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母后还我夫君清白。”七公主也离席求道。
苏昭宁这边,南宛宛想出列,却被苏柔嘉按住。
定远侯老夫人因为身体未痊愈,也未能来赴宴。
所以,此事虽然眼看就要澄清,但是却没人在为苏昭宁澄清。
就在众人目光都落在七公主身上的时候,苏珍宜却感觉到自己肚子上有只小手在捶打。
苏珍宜慌忙低头,见到南敏行把手正放在自己肚子上。
这小孩子想干什么!苏珍宜忙紧张地抬手去拂开南敏行。
苏珍宜本只想拂开对方,却没有想到南敏行的手心按按攥住了她的衣裳。
这一下根本没有拂得下去。
南敏行抬起头,一脸得意和挑衅。
只见南敏行在苏珍宜的肚子上伸出一个手指,两个手指。
这动作就像在告诉苏珍宜,你以后生的是一个女儿、两个女儿,全是女儿……
小孩子曾经说过的话,回响在苏昭宁耳边:大姨母,你真厉害。肚子里有这么多妹妹。你今年生三个妹妹,明年生五个妹妹,后年能生十个妹妹。好多的妹妹,大姨母你一肚子的妹妹!
“妹妹,妹妹。”苏珍宜清楚地看到,南敏行虽然嘴里没有发出声音,但口型十分清楚,“全是妹妹。”
“你走开!”苏珍宜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用力把南敏行推开来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是耳边传来苏昭宁和其他人的声音,才渐渐清醒过来。
“敏行!”苏昭宁连忙跑过去。
“敏行!”南宛宛也挣开苏柔嘉的手,往这边跑。
“这么小个孩子,怎么下得了手。”旁边人鄙夷的声音响起。
一些恍然大悟的声音也不绝于耳。“看来这周少夫人,果真半点见不得定远侯夫人好。”
“堂姐妹之间,怎么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就算有一两个尚存疑的,也被立刻反驳了下去。
“哪里没有。你看这周少夫人就不是最好的写照吗?她若盼着她堂姐好,就不该盼着没人去救南二爷。定远侯爷已经死了,定远侯府就剩孤儿寡母,南二爷虽小,但也总是个依靠。周少夫人这是要逼死她堂姐呢。”
苏珍宜的目光终于重新聚焦,她发现苏昭宁怀里的南敏行紧紧闭着双眼,竟昏死过去了。
“敏行,敏行!”苏昭宁抱起南敏行就要往外冲。
皇后也忙开腔:“快去请太医过来。”
南宛宛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苏珍宜面前,给了她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你、你竟敢打我!”苏珍宜捂住脸,不敢置信地道。
“你凭什么打我,苏昭宁已经和长安侯府没有关系了!”苏珍宜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心口一团气就要冲出来。
不是她的错,都是苏昭宁的错。
苏珍宜捂着自己的脸,喊道:“敢做就敢当,她苏昭宁能做,我凭什么不能……”
又是一个耳光声响起。
白氏严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若再胡言乱语一个字,我即刻休了你回家。”
苏珍宜不敢置信地看向白氏,她捂着自己肚子,说道:“娘,我肚子里可有你的孙儿。”
“你污蔑朝廷命官,算计自家姐妹。你这样的品行,我不敢要孙儿。”白氏朝皇后跪道,“皇后娘娘,臣妇教媳不严,臣妇有罪,请皇后娘娘惩罚臣妇。”
“皇后娘娘。”又有人开口了。
只见长安侯老夫人由长安侯夫人扶着,走到中央,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一切都是臣妇的错。臣妇当日不求娘娘恩典,也出不了这样的祸事。臣妇恳请娘娘,收回当日懿旨。”长安侯老夫人磕头俯身说道。
这话出口,满场震惊。
这周少夫人是什么身份,在座的每一位朝官女眷无一不是心知肚明。但知道是一回事,被这样说穿又是另一回事。
当日太后仍在,长安侯侯老夫人请了太后懿旨,将这半路寻回的外室子女皆记作了嫡出。有懿旨在,认大家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必须称这周少夫人为长安侯爷的嫡女。
长安侯老夫人这话,是要将对方逐出族谱?
毕竟当日记的是嫡女,总不可能再改个庶女吧?
苏珍宜这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一旦没有了长安侯府嫡女身份,周家势必要休弃她了。
而如今长安侯老夫人的态度,她能不能回长安侯府已经不言而喻。
苏珍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起头来:“小女子知错了,小女子知错了。还请皇后娘娘饶恕我。”
“娘,祖母,我知错了。”苏珍宜又转而跪向白氏和长安侯老夫人。
她心中真正有了畏惧,磕头之上也不敢再打半点马虎,不一会儿,腹部就感觉到了疼痛。
苏珍宜额头渗出汗水,却不敢多说。
林贵妃还在发问:“周少夫人是承认那些话都是信口胡说了吗?”
