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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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太无赖-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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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来得很没缘由,却来势汹汹让她无从闪躲,只能任其吞噬。
  ——为什么,会突然想落泪?
  她揉着泛酸的杏眸与鼻尖,却觉这两处酸涩难安,只轻轻一碰,便有湿润的感觉蔓延了开去。
  是因为和师爷常年呆在那人身边的原因吗?
  她想收回落在陆和身上的目光,却觉目光如生根般让她难以移开。
  ——好像好像是他
  ——这垂眉低眼的姿态,身上所透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忧伤与悲惶
  ——现在的和师爷真的好像好像是陆卿言



  封内息毒入肺腑(中)

  石壁内忽然发出沉闷的机括运转声,一道半人高的窄门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傅香手中端着托盘,面无表情的向他们走去。
  背后的沙沙声引起了竹苓的注意,她下意识的回头,便见到了傅香。
  傅香!
  竹苓骤然站起。
  几乎是瞬间,陆和拉住了她,“五小姐。”
  他抓着她不放,“别过去。”
  ——傅香已被梵景控制,也就是说现在眼前的人空有傅香的身体,本尊却是梵景!
  竹苓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事,她顺着陆和的力道退了几步,继而蹙眉,“梵景,姐姐已经随着你的意思来了这破地方,你也该信守承诺了吧。”
  之前明明说好了,只要她跟他走就帮傅香恢复正常。
  傅香仍是那副沉默僵硬的神色,仿佛压根就没听到竹苓在说话。她将手中东西放在地上后转身离开,连余光都吝啬落在竹苓身上。
  “梵景!”居然敢无视她。
  竹苓心中陡然冒出把火,甩开陆和便大步冲了上去,一把扯了傅香迫使她回头,“你是在耍姐姐吗?”
  相对于她的怒气勃发,傅香的面色看起来格外平静,平静到几乎有些死气
  竹苓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如果说梵景还在利用傅香的身体传讯,那也不至于半点声音没有啊
  “傅香?”她满腹怒火转瞬即逝,语气透着几许不确定,眸色亦闪烁着浅浅的试探,“你是傅香?”
  “”傅香小脸平板,目光空洞的回看着她,没有丝毫反应。
  “傅香!”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竹苓杏眸骤亮,灼灼如蕴藏整片星光,“傅香,傅香!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傅香?”
  她的声音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有些变调,气促中微微透颤,下意识的抓紧了傅香的双手。相对于她的激动,傅香倒冷淡平板的毫无感情起伏,她抽出被竹苓紧握的手,朝来时的路走去。
  竹苓碰狠了个冷钉子,一时也愣住了。直到瞧见傅香走进壁内窄门才恍悟,连忙追跑了过去,“等等”
  就在她碰到傅香时,一直都跟木偶人一样讷静的傅香忽然出手,狠狠一掌拍上竹苓胸口。
  硬生生挨了傅香全力一掌,虽未含内息,却仍让她胸间一闷,失力跌坐在地。
  傅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石壁内的机括开始运作,引发周围的震动,竹苓一手撑地,右手紧攥作痛的胸口。因为角度的关系,陆和并未看到她们之前的举动,不过在瞧见竹苓摔倒时,他却开始着急了。奈何此刻全身乏力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让他没法接住她。
  “五小姐。”陆和遥遥唤她,声音焦急,“五小姐,可有伤着哪?”
  “没有。”她微垂着头,小手轻揉著作痛的胸口,口气完全听不出喜怒,“傅香这小丫头倒是长本事了,连姐姐也敢推。”
  她并没起身,也没回头,“姐姐要休息会儿,你别吵。”
  竹苓在原地躺下,压着干燥厚实的干草,并不会有寒冷的感觉,
  无故遭欺,竹苓并没有勃然大怒或者骂口不停,她在原地慢慢往下躺,干草厚实燥软,做席倒是不错。她抬手遮了双眸,同时也一并遮去了眉目间的悲戚涩然。
  傅香是真的失去神智了
  不然依着那丫头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推她?
