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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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容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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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落花雨

萧容这下没辙了,说?说什么呢?

她瞪圆了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这样僵持着,沉默总比冒失地一口气乱讲要来得靠谱一点。

可是萧容心里也不好受,夏如璎现如今说不准已经被军杖打得奄奄一息了,而她却被困在这儿和穆卿对峙。

萧容紧咬着牙,掂量着若是穆卿真要这般对峙下去,那她就只好找机会偷袭他,然后趁机冲回钟翠阁了。可是曾经频频败在穆卿手中的萧容深知这绝对是下下策,不仅成功的几率也很渺茫,而且后患无穷。

就在她焦虑至极的时候,穆卿总算再次开了口:“说啊!”

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这一句,还是毫无用处,不仅不能向她提供任何有利信息,反而将她心中的惶恐和焦虑再加重几分。

“说什么?”她怯怯地问,声音如蚊。

果然是不能随便开口的,一开口便是火上浇油。

穆卿更加恼怒了,紧拽着她的手步步紧逼,她惊恐地一直往回退,直到抵上路边的花树干上,再无退路。

“既然知道本帅对你心意,你为什么还要拒绝?为什么还要惦记着别的男人 ?'…3uww'”穆卿愤愤地低吼着,逼视着她,眼中满是不解和伤痛。

萧容困惑地皱起眉,实在不明白穆卿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帅,奴婢没有惦记别人。”她辩解着,却连她自己都觉得是那般欲盖弥彰。会惹怒穆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萧容看到他紧握的右拳猛然地捶过来,她心中一凉,害怕得闭上了眼。

耳侧一声闷响,然后便听得窸窸窣窣地一阵。

这一拳并没有打到萧容身上,她怯怯地睁开眼来,却见穆卿的身后一片花落如雨。就连穆卿那扭曲的脸庞,都似乎被这美好的风景给柔化了,显得不再那么狰狞。

一拳打在花树干上之后,穆卿似乎消了气,情绪也平静了不少。可他依然冷冷地瞪着萧容,将她禁锢着,不肯放开。

萧容仰望着穆卿,想从他阴沉的双眸中看出些许端倪。正此时一阵柔风拂过,穆卿的乌黑发丝乖巧柔顺地随着风儿摆动,全然不似它的主人这般暴戾。

这时,棍杖的闷响声传来,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

哭喊声是夏如璎的,可那凌厉的军杖却不是落在她的身上。

穆卿抱着萧容冲出去之后,羞怒的魏荷语便立即命人将夏如璎绑了起来。

夏如璎任由着侍卫将她按在冰冷的长凳上,另两个侍卫手握军杖,如两尊恶神一般立在两侧。夏如璎漠然地望着地上的青石地砖,面无表情地闭上眼。

作为刺史千金,夏如璎自小都是深居闺阁,这些棍刑杖刑她连见都没见过。直到后来遇到了董樊胜,她才见识了不少新鲜事物。当看到董樊胜奄奄一息地躺在泥泞中,左手已经被打折变形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乱棒是如此要命的东西!

那更何况是军杖?恐怕一杖下来,她就残废了,两三杖下来,她就不省人事了吧。

不过不省人事也好,昏了死了,就没有痛苦的感觉了。夏如璎默默地告诉自己,不会痛太久的,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可是她没等来军杖落在身上,却等来一声凄厉叫喊。

“小姐!”

夏如璎睁开眼,却见颖香哭着冲过来。她猛地扑过来,伏在夏如璎身上,泣不成声。

夏如璎吃力地抬起头,方才还淡漠的双眼中,现在却渐渐溢出泪水,“颖香,快让开。”

颖香抽泣着,不停地摇着头,“不小姐你身子弱,这军杖下来,你的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软榻上度过了,我不能让小姐受这样的苦啊”

一滴泪溢出眼角,夏如璎啜泣了一下,“颖香,快走开。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去跟着萧媵侍,她自会为你妥善安排。”

“不!”颖香哭喊着,“除了小姐,我谁也不跟!”

