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身后宁三边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边问着我的来意。
我咽了下口水,拼命不去想自己刚刚看到的景象,缓缓开口:“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还是穿衣服的声音。
马上就睡觉了,有必要穿那么多吗?好像生怕我怎么着了他似的。
没敢睁眼的我继续老实的答道:“本来我以为是妙晴来了雁城,可除了样貌,两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
没得的回答,可我还是老实的站在原地不敢睁眼,生怕这家伙要我对他负责,不过好像还真没听过女的要为男的负责的。
“紫岚?”
“···”
“紫岚你还在吗?”
“···”
得不到回答的我,一着急,急忙睁开眼就往后转身,谁知却碰上了一堵墙,还是堵人墙。
宁三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的披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而我转身这一碰,鼻血就不争气的流出来了。
眼下的我不只是一个窘能形容的了,要是有地缝,我一准钻进去不带出来的。
而宁三这家伙也难得的没有为难挖苦我,想来他自己肯定也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在帮我止住鼻血后,这家伙却一鸣惊人:“男人的身体有那么好看吗?鼻血都跟开闸了似的。”
我有些结巴的争辩起来:“谁说这是···这是看你才流的?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碰到鼻子罢了。”
“哼。”宁三摆出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我看着地面,宁三看着我。
“你说今日看到了谁?”这次换宁三先开了口。
我悄悄的松了口气,正经八百的说道:“是和妙晴长的一模一样的一个女子,年岁上应是相仿。虽说我七年未见妙晴,可那女子长的确实是极像。”
“你在怀疑什么?”宁三沉吟了一下,缓缓问起来。
“本来,我是没怀疑什么,只是单纯的在想是不是妙晴悄悄来了雁城。只是,柳烟一句话却提醒了我。”
“···”没接话的宁三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知道这家伙本性的我,收起了想卖关子的心:“柳烟说,世上相像的人很多,但真要长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那就只能是双生子了。”
听了我的话,宁三没有出声,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紫岚···”妙晴一直喜欢紫岚我知道的,会不会这七年紫岚终于被打动,接受了妙晴了吧?
听到我有些担忧的声音,宁三回身看着我,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抿了一下唇,才对我说:“眼下形势本就对你不利,切记不可再主动去招惹他们,以免他们狗急跳墙,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
“可是,我已经把永夜派出去调查此事了。”我有些底气不足的呢喃着。
“为何事先不和我商议?你考虑过没有,如若永夜被发现,你就会更加的危险?”虽然宁三没有大吼大叫,可我知道宁三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我发扬起沉默是金的风格,不说话不辩驳。
“说话。”
我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最后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妙晴痴恋你七年,谁知道你是不是也动了心?她是皇后的女儿,是嫡女,虽现在没有正式的封号,可谁保以后会怎么着呢?他日若你尚了公主,我···”
第七十三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下)
“尚了公主?你是指你自己吗?”
我有些不高兴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没好气的开口:“指谁难道你不清楚吗?”
“紫岚说的是谁这紫岚倒是清楚,只是公主说的怕就有些不清不楚了吧?”宁三鲜少有这样肯耍嘴皮子的时候,也因为少有,我才真的有些生气。
恼怒的我听到这里也就不顾来找宁三的目的了,甩袖子就要走人。本以为宁三怎么着也会拦我一下吧,谁知那厮竟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真是今非昔比了,觉得委屈至极的我就差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宁三,拿我自认为最可怜兮兮的眼神控诉着宁三的恶行。
可是都到了外厅门边了,宁三还是没有要来拦住我的意思,正要抬脚迈出这间屋子,心里还发着誓再也不来这里了。
“皇后娘娘甚为喜爱明国世子严洛,有意要妙晴公主将其招为驸马,紫岚怕是没这福气了。”我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宁三那冷冰冰的声音才由内厅不紧不慢的响起来。
“你说什么?”我就像被人在屁股上扎了一针,嗖的一下就蹿回到了宁三的面前。
“···”宁三的话从不说二遍,眼下只是眯着眼瞧着我。
“他果然原谅她了,看来还打算要帮她。”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谁要帮谁?”