  陆和看着一声不吭默默背转过身的竹苓,明白此时的她是在难过。
  她这个人,初识可能会觉得没心没肺很难相处。一个没顺着她心就喊打喊杀,还一直套了个济世县头号恶霸的称呼,寻常人家的儿女怎会不惧?可若真与她相处了,处熟了,便会觉得她是个很单纯很讨喜的人。
  只要被她挂上了心,那不管前方危险重重性命堪忧,她都会为了你闯上一闯的。
  环境养人。济世县民风淳朴,世代下来的人都质实本分,就算她在外刁钻跋扈蛮不讲理,也总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她是脾气不好,但是她的心却柔软的让人想放在手心好好呵护
  他望了眼放在不远处的饭菜,轻声冲竹苓道:“五小姐,将饭菜吃了再睡可好?”
  被关在这地方也不知有多久了,要想逃出去,总得把身体弄好来。
  “”竹苓没理他。
  陆和以为她在闹变扭,便略撑起身往她所在之处移去,他抬臂轻摇着她,“五小姐”
  甫一接触到竹苓的手臂,极高的热气便从她身上传来,明显已超出了正常温度。陆和心里一咯噔,觉得有些不妙了。
  ——常人哪会有这么高的温度?
  莫不是那该死的蛊毒又发作了吧!
  他骤慌,四下扫了眼。
  这关头,让他去哪找张玄冰床来压制她身体的发热?
  身体发热表示蛊虫在繁衍,这是他从太医处听来的。往日在宫中,竹苓便是睡在玄冰床上压制蛊虫的繁衍,现在还没到时辰蛊虫就开始作怪难道因为这山洞?
  陆和怔然,继而了然。
  是了,若是没有问题,又何苦将人弄到这地方来?
  只是这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不得而知。
  心知这事不能耽误,陆和半扶起竹苓,后者却软软倒靠在他怀中。有很淡的竹叶清香在鼻间蔓开,竹苓迷糊间菱唇动了动,吐出两个细碎的音来,“书呆”
  那声音很轻很缓,若不细听还真会漏了去。
  陆和一直注意着竹苓,又怎会忽略这一小插曲。他低头看她,眸中神色难明,半响才道:“五小姐想见我家公子了吗?”
  话一出口,竟已透哑。
  “书书呆”竹苓似与外界隔绝,对他的问题没一点反应,只低低的、重复的呢喃着这两个字。
  ——这味道,这竹叶的清香味很像是书呆身上的。
  其实竹苓确实极其难受。铺天盖地的热气犹如浪潮,阵阵袭来,让她无处躲闪,再加上那无处不在、几乎能将她的身体冲爆的躁动饱胀感,更是让她难以忍受。
  ——简直恨不得这么一头撞晕过去才好。
  她能感觉到周围有人,也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可要她分出精力去辩清对方说了什么,却是做不到的。
  因为全身真的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就在她几乎要被那无止境的痛楚磨至发疯时,淡淡的、带着熟悉竹叶清香的味道自周遭飘过,轻轻吸一口,便散入整个肺腑。
  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一张温雅清朗的俊脸来。
  青袍秀颀,面容逸毓尔雅,微微轻笑间,牵扯出多少相思?
