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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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太无赖-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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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和身形未动,站在陆卿言身后没出声。
  陆卿言瞟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也先去歇着吧。劳累一天,该是累了。”
  陆和并不是个会忤逆他意愿的人。所以这时他心里就是再有想法再不放心,也只能默默收起那些情绪,点头离开。
  不相干的人都清场了,陆卿言这才重又看向苏白芥,凤目柔和,声线清扬:“苏少爷来找本县,可是有要事?”
  微风轻轻吹过,将他轻薄的衣袂吹起,苏白芥脸色不变,冷冷道:“跟我来。”
  竹苓在府里转悠了老大一圈,好不容易在抓住个路过的婢女走出府衙。她站在大门口,转身看着那块高高挂起的衙匾,郁卒的吐出一口气。
  啊咧姐姐刚刚怎么就忘了向书呆问问路?害的她跑了那么多的冤枉路!竹苓有些不高兴的剁了好几下脚,然后甩着衣袖步步生风的跑进人群。
  义州是个大城,往北上去是皇城,南面直通江南,来往的商人不在少数,是重要的枢纽所在。竹苓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的,不少东西都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这好奇心一勾起,自然是忘记要去找苏白芥的事情了。
  竹苓将先前还宝贝似的抓手里怕掉的木雕美人草草往袖子里一塞,接着便摸了个小摊上的大梨,往衣上蹭了蹭,滋啦咬下好大一口。
  唔好甜。她满足的半眯了眼,又是一口下嘴。
  那小摊见她吃的眉开眼笑,便和气热情道:“小姐,这梨甜吧?要称多少?”
  竹苓将吃剩的那一半往后头一抛,拍拍手就走。完全视小贩于无物。
  嘁,付钱?姐姐除了上太白楼掏过腰包后,有谁见她摸过铜板出来?
  小贩跑出来扯着她,脸上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和善,他尖酸道:“哟,我看你这打扮也是个富家小姐吧,怎么吃东西不给钱?家里人怎么教的呢。啊?”
  这时,被竹苓随意往后一扔的梨核嘭的一下砸到了路过的行人身上。那人立时便怒了,四下扫了眼,见着小贩拉着竹苓,便掳着袖子冲上来道“是你这丫头片子砸的大爷?啊?”
  他们这里发生的事引起了周遭路人的注意,全都一脸好奇的围了上来,将路都给堵死了。
  竹苓望着他们,半响,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里不是济世县。
  是了,义州城。她是在义州城来着,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
  她搔了搔头,似乎是有些苦恼的样子,另一只小手摸上腰际的金蚕鞭。
  真是伤脑筋啊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欠她收拾呢?
  她活动了下脖颈,嘎啦啦的骨头声一下接一下,让那有些欺软怕硬的小贩畏惧的吞了口唾沫。
  怎么怎么这秀里秀气的小姐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惹的样子?他偷偷打量着竹苓,在接触到她有些狠厉的眼神时,忽的松手往自己的小摊后头跑。
  得,就个梨,算他倒霉。小贩心里想着,身子却从摊后探了出来,明显是想看热闹。
  那被竹苓扔的梨核砸中的人却是个有点胆识的,见她掏出鞭子也没见害怕,只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哼,以为有根鞭子就了不起吗?今天你要不给大爷道歉就是不行!”
  竹苓不由分说便一鞭子就狠狠的甩了过去。
  哼,道歉?姐姐从出生到现在还就没跟什么破虾米道歉过!
