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虎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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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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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来一箭,震慑千军。

    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超出平常弓箭手的shè程了;所有汉军都被这凌厉的一箭震动了。随即,一众骑军群情sāo动;一见面就被shè死一名同袍,而且这个少年还如此嚣张地单骑拦路,简直是当面打了汉军一记响亮耳光。

    最前方的数十名骑兵扬鞭策马,朝小老虎冲了过来。

    小老虎丝毫不以为意,大笑道:“大礼未完,还有两箭,收好不要丢了!”

    两声弦响,又是两名官军骑士应声倒地。追出来的官军齐声惊呼,悚然收缰驻马,不敢再追。

    小老虎拨马便走。他的马是千里马,疾行如风,很快就远离了官军的阵列。官军骑士慑于神箭之威,不敢再深追,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不甘地向小老虎的背影怒吼狂骂。

    小老虎放声高呼道:“大礼送到,无需客气,不必送了!”一阵阵狂放恣意的笑声飘荡在空中,映衬着官军无奈的叫嚣。

    “疯子,真他娘的疯子!”目送着小老虎远去,张绣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第五十六章 对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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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坡上,成公英望着城下阵势森严的官军,面sè凝重;虽然小老虎一箭立威,虽然他身边也有上千jīng锐骑兵,但是仍不能稍减他心头的沉重。小老虎耀武扬威而还,回到本阵之时脸上已然了无笑意,更多的却是专注,凝神观察着官军的阵势。

    经过少许sāo乱,官军再一次沉寂下来,而后一板一眼地展开了阵型。风中隐约可闻官军各级佐官的传令声。

    “打不进去。”小老虎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成公英却听懂了。小老虎的意思是,凭着眼下刚刚抵达的人马,哪怕将三千人全部填进去,也不可能打破官军的阵势。

    成公英沉声道:“这个阵势排的严密,不知道主将是谁,用兵颇为老道。”他凝目眺望着官军的大旗,一个“徐”字迎风摇动。

    “凉州边军中不曾听说有姓徐的大将,或许是从洛阳南北军中调来的……只听说南军里有个叫徐荣的,官拜材官校尉,辽东人,跟着皇甫嵩在关东平叛,又随调来了三辅——对面的或许就是徐荣吧。”成公英虽然年轻,但是久为老边所器重,多曾参赞军机,宦官源源不断送来的官军军情他也多有接触,是以对皇甫嵩军中将吏颇为熟稔。

    “徐荣?没听说过,官军中还真有不少将才。”说的轻松,但是语气中有掩盖不了的沉重。只看对面排兵布阵之严谨,凉州各路人马中,能有这种本事的人屈指可数。可是对面的那个徐荣,在官军中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名声。素来为凉州人所熟知的大将如董卓、张济、段煨都没有出现。若是只比统兵人才,凉州叛军这边已然输了一筹。

    “看他们的布阵,厚实严密,意在防御;看起来,官军是不想这么快与我们打上一场。”成公英冷静地分析着官军的意图。

    成公英也曾多年指挥金城郡兵剿匪平叛,虽然战事规模都不大,但是对官军的作战方式也多有了解;略一思酌便明白过来:“是了,他们不知道我们后方有没有援军,所以才会以稳为主。这个徐荣用兵,倒是谨慎。”

    “我们后续的兵马什么时候能到?”小老虎有些急切地问道。

    成公英道:“离我们最近的,是前军北宫伯玉统领的两万人马,离我们还有数十里地,他们要护送着辎重一起走,至少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后面是边先生亲自统帅的五万中军,现下可能还在陇县——翻越陇山的路不太好走。估计要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能抵达陈仓。”

