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轩林终于追上了陈雨蕊。他聒噪地自我介绍道:“苏六mei mei你我其实不是初见。十年前我还给过你一串糖葫芦……”
“闭嘴!”陈雨蕊回头一瞪,将军mei mei的气势瞬间就出来了。
周轩林看着那双勾人的眼睛的锐气,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这苏六mei mei气势好足!简直像有杀气!
周轩林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头往前伸,从旁又偷偷看了看陈雨蕊的面容。
天!我说这丫头片子怎么眼睛这样好看?这何止是好看啊!这就是陈天扬那双勾人眼的翻啊!
周轩林想到陈天扬那张平和时可摄人心魂、发怒时可杀气腾腾的脸,感觉身后起了一丝凉意。
这小老虎咋来了长安侯府?
周轩林觉得陈天扬就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他以前跟安怡郡主、现在的安怡县主又一次不慎杠上。他可是被陈天扬一把拎起摔倒了地上的。
天可怜见,是安怡县主仗势欺人,他在帮那无辜小姑娘好不好!
可陈天扬就那样不分青红皂白提起自己扔了出去。
这就是吃人的老虎。
前方站着一个母老虎的周轩林,默默又后退了几步。
他想立刻转身就开溜,免得被老虎误伤。可是看着亭子里真真切切的苏二姑娘身影,他又强迫自己顿住了脚步。
瑾瑜,我对你是真兄弟啊!周轩林在心底呐喊道。
他把视线移到亭子里,苏二姑娘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清澈,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而她旁边站的是……
“周侍郎?”周轩林当然认识周若慎,他脱口而出道。
陈雨蕊回头狠狠踩了周轩林一脚,压低声音质问道:“原来你是假的周侍郎?”
我就说这是母老虎吧。
痛得跳起来抱住自己脚的周轩林含泪辩解:“什么真的假的,六部只有一个侍郎吗!他是兵部侍郎,我是礼部侍郎,我们都姓周不行吗?”
“小点声!”陈雨蕊又斥道。
周轩林立刻闭紧嘴巴。
这陈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一脚踩下来比个石头砸下来还让人感觉到痛。
陈雨蕊完全没兴趣了解身后这个周侍郎是哪部的侍郎。她只是全神贯注去听苏昭宁和亭子里那里周侍郎的对话。
她与南宛宛都是将门出生,会些拳脚功夫,耳目也比常人更灵敏一些。
如果那边有一点不对劲,她一定要立刻冲出去救苏姐姐。
陈雨蕊看了看亭子下面的湖水,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毁人清白最常用的一招就是推人入水,让对方被男子所救了。
到时候,她可不会让那个什么周侍郎碰到苏姐姐。
亭子里面,周大公子已经和苏昭宁争论了起来。
说是争论,更多的是周大公子对苏昭宁的斥责。
“女子喜攀附,我懂!但我以为像苏姑娘你这样的,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周大公子听了苏昭宁对自己的拒绝,简直是瞬间就怒火完全冲上了心头。
他的话,这一次倒不再吝啬了。
“苏姑娘,将军夫人之位确实是略胜过侍郎夫人之位。但是,你以为我是想要娶你才开这个口吗?”
周大公子转过身,冷冷看着苏昭宁:“你任由陛下与陈天扬关系恶化,危害朝堂,这是不忠!你无视你兄长安危,惹得家祖母长跪宫,这是不孝!你宁愿让定远侯、周轩林等人四处奔波,也不愿意自己做出牺牲,这是不义!你妄想嫁入将军府,却不想陈天扬若从骠骑将军位置上下去,你便一无所有,这是不智!”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户部的另一面
苏昭宁是从陈雨蕊被调戏一事想到的这次户部事情的另一种可能性。
军粮缺失是整个户部被卷入的根源。
但是实际上,军粮这事应当至少有两方的说辞。一方是送的,一方是收的。
真的数目不对,除了送的撒谎,就可能是收的撒谎了。
所以,陈天扬也极有可能被被卷入其。
最令人担心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日陈雨蕊被调戏,苏瑾瑜、南怀信、顾大公子个男子挺身而出,都未能得到百姓的认同。而陈天扬的名号一出来,百姓立马态度发生了天上地下的改变。
此一事,就足以窥见陈天扬在百姓心的地位。
官员受百姓爱戴是好事。但是太过爱戴,就未必是好事了。
苏昭宁猜测皇帝这次动怒,也许真正想撒气的对象是陈天扬。所以她理解周大公子对自己提出的婚事,但理解不代表要接受。
就像现在周大公子对自己如此发怒,苏昭宁也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心平气和地回答道:“我是不会嫁给陈小将军的。”
这开门见山的da an,让周大公子的脸色勉强好看了一些。
而在不远处的陈雨蕊,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先前听周大公子那般训斥苏昭宁,就有些诧异了。
