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这样去找魏嵘?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魏嵘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送上门的女人就没有能逃得过的。萧容本也没打算真的去找魏嵘,可不知为何,她就这样任性地说出这样的气话来,似乎总觉得他一定会向她妥协。
果然,还没有僵持多久。他就妥协了。
“只要你肯叫我一声爹。我这一生。就再也没有遗憾了。”他说得悲戚,似乎快要流出泪来。
萧容却暗自冷笑,原来到了这个时刻,他的眼里依旧没有娘亲的位置。
萧容更恨了。恨不得转身愤然离去,让他抱憾终身。可是为了兵符,她不能那样任性。
一声爹就能换来千军万马,怎么看都是她值了。
她抖抖衣裳,端庄地跪下来,温声道:“女儿给爹爹请安,愿爹爹福寿与天齐。”
其实在她心底,她想说的是:“像你这样的负心汉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萧容没想到。她一抬起头,见他脸上居然挂着喜悦的泪水。
萧容很久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那么有把握能让他退步。就好像她也不明白,她耍了心机的那一声爹,那一句虚假的请安之辞。对于萧启来说,意义何其重大。
她顺利拿到了兵符,交到穆卿手里。
穆卿一开始并不接,依然不可思议地反问:“你之前告诉我,你爹丢下你和你娘,出征打仗,战死沙场。为什么,你现在又成了大将军的女儿?你为什么要那样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之前也并不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还成了将军。我娘的确为他而死了,我也的确恨他辜负了我娘。”
穆卿双眼微眯,深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再次确认:“容儿,你真的恨他?”
“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萧容毫不犹豫地回答。
穆卿这才缓缓接过兵符,眼中却依然带着犹豫。
萧容还沉浸在对萧启的痛恨之中,并没有在意穆卿这句追问和这样的神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今兵符已到手,愿大帅早日大仇得报,凯旋归来。”萧容说罢,转身迅速走出了永华阁。
果然,没过多久穆卿就准备离府。
离开的前夜,他照例地来到钟翠阁。
“这个阁院只剩你一人,是否太清寂了点?”他突然这样问。
萧容睁开冷清的双眼,反问道:“那大帅是想让我搬进热闹的地方,比如揽月阁吗?”
穆卿顿了一阵,也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地方不适合你。还是这儿清静。”
萧容默认。
萧容本以为他只是如以前那般,在临别前到钟翠阁来歇一夜,因此也没有问他归期。三言两语之后,便偏了偏头准备入睡。
大抵是潜意识里知道穆卿这一去危险重重,萧容有些难以入眠,总觉得似乎在临走前他应该交代些什么,可究竟是什么,萧容也说不上来。
她再次睁开眼,回过身去想看一看穆卿。而他居然还睁着眼。
发觉萧容的动静,他将目光顺下来,如同小桥流水一般温柔地落在萧容的身上。
夜色渐浓,散发着暖香的鸾烛也燃去了一大半。
萧容侧了侧身,蜷进他怀里,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她心里明白,对穆卿,她一面是无法停止的恨,一面又是无法停止的爱。也只有在这爱恨的缝隙之间,她才能找寻到一瞬间的安谧,才能暂时忘掉一切,如同现在这样同他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第二日,穆卿就离了府,虽然他对外声称是到南方一带去救济洪涝的灾民。萧容却知道,他的兵马早已在暗地里悉数派遣过去,只等他前去发号施令,然后攻进夏国皇都。
孟逍和周阳也跟去了,这一点萧容并不惊讶,令她惊讶的是,就连青妩和绿娆也都一同消失了。
萧容突然想到影煞门和青影,顿时明白过来,青妩和绿娆本就是穆卿的心腹侍婢。她们知道穆卿影煞门的身份,兴许也同样知道他六世子的身份,以及仇恨。
