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她自己硬要过来”
“嘁,一个人类”
又来了!殷晓佳脸一垮,神色变的有些难看起来,这群人真是没救了。
“我”正想说“我先回去”了,可突的房间里头却想起了兵乒乓乓的响动,将殷晓佳吓了一跳,听动静似乎是在摔着什么东西,仿佛还夹杂着低低的咆哮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倏的,下人们一拥而出齐齐跪到在了殷晓佳的面前。
“你们干什么?”看到眼前跪成一片的下人,殷晓佳只觉得一头雾水。
“姑娘,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那样说您,您大人大量请不要与奴婢计较!”
“奴婢知道错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你们”殷晓佳依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对她毕恭毕敬起来了?
“咳!咳!”耳边,倏的响起了沉沉的咳嗽声,抬眸望去,穿着白衣的少年一脸孱弱,眼眶深深凹陷,皮肤是病态的白色,平日里纯然的不是一般的眼眸此刻已无丝毫的神采可言,“你们全都该死。”御皇净断断续续的说着,每说一个字胸口都会剧烈的起伏,看上去就连说话都十分吃力。
“六殿下,都是奴婢们该死!!您现在的身子不宜下床行走的,奴婢扶您回床上去吧。”最前面的婢女见状,忙出声说道,急切的声音有着掩盖不住的担心,急急从地上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去扶他。
却被御皇净毫不犹豫的一躲,避开了她的碰触,眼中若隐若现有火光在闪动着,“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主子都敢羞辱!!”
“奴婢不敢了!!”下人们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记忆中,从没见过六殿下如此生气的模样。
看来这个人类就算失了九殿下的宠,却依然在六殿下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但她可是身份卑贱的人类,又是九殿下的冲喜新娘,六殿下又怎么会对她?!
下人们心里,此刻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狐疑着。
“六殿下。”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难道真的被自己猜中了,他的病十分严重?二十一世纪的好多医生都喜欢夸大其词,把病人的症状无限制的扩大,这让她以为这里的御医也是这样的情况,没想到,竟真如下人所说的,他的情况似乎很糟糕呢
“您的身体还没有好,赶紧回屋里去吧。”殷晓佳很是认真的说道,她的身份不适合亲自上前帮他,但叮咛两句还是没有大碍的。
“你”那双漆黑如夜空般的眸子幽幽朝她看去,薄唇轻轻一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那是给我的?”
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她会觉得御皇净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呢?
“嗯。”扯扯唇,殷晓佳淡淡一笑,“听说六殿下胃口不大好,却很想吃泡芙,所以我便做了一些拿来给您。”
眨眨眼睛,御皇净的声音有着遮掩不住的喜悦,“谢谢你。”
“六殿下太见外了。”殷晓佳一边说着一边还打量着他,看着他清瘦得不像话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御皇净的身体到底差到什么程度?为什么短短几日他就变得如此憔悴而无精打采“六殿下,外面风大,您还是快些回屋里去吧。”
御皇净定定看她,忽而轻牵薄唇,露出一个明澈似水的笑容来,遂又听话的点点头,“嗯。你也进来吧。”说完,视线转而瞥向地上惊惧不已的下人们,森寒的语气与面对殷晓佳时完全判若两人,“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绝不会饶了你们。”
“谢六殿下!谢六殿下!!”一个个忙不迭的谢着恩。
“进来吧。”扭头看着殷晓佳的时候,他脸上又带起了淡淡却温煦如阳般的笑容,“你们就不用进来了,在外头守着,有什么事先向我通传。”
“是。”整齐的答应声,没有任何人敢不把御皇净的吩咐当回事。
抿抿唇,殷晓佳跟随在御皇净身后提着食盒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那袅袅的香气愈渐弥散浓厚。
很香的气味,尽管没有茉莉花来的清新恬静,却依然能让人倍感惬意。
将食盒放到桌上,看到前面御皇净走的吃力,反正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别人,殷晓佳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六殿下,我帮您吧。”
“薇安为何又如此生疏了呢?”唇畔,露出了苦涩的笑来,御皇净语气淡淡的说道。
殷晓佳微微一怔,御皇净的心意她是知道的,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来,撇开那种关系不说,与他交个朋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呃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病倒呢?”顶多不用那个“您”字而已,若要她直接喊他一声“净”,她还是无法接受的。
御皇净脚步一顿,转过头,专注的看着她,薄唇轻轻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碰”殷晓佳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离床很近的地方,满地都是器皿的碎片,看上去向是碗盘的样子,联想到刚才自己在外面所听到了,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些都是你砸的?因为”她猜测着,自己也不很确定,“你听到那些下人所说的话么?”
所以发脾气,吓坏了那些下人。
“咳!”重重一咳,清俊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了怒气,“他们不该那样说你。”
原来真的是这样,不过“从你的床到门口并不算近,你怎么能听到?”难不成他有顺风耳不成?