夏如璎望着颖香,紧紧咬着唇,强忍哽咽。

夏如璎向来心思缜密,即便是跟随她多年的颖香,她都不愿意将心底的秘密倾诉而出。此次告诉萧容也是由于她们俩的确是同病相怜,因此才相约着一同逃跑。可终究还是功亏一篑,还没来得及出逃,就已然要葬身于府中。

而颖香,夏如璎也算是做了最妥善的安置。萧容如今虽只是一个小小媵侍,但是她在府中的地位尤为特殊,又深受大帅**爱,颖香交到她手里,大抵是没有什么害处的。

只是夏如璎不曾想过,颖香竟会对她如此忠心。眼看着魏荷语和侍卫们都已经很不耐烦,若是颖香再这样胡闹下去,那么她们俩都难逃责罚。

“颖香,还不快走开?”夏如璎咬了咬牙,低斥道。

颖香泪痕满面,恍然地立起身来。

夏如璎再次紧紧地闭上眼,却听得颖香扑通一声跪下来,“夫人!求您饶了小姐,要杀就杀小的吧!”

夏如璎惊惶地别过头去,却见颖香正跪倒在魏荷语的脚下,紧紧地拽着魏荷语的衣裙。

夏如璎心中顿时悲愤难平,她不喜奴颜媚骨,卑躬屈膝,自然更不喜她的丫鬟如此。看着颖香瘦弱的背影,夏如璎咬牙切齿地开口吼道:“夫人,这丫头如此胡闹,还不快快将她赶出去?”

魏荷语冷冷地看着这两主仆一唱一和,心中烦闷不已。本来想借此扳倒萧容,却不料穆卿突然冲出来。前功尽弃不说,还落下夏如璎这个烂摊子给她收拾。

其实魏荷语并不愿意再出人命。她嫁入大帅府已然一年有余,这一年多,她的双手已经沾了太多鲜血。魏荷语倒不是害怕她们冤魂索命,这群无能的女人,活着的时候她都不害怕,死了就更不会畏惧。魏荷语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阴德的问题。

这一年以来,大帅也没少来慧心阁,可是她这肚子却一直都没半点反应。早在半年前她就开始急了,该补的也都悉数补了,甚至连巫医道士都偷偷请了来,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从一个江湖道士口中得到一句惊人的话语:孽事多,子孙薄。

魏荷语当即吓懵了,恍恍惚惚地回到房中将自己关起来,三天三日不敢见外人。

她的双手的确沾染了太多血腥,她虽然无所畏惧,可关乎子孙,关乎阴德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

可是那道士未免也太神乎,竟能算出她作孽甚多。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她这贤德之名就毁于一旦了。

那三天三夜,魏荷语既不安,又羞愤。最后她终究是没能忍住,暗派了杀手将那江湖道士解决了。

当天夜里派出去的杀手按例回来向她禀报,那时她正跪在堂前紧张地颂着经文,门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了她一跳,手中的佛珠都差点掉在地上。

从那以后,她再不敢亲自动手,甚至连现场都不敢再去,每每都交给他人去做。若非深仇大恨,或者对她造成了严重威胁,她都不会再算计着人命。而萧容,便是后者。

看着萧容日渐得势,魏荷语已经迫不及待,早已不再顾忌什么孽与不孽了。

可对于夏如璎,魏荷语却是没有过多的感觉。夏如璎这样的女人,存在也像是不存在,完全造不成威胁,要她的命作甚?

可偏偏在她为除不掉萧容而心烦意乱的时候,这两主仆还敢在她面前上演这样的戏码。演变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动不了萧容,她也不愿再生杀戮。只是可惜这件事已然闹开,必须拿个人开刀,才能平息。

魏荷语恼怒地踢开颖香,然后对一旁的王妾媵吩咐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干脆利落一点儿!”

王妾媵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地上的颖香抢了先,颖香牢牢地逮着魏荷语的衣裙,凄声哀求。

魏荷语烦闷地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再不将脏手放开,我就命人砍下你那两只贱蹄!”

人命不敢践踏,砍手砍脚倒不至于影响到子孙命脉了吧。

魏荷语本以为这样就会吓倒这丫鬟。在魏荷语眼中,下人就是贱命,打骂惩处便能威慑驯服。可这次她却诧异了。

颖香非但没有放手,脸上的神色反而变得坚决了。她仰起头,一脸正色地说:“夫人,下毒的凶手不是小姐,若是错杀好人,大帅府的风水命脉岂不是更加受损?”