我沉吟了好一会儿,而宁三也很有耐心的没有催促我,在来回走了好几圈之后,我才转身,极为认真的看着宁三:“这个秘密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我保守了七年从未与别人提及过,今日便索性告诉了你吧。”
“···”
“皇后和明王早就相识,而且是对恋人,早在我父皇刚刚要起兵讨伐北朝之初,他两人那时就已经私定终身了,只不过当时父皇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会向乾帝讨要当时还是公主的赵惜若。”
“你在担心?”宁三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惊讶,很镇定的问道。
我没有回答,低垂着头看着我和宁三的影子在烛光照射下,竟然像是亲密的恋人般依偎在一起。
我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很难受,娘亲去世后我极少有这样难以自拟的时候。
“不必担心,我在。”宁三的声音竟有着我从未曾听到过的温柔,声声叩击着我的心弦。
“你可以置身事外的,为什么?”我有些明知故问了起来。
“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宁三在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后,才淡淡的开口。
而我也难得的乖巧的没再追问下去,在宁三的目送下回了自己的寝殿。
在等待永夜归来的日子里,我可谓是受尽了煎熬,除了担心永夜的安危,又担心皇后安插在行宫里的眼线察觉到什么。
既希望妙晴不是皇后亲生的,却有害怕这样的事实。如果妙晴真是我妹妹的话,我想我是下不了手的。
永夜的归来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从中午开始天就阴沉的有如夜晚般,到了夜里天气闷热到我直想要跳到冷水中不起来。
而一早便被我派到城外等着永夜的南风,在离开三天后终于回来了。
看着一身是血,全身湿透的南风,我心里蓦然一沉,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伸手去摸南风身上的血迹,才发现竟然没有我相像中的伤口。
“公主,永夜回来了。”南风说话的时候,手握的紧紧的,我的心也被握的紧紧的。
“他在哪?”声音中有着难以自拟的颤抖。
“永夜伤势太重,我怕带他回来太过引人注目,就把他送去了沈园,我离开时大夫正在给他施针。”
“柳烟,去叫宁公子,让他马上到我这里来。南风你留在我寝殿休息,以你的武功,若是有人来窥探应该能够察觉,记住一旦发现,绝对不能留活口。”就算没得到永夜的答案,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那公主你呢?”南风显然是不放心,急切的问着我的打算。
“我要紫岚用轻功带我出去,这样不容易被发现,永夜会受伤,就说明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虽然早就想到了永夜这次会伤的不轻,却没有想到会重到这样的地步。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我险些没有认出是跟随了我七年的永夜,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全部是刀剑划伤和刺伤的痕迹,皮肉外翻着,很多地方已经不再流血,白红相间的肉就那么裸露在外面。
尽管伤势如此严重,而永夜却一直睁着双眼,唯恐自己随时会去了般不敢闭上双眼。
“永夜,你怎么样?”我难掩哭音,却又害怕我的情绪会害永夜失去求生的心。
“去找···找···莫··之修,就在···就在···雁城。这···是九···殿下··的信,···永夜···夜未辱使命。”说完这番话,永夜体力不支的昏厥了过去。
而一直在忙活着为永夜诊脉包扎伤口的几名大夫却在翻看了一下永夜的双眼后,都不再救治了。
几人互看了一眼才一起走到我面前,一个较为年长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开了口:“沈公子,这位公子伤势过重,我们无能为力了。”
“你说什么?去救他,不救怎么知道救不了的,快去,不然我杀了你们···”我已经失去理智了,不顾特意维持的风度大声吼叫恐吓着几位无辜的老大夫。
宁三抓住了几欲发狂的我,向几个大夫配了不是。许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几位大夫都没有任何苛责的意思,鱼贯的离开这间满是死亡气息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永夜不能死,他不能死···”
“···”宁三更加的沉默起来,他知道我最听不得别人安慰的话的。
“月尘···月尘能救永夜,他医术那么好···月尘···”本来已经打算放弃的我,却想到了月尘,月尘就有如救星般,他一定能够救永夜的
第七十四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上)
看着躺在床上被月尘扎成了刺猬似的永夜,尽管眼睛又酸又涩,可我一下眼睛也不敢眨,就怕我这一眨眼永夜就再也睁不开双眼了。
窗外雷雨声小了,天边泛起了亮光,月尘守在永夜身边扎了一夜的针,而我也寸步不离的守了一夜,宁三也就一直陪我守在了永夜床前。
夜里月尘在接到我求救的信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沈园。素来喜好整洁的他连发都未来得及束起,一身雪白的衣衫也被雨水溅湿了,留下很多水印,而干净的靴子上更是沾上了泥泞,这让我冷不丁的一阵心疼,好似亲眼看到了坠落泥沼中的雪莲般。
终于在拔出最后一根银针后,我才看到月尘真的松了口气。
“公主可以放心了,永夜不会有事了。”月尘笑意盈盈的在我身前站定,绝色的容颜丝毫没有因为彻夜未眠显现出一丝疲态,双瞳还是那样漆黑的望不到边际。
坐在床边,亲眼验证了永夜还在均匀的呼吸着,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月尘,谢谢你。”
“以你我之间的亲昵,何须言谢呢?”月尘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是错觉吗?我总觉得的月尘的话中有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月尘却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宁三:“这位想必应该就是玉笛公子宁紫岚了吧?在下南宫月尘,能在此得见宁公子真是幸会。”
“南宫公子言过了,在下不过是浪得虚名,比起南宫公子,紫岚怕是远远及不上的。”宁三很是谦虚的和月尘攀谈着,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这两个人都从我口中知道彼此,只是没想到两人能够如此谈得来,还真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在里面呢。
“不过话说回来,南宫公子的姓氏还真的是不多见,紫岚依稀记得幼时曾听父亲提及过南朝开国时,南朝太祖有八士四友,而这八士和四友均占了的便是南宫子。据说这南宫子是南朝太祖手下有名的贤臣,太祖建立南朝后,便以其南宫为姓氏,称为南宫氏。不知南宫公子是否属于这一脉呢?”宁三的话说的不无谦卑,可我怎么听着带着阵阵锋芒呢?