    “这么说,今天是没机会打起来了?”小老虎有些遗憾地说道。

    成公英道:“虎娃,还是不可大意,徐荣不知我们的底细,我们也不知道官军是否有后援赶来,还是先稳住阵脚再说。等边先生大军到来在做计较。

    小老虎虽说心中颇为遗憾,但是也知道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沉声下令道:“全军后撤十里,沿河安营。”他心里自有盘算:官军有陈仓城为依托,立营方便,看今rì徐荣前出陈仓城数里布阵,想来皇甫嵩是打算以陈仓城为中军立寨。而凉州的大军却是远道而来,又无城池关隘为依托,只能立起野营;而立营之时也是最容易受到侵袭的时候,所以应当趁官军主力未到,抢先把营垒立起来,让后续的大军主力有一个立足之地,免得事到临头才惊惶失措。

    “虎娃,你带着虎字营的人留下,监视官军。”成公英嘱咐道,“边先生可吩咐过,不许你逞强,虎字营在这里的只有一千多人,看住对面的官军就行,可不是叫你去拼命的。”

    老边收拢了近万部众之后,将人马一分为二,交给小老虎和成公英分别统领,算是老边这个主帅的亲军。因为小老虎在畜官亭闯下“虎将军”的名号,他统领的那五千人马也就顺理成章被称作虎字营。

    “虎字营”练兵之际,边伍趁着小老虎扬威校场的机会,将汉军的许多规矩都强行搬到了“虎字营”来;虽然因为羌人生xìng浪漫,不适应繁密严苛的军法而闹出许多麻烦,但是在小老虎的压制之下,边伍还是把军法严格确定了下来。此时来援的一千多人都是虎字营中的老卒,这些人跟随小老虎数次出战,本就心悦诚服,可以说是虎字营中最严整、也是最坚韧的一支队伍;

    原本遮断官道的千余凉州骑兵如退cháo的cháo水一般向后退去,只留下少许斥候远远观望。

    陈仓城下,徐荣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沉思片刻,才吩咐人道:“将刚才那个逃回来的哨骑伯长带过来。”

    不一时,满身尘土的张绣被带了过来,神情落寞,十分丧气。眼见得这一副狼狈相,徐荣身边的亲卫都暗暗偷笑,殊不知,这还是来前张绣整理过衣甲,否则形象更是不堪。

    徐荣却没有笑,他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生生死死,哪里会在乎一副表象?斥候哨骑是一支军队中真正的jīng锐,也是们面对最多危险的一批人;在他看来,能够当上斥候就足以证明张绣是个不错的军人,他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也是真本事——狼狈一点算什么?军人还是要看实力,不是衣装,在战场上,一场恶战打下来,有几个还能衣冠整洁的?

    “卑职讨贼校尉麾下伯长张绣,见过校尉。”张绣自报官职从属,讨贼校尉是他叔父张济的官职。

    看到张绣虽然形容狼狈,但是行礼不缺,徐荣微微颌首道:“免礼吧,张绣,你适才与叛军哨骑交过手,是吗?”

    “是。”想起自己交手的对象,张绣心中仍然止不住一寒。

    “那依你看,叛军实力如何?你详细说来。”

    虽然不愿意,但是张绣依然将自己遇见小老虎之后看到的一切细细想了一遍,拱手禀报:“依卑职所见,叛军大多都是凉州羌胡部落出身,生xìng彪悍敢战,jīng于骑shè马战之术。不过叛军军械衣甲远不及我军,虽然骑兵众多,但是手中器械多是简易的长矛,少有环首刀之类利器。正因为兵甲不利,难以久战;若是大军正面相对,除非我军兵力与之相差悬殊,否则,我军稳cāo胜券。”

    徐荣听张绣说得头头是道,眼中透出欣赏之意,颇为称许;这是个人才,多加雕琢,他rì必能独当一面。

    “刚才追逐你而来,又在我军阵前拦路杀人的,是什么人?”徐荣想起适才连折三名军官,也对叛军中出现这样勇悍的人物感到心惊,于是在此向张绣追问。

    张绣想起那个脸上带疤的少年,心内一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调,平静地说道:“卑职也不知其人是谁,只知道此人武艺极高明,卑职麾下六名jīng锐哨骑围攻于他,竟不能阻挡他片刻。若非校尉大军赶来,卑职今rì必定难逃一死。”

