要和魏廷瑜说上两句话,也好解了姓魏的窘然,却看见纪咏端着酒杯第一个敬了魏廷瑜:“济宁侯。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让在座的诸人都面诧异。
  “窦四小姐自幼失悻,由我姑母养大。”纪咏笑道,“和我们家一向走得很近,论序你得称我一声‘表兄’才是!”
  魏廷瑜恍然,忙端起酒盅起身,倒也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表兄”。
  纪咏大笑,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郑兆坤等人喝彩,嚷着“纪大人真是豪爽”之话的话,几个陪酒的风尘女子则争先恐后地给纪咏斟酒。
  纪咏就笑吟吟地望着魏廷瑜。
  魏廷瑜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可若是不喝又有些不合时宜,他咬了咬牙,一口气喝了。
  “好!”纪咏带着抚掌,指了魏廷瑜的酒盅,“满上!我再和济宁侯喝一杯!”
  坐在魏廷瑜身边的女子帮魏廷瑜倒酒,人却快要坐到魏廷瑜怀里去了。
  魏廷瑜一把将那女子推开,不禁朝汪清淮望去。
  汪清淮也知道他今天喝得差不多了,怕他失态,笑着端起了酒盅,道:“这一杯,我和纪大人喝吧!”说着,把酒盅的酒全喝了,“我敬纪大人。”
  坐在纪咏身边的女子就媚笑着将酒盅端到了纪咏的嘴边。
  纪咏对那女子视而不见,夺过自己的酒盅放在了桌上,一把捂住,笑着对汪清淮道:“一码归一码——既然这杯是你敬我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却和济宁侯是两回事。”说完,也把酒盅的酒喝了,然后示意郑兆坤,“给我满上,这杯,我和济宁侯喝!”一面说,一面踢了何煜一脚。
  何煜莞尔。
  想到陈家人来相看他的时候,大舅兄连出了十个对子给他对,见他顺顺当当地全对了出来,脸色这才好看些。
  赶情纪咏是要把魏廷瑜给喝趴下啊!
  他在家里是老幺,娶得又是陈家的幼女,通常都是被喝趴下的队伍,难得有机会把别人喝趴下,他立刻来了兴趣,端起酒盅敬汪清淮:“延安侯府世子爷,我久闻大名,却是第一次见到,我敬世子一杯。”说着,也不待汪清淮有所反应,一口饮尽。
  又示意坐在身边的女子:“给世子爷满上!”
  那女子娇笑着给汪清淮倒酒。
  汪清淮只好应战。
  何煜又把顾玉给拖了进来。
  一人对待两人,却也不是蛮喝,喝盅酒,就要说大半天的风月,看着喝得多、闹得凶。却远不及纪咏和魏廷瑜,一口一杯,没多大功夫,旁边已摆了七、八个空坛子,魏廷瑜更是喝得双眼发直,问他什么说什么。
  何煜这才知道。原来顾玉几个接了运河的疏浚,工部负责核算工价,工部哪敢压他们的工价,汪清淮几个就请了平里帮着结算的几个主事喝花酒,几个主事还不跑得屁颠屁颠的
  他不由感叹。
  难怪大家都说汪清淮值得一交。就凭他这一手礼贤下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何煜倒真心萌生出出和汪清淮喝两杯的心思。
  酒渐渐地慢了下去,话却越来越多。
  顾玉觉得无聊。又见魏廷瑜喝得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工部的几个主事更丑态百出地和身边的女子调笑着,衣衫都快脱尽了,是把空花米壳往桌上一丢,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我们再聚。”
  魏廷瑜傻傻地点头。
  汪清淮的管事出面陪着郑兆坤等人吃喝玩乐。
  顾玉几个出了醉仙桃。
  纪咏道:“我们家老太爷来京都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他提议,“我们不如去赵紫姝那里继续喝酒!”
  赵紫姝是京都屈指可数的名伶,住在千佛寺胡同。三进的院落,收拾得整整齐齐,带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徒弟住在那里。请了京都的名厨在家里烧菜,等闲之人进不了门。
  何煜精通音律,擅写词话。素被赵紫姝视为座上宾。他几次邀请纪咏去千佛寺胡同听曲,纪咏都不感兴趣地推了,这次难得他主动提起,何煜当然是连声称赞好。
  汪清淮正想和纪咏拉近关系,也笑着应了。
  顾玉是个喜欢玩闹的,彼此又身份相当,见汪清淮都答应了,他自然是随波逐流了。
  纪咏就拽着魏廷瑜的肩膀上了马车。
  一行人去了千佛寺胡同。
  赵紫姝忙迎了出来。
  魏廷瑜一下子就看傻了眼。
  纤细的身姿,吹弹欲破的肤肌,如画的眉目,落落大言笑容,目光流转间却隐隐流露出几分千转百回的妩媚。
  他不禁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悄声问纪咏的衣袖:“他,他是男子还是女子?”
