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风顿时委屈的撇嘴:“哪有一夜,三更天你就睡了。”
锦瑟立刻瞪眼:“三更天还不成啊?我刚出了满月呢,身体还没养好”
叶逸风忙放软了语调哄她:“好好好,鉴于我家娘子身体还没养好,我暂时决定由一天一次改为一天两次”
“什么?!”锦瑟一推被子坐了起来。
“我是说,就不要每晚都通宵达旦了呀,分成两次,一次午后,一次晚上三更天之前。这样有利于你修养身体嘛”
“混蛋!你当我是什么!”锦瑟气急,转手拿了一只枕头往他身上砸。
二人的说话声被外边的小丫头们听见,众人便忙端着洗脸盆拿着毛巾香皂等洗漱用具鱼贯而入,为首者上前去在床前福身,恭敬的问道:“大爷,大奶奶早安。奴婢们服侍您起床吧。”
锦瑟便拉了件衫子披在身上,瞪了叶逸风一眼:“还不开起床更衣?”
叶逸风十分不满的披上衣服转身下床,一边张开双臂任凭丫头们给她一件件的穿衣服,却冷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等衣服穿好了,小丫头们一个个起身站到一旁去的时候,他方冷声吩咐道:“以后早晨我不唤你们,都不许进来。”
小丫头们一阵惊慌,忙一起福身下去,低头回道:“是,奴婢遵命。”
锦瑟自己先收拾了一回方从纱帐里钻出来,皱眉问道:“锦衣呢?”
外头锦衣忙应道:“奴婢来了。”说话间,门帘一响,锦衣端着一个托盘从外边进来,笑道:“奶奶好睡,一觉到了这个时辰。奴婢早起看奶奶睡的香,便去了一趟小厨房,给奶奶炖了一盅燕窝来。”
锦瑟点点头,吩咐道:“给我穿衣裳吧。”
锦衣忙上前来扶着锦瑟起身,又从小丫头的手里接过衣裳来一件一件的给她穿好。
梳洗完毕,锦瑟方问叶逸风:“大爷今儿不出门么?”
叶逸风点头道:“前一阵子没有白天黑夜的忙,这几天好不容易有空,在家里歇息几日何妨?”
锦瑟便道:“正好,今儿我要回锦园一趟。大爷可与我同去?”
叶逸风微笑道:“自然。这几日娘子去哪儿,为夫就去哪儿。前些日子一直忙,冷落了你,这几日为夫要好好地补回来。”
锦瑟不再说话,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早饭后,锦瑟和叶逸风二人去跟叶敬淳请示,说要回锦园一趟,中午不能回来。
叶敬淳便道:“去吧去吧,前些日子多亏了亲家公在我们这里照看,一直没能好好地谢谢他,今儿你们回去,替我道一声谢。还有——你们别忘了替我准备一份厚礼给亲家公。”
叶逸风答应着带锦瑟和儿子叶弘一道离去,果然准备了一份厚礼装了车跟着,带着锦绣,锦衣等贴身之人往锦园去。
路上,锦瑟想着嘉禾郡主所托之事,便让叶逸风找人去寻欧阳铄。并另外叫锦衣拿了自己的名帖去了一趟六王府,约嘉禾郡主一道来锦园相聚。
叶逸风不觉得这主意好。而锦瑟却认为应该给嘉禾一次机会,成与不成,不过是这一次罢了。
欧阳铄当时正在杏春园里查看这段时间的账目,一听说锦瑟和叶逸风都去了锦园,便把账册一丢,转身就走。
老鸨莫名其妙,忙跟出去问道:“四少爷,这账本您还看不看了?”