    张绣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叛军所在,只见千百骑兵群中,那个少年驻马阵前,独自断后,身旁千百凉州勇士,竟然无有一人可与比肩。那个身影,即便相隔一二里路,看不清面貌,但是落在张绣眼里,竟然是如此深刻。

    “大人,那个少年此刻就在叛军阵前。想来,其人在叛军中名位不低,若派人打探,必能得知详情。”

    徐荣只是一时对小老虎好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摆了摆手道:“算了,一二勇士,纵然武艺高明,放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左车骑将军亲自统帅大军,明rì便到,我们这里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至于那少年的虚实,等来rì交手便知。”
第五十七章 对阵(三)
    ****今rì第二更****

    转眼间,一个多月时间过去,盛夏七月,即便是号称“僻处西北、其地常凉”的凉州,也浮动着难耐的炎热气息。陈仓郊外,汉军与凉州叛军的对峙依然在继续,破局之rì仿佛遥遥无期。

    陈仓城内,皇甫嵩忧思难去,独自一个坐在临时充任中军大帐的县衙大堂内,身旁不见一人。面前的桌案上,一张绘着雍凉地势图的绢帛平铺开来,皇甫嵩的手指缓缓在地图上滑动,不时地点上一点。

    一连点了十几处地方后,皇甫嵩收手端坐,目光却牢牢锁定了地图上陈仓城的位置。

    “一月时光,十几处遭劫,这些阉宦当真肆无忌惮。”皇甫嵩愤然自语。

    这一个多月来,皇甫嵩用兵极不顺利。自从得到何颙示jǐng,皇甫嵩便自jǐng觉,每有举动,无不是小心谨慎,唯恐被人钻了空子。但越是如此,便越觉束手束脚,全无平定黄巾时犀利决绝的用兵风范。

    皇甫嵩原本是打算留守长安,先稳固三辅腹心之地的安全,等到关东兵马悉数抵达,有了兵力的优势再行西进。但是雒阳城中随即就谣传皇甫嵩怯敌避战,又传出叛军主力即将大掠三辅的传闻。虽说有大将军竭力为其辩解,但是天子已然被十常侍说动,再加上信都令阎忠逃亡之事被揭举,皇甫嵩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偏生这个时候得到叛军大举东进,驻屯陇山的消息,皇甫嵩只好提前进军陈仓,堵截叛军人马,但是官军能够出征的人马却比皇甫嵩预想的要少了近半。

    更让皇甫嵩忧虑的是,后路粮道与三辅诸县不断地遭到叛军的袭扰。凉州多马,叛军骑兵极多,往来如风,四出袭击官军,而且每战的目的都极为jīng确,一击即中。皇甫嵩抵达陈仓后的十天里,后路粮道屡屡被劫,粮草辎重损失无数。

    如此情况,即便傻子也知道军中有人给叛军传递消息。皇甫嵩暗暗查访,也知道了几个嫌疑之人,奈何嫌疑之人身份颇高,他虽为主将,没有确凿的实证,也无法下手处置。百般无奈之下,皇甫嵩只能加强了粮道的戒备。如此一来,官军兵力被牵制太多,却让叛军愈发张狂起来。

    眼见粮道有官军严防死守,叛军便转而sāo扰三辅境内的县城,起先只在陈仓周边,后来甚至深入到左冯翊进内,一时间三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诸县县城即便是大白天也不敢开门。

    皇甫嵩试着派出jīng锐骑兵前去剿杀,不料兵马方才出动,对面的叛军主力随即大举出击,攻打官军外围营寨;皇甫嵩本就是仓促出兵,兵力不足,又抽调兵马护卫粮道,搜捕叛军游骑,竟然根本派不出人马接应,只能将收缩兵马,眼睁睁看着叛军接连烧毁数个小寨,耀武扬威而还。