御皇净淡淡一笑,“自从认识了你,我总是对‘人类’二字十分敏感呢。”说着,那双漆黑的幽眸竟微微闪动起了光彩,明亮而璀璨,叫殷晓佳猛然觉得心慌了起来,忙说道,“快点到床上好好休息吧。”
将御皇净扶到床上,帮他调整好姿势靠在床边,又悉心的拉过被子帮他将腿上,殷晓佳看看四周,果不其然在一旁发现了折叠整齐的干净外衫,拿过来,递给他柔声问道,“可以自己穿衣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要是换做二十一世纪或许她问都不会问,就直接帮他穿衣了,但这里是古代,情况完全不同,她可不想御皇净会误会什么
盯着她手中的白衣,又抬头瞅她,眼里滚动着异样的神采,带着兴奋带着雀跃,“你关心我?”
仿佛他问了一个再愚蠢不过的问题,殷晓佳皱了皱眉,“你生病了,难道我不该关心你吗?”
闻言,御皇净的神色陡然变的不自在了起来,隐约透露着失望,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么”
他自言自语的咕哝殷晓佳并没有听到,兀自说着,“你先等等,我去把泡芙拿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盯着她转身匆匆离去的身影,御皇净有些出神的恍惚起来,那抹纤细的身影若是能够经常出现该多好
“呐,吃吧。”将泡芙放在碗中,殷晓佳递到了他面前,却是发现他正怔怔的出神,手里的衣服也没有穿到身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碗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她将他手中的衣服拿了过来,径自帮他穿在了身上。
“你的动作好娴熟。”待衣服穿好,御皇净低低的说道,语气不知是夸赞还是随口一说。
“那当然了。”殷晓佳想也没想的回答着,“以前经常帮小娃娃穿衣服,次数多了自然就会很顺手了”后面的话,她忽然说不下去,就连表情都变的僵硬。
瘪瘪嘴,拿起一旁的碗筷,“你不是想吃泡芙吗?赶快趁热吃吧。”
瞥着她手中的碗筷,御皇净默然不语的接了过来,暖暖的温度透过碗身传递到手上,一霎,心竟也蓦然觉得暖和了起来,“这是专门为我做的?”
殷晓佳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点点头,声音愉悦似乎没有一丝不妥,“是啊,赶紧吃吧,凉了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
“嗯”御皇净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拿筷子夹起放入口中,骤然,甜腻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
下一秒,他却皱着眉头缓缓放下了筷子。
见状,殷晓佳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是不是太甜了?”可她明明尝尝了一口的,似乎糖是放的过量了些,可到也不会甜过头。
“薇安”御皇净侧眸,眼中疼惜浮现,“这泡芙是苦的。”
“是苦的?”怎么可能呢?殷晓佳诧异的瞪起了眸子,忙走到桌边夹起一个放到口中,弥漫开来的是陡然的扩散浓郁的香甜,哪有苦啊?扭头,她不解的看着御皇净,“我吃着味道很正常啊,怎么会是苦的呢”
御皇净摇摇头,招手示意她过去,殷晓佳微微皱眉,狐疑的朝他走去。
“先坐下吧。”待她来到床边,御皇净指着一旁的凳子道。
“薇安,虽然我不懂厨艺,可我也知道,若下厨之人心情不好的话,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好吃。”那双漆黑的眼眸虽然没什么精神,不过那纯粹明澈的模样却是和御皇冶一模一样。
现在的御皇冶又已是挺拔俊逸的少年,他与御皇净看上去就更加相似了。
不由得,殷晓佳盯着那双黑如锆石般的眸子微微有些出神,豁的将视线收回,“我哪有心情不好”
御皇净淡淡的笑,“可这泡芙我吃着明明就是苦的,薇安,你到底放了多少糖在里头,你不知道糖放太多也会变的苦起来吗?”
糖放太多会苦?冷不防的,以前与御皇冶相处时的情景一一自脑海中闪过,唇角不由微微牵起,那个时候的确很甜,可她还总是抱怨呆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小娃娃,可是后来呵,原来甜过头就会变成苦么?原来是这样呀
瞅着她忽然落寞下去的神色,御皇净拧起了眉头,只觉得心头倏的燃起了无端端的怒气,“花薇安,难道就真的非他不可吗?!”
沉沉低吼伴随他冷冷的怒气从那薄唇中一窜而出,殷晓佳忙朝他看去,思绪有些跟不上,只能怔怔的问,“你说什么?”
一抹若有似无的痛楚快速自御皇净的黑眸闪过,语气也凝重了起来,“花薇安,难道就非御皇冶不可吗?莫非我就不可以?!”
御皇净一股沉静悄然弥散开来,褐色的眸直直望着他漆黑不夹杂丝毫杂质的眼瞳,忽的,殷晓佳轻轻一笑,“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
是不是非他不可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如果在这个时候问她这种问题,或许她就会回答“是”呢,可这个世界上,是谁是非谁不可的呢?