  那是陆卿言的味道陆卿言的脸,也是那段她不愿再记起却一再记起的背叛与伤害
  所有的悸动、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是从那认识他以后开始的
  她还很清楚的记得,与他初次见面是在桃花漫天纷飞的初春。彼时草长莺飞柳丝初展,她是令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的济世头号恶霸;而他则是言谈温和举止得宜的酸书生,她抢了他的扇坠儿,他却浅笑盎盎随她摆布,好脾气得很。
  再遇是在济世县衙的门口,她被自家爹爹拧了耳朵到他面前,两厢倒了个转儿,成她任他摆布。
  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由济世县到义州城、由白芥被诬到重得清白,她对他越来越上心,也越来越信任,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自己被耍的团团转不止,顾画与三哥相爱却相散
  思虑层层包裹,纷纭沉辗间倒让她忘记了身体的难受。
  因为她精神上所受的折磨,这么久以来一直积压在心的郁卒悲戚,早已盖过身体所承受的痛苦。
  陆和手抵她几处大穴,嘴咬匕首在自己腕间划出道口子。他蹙眉看着滴出的血在干草上蜿蜒缓流,偶见到些米粒大小的黑红色物体便抄手探出,带进火堆边的空碗中。
  不一会儿碗底处便被细密的黑红所覆。他点了止血的穴道,吁出口浊气,抬眼时竟觉眼前有些花晕。陆和身体本就不适,此刻还放出放血,身体自然快扛不住了。他脑内晕沉,闭目半响再睁开,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装出细密黑红的瓷碗被放上火堆,陆和面色雪白雪白的,就连唇色都带着灰白。
  经过火的炙烤,碗内黑红色的米粒状物渐渐融成黏稠的黑水,虽只有一点点,但在喂竹苓喝下去后,她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显然这东西很有成效。
  “呀,在下真是眼拙了,竟没认出十六王爷来。”就在陆和将竹苓放平让她好好休息会儿时,熟悉的男声自幽深的石壁内传来,接着便是熟悉的机括运作声。
  陆和眼神幽深,微眯了眼看过去,手下很是迅速的将竹苓转了个圈护于身后。
  “十六王爷这回可做的漂亮,连在下都被瞒了过去。”梵景朗笑着,手中玉石锉刀轻轻转着,自窄门出来后便走向陆和。
  那窄门也就半个高,隐于石壁当中,赫然是之前傅香离开时走的地方
  他慢慢走近他们,面上虽是带笑,却森冷得很。
  若不是让他瞧见了这压制蛊毒的方法,他还真是没发现,眼前这所谓的王爷亲信,竟就是十六王爷本人!
  ——相思引发作时,需放血引出雄蛊虫,盛碗内以大火融化服下,方可暂时压制。
  陆和身形一僵。
  “可是啊十六王爷蛊毒未除,又如何能将苏小姐也一并带离呢?”梵景优哉游哉的转刀走近。陆和凝眉不语,面色冷若冰霜,理都懒得理他。
  “呵呵,十六王爷私自出宫,若有个好歹在下也没法向帝上交代,不如在此地休养,待身体好转了再回宫。”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梵景坦然一笑,刚想走到竹苓边上,却被陆和抬臂挡住。
  “怕对帝上无法交代?”他冷哼,不允梵景再走一步,“你要真怕,就离苓儿远些!”
  “十六王爷好大的火啊”梵景不怒反笑,手下按下他膻中、天枢两处大穴,立刻便让后者全身一麻,脱力软倒。
  “你。”
  “别乱动。”梵景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和,火光灼灼印照上脸,透出几许狰狞的意味,“否则若是蛊毒发作,在下可救不了王爷。”
  他封了他的内力。他本就因相思引而搞垮了身体,线下还失了内力傍身,自是无法与梵景抗衡。
  在他微染薄怒的眸中,梵景弯身扶起竹苓,先探了她的脉息,确认无误后便从袖中掏出个半指长的瓷瓶。他拔掉瓶塞,将药灌入竹苓口中,继而连点她身上数道大穴。竹苓身形一颤,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他眼瞧着梵景给竹苓灌了些什么,激怒之下牵动被封的内息,不由惨白了脸,勉强按下喉间翻涌的腥血,“你你对苓儿做了什么”
  “哦?十六王爷是说这个?”梵景故作讶异的扬了扬手中的瓷瓶,俊脸露出抹狡狯的笑,“催长水。”
  梵景对上他充满震惊的双眸,一字一句重复道:“这是催长水,加快苏小姐体内蛊虫的衍生。”
  “你!”他惊怒交加,下意识凝气欲冲开穴道却被反噬,猛地咳出口血来。
  虽那血只是小小的一团,但颜色明显透黑。
  “嗯?蛊毒深入肺腑了?”梵景眉目轻皱,视线不自觉落至竹苓身上。刚才他已为苏小姐把脉,相思引的蛊虫生长的很好,若是日后这几天能抱住没事,那便只剩诞出蛊虫那关了
  十六王爷体内的蛊毒虽已入肺腑,但要熬过这几日也不是问题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玄冰床搬来保持苏小姐的体温
  幸好,为了今日他早将玄冰床带出皇宫,不然可真是得不偿失。
  梵景在心里默默思虑着要办的事,离开了山洞。他伏趴在地低咳着,撑地的双手缓缓收紧。
  催长水
  他居然喂苓儿喝下了那种东西



  封内息毒入肺腑(下)

  自那日后,梵景便每日辰时走一趟山洞,给竹苓灌下催长水。
  玄冰床已经搬送进来,竹苓也一直躺在上头,只是再未见她醒转过。不过也是这时,他才知道了玄冰床的真正用途。
  ——作为催长衍生蛊虫的必需品。
  虽然玄冰床有抑制蛊虫繁衍的功效,但当初梵景找上温卿良想他让出玄冰床,却是为了在蛊虫快诞出时辅配催长水一同用。
  枉费他与九哥智斗那么多年,却被他人摆了道。
  可叹,可笑!