萧容越想越觉得悲哀,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穆卿主动亲口告诉她的,无论是暗狼的身份,还是六世子。原来在穆卿心底,对她有那么多防范,甚至,还不如一个贴身侍婢。
穆卿一离府。魏荷语就习惯性地躁动起来。连续派如宁来唤了两次。要萧容前去慧心阁。
萧容听闻这些。只是冷笑。
当初在府外的时候,萧容只是让魏荷语吃了三个耳刮子,而没有狠下心一刀杀了她。不过魏荷语似乎并没有长教训,后来又暗中去和琴妃联手。想要扳回一局。
不过终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魏荷语还没有出手,萧容就连同着皇后和公子胜,甚至是穆卿,将琴妃的势力彻底瓦解。
但是事到如今,这个魏夫人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萧容,早已从前那个萧容了。不是那么见了魏夫人就忍气吞声的小小媵侍,更不是那个被关在衣橱中受尽凌辱和伤害的悲惨女人。
她没有出手。是在给魏荷语多活一日的机会。又或者说,她是想让魏荷语死得明明白白。
萧容没去理会魏荷语的躁动不安,而是暗自关心着夏国的情况。
很快便有消息传来,有一窝来历不明的贼寇冲进了夏国国都。夏沣本来不以为意,只当是一些造反的山贼。却不料这群贼寇数目极多,且势如猛虎,堪比久经沙场的精英军队。
夏沣这才慌了神,连忙调派所有兵力回援。
萧容能想象,这一战很快就会结束,因为穆卿势在必得。至于这位“贤德”的魏夫人,就等着穆卿回来以后亲自处置吧。
萧容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这位魏夫人却偏偏要前来挑衅。
连续来请了好几趟,萧容都不予理会,如宁开始不耐烦了,在门外语气不善地催促起来。
萧容暗暗笑了,一边喝茶,一边对着身旁的巧如吩咐道:“这下人不懂事,扰得我心烦,你去掌嘴。”
巧如对着萧容微微一蹲,箭步过去,吱呀地一声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气急败坏的如宁。
“记得用点力,最好打得她发不出声音为止。”萧容放下茶盏,补充一句,然后悠然地起身来回里屋去。
她相信,如今的巧如,一定能做得到。
一开始,外面还夹杂着叫骂声和哀嚎声,渐渐地,就变得安静了。
萧容面无表情地坐在镜台旁,脑海里浮现出上次手卷上的名字,魏荷语陪嫁丫鬟一栏的名字。
其实萧容一直以为那里面应该有如宁,毕竟如宁是魏荷语的心腹丫鬟。
可萧容怎么也没想到,上面并没有夸张到出现十几位陪嫁丫鬟,只有一位,而且那个人的名字,是巧如。
她实在没想到,魏荷语的陪嫁丫鬟,居然就是巧如。
这也是萧容选择送走若静,而不是巧如的另一个原因。
打晕了如宁之后,魏荷语就亲自找上了门。
萧容坐在镜台旁冷冷地看着魏荷语扭着腰肢愤愤地闯进来,不由得冷声讥讽:“难为夫人还亲自前来,这般不雅的泼辣形象,倒还是头一回见。”
魏荷语也不再理会萧容这些嘲讽之语,先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巧如,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
说着,她就扬起手要向巧如打过去。
巧如不敢还手,却还是立刻躲闪了开。
魏荷语依旧不肯罢休,抓住巧如的头发还要打。可她这一掌还没打下去,就听得身侧唰地一声响。
是萧容拔出雁翎刀,指向了魏荷语。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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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偷梁换柱
看着明晃晃的剑身,魏荷语反倒冷静下来了,推开不敢还手的巧如,然后冷笑起来。
“怎么?你还想杀我了不成?”魏荷语瞪向那把雁翎刀,眼中满是不屑。
萧容并不回话,抬直了雁翎刀,目光孤冷。
这让魏荷语有些胆寒了。
她气势渐渐软下来,瞥了瞥萧容,又瞥了瞥一旁的巧如,抽抽地笑道:“萧容,你以为你是谁?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然后换上一身官服,就可以目无王法了吗?”