  那杀伤力十足的鞭身眼看着就要抽上那人的脸时,一把描金折扇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重重敲在竹苓握鞭的手背,她的手一麻,鞭子立时从手中脱落。
  那人见逃过一劫,也不敢再呆下去。原本还以为这秀秀气气的小姐是开玩笑吓人的,没想到哎哟喂,小命要紧啊,早点跑开得了。
  竹苓摸着自己被打疼的手站在原地,长睫微垂,视线停在地上的金蚕鞭上,秀眉紧紧皱着。
  这幕怎么这么熟悉
  “次次见着小姐都是这种情况,还是真让人无奈啊”慵懒带笑的男声响起,竹苓拧着眉循声望去,便见一旁二楼的围栏处,一名身形颀长的白衣贵公子正怀搂美人,薄唇微启的咬着一粒从美人指尖送出的葡萄。精致的眉眼带着三分戏谑,此刻这往这边轻轻一瞟,霎时,周遭生出一片吸气声。
  竹苓甫一看到他那张脸就火了。她也顾不得捡起金蚕鞭,怒气冲冲指着他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偷簪贼,被姐姐逮着了吧!等着,看姐姐这回怎么收拾你!”说罢,弯身一扯长鞭就杀气十足的往楼里冲。
  你道那人是谁,正是之前在太白楼里趁着竹苓教训偷她簪子的女人时,趁机将那女人放走的‘山鸡’贵公子。
  白衣贵公子被她这番话闹得不明不白的。偷簪贼?他几时有偷过她的东西吗?
  可这时,竹苓已经满脸煞气的冲到他面前了。



  差别对待要不得

  据《本草纲目》记载,葡萄:可以造酒,人饮之,则然而醉,故有是名。折藤压之最易生。春月萌苞生叶,颇似栝蒌叶而有五尖。生须延蔓,引数十丈。三月开小花成穗,黄白色。仍连着实,星编珠聚,七、八月熟,有紫、白二色。味甘、平、无毒。
  ————《济世医报》
  竹苓一拳狠狠砸在铺着层精美蔓纹的桌面,也不管那满桌的珍馐佳肴因为她此举锵锵做声,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掉离桌面摔得粉身碎骨。
  “马上交出姐姐的簪子!”她恶声恶气的冲靠着围栏怀抱美人的白衣贵公子怒喊道。
  要说这竹苓为何将他当成偷簪贼,这还得追溯回之前太白楼他为那对男女解围的事上。在竹苓的认知里,什么仗义相救救人于水火那就是瞎扯淡。谁会无缘无故救个不相干的人啊?她会吗?三哥会吗?真是的。只有和那群人一伙,才会出手帮忙的好吧!
  所以说,这贵公子救了那对男女,自然就是他们的同伙了。
  雅间外人潮涌动,显然是一群想看热闹的。竹苓对这种视线熟悉的很,因为在济世县这么看她的人海了去了。这要是一天没人这么看她,她还会不舒服呢。
  可明显的,那白衣贵公子却不喜这种目光。他松开环着美人纤腰的手,无须言语,美人已识趣的垂眼退下,还顺手带上了雅间的房门,阻隔了所有人的目光。
  贵公子缓步走进房间,淡淡的兰麝清香弥漫了开来,竹苓抽了抽鼻子,眉眼间的戾气居然散了不少。
  她斜眼看他,高高挑起的眉眼透着股痞气。
  “你身上抹了什么?味道还真好闻。”
  竹苓向来是个事情记不住三分钟的主儿,刚才还怒气勃发想打人的架势,现在这一转眼已经被别的事情给吸引了。
  贵公子有些怔楞,显然被她这快速转变的话题给弄的有些转不过弯。
  “兰麝。”他说着,眸子轻轻瞟了过去,长睫眨了眨道:“你若是喜欢,到可以送你一些。”
  竹苓也不客气,将金蚕鞭往桌上一丢,大大咧咧的冲他伸手道:“拿来吧。”唔,他是书呆的哥哥吧?这书呆家的人怎么知情知趣的本事如此之高啊?还真是太对姐姐的胃口了!
  贵公子轻笑,精致的容颜笼在三分慵懒优雅中,分外引人沉沦。他道:“那香我可没带身上,若是你真要,可得随我走上一趟。”
  竹苓捻了粒葡萄丢嘴里,吐出几粒小核后爽快起身道:“姐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她说着,还抓了老大一串葡萄放入袖中,准备待会边走边吃。
  贵公子瞧见她此举,只轻笑摇头。
  于是乎,竹苓便随着那白衣贵公子离开了,途中交谈间,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竹苓与他并肩走在大街上,周围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连成一片,构造出繁盛安平的景象。她一边扫着小摊上的物什,一边丢了粒葡萄入嘴,含糊道“温卿良?你不是书呆的哥哥吗?怎么姓都不一样?难道你是私生子?”