    直到这时,皇甫嵩才真正明白过来,十常侍一党为了除掉他,究竟下了多大的本钱。

    ……

    相较于皇甫嵩左支右绌的处境,凉州诸部联军的大营里,气氛就热烈多了。一个多月接连不断地劫夺官军粮饷,甚至攻破了陈仓相邻的几座县城,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那些部落首领丝毫不觉征战之苦,反而时不时就寻老边打探消息,只想让自家儿郎多出战几回。

    享用着官军的粮饷,瓜分县城中劫夺而来的财物,大营之中处处欢歌笑舞。

    大帐之内,除了老边,韩文约、北宫伯玉、李文侯都在,此外还有滇吾、宋建、杨驹等一干羌胡部落首领十余人。暑气炙人,一干人等袒胸露腹,说得兴高采烈;有那么几位说话大着舌头,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声音却更显洪亮。

    “老边,没想到跟着你打仗会这般痛快。”说话的是陇西羌人首领宋建,此刻醉眼迷离,摘掉了帽子,一颗大光头隐隐透着红光,仿佛脑门上都透出一股酒气来;“别的不说,光是这几rì抢来的钱粮,足够我部落中过上三四个月了。”宋建是陇西最大的部落首领,又是第一个响应湟中部落起兵,故而位在上首,在老边这里也最能说的上话。

    诸部联军只是一个松散的同盟,没有严格的地位高下之分,老边、韩遂、北宫伯玉、李文侯这些金城出身的核心人物隐然为首,其余人就是依照各部落自身实力排定座次。眼下大帐之中,能坐在老边近处的只有宋建、滇吾、杨驹数人。

    滇吾是汉阳句就部落首领,论实力、地位与宋建在陇西时相当,不过自从放走盖勋,他虽然死心塌地跟随老边,但是从此就变得沉默寡言,甚少说话。

    杨驹是汉阳仇池氐国国王,虽然顶着一个王号,其实也就是一个内附的氐人部落首领,不同的是,杨驹这一支氐人汉化极深,已然有了自己的城池、官制,虽然还显粗糙,却与半牧半耕的其他羌人部落大大不同。

    杨驹为人豪爽而谦逊,许是知道自己在联军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一直尽力交好各部落首领大人,是一个十分活跃热络之人,在一帮小部落当中很吃得开。此刻听到宋建夸奖老边,杨驹笑道:“宋首领说的是,那皇甫嵩枉称名将,还不是在边帅面前一筹莫展。这一个月来,官军的粮饷辎重倒有一半落到咱们手中,照这么打下去,只怕皇甫嵩没有被我们打败,他的数万人马自己就活活饿死了。”

    帐中一阵哄笑,有人就说道:“边帅用兵胜过皇甫嵩不止一筹,此番皇甫嵩是要倒霉了。”这就是公然拍老边的马屁了。

    老边喝着酒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便过去了;他早过知天命之年,些许马屁话在他听来如清风过耳,实不足以让他絮怀。

    成公英掀帐进来,附在老边耳旁说了几句,老边点头示意,成公英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北宫伯玉一口叫住,说道:“君华,你也来喝几杯,走那么快做什么?”

    成公英笑道:“营中防务尚未布置妥当,君华不敢懈怠。”

    宋建拍着光亮亮的脑门,插口道:“布置防务有什么要紧的,皇甫嵩被咱们逼得缩在陈仓城里不敢露头,你小子用不着这么着紧。来来来,陪老夫喝几杯再走……”说着就像去拉成公英坐下。

    老边摆手打断道:“宋兄弟不可大意呀,这一次是皇甫嵩受人掣肘,咱们胜之不武,更不能因此就小觑了官军。那皇甫嵩最喜欢出其不意,万一大意之下被他翻了盘,咱们可就成笑话了。”说着向成公英示意,让他赶紧下去安排,不要在这里陪着几个醉鬼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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