她说着,再次加重语气,喝道:“今日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保证让你们一个个都没好日子过!”
萧容却丝毫不显畏惧,将雁翎刀逼得更近了,以至于魏荷语都不敢再多动一下。
“说到目无王法”萧容轻轻一笑,侧目瞥着魏荷语,“上回礼部侍郎的家眷,貌似就是死在夫人的手里。夫人似乎也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还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若是我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真不知到时候没好日子过的,会是谁呢?”
听闻萧容连皇上都搬出来了,魏荷语先愣了一下,随即嗤声笑起来,笑得发髻上的珠钗都跟着直打颤。
“萧容啊萧容,你以为你真的能奈何得了我吗?”
她说着,伸出手推开萧容的雁翎刀,傲气地走上前来,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最后,还满含同情地对着萧容摇摇头:“我们就走着瞧吧,看看你到时候会死得有多惨!”
饶是萧容脸上依旧没有畏惧的神情,可她的心里却愣住了,不由得暗暗琢磨着,即使魏荷语是夏国派来的,也不至于嚣张至此。
难不成,她连玄棣都不放在眼里吗?
萧容无从细想,魏荷语已经大笑着扭着腰肢离开了。走前还不忘狠狠地剜了巧如一眼,带着杀意般的警告。
巧如大抵还是被吓住了,魏荷语走后。她就全身发软地半跪在了地上。
萧容收起雁翎刀,扶起巧如,端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先喝口茶压压惊吧。”
巧如哆嗦着接过来,低垂着眼眸喝了一小口,才缓过气来。
即使到了这时候,她依然很害怕魏荷语。
萧容深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看着巧如,声音不咸不淡:“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巧如的唇都吓得发乌。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说:“萧媵侍还想听什么呢?小的早已知无不言。”
萧容有些无奈地轻轻叹息,最终还是没再多问。她知道,巧如不肯说的事情,她就算是拿着刀子逼问。也绝对是得不到答案的。
魏荷语气冲冲地回到慧心阁,一进屋就开始摔东西。可这一次已经没有人前来劝阻她,也没有人前来当她的出气筒。
若静已经不在了,巧如也反了,如宁被打得双脸红肿,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府里其他的下人见到她发火都避之不及。
她现在连个撒气的地儿都没有了!
闷了好久的火,终于来了一个人,却是陈妾媵。
陈妾媵快速地扫视一遍这乱成一团的房间。略显慵懒地笑了笑,道:“我的好表姐,怎么又着急上火了?”
魏荷语坐在妆台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了一眼陈妾媵。冷声道:“你倒是闲情雅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弄死那个贱女人!”
陈妾媵悠然地绕开地上的碎渣,走到魏荷语面前,清冷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哼声道:“萧容现在有死士保护着,还有大帅疼爱着。弄死她?你当这还是两年前吗?”
魏荷语抬了抬眼皮,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太心慈手软,因此才让那个贱女人越活越久,越活越嚣张?”
她这句话一落音,便猛地一掌击打在镜台上。
“那倒不是。”陈妾媵低头而笑,摆摆手,“这天底下谁敢说表姐心慈手软,我第一个跟他急!表姐的手段那可是绝顶的高明狠辣,要换成我是萧容,恐怕早已死了几百次了。”
魏荷语听着听着,烦闷地闭上眼,冷声斥道:“你还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萧容现在动作多多,仗着自己那点儿姿色,竟敢进宫去勾引皇上!捞了个有名无实的侍卫长,尾巴就翘上天了!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敢向我出手,还打听到了定北将军府去”
魏荷语沉沉一叹,眉心紧拧,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这个贱女人,是真的,再也留不得了!”