魏荷语怔了一下,风水受损这本是她在故弄玄虚,可现如今被其他人这般讲出来,也着实让魏荷语担忧了起来。若说当真非要让投毒之人血来祭奠,才可保住大帅府的风水命脉的话,那么她绝对不介意让王妾媵血溅五步。毕竟穆卿的安然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是她的相公,她的依傍。

魏荷语幽深的目光扫到王妾媵身上,王妾媵立马吓出一身冷汗,她哆嗦了一下,然后指着跪在地上的颖香破口大骂:“死丫头!谁允许你胡言乱语?”

颖香却毫不畏惧,跪直了身体,沉声道:“夫人,其实投毒凶手不是夏妾媵,而是我!”

“颖香!你”夏如璎恍然地望着她。

颖香凄然回首,深深地凝望了夏如璎一眼,然后毅然地回过头去,“夫人,我才是下毒之人,要惩处就惩处我!”

第072章 顶罪名

魏荷语冷冷地睥睨着颖香,她当然知道这丫鬟是护主心切才会冒死顶替。相比于杀死夏如璎,魏荷语更倾向于杀一个狗一样的下人,毕竟下人本就是贱命,他们的鲜血也不至于沾染太多怨念。

但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能作数的,无凭无据叫她如何下令处置?

正在魏荷语想要再次烦恼地一脚将颖香踢开的时候,颖香再次开了口:“夏妾媵自己不得势,便多番打骂我,我忍不下去,便决意陷害她!毒是我下的,那些毒粉现在都还在我的房间里,夫人若不信,大可去搜!”

“颖香,你胡说什么啊?”

夏如璎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她和颖香虽然不比萧容和月眉那般亲热要好,但从来也都是相互尊敬的,何来打骂?

这下,魏荷语也震惊了,这场戏明明就是她和王妾媵一手策划,和这丫头没有半点关系,可看她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胡扯。魏荷语诧异地瞪向王妾媵,王妾媵也是一脸疑惑。

魏荷语思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吩咐身后的侍卫前去搜查房间。

“夫人,不要听她胡说,不是说好了三十军杖吗?大帅等着你的交待呢,夫人”夏如璎痛苦地摇着头,眼泪不住地流出来。

魏荷语蹙了蹙眉,心想这两主仆越来越入戏了,这样的闹剧若是换了其他时候,倒还真是精彩绝伦的余兴节目。可现在,她却没心思去欣赏,想着这般精心设局,却还是没能除掉萧容,她心里就烦闷不已,只想快快解决了这件事。

很快,进屋去的两个侍卫便带出来几小包毒粉,恭敬地呈给魏荷语。“夫人,这些都是从那丫鬟的被褥底下搜出来的。”

夏如璎更加惊惶了,可她现下依然被绑着按在长凳上,任由她如何挣扎也无法起身来,只得啜泣着拼命摇头。

小包被打开,是青绿色的粉末,魏荷语和王妾媵探头看了看,皆眉头深锁。

这不是她们所用的毒粉,魏荷语和王妾媵都心知肚明。可是这丫头竟敢暗藏毒粉,但凭这一点也死不足惜。

魏荷语沉默了一阵,最终开了口,“夏妾媵无罪,替她松绑。至于这个丫鬟”

魏荷语眼中闪出狡黠的光,最终却没有像判官一样宣示颖香的死刑,而是说:“王妾媵,就交由你处理了。”

即便是个下人,魏荷语也尽可能再沾染血腥。她就这般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样便能为子孙积下阴德,却不想即便如此,她依然是罪恶深重的刽子手。

夏如璎很快被松了绑,她跌跌撞撞地向魏荷语冲过去,然后跪倒在她的脚下,如同方才颖香一样地紧紧拽住魏荷语的裙角,“夫人,她是胡说八道的,夫人可千万不能相信她啊!大帅都说了,凶手是卑妾,夫人您就惩处卑妾吧!”