  温卿良被她这句话闹了个大黑脸。喂喂喂,这种事不是应该委婉些说的么?哪有人会这么直接的啊?也太伤人了吧!
  “十六是随的母亲姓。”
  竹苓‘哦’了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爹挺喜欢你娘哦。不然怎么把孩子跟娘姓。”
  温卿良持续黑脸,忍不住道“为什么十六那就是父母相爱,轮到我就是私生子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竹苓一脸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鼓着腮帮将嘴里的葡萄核吐得老远。
  “拜托,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和书呆能一起比较吗?”
  温卿良差点没被她这话给气乐了。
  想他流连风月勾栏风流蕴藉的时候,有多少清倌名伶被他的风采折服?只要他一上街,会引得多少闺阁小姐抛了矜持只为见他一笑?可现在到了她这,竟然会比不上一个勉强只能称得上清俊的人?
  温卿良的五官生的很是漂亮,眼波流转间尽是无人可比拟的精致绝美,倒是有些男生女相的感觉。也无怪乎他自诩皮相上佳。
  陆大人却与他完全不同。虽说是兄弟俩,但他却是属于斯文俊朗型的。眉目间萦绕的一派端方尔雅,也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人物。
  总得来说,一个精致绝美、风雅漂亮;一个秀毓清逸、温润如玉,都是不可多得的出众。但因着两者不属于相同的类型,也教人无从比较了。
  温卿良有些不满,嗤道“我倒觉得十六也不咋地。”
  难得的,竹苓听见他这句带刺儿的话居然没生气。她瞟了他一眼,道“你是女人吗?”
  温卿良被她这一问给问怔了,迟疑了半刻才缓缓摇头。
  竹苓翻了个白眼道“那不就得了。你是个男人,要真觉得书呆好,那不成断袖了?”
  温卿良精致的脸,瞬间又黑了下来。
  淡淡的檀香自双耳的青铜熏炉中点燃,陆卿言将手里的火折挥灭,搁在炉边,转身微笑。眉目依旧是一派平日君子端方的摸样。
  “苏少爷这话,是何意思?”
  苏白芥神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他坐在桌边,眼前一杯新茶飘出几许热气。
  “陆大人是明白人,还需要白芥再重复一遍吗?”
  陆卿言轻笑,凤目沉沉却不带笑,只意味深长道“恕本县愚钝,听不出苏少爷这弦外之音。”
  若真愚钝,又怎么知道他话中藏有玄机?苏白芥面色不改,淡淡道“白芥知陆大人不是普通人。”他掀睫看了温雅笑着的陆卿言,继续道“济世堂庙小,招惹不起那些不相干的人。陆大人若是真心想和小五在一起,那就麻烦您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给解决了。”
  苏白芥这人,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他不会因为喜欢在乎竹苓而去强迫她接受自己的想法。纵使那是为了她好,他也不会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逼她。在他看来,喜欢在乎是一码事,可不能以这个来约束别人。若是往细了说,竹苓成了现在这副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的心性,也有他的促成与放纵。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副放羊吃草的性格,也让竹苓对他格外亲近。
  陆卿言唇边的笑意收了些许,他对上苏白芥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凤目幽深。
  苏白芥坦然接受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房内寂静一片,只余那飘飘袅袅的熏香从炉中飘出,在溶于空气中。
  良久,陆卿言收回视线,垂眸移向一边。
  “本县,明白了。”
  苏白芥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他不再多做停留,直接出去了。
  房门开了又关,陆卿言独自一人站在熏炉边,手搭在那雕着团花鸳鸯的炉盖儿上,唇角轻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苏白芥刚出了陆卿言的房间,在门口稍顿了会儿,便往竹苓所在的西厢房方向走去。
  依着小五那性子,现在该还是在生气吧。算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次次都是他妥协,再多加上这么一次也无妨。
  “白芥!”