陈妾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思索了良久,她开口道:“其实表姐想要灭口,方法倒是多得很。”
“可是以前那些法子,到了萧容这里一个个就全都不中用了!”魏荷语一边愤恨地吼着,一边用手掌使力地拍打在镜台上,再次气得大口大口地喘。
陈妾媵依旧显得很冷静,似乎这一切的喧扰都与她无关。
这次,连魏荷语都看不下去了,瞪了她一眼,低声道:“要是放任着她这样查下去,当年的事情一定会瞒不住的。到时候我的身份暴露了,你也别想继续留在大帅府里。”
听到这儿,陈妾媵终于有些慌了,虽然只是一瞬间。
“我的好表姐。”她压低嗓门,“当年我可是好心好意地帮了你,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魏荷语阴着脸轻笑起来:“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年你不也看着梁夫人和魏大小姐丧生火海而见死不救吗?梁夫人可是你的亲姑妈啊,大小姐也是你的亲表姐。当时你的表情和现在一般无二,那平静而阴冷的样子,才让我顿时打定主意,要与你同谋。”
陈妾媵轻哼一声:“我那所谓的亲表姐性子太柔软了,即使嫁入了大帅府,也根本帮不了我。”
“所以你选择帮我。”魏荷语阴冷一笑,“也幸好有你的那一声及时的表姐,整个将军府的人才没敢再怀疑什么。毕竟,他们的大小姐常年在寺庙里面,女大十八变。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再者,那些丫鬟奴才鲜少见到大小姐的真面目,因此即使被偷梁换柱了,也没有谁真的察觉出来,即使察觉了,也没人敢嘀咕!”
“他们自然不敢。夫人和我那表姐都被烧成了灰,能认出你的那些丫鬟也被喂了毒药,更何况,还有我及时地喊你一声‘表姐’,他们谁还敢怀疑?就连魏将军也都一直认定你就是他的亲女儿。还谢天谢地说他的宝贝女儿终于不是药罐子了。”陈妾媵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不过能冷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害。还视若无睹,你倒还是挺让我意外。你说你并不想攀附魏家,只求能在大帅府内多一个有实力的盟友,我也依你所言。不与你表姐妹相称,还让你成了姬妾之首。这些年,大帅虽然不太疼你,却也从没有冷落了你。如今我们又面临着萧容这样的大敌,就更应该同仇敌忾。”魏荷语劝诱一般地说着。
陈妾媵抽了抽嘴角,冷冷地瞥了魏荷语一眼:“如果你只是为了防止当年的事情暴露出来而想要灭口,那我倒是很乐意帮你。可是如果你依然只是出于嫉恨而想要除掉萧容,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魏荷语沉下脸来,因为这句话刺痛了她。
陈妾媵自然知道魏荷语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却还是无所畏惧地耸耸肩,继续道:“大帅心里究竟爱着谁,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所以即使是杀了她,也照样挽不回大帅的心。”
这句话刚落音,便听得啪的一声响。魏荷语拍案而起,愤怒地低吼起来:“相公是我一个人的!谁敢跟我抢,我就要谁的命!”
她的眼底闪出骇人的凶光,缓缓瞥向陈妾媵,抖抖眉,开口道:“就连你也一样,不该爱的人,就不能爱。”
陈妾媵敛起眉,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不该爱?陈妾媵暗自冷笑,却也不得不承认魏荷语说的话。
第二日,陈妾媵的丫鬟思佩来到了钟翠阁。
巧如见到思佩,脸色一变,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她有何事。
思佩探头瞥了瞥里面,然后满脸温和地说:“陈妾媵有要事与萧媵侍相商,已经在荷花池旁的亭子里候着了,麻烦你告知一声。”
巧如暗自沉下脸,心想陈妾媵找萧容能有什么好事?
巧如思索了一阵,笑着答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凉,萧媵侍也越发贪睡了。待我先行进去转告,有劳陈妾媵久等了。”
思佩满意地笑笑:“不碍事,出门儿记得叮嘱萧媵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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