  因怕他阻拦,梵景便一直封着他的内息。他身体本就虚弱,这一弄倒让他动都无法动弹,好在现在适应了过来,勉强能够移动。
  他喘息急促,费了极大的功夫才移到玄冰床边,寒气森森冷气氤氲,他的手才刚触及到床边缘,便觉如针芒刺指。
  ——极寒。
  “苓儿”他心中猛地一窒,费力探身,便见竹苓秀眉紧蹙面色泛青,就连惯来润泽粉嫩的菱唇也乌黑透紫,明显是冻得厉害了。
  但纵使如此,她还是紧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并不畏冷。
  “苓儿苓儿”他声音嘶哑,挣扎着翻身坐起,却倒趴在玄冰床中。
  玄冰阴寒,此番近距相撞,更是一路渗凉进体,冻凝住所有血液。他冷的发抖,一时间神智都有些飘渺了起来。不过手下动作却并没停住,仍慢慢的、一点一点朝竹苓伸去。
  这玄冰床如此阴寒,别说是她,就是他这个大男人都扛不住。他真的无法想象,以往的每次蛊毒发作,她都在这上面受苦受冻
  ——她怎么能受得住?!
  在这刹那,对竹苓的心疼与怜惜几近将他逼疯,让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好弥补她曾受到的苦楚
  费力的够到她一角衣裳,却凉的仿如谁夜月下早就伤痕累累的心,他不知哪来的气力,竟借着衣角那点力度将她生生拽进自己怀中。
  “对不起苓儿对不起”她面色青冷的枕在他怀中,全身冰冷俨如死物。他用力箍紧了她,期盼着能分与她一点点温度。
  “最初的欺瞒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你,不该让你难过。”身下阴寒之气缕缕入体,他却不管不顾,只怕再让她冻着哪。
  他从没有哪刻的懊悔有这般重,看着她独自受苦,对他又何尝不是煎熬?他胸中剧痛,就觉得那些对她的不舍生生化成利剑冰雕,全数刺进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竹苓乖乖趴伏在他胸口,面色虽仍带青,但因着他体温的关系,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回暖。
  其实她的神智很清明。
  虽然此刻她双目紧闭毫无反应,但除了不能说话动弹不能睁眼外,她还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她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醒来时就是如此,什么都做不了也开不了口,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她是怎么在玄冰床上由冰块冻成冰僵,她清楚深刻的很。
  ——她以为刚才冻过头的僵冷已经是最难度过的时候,只可惜解冻的过程明显更让人受不了。
  ——全身的关节都跟卸了重装一样!
  能听到有人一直在耳边碎碎念着什么,她努力忽视身上的痛楚凝神去听,却怔忪的发现说话之人竟是陆卿言!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竹苓整个人都懵了。脑子却不听指挥的飞速运转起来。
  不应该啊,他久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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