“是。”苏珍宜又艰难地转身对着林贵妃磕了个头,自省道,“小女子在娘家时,与二姐姐确实有些怨愤。如今见她这般风光,心有妒忌,就砌词污蔑她。”
“可真风光。没了夫君依靠,大庭广众下,被人肆意羞辱,这风光,周少夫人很想要?”南宛宛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苏珍宜只能再磕头认错:“是我错了。我一心只想、只想让二姐姐过得不好。”
白氏在旁磕头道:“皇后娘娘,臣妇有罪。还请娘娘允许臣妇将功补过。”
“尚书夫人何意?”皇后问道。
白氏答道:“此等妒妇,臣妇不敢再留。臣妇今日归家便让子休妻。再携子亲上定远侯府和骠骑将军府向侯夫人和七公主赔罪。”
“娘!”苏珍宜忙膝行两步,对白氏又连连磕头。
白氏却避让到一边。
长安侯老夫人也禀道:“皇后娘娘,臣妇亦有罪。臣妇亦当率家眷前往定远侯府和骠骑将军府向侯夫人和七公主赔罪。”
“至于这等妒女,臣妇亦不敢再留。臣妇只能将她送往家庙,希望佛经能洗涤她身上的罪孽。”
“祖母!”苏珍宜不敢相信这是宠爱、心疼她的祖母说出的话。
看着长安侯老夫人,苏珍宜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道:“祖母,您不要孙女了吗?”
“臣妇有罪。”白氏和长安侯老夫人都不再搭理苏珍宜,一同向皇后再三请罪道。
皇后当然不可能真正追究白氏和长安侯老夫人。她说道:“此事虽涉及公主驸马,但也算家事。两位夫人处理得很好,就这样吧。”
“定远侯夫人一人守着幼子,本宫还是去看看她吧。”皇后站起身,准备离席。
其余妃嫔纷纷站起,准备随行。
朝官女眷们无不开口附和,无人再注意到这跪在地上的苏珍宜。
捧着肚子,苏珍宜想站起来,却感觉到身下一阵湿润。
血!她尖叫起来:“我流血了,快来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主子
因为苏珍宜在朝阳长公主府就早产了的缘故,众人都没有再在朝阳长公主府停留。
就是苏昭宁,也带着南敏行回了定远侯府。
其实一开始,在太医的诊断结果出来后,皇后和德妃是要留苏昭宁母子在朝阳长公主府休息的。
虽然太医说,南敏行只是被撞了后脑勺,并无大碍。但皇后和德妃都觉得孩子之事无小事,还是要继续留在朝阳长公主府休息才好。
只是那厢苏珍宜早产的消息传过来,皇后就觉得不太合适了。因为留了南敏行就要留下苏珍宜,毕竟那个孩子更小。
马车之上,南敏行用手捂住眼睛,偷偷地张开手中缝隙看苏昭宁。
苏昭宁目不斜视望着前方。
南敏行又看了看眼苏昭宁,见她还是不理自己,就用手去迅速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又收回来。
苏昭宁还是不搭理他。
南敏行没有办法只好手指和手指对着玩。马车突然一个踉跄,他的头被撞在马车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疼吗?”苏昭宁忙抱起他。
南敏行摸着后脑勺,咧嘴笑:“才不疼。”
“先前也不疼。”南敏行知道苏昭宁是生气他先前装晕的事情。
见此刻苏昭宁紧张地摸他的头,南敏行就老老实实认错道:“娘,我下次不吓你了。”
“我是想着我要不装晕,其他人都不注意你。冤枉了你,就不管了,只顾着给那啥陈将军道歉。”南敏行气呼呼地道。
先前那些人看他娘的眼神,他一点都不喜欢。
苏昭宁摸着南敏行的头,心底有些暖,又有些酸。其实她不是生气南敏行装晕,而是……
苏昭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南敏行说:“敏行,以后你不要这样了。娘不会受欺负的。”
“哪里没有!那些人都要欺负死你了!”南敏行听了当即就要站起来。
定远侯府的马车虽然不小,但高度都是固定的。尤其是此刻南敏行还在座位上,苏昭宁生怕他头再撞到,忙用手压下他。
“好了。”苏昭宁制止道,“娘是大人,会保护自己。”
“我是男人,要保护娘!”南敏行鼓着嘴、瞪着眼道。
苏昭宁看向南敏行,跟他较劲:“总之不许你下次再这样了,太危险了。”
“不,敢欺负娘的,我一个都不放过!”南敏行眼睛瞪得溜圆,半点没有退步的意思。
两母子互相瞪着,谁也不肯先退步。
马车再次踉跄起来,南敏行险些又被甩到马车壁上。
苏昭宁忙拉住他,将他护在怀里。
“外面怎么了?”苏昭宁扬声问道。
车夫忙下车来答:“夫人,是官兵,马上插着旗子,跑得飞快,谁也不让。”
“那是报信的官兵,是不能让别人。”苏昭宁知道如今战事是如何地吃紧。今日在义卖会上,朝阳长公主都说得很严峻了,荣军已经过了荆门关十州,三皇子也亲自去押送粮草了。
只是,这离三皇子去边关才多久,也许都还没到吧,战事就有了新变化?
好信还是坏信?