没有一个人,是离开了另一个人就无法再坚强的
正文 【未满千岁】(2000字×一更ing)'VIP'
御皇净定定的看着她,“难道你现在就没有在勉强你自己吗?”
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殷晓佳惶惶的低头,“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勉强自己呢。”
“薇安,九弟的事我都知道。那晚九弟险些丧命,我却没有去帮他,你会怪我吗?”黑瞳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御皇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虽然御皇净现在病着,可她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你没有来?”
“薇安”没有血色的薄唇抿了抿,御皇净充满歉意的低眸,“那晚我体内的寒疾突然发作所以,我才没有过去薇安,不要怪我好么?”
殷晓佳眨了眨眸子,杏瞳中泛着困惑的光芒,“寒疾?那是什么?”
纤长的羽睫微微震颤,覆盖在眼睑下都是一片阴影,“我出生的时候,正值冬季,加上当时娘亲的身体也比较虚弱,所以我自打出生身体就不怎么好。后来”微微一顿,黑亮的眸中倏的闪过一丝阴冷,“我不慎跌落池中,恰好又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当时我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被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身体却没有办法完全复原,寒气入骨,每个月天气最冷的几日,我的寒疾便会发作,浑身疼痛不止,尤其”
慢慢抬手,御皇净指向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这个地方,宛如撕心裂肺,好多时候,都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快痛死了呢”
“呸!呸!呸!”那落寞的语气,低沉的话语忽的令殷晓佳的心狠狠揪起,御皇净的年龄她不知道,可看外表顶多不过十五、六的模样,这样的年纪,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这么小,提什么死啊活的?”
“呵呵”清冷淡漠的视线移到一边,空洞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处,“薇安,你说若我没有渡过千岁的劫难,那时候是不是会很可怕?”
千岁劫难?殷晓佳眨眨眸子,声音不免大了许多,“怎么你还没有一千岁么?”
轻轻摇头,御皇净脸上都是一副冷漠之色,眼眸,倏的抬起,“花薇安,这皇宫里头不是只有九弟一人没有渡过劫难”
呵,御皇冶,凭什么呢,凭什么你能够拥有这个一个女子?凭什么你可以拥有她,拥有花薇安
“可”殷晓佳忽然困惑起来,那这么说来的话,岂不是御皇净之后的皇子都是未满千岁的
薄唇扯出柔柔的笑来,却没有丝毫温度可言,靠在床边的他突然直起了身子,冷不防的凑近了她,“皇宫里头,皇子当中,只有我与九弟没有满千岁。”
诧异的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你排行第六,若你没有满千岁,那在你之后的皇子自然也”
看着她惊愕的模样,御皇净唇畔的笑容骤的扩大,“难道你以为凭我的身体能够顺利渡过这千年之劫么?”
他的身体寒疾“你的病很难好起来么?”如果真的寒气入骨,根深蒂固,那的确是很难好转。
“不是很难”那双漆黑如墨,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夹杂着自嘲,“而是完全没有一点机会。”
“可你是妖族,不可能没有办法的。”
眼瞳骤然转向一边,“连圣上都没有办法呵,我族妖力最强大的圣上都束手无策,还能有什么其他方法么?”
御皇夜的力量都不行么怔了怔,一时间,她有些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微微有些凌乱,想着给他打气的话,“可是,也不是不能压制的吧,你说每个月都会发作,但也应该有办法将它控制住吧。”
“控制”睫毛如蝴蝶般轻轻舞动,“御医们一直找找寻着救治的方法,包括圣上也一直将此事记挂在心,可”摇摇头,“至今仍旧没有想出办法来。”
闷闷的吐了口气,殷晓佳不自觉握紧了双手,声音轻柔无比,“一定会有办法,你千万不要放弃。”
“会有办法”幽幽的,御皇净低低呢喃出声,骤然,那双似墨般的眼瞳划过别样的神采,专注的凝着她,“薇安,若我说我知道一个办法,可是需要你的帮忙,你会帮我吗?”
那认真而严肃的表情令殷晓佳怔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杏瞳中微微染起了紧张,心里陡然有了不好的感觉,可她还是问出了口,“是什么办法?”
只要她能够办到的,自己一定不会推辞。
“是”薄唇,略带急切的掀开,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可骤然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又是生生窒在了喉间,清俊似仙的脸上,表情渐渐淡漠了下来,“没什么没事”
“没关系”想告诉他,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但御皇净却飞快打断了她的话,“薇安,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御皇净!!”微微一愣,殷晓佳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难看的不像话,用着严厉的口吻直接吼他,“都说了不准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你现在还很小知道吗?这种事情不需要考虑!”
那时候,在宋晨勋怀里,她亦感到了那剧烈晃动的感觉,还有耳畔挥之不去的惊乱尖叫,然后,她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便穿越了千年
对于生死,她已经有了一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