  正当他经过花园边的假山时,远远传来熟悉的呼喊声。苏白芥顿步,往后头看去,便见竹苓笑着冲他扬手,而身边是他微微眯起眼。
  苏白芥站在原地没动弹,等到竹苓与温卿良走近,便道:“这位是?”他的视线停留在温卿良身上,满是探究的打量了他一番。白衣锦带,气度不凡,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吧。小五怎的和这种人扯一块儿了?
  竹苓一笑,将温卿良往前头推了推,道:“他啊,书呆的哥哥,这不,带着他去见见书呆嘛。”她的手还停留在温卿良轻薄的白衣上,只觉触手一片冰凉沁滑,却是不同于陆卿言身上衣物的感觉。
  温卿良扬着唇线完美的嘴角,精致眉目间绝美一片。他冲苏白芥点头一笑,算是打招呼。
  苏白芥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转而冲竹苓道“陆大人在房间歇着,快去吧。”哥哥?陆大人的哥哥寻人寻到这义州城?
  竹苓一看见苏白芥,就想起之前被她遗忘的事了。她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摆,冲温卿良道:“呐,书呆就在前头,你自己去吧。姐姐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温卿良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毕竟竹苓不想去的话他也无法勉强。他顺着竹苓指的方向走去,带起一阵清风,淡淡的兰麝香味飘散。苏白芥看着他步履优雅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竹苓小心的看了眼苏白芥,有些微微的不安道:“白芥,你还在生气?”虽然面上看着是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啦,可白芥向来是个什么都闷心里不说的,到底是不是没事了,还有待考证呢
  苏白芥一怔,接着像想起什么,他摇头道:“我几时真生过你的气。”虽然,之前她为那陆大人说话还让他走的时候心里的确不好受,但生气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竹苓心里一阵欢欣。道歉这种事,只要开了口,顺着往下说就不觉不好意思了。她在袖中掏出那尊木雕美人递给他道:“呵呵,不生气就好,我知道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呐,这个给你。”
  苏白芥接过那尊木雕美人,可在看清那美人的五官时明显惊讶了起来。
  “这是”
  竹苓两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梵景给我的唔,就当是我的赔礼嘛你也知道我说话总是没个把门的”她搔了搔头,两颊却升起团淡淡的红晕。
  苏白芥难得见她此摸样,只觉得平日强悍刁钻的小五此时看起来竟透出几许女儿家的娇羞与甜美来。小心将木雕美人收好,他笑道:“好了,这事就别再提了,行了吧?”
  竹苓连连点头,接着扯着他衣袖的一角边走边道:“书呆那哥哥不是过去了么,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苏白芥任她拉着自己,也不出声阻止,只淡淡笑听着竹苓絮絮叨叨说着她遇见温卿良的经过。
  直到两人行至陆卿言房门口时,轻轻的言谈声从房内传出,竹苓来了兴趣,让苏白芥噤声,扯着他偷偷附在房门上听里头的谈话。
  房内,温卿良仍旧是那副慵懒优雅的摸样,他斜斜的倚着一只搁在门边的大肚双耳青瓷细嘴长瓶,修长的指尖梳理着自己垂在肩上的墨发,漫不经心中透出点意味深长来。
  “怎么?十六见着九哥不高兴?”
  如他话中所讲,陆卿言确实不高兴,应该说是厌恶才对。他面上一派冰霜寒冷,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温卿良没得到他的答复,也不见恼。只立起身子,漫步至他面前,看着他那张尔雅清俊的脸,轻笑道:“十六怎的这副表情?”



  两者对峙必有伤

  据叶廷《香谱》云,檀香:皮实而色黄者为黄檀,皮洁而色白者为白檀,皮腐而色紫者为其木并坚重清香,而白檀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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