苏昭宁心里也有些担心,抱着南敏行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马车到了定远侯府,车夫忙掀帘请苏昭宁下马。
苏昭宁却拒绝了:“我想起一样东西没买,二老爷最喜欢吃醉仙楼的笋干红烧肉了,我们去买一份回来。”
车夫又上马重新调转方向而去。
马车上,南敏行有些昏昏欲睡,苏昭宁就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睡觉。
到了醉仙楼,南敏行也没有醒来,苏昭宁就让车夫上去买笋干红烧肉。
此时,饭点其实已经过了,醉仙楼里也没有其他的客人,那笋干红烧肉做得很快。
车夫一会儿就回来了。
苏昭宁将那食盒打开,看向里面的红烧肉。
“颜色怎么不太对?”她皱眉问道。
车夫就忙把食盒提出去,他这才发现那笋干红烧肉的笋干有些发黑了。
“这**商!”车夫卷起袖子就提着食盒进醉仙楼里理论。
厨子说笋干没问题,车夫说笋干有问题,这各执一词没个结果,小二就赶紧把掌柜请过来。
左右现在没客人,陈掌柜也有时间。
看到那食盒里的笋干,陈掌柜皱眉道:“这颜色确实看上去有问题,只是咱们楼里的食材那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车夫把食盒里的笋干红烧肉端出来,重重放在桌上:“有没有问题,不瞎的人都看得出!”
“那你要怎么样?”陈掌柜看着这车夫的穿着,准备赔几两银子了事。
其实楼大生意多,碰些格外刁钻的客人也不少。因为后台是四皇子的缘故,反而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客人闹事,他们不怕。
但对于这种穷头老百姓,陈掌柜却是遵循的赔几个银子了事。
穷头老百姓既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又是多的是闲时间。醉仙楼可没时间跟他们耗。
“去,把银子还给这位客人,再给他们做一份新的笋干红烧肉。”陈掌柜吩咐完,又十分客气地道,“这位爷,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车夫其实感觉到了陈掌柜的轻视,但人家又是赔钱又是赔菜,还一脸笑脸,他实在不好发脾气。
但这口气真是憋屈。
车夫就答道:“既是要赔礼道歉,你还是随我去见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就在楼外。”
陈掌柜笑眯眯地道:“好,我同你去。”
车夫领着陈掌柜往马车那边走去,到了马车面前,他禀道:“夫人,醉仙楼的掌柜说过来给您赔礼道歉,但他说他们的菜没有问题。”
车夫想,听家里婆子自家这夫人是个顶厉害的。夫人应该能听出自己的话意思吧。
应该会给出气吧!
苏昭宁掀起帘子道:“既不认同菜有问题,又何必过来赔礼道歉呢?”
陈掌柜脸上的笑意堆得很足,他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很有一套。那就是无比礼貌,无比谦卑,但该让步的地方就是一步不让。
不过,在他看到马车里的苏昭宁时,笑容变得很僵硬了。
这,主子?主子指定的临时主子来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为母的心情
陈掌柜笑容便得有些僵硬,苏昭宁却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般。将怀里的南敏行毯子盖得更严实一些,苏昭宁对陈掌柜道:“我们侯府,并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更不会讹诈你一盘菜的银子。”
“是。”陈掌柜只有点头的份。
车夫听到这声是,心里大感痛快。果真还是夫人有办法。
苏昭宁又道:“你这般笋干红烧肉会变黑,确实不是笋干的问题。”
“是。”陈掌柜又点头。
“是碟子的问题。你们装笋干红烧肉的碟子上面沾了灶灰,这才把笋干染成了黑色。”苏昭宁指出问题所在。
陈掌柜一声“是”很勉强说出声。
苏昭宁吩咐车夫把拿回来的食盒放到陈掌柜面前。
“你看,我们食盒里都有灶灰的痕迹。我虽然不知道这灶灰何处而来,但你们的碟子上是看得到痕迹的。”苏昭宁指着车夫道,“你让我侯府的人跟着你,再去查验一遍碟子。”
“是。”陈掌柜这次心底是有些疑虑了。
毕竟食材,他们是有专人查验的。但这碗碟因为实在数量众多,也许确实有些疏忽也说不定。
他在马车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折回身想去检查一次。
不管这新“主子”是想要干什么,还是先回去检查为好。
才进门,陈掌柜就被自己厨房的人拉到了一边,那厨房的人小声道:“掌柜的,我们倒掉菜的时候发现,那碟子上有些锅灰的痕迹。恐怕是我们自己没注意到。”
另一个掌厨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原已经收了工,又突然来的菜单,且只有一道菜,就、就疏忽了些。”
陈掌柜的脸色就跟灶灰一样难看了。他没有做声,直接回去取银子。
拿了一千两,想起苏昭宁有过的吩咐,陈掌柜又再拿了六千两。
将这七千两数了一遍后,陈掌柜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去。
这主子不知道会开口多少,还是再拿点吧。
他第三次打开盒子,取了一沓银票放到怀里。
千两的银票十几张也挺多的。陈掌柜塞在怀里满满当当。
他看着自己那跟女人一样高耸的胸口,都走到了大门口,又加快速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