陈雨蕊不明白,这苏大公子入狱,户部的事情,怎么就跟她哥哥相关了。
而听到苏昭宁的话,陈雨蕊对那亭子的周大公子产生了一丝不悦。
她兄长与苏姐姐之间,根本不需要外人来说。
他逼得苏姐姐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大公子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自私。
他听苏昭宁有退一步的意思,便把激动的情绪也收敛了一些。
周大公子自认为颇有耐心地同苏昭宁道:“你另嫁他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即便你说不嫁陈天扬,但只要你一日云英未嫁,他就一日不会死心。”
“有些事,你还没有想清楚吗?”周大公子皱眉看向面前的苏昭宁,准备把话摊开来说。
苏昭宁却制止了他:“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让陈小将军尚主。”
功高震主,是为臣者大忌。
而陈天扬如今的优势在于,他的将军夫人还虚位以待。若是他成了皇帝的自家人,这功高也就不值得皇帝忧心了。
这一点,苏昭宁是方才想到的。
周大公子自己方才说得很清楚。他想娶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既然牺牲自己的婚姻也要娶她,显然就是她嫁人对大局有利。
苏昭宁抬眸望向面前的周大公子,一字一顿十分肯定:“周侍郎,我觉得,陈小将军不是那种苟且偷生之人。他尚不尚主,除了他自己想,其他人谁也不可能强迫他。”
陈雨蕊已经越来越听不懂苏昭宁和那位周侍郎的话了。但是听到这里,她却觉得,苏姐姐真是她哥哥的知己。
她哥哥曾经同她说过,一生戎马也无怨无悔,唯独不想婚姻之事受人束缚。
所以尽管在遇到这苏姐姐之前,陈雨蕊和陈夫人都很担心陈天扬会执意要娶安怡。但实际上,不够动心,即便是青梅竹马,陈天扬也没有勉强自己。
这样的话,陈雨蕊很理解。但周大公子却不能。
他听了苏昭宁的da an,忍不住拂袖而去。
留下的,不过是一句对苏昭宁失望透顶的话。
“我高看苏姑娘了。”
周大公子离开后,陈雨蕊立刻跑了过去。
她替苏昭宁忿忿不平道:“这周侍郎怎么这样啊。苏姐姐与他意见不同,他就贬低苏姐姐。真是妄为男子。”
另一个周侍郎在陈雨蕊身后顿住了脚步。
周轩林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苏昭宁看到了周轩林,主动上前同他打招呼道:“周侍郎。”
这称呼,周轩林顿觉陈雨蕊就像在骂自己一般。
好吧。不管这母老虎怎么说,他可不能妄为男子。
周轩林同苏昭宁道:“苏二mei mei,我来寻你,是为了瑾瑜的事。”
苏昭宁点了点头,先谢后问道:“劳烦周侍郎了。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就是不要去找任何人了。”周轩林看了苏昭宁一眼,他目光不自觉往苏昭宁旁边的陈雨蕊那边去了一下。但他极快地又收了回来,想到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周轩林有些内疚。
他似乎什么也没帮上好友。
“那个,不知道瑾瑜同你说过没。”周轩林低下头,不敢再看苏昭宁,他艰难开口道,“我有个姐姐在宫。”
“我原本是想让姐姐去皇后那边求情,看能否把瑾瑜先放出来。再不济,我去见他一面,问下情况也好。”周轩林说完这些,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他这声叹气,让苏昭宁心情顿时十分沉重。
就是陈雨蕊也跟着担心起来。
陈雨蕊跺了下脚,催促道:“然后呢?到底怎么样了?你一个大男人,吞吞吐吐干什么,快说啊!”
看着陈姑娘跺脚的那一下,周轩林又觉得自己脚尖也痛了。
他下意识把脚往后收了收。
苏昭宁也看向周轩林。
周轩林继续往下说道:“我还才跟姐姐开口,姐姐便告诉我了。说是朝堂上圣上那一震怒才结束,后宫就收到了不少传信。”
“户部是个好地方,当初进去的人,也无一不是削尖了脑袋进去的。所以这一出事,大家自然还是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周轩林抬头看了一眼苏昭宁,问道,“你们知道户部尚书的背后是谁吗?”
陈雨蕊父亲是威远侯,哥哥又是骠骑将军,对朝堂后宫比苏昭宁更为了解一些。
她脱口而出道:“是皇后吧。户部尚书算起来,是皇后的舅舅。”
“是。”周轩林又问,“那你知道户部几个侍郎,除了瑾瑜,其他人是些什么关系吗?”
“我就听说过一个,说是那姓陈的侍郎虽然姓陈,但是早年其实是一直是在养在许侯爷身边的。这样算起来,其实倒也能跟太后扯上些亲戚关系了。”陈雨蕊下意识就顺着周轩林的话做答。
不过她答完这一句,又急躁起来。
陈雨蕊催促道:“你光问这些做什么,赶紧说关键啊。”
“关键已经说了啊。”周轩林觉得这陈姑娘实在是涉世未深,太不懂朝堂之事了。
好吧,一个女子,他也不该苛求她懂朝堂的。
“雨蕊,不必催促周侍郎,我都明白了。”苏昭宁听完周轩林的这些话,心情越来越沉重。
周轩林才自我安慰完,没想到苏昭宁就开口了。他忍不住问道:“苏二mei mei真的都明白了?”