夏如璎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哀求。之前她还对颖香卑躬屈膝的模样很是愤恨,如今才了解,这是关心则乱。

颖香却已然不似夏如璎那般泣不成声,她冷静得让魏荷语都有些不可思议,“夫人,若是杀了夏妾媵,萧媵侍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以萧媵侍如今在府中的地位,若是夫人再与她结下这个梁子,就不怕萧媵侍在大帅跟前将夫人的坏话说尽?到时候夫人的慧心阁就会如同从前的钟翠阁一般地冷清了!”

魏荷语双眼大睁地回过头来,怒瞪着颖香,恨恨地指着她,“你”

夏如璎惊呆了,颖香平日里温顺寡言,却不想竟能说出这样的狠话来。且不说是她这样的下人,就连大帅对魏荷语都是相敬如宾,魏荷语在大帅府还没被这样对待过。

王妾媵也惊得目瞪口呆,缓了缓神,她冲到颖香面前,扬手一巴掌扇过去,“死丫头,不想活了是吧?”

王妾媵方才没能扇到萧容,这下倒是畅快地过了把瘾。于是想再接再厉地再来几巴掌,却不料被魏荷语愤怒的声音打断了。

“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来人,把那下毒的小贱人拖下去杖毙!”魏荷语厉声吼着,平日里的端庄全然不在。

几缕发丝散落在颖香发红的左脸颊上,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尽管你装得再贤良淑德,终究不过是一个蛇蝎毒妇!大帅总有一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颖香被两个侍卫拖了出去,声音渐渐小了。

魏荷语恼怒地拂袖而去,留下王妾媵留在钟翠阁。

夏如璎跪倒在地上,失声哭着。

不一会儿,沉闷的军杖声响起,如同地府中的恶鬼在擂鼓。夏如璎如梦惊醒一般,哭喊着起身来跑出去。

“颖香!”夏如璎想扑上去,却立马被侍卫给拦住了,她只得失声大喊,“你们住手!住手啊!”

王妾媵白了夏如璎一眼,转过脸对着行刑的侍卫道:“使力打!”

颖香并没有被绑起来,想必王妾媵是想看着她在乱杖下挣扎的模样。

可颖香却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她紧咬着唇,大睁着双眼,脸却僵硬得却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若不是每一杖落下去时她本能性地全身微颤,旁人都几乎无法察觉她还是活物。

夏如璎哭喊着想要冲过去,和拦住她的侍卫撕扯扭打着,连端庄的发髻都散乱了也毫不理会。可任由她如何哭喊,都无法制止那些凌厉的杖刑。

颖香本来还圆睁的双眼开始渐渐地失神,随着一口鲜血喷出,颖香终于晕死了过去。

一旁的王妾媵看得正乐乎,不料颖香却没了知觉,行刑的侍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待着王妾媵的指示。

王妾媵气急败坏地走上前去,提起衣裙踢了颖香一脚。

颖香无力地动了一下,竟又迷迷糊糊地微睁开眼来。

王妾媵抽笑一声,“继续打,往要害之处打!”

夏如璎腾地一声跪下来,悲戚哀求道:“王妾媵,我求求你,求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吧!”

王妾媵哼笑一声侧过脸来,“萧容惹得我姐姐不痛快,我就跟她过不去!你和萧容一党,臭味相投。你难过,萧容就难过;萧容难过,我就快活!我杀不了你,还动不了你的丫鬟了?”

“给我打!狠狠地打!”王妾媵厉声吼着。

其中一个侍卫的悟性特别好,将那句“要害”理解得相当透彻,瞄准颖香的头部一杖下去,听得一声异样的闷响,颖香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叫。

“颖香!颖香!”夏如璎嘶哑地叫喊着。

鲜红的血不停地从颖香的后脑勺溢出来,流在青石地砖上。

“啊哈哈哈哈”王妾媵突然仰头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地府中的妖婆一般,绵长而尖细。她这是用上了丹田之气,才能发出这般骇人的笑声。

一杖打在头上之后,两个行刑的侍卫便停了下来。

颖香的血很快流成一大滩,慢慢地扩散开来。

正在这时,听到哭喊声的萧容折了回来,地上的一滩血刺痛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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