  纪咏翻了个白眼,道:“你见过女伶人吗?”
  魏廷瑜讪然,却也松了口气,和纪咏等人进了宅子。
  绿树掩映着大红的灯笼,给静谧的院落平添了些许的旖旎。
  赵紫姝在花厅里设宴招待何煜等人。
  而此时景国公府魏廷珍的院落却灯火通明。
  明天是大相国寺一年一度的法会,大相国寺的主持会在偏殿亲自宣讲佛法,到时候不仅她们这些信奉佛教的贵妇人会去,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也会去。
  她屋里的丫鬟、媳妇们正在准备明天出行的衣饰。
  金嬷嬷望着魏廷珍手中的茜红色绣着十样锦焦布比甲,奉承道:“这件衣裳好看。夫人明天就穿这件衣裳去大相国寺吧!”
  魏廷珍没有说话,而是问身边的吕嬷嬷:“你觉得呢?”
  吕嬷嬷笑道:“我看还是穿件素净点的好——这都仲夏了,月白、湖兰,都是极好的颜色。”
  魏廷珍“嗯”着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就那件月白色竹叶纹的杭绸比甲吧!”
  丫鬟应声而去。
  吕嬷嬷却不无得意地看了金嬷嬷一眼。
  金嬷嬷心头大恨。
  自从这老货说什么窦家四小姐八子硬,小小年纪就死了母亲,又没了祖父,夫人就待她另眼相看起来。
  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就应该狠狠心,也这样把窦家四小姐说一通的。
  现在却是悔之晚矣。
  夫人处处给她体面,自己这时候和她争,岂不是自讨没趣!
  看来只有在明天的大寺国寺找回场子了。
  想到这些,她心中稍顺。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来往

  魏廷珍的心情有点烦躁。
  几个月前,她主动去拜访王映雪,和王映雪说上了话。接着又今天派个嬷嬷送点这去,明天派个嬷嬷送点那去,端午节的时候,更是请了王映雪到三圣庵踏青。王映雪还的礼颇为讲究,和她一起出去踏青的时候更是出手大方,她这才很隐晦地表达要退亲的想法,谁知道王映雪却装做听不懂的样子,不接招。
  她心急如焚,让金嬷嬷找上了王映雪贴身服侍的胡嬷嬷,想透过胡嬷嬷递话给王映雪。
  胡嬷嬷回了话过来,说王映雪正愁着亲骨肉的婚事,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管窦昭的事。
  魏廷珍立刻承诺,只要这件事成了,她负责给窦明说门好亲事。
  那边却笑而不语。
  魏廷珍知道,王映雪这是见了兔子才撒鹰。
  她不得不仔细考虑起窦明的亲事来。
  照理说,窦、王两家都是高门大户,窦昭虽是妾生子,但王映雪是扶正了的,勉强也算得上是嫡女,虽然和名门望族的长子长孙联姻有些困难,许个一般官宦人家的次子、幼子也不是什么难事。难怪王映雪还想让她的女儿做宗妇不成?
  魏廷珍派了人去打听窦明的亲事。
  她这才发现,王映雪自来了京都之后,几乎不出门应酬,而且没有交到什么体己的人,她想打听窦家的事,竟然找不到能问的人。
  魏廷珍心生疑窦。
  金嬷嬷却道:“窦家怎么和济宁侯府、景国公府这样的簪缨之家相提并论,夫人不认识和与他们家相熟的人也是自然。不如我帮您打听一下——我认识一个人,在窦家的铺子里当差。”
  大户人家都是一样。
  很多事是欺上不瞒下的。
  魏廷珍欣然同意。
  金嬷嬷去了窦昭的笔墨铺子,找到了铺子里在灶上当差的婆子。
  那婆子对静安寺胡同那边的事也不大清楚:“我们铺子里的账目都要往真定报,七老爷那里,从来不曾到我们铺子里拿银子,偶尔派了小厮过来买些纸墨之类的,也都是照价给钱的。”说到这里,她想起了陈曲水。忙殷勤地道,“要不,您见见我们铺子里的账房先生?他正好从真定过来查账不过我看他样子挺和善,应该很精明,我们铺子里的大掌柜和二掌柜见了他都有些发怵,或者是向那红姑打听打听。听说她是看着窦家四小姐长大的,又是个乡下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我陪着她出去转的时候,三两银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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