欧阳铄一边下楼一边说道:“叫人把所有的账册都用包袱包了,给我送到锦园去。我家大嫂出了月子,以后这些弄得人心烦意乱头痛不已的账册可有了着落了。”
老鸨无奈,知道这位少爷是四位少爷里最会撒娇的一个,一些事情他想干就干,不相干的话,连大少爷都不跟他计较。于是便吩咐手下:“快,把这些账册都包好了,叫人拿了跟四少爷去。”
锦瑟见欧阳铄身后跟这个奴才,那这个极大的包袱,累的满头大汗的跟了进来,便笑道:“四爷这是给我准备了什么好礼啊?居然把人给累成了这样?”
欧阳铄回头看了一眼杏春园跟来的小厮,笑道:“把东西放下,你赶紧的滚回去吧。”
那小厮哪敢多言,忙把一包袱账册都放到屋子的一角,然后一溜烟儿的走了。
欧阳铄便上前来,笑嘻嘻的看着锦瑟,说道:“大嫂,您这出了月子,气色好了许多啊。只是,怎么像是瘦了呢?难道我哥不疼你,舍不得给你饭吃?”
锦瑟啐道:“少胡说!我那之前那是浮肿,如今生了孩子,浮肿消退,自然要恢复之前的样子了。”
欧阳铄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家大侄子呢,快抱过来给四叔瞧瞧。”
小叶弘正被外公抱在怀里看不够呢,听见欧阳铄大呼小叫的声音,居然从外公的怀里偏过头来寻找。惹得锦云开大大的不满:“你这小子,怎么在外公的怀里,还想着别人?难道你也觉得你外公我长得不如欧阳家的那小子俊么?”
欧阳铄平生最烦人家说他长得俊。因为俊,便会很自然的想到女人。京城的公子哥儿们因为此事被欧阳铄整的惨不忍睹的不在少数。但这会儿他被锦云开揶揄,却不生气,只笑呵呵的走到锦云开跟前躬身行礼,笑道:“老爷子,您想骂我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挤兑人嘛?”
锦云开还要再说什么,无奈怀里的小家伙一阵愣神,继而呜哇呜哇的哭起来。
而抱着他的外公却一脸苦笑的叹道:“哎呦喂——这小子尿了。”
众人顿时大笑,奶妈子忙上前来把小叶弘抱走。
欧阳铄看着锦云开青缎子长衫上那湿漉漉的一片尚且冒着热气,几乎没笑岔了气。
满堂笑声里,忽然有一个甜甜的女声冒出来:“咦?好热闹啊,你们都在笑什么呀?”
众人回头,但见穿着一身棠红色衣裙的嘉禾郡主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嬷嬷两个丫头,丫头的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子,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好东西。
锦瑟忙起身笑着迎上去,说道:“想不到郡主这么快就到了。我等有失远迎,还请郡主见谅。”
嘉禾郡主笑道:“这有什么,本就是我不许下人通报的。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锦瑟一边请嘉禾郡主去里面坐,一边笑道:“是小孩子尿了我父亲一身。”
嘉禾郡主也笑起来,说道:“哎呀呀,这个事儿我也碰到过,那次我家里那个小家伙就尿到了我的衫子上。呵呵小孩子嘛难免的难免的。”
众人又笑起来,屋子里热闹的气氛并没有因嘉禾郡主的到来而改变。只是欧阳铄却笑得有些尴尬,只躲在叶逸风身旁去悄悄地坐下来,不再声张。
锦云开回屋去换衣服,嘉禾便拉着锦瑟说道:“我想去侯府看望你呢,又怕你月子里不肯见人。我母妃不叫我去聒噪。今儿你忽然打发人来,说在锦园一聚,我便想着你一定带了孩子出来。喏,这是我母妃给你家小公子准备的贺生礼。”
嘉禾郡主说着,便对那两个丫头一摆手,两个丫头忙上前来半跪在锦瑟面前,把托盘高高举起。
旁边的嬷嬷上前去把上面的红绸子揭开,但见一个托盘里是一套赤金打造的手铃脚铃还有长命富贵锁。整个一套,花样新颖,分量也十足,十分的体面。
另个托盘里却是四套小衣服,皆是贡缎所制,针线刺绣都出自内务绣匠之手,十分的精致。衣服上还压着一块和田玉雕的观音。
锦瑟忙起身道:“这太贵重了,实不敢当。”