苏昭宁苦笑道:“周侍郎的意思我确实明白了。我不会再去四处求助。比起户部其他人,我大哥哥算是最无门路的一个了。他们都没有办法,我求人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大哥哥在圣上面前途添不喜罢了。”
“更何况……”苏昭宁望了眼陈雨蕊,又望向周轩林,她自欺欺人的问了句,“周侍郎觉得周侍郎那话如何?”
她希望那是假的。
两个周侍郎,但问的人不迷糊。
听的人也没有迷糊。
周轩林愈发不敢看陈雨蕊了。
但问题,他还是回答了。
“我让你别去找人,也有这个意思在其。平常时候,要动一个人很难。这种时候,人的自私就出来了。”周轩林说得很晦涩。
但他的话,苏昭宁全能明白。
是了,户部是这样一个关系庞大的地方。皇帝要动这里,那些人就会拼命想办法。
不惜推出别人。
哪怕那个人是他们或许曾支持过的陈天扬。
帝王之术,亦是百折曲回。
皇帝此举,既能处置功高震主的陈天扬,又不会给自己留下狡兔死、走狗烹的名声。
为了自家的儿子、夫君、弟弟等,户部后面这些人,必当齐心合力,将军粮的错全部推到军队那边去。
军粮有没有过问题,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苏昭宁不禁想起陈天扬那封信来。
在前不久送来的那封信里,陈天扬满纸只有即将回京的喜悦。他还不知道,如今京城等待他的,就是一张天罗地网。
这张网,在陈天扬的军队驻扎在京外十里地的时候,彻底织好。
苏柔嘉来同苏昭宁忧心忡忡地说,陛下已经决定,待陈小将军入京,就请其一同参加司会审。
军粮之事,开始彻查。
司会审的堂上,军营递回的折子,户部出粮的账单,以及小吏之死,全被摆在了明面上。
陈天扬率先开口。
他性子直率,并不会随意污蔑同僚。所以那折子上说的缺粮两万五千担,陈天扬便当场否了。
他说自己没写过这样的折子。
满座哗然。
这军粮案,莫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话尚未有人说出来,已经入狱了一段时间,在堂下受审的户部之人就有喊了出来的。
“陈小将军如今又打了胜仗,竟是目彻底无人了!这折子,你说是缺就缺,翻脸说不缺就不缺。可怜我们这些人,因为你一道折子,就在狱待了这些日子。名声尽毁!”
“臣请严查。”会审的官员就有带头跪了下去的。
皇帝无奈,便点头肯了。
这个局势,显然变化得太快。快得简直带上了一丝迫不及待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母子心中的求亲
帝王之术,“法、术、势”不可缺一,在此事全盘体现了出来。
要巩固自己的权势,皇帝势必想动陈天扬,又不能擅动陈天。他要考虑驭吏之权术,就只能借助法典来解决问题。
有道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若陈天扬的罪名落实,即便他曾为本朝立下汗马功劳,百姓朝官也都容不下他。
但皇帝深知,这个罪名实际上是莫须有的。所以他堵住百官和天下百姓的口。
要知道,陈天扬震主不震主只是皇帝一人臆断,但陈天扬的功高却是不可抹灭的事实。
任何人都不会想皇帝动辄处置功臣。因为那意味着陈天扬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但如今,有了户部这个事情在先,明日的事情谁还管得上。先顾好今日,先将现下自家这些人洗干净罢。这会是众人的一致想法。
果然,整个司会审下来,小吏之死已经完全变了性质。整个事情的风向更是完全改变了。
户部众人,立刻成了含冤受屈的一方,得胜归来的陈天扬,反而是居心叵测的一方。
当日,苏瑾瑜便回了长安侯府。
侯夫人大黄氏自是喜不自持。又是准备火盆、又是准备柳枝,忙活个不停。
二房院子里,苏昭宁的心情,却并没有轻松下来。
所以,一切真的只有尚主这条出路吗?
往后的几日里,陈雨蕊和南宛宛都没有登门。
苏昭宁想听到最新的消息,就只能从苏瑾瑜的口。
“户部这边的嫌疑是已经完全洗清了的。”苏瑾瑜入狱了这些天,人都瘦了一圈。
因此,每日每顿,他的膳食都格外的丰厚。
苏瑾瑜便也让苏昭宁坐下跟着自己一起吃。
“这道凤穿金衣做得甚好,二mei mei尝尝看。”苏瑾瑜夹了一筷子鸭肉放入苏昭宁面前的小碟子。
他望着苏昭宁将鸭肉夹起放入口,才继续往下说:“至于陈小将军那边,局势还僵持着。从副将到参军,都不认罪。可如今户部好不容易洗脱嫌疑,所有人都铆着劲在挑茬。”
“就是在军营有个小舅子在的许大人,也是睁大了眼睛,在等着实证出来。”苏瑾瑜又夹了一筷子其他菜放到苏昭宁碗。
其实苏昭宁此时的心情真是食不下咽。
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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