“宁公子还真的是博学多才的一个人呢?虽月尘确实为南朝人氏,不过月尘这姓氏并不是起源自尊贵的南宫氏,不知这是否有叫宁公子失望呢?”月尘笑的似乎更开心了,眉眼弯弯的。
就在我打算加入到两人的话题中时,一直昏睡着的永夜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公主。”
“你醒了?是不是很痛?”我差点喜极而泣,幸好及时咽了回去。
永夜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却比之前好了很多:“公主,永夜没有带着尾巴回来,永夜是在快到雁城时才被人跟踪的,咳咳···不过,那些人都死了,没有人能把消息泄露出去了,公主放心,咳咳···”
“永夜,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了。现在起你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管了,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也到了反击的时候了。”这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对着永夜说的还是对着自己说的。
为了永夜得到更好的治疗,月尘被我安排住在了沈园,起初我还担心他住惯了烟雨庄,猛的一换地方会不会不适应,不过看他那随遇而安的闲适样子,我才知道原是我多虑了。
从永夜所在的园子出来后,我自袖中拿出了九哥的信,只是被血浸透了的信再度刺痛了我的眼,这是永夜用命守护换来的。
“离他远点。”宁三的声音如冰似霜,丝毫不复在和月尘攀谈时那样的温润。
“谁?”还沉迷在信笺上没有回神的我随口问道。
“···”
每次只要我不认真听宁三的话,这家伙就会任我怎么追问再不说第二次了,好在这次我也算听清楚了,仔细一回味便能想到他说的是谁了。
“紫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即便他目的不纯,可眼下我却需要他。我与他朝夕相处了七年都没能看透他,难道我会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简单?可是无论我怎么试探他都好像丝毫不担心,一幅任我为所欲为的样子。他的心机手腕我都领教过,在我身边蛰伏七年,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个耐心?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他真的是对我对大祈有所图谋,其二便是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避世。两种可能各占五成的话,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想要避世,最起码在他真正公开对我不利前,我是绝对不会先跟他翻脸的。”
宁三没有说话,拿那双如冰霜般的眸子看了我一会,才开口道:“真不枉你师从于他七年,你们倒真的很像。”
“我若能学得他三成,便已知足了。这是九哥的信,我想我猜的很正确。晚上,你要陪我去找孙京,有些事还是这样的小人用起来顺手。”说完我把九哥的信塞到宁三手上,以求分散他的注意力。
看着宁三越来越紧皱眉,我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不正是我所求的吗?没有了血缘的牵绊,一切也就没那么复杂了。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一辆小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着,来到雁城刺史孙京的府邸的细角门,赶车的车夫才将斗笠抬起来,斗笠下一张冷冰冰的脸正是宁紫岚。
宁三小心的把我扶下马车,正要去敲击角门,却不想角门自己打开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很普通的大众脸,我正心生疑惑的时候,却看到了后面的孙京。
“下官孙京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孙京小声却极为恭敬的跪地行了大礼。
“孙大人快快请起,本宫是微服到访,那些个虚礼便免了吧。”我拿出作为公主该有的气度,雍容的吩咐道。
“是,下官遵命,就由下官为公主引路吧!”孙京点头哈腰的样子很是熟练,看来平日里这溜须拍马的事还真没少干。
我整个人都被披风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这大夏天才走了几步路就差点热晕了我。
好容易到了孙京的书房,可当着那孙京的面我还真愣是没好意思说要把披风解下来凉快凉快,在我观念里,我这种身份的人就应该如神般,甚至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就算食也不能被人看到,不然形象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