嘉禾郡主笑道:“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我父王和母妃都喜欢你,把你当成自家的女儿一样待,这点东西不过是表示一下他们的心意罢了。你若这样说,便是把我们当外人了。索性我连你这个好姐妹也不敢认了。这就出去呢。”
锦瑟忙拉住她,笑道:“是我的不是了。那就收下,请郡主回去替我向王妃道谢。等过些日子,我再亲至府中给王妃磕头。”
嘉禾郡主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家的大门随时都是敞开的,你想来就来。”
欧阳铄在一旁看着原本是一对冤家的女子却在这里如此亲密起来,心里十分的纳罕,只悄悄地戳了一下叶逸风的手臂,低声问道:“大哥,这可奇了怪了。她们两个人一向水火不容的,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亲密无间了?我看大嫂跟郡主,和跟二嫂差不多了。”
叶逸风微微一笑,摇着头说道:“不过是有所求而已。”
欧阳铄便低声问道:“有所求?是郡主要求大嫂什么事儿么?”
叶逸风侧脸,意味深长的看了欧阳铄一眼,反问:“以你的聪明,会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欧阳铄心里一虚,再回头看了看正在同锦瑟说笑的嘉禾郡主,轻叹一声,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我不喜欢她。大哥,你告诉大嫂叫她别管这事儿成吗?”
叶逸风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暗道:想到过小四对嘉禾郡主的排斥,却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于是低声说道:“锦瑟没有要插手你们之间的意思。不过你若是不喜欢人家,要趁早跟人家说,别这么一来二去的托着,日子久了,你们倒成了一对冤家。在外人看来,说不定恰好是一对呢。”
一直以来,叶逸风对兄弟们的私事都从不过问。他以为三个兄弟都是人中龙凤,都是十分聪明的人。尤其是自从杜玉昭被玉花穗迷惑之后,他便知道兄弟们一个个都自有主张,凡事都不需要别人多嘴。
但今日看来,一向聪明伶俐乖巧听话的小四却不尽然。所以叶逸风才破天荒的对他说了这么多。
欧阳铄也很是意外,大哥从来罕言寡语,对私事更是懒得多说一个字,今儿却把话说的如此透彻,真是有些不正常。于是忙虚心请教:“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嘉禾跟大嫂说什么了?”
叶逸风点点头,不再说话。
恰好锦云开换了衣服出来招呼大家,说已经将饭菜摆在后面的秋香阁,让大家一起过去赏菊花。
锦瑟和嘉禾,叶逸风欧阳铄一同起身,随着锦云开往后面走去。
欧阳铄抽了个空儿偷偷的走到锦瑟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锦瑟便对嘉禾说道:“郡主你先随家父过去,我去看一看弘儿。”
嘉禾笑道:“当了娘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一颗心要分到几处里使?”
锦瑟笑了笑,说声抱歉后,跟叶逸风交换一个眼神,半路里转了方向。
欧阳铄在一旁的小偏厅里等锦瑟,一脸的别扭。
锦瑟进门后把两个小丫头打发出去,走到欧阳铄跟前,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问:“说吧,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我把叫出来有什么事儿?”
“大嫂,你跟嘉禾郡主不打了?”欧阳铄试探的问道。
“嗯,我们都是好朋友了,还打什么打啊?”锦瑟瞥了欧阳铄一眼,不满的转身去椅子上坐下,手指敲着椅子扶手,笑眯眯的看着欧阳铄,半晌方问:“你们两个不是也经常掐嘛?怎么今儿见了面反倒不掐了?”
欧阳铄老大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说道:“我跟她掐还不是因为你跟她不对付?她处处针对你,你是我大嫂,我当然要帮着你欺负她了。”
锦瑟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呆住。看着欧阳铄半天没眨眼。
“看什么看啊?”欧阳铄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便转过身去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还故作深沉的撩起长袍翘起了二郎腿。
锦瑟回了回神,叹道:“你怎么能因为我的缘故而跟人家闹成这样呢?”
“嘁!”欧阳铄给了锦瑟一个白眼,转头看向别处。
“那——我现在跟她是好朋友了,你是不是也准备跟她摒弃前嫌握手言和呢?”
欧阳铄淡淡的说道:“无所谓了。怎么着都行,随你吧。”
锦瑟越发印证了心底的某些想法,只是这种事情她却不好说出口,而且凭着她的直觉,像欧阳铄这么傲气的小孩儿,他连嘉禾郡主这样的人都不放在眼里,恐怕自己心里想的那点事儿若是说出来了,他极有可能跟自己翻脸。
思来想去,锦瑟决定先说一下嘉禾郡主的事情。于是笑了笑,说道:“怎么叫随我呢?我是你大嫂不假。可这男婚女嫁的大事儿,还要你自己愿意才行啊。”
“锦瑟!”欧阳铄忽然回过头来,题名道姓的叫着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真是够白痴的!”
“喂!”锦瑟立刻炸毛,抬手就要去揍这小子,“你说什么呢?!你才白痴呢,你个绝世小受!”
“我的事情不用你闲操心!你有空多管管大哥的事情吧。”欧阳铄也炸毛,“如果嘉禾有什么话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锦瑟被忽然炸毛的欧阳铄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想想自己也真是多管闲事了,便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好吧。算我多嘴了。你的事情我以后不再过问就是了。”说着,她落寞的叹了口气,便要往外走。
“喂!”欧阳铄忽然紧张起来,猛地站起身来冲到了锦瑟的前面,拦住她的去路,低着头细细的看着她的脸色,又放缓了语气,问道:“你真生气了?”
锦瑟淡淡的一笑,反问:“你说呢?”
欧阳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抬了抬手,又放回去,只侧过那张俊美如玉的小脸,落寞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锦瑟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不生气。”
欧阳铄似乎很意外锦瑟的让步,按照之前二人之间的惯例,她应该趁机敲打勒索才对。他挑了挑修长的剑眉,又问:“你真的不生气?怎么我看你从眼睛鼻子到头发稍儿都像是生气的样子?”
锦瑟轻轻一叹,绕过欧阳铄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莞尔笑道:“我真的没生气。你还是个小孩子呢,脾气不定性也是有的。身为你的大嫂,我怎么会跟四弟你这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这句话,便像是一只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地抽在欧阳铄的心上,让他的心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却还要保持风度的微笑:“多谢大嫂不跟兄弟一般见识。”
锦瑟轻笑一声:“不必客气,我先过去了,你在这里等嘉禾。”便转身离去。
欧阳铄的手下意识的捂在胸口的位置,过了好一会儿,苍白的脸色都没有好转。
嘉禾从外边进来时便看见面白如纸的欧阳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察觉。他这副样子让嘉禾十分的惊慌,忙上前两步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来,推着他的膝盖问道:“欧阳铄,你干嘛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欧阳铄转头看着嘉禾,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刚忽然间有些胸口闷。这会儿没事儿了。”
“真的没事儿啊?”嘉禾犹自迟疑的问,“要不要叫人去找太医来给你看一看。不要讳疾忌医哦?”
欧阳铄微微的笑起来,看着嘉禾郡主一脸的紧张,却玩世不恭的样子,抬手推开她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去,忽然转身轻佻的问道:“郡主这么关系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啊?”
换做平时欧阳铄若是这样问嘉禾,肯定会招来嘉禾的一顿臭骂。
然这一次欧阳铄却失算了。
嘉禾郡主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恼,反而慢慢的站起身来,微微抬头平静的看着欧阳铄,十分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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