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烟的脸色惨白,呆呆看着龙煊烨,下意识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腰带。
龙煊烨轻轻扯上她的衣襟,慢慢說:“朕不是小孩子,你这套,还是用在别人身上吧!”附在她耳边說:“贤儿会喜欢的。”
曲灵烟羞恼地看着他,一把推开他,站起来。
“我不会如你所愿的!”曲灵烟恨恨看着他說。
“是么?”龙煊烨看着她,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要试图违抗朕。你会输的很惨。”
“你很得意么?”曲灵烟看着龙煊烨,看着他的目光升起悲愤,“你觉得拒绝了我你就能随意羞辱我了?”
“公主,人要自重。”龙煊烨笑着說。
“”曲灵烟看着龙煊烨,脸色通红,银牙紧咬,目光愤然。
“记住,你只能嫁给贤儿。”龙煊烨看着她,一字一字說。“不然”目光转到她小腹上,微微一笑說:“你真的该减肥了。”
曲灵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曲灵烟惊恐地想。他莫非已经知道了?龙麒光說了什么吗?
龙煊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面色变幻。“公主,对于男人来說,穿着衣服的女人更有吸引力。你以后,脱衣服的速度不要比穿衣服还快”
曲灵烟面色渐渐平静,看着龙煊烨微微一笑,說:“谢谢陛下指教,灵烟记住了。”
“朕只喜欢聪明的女人”龙煊烨笑眯眯地說。“本来,朕还对你期望很高的。”
“灵烟以后会努力让陛下不失望的。”曲灵烟也笑咪咪地說。
“唔。朕很期待。”龙煊烨慢慢說道。
走出南书房,曲灵烟摊了口气,随即讥嘲地一笑,“你不喜欢么?会有人喜欢的!”
林笑和百里离开妓乐司,坐着马车回宫。
离开兰若,林笑似乎就又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和低落。
“干吗这么急着回宫呢?”百里有些不舍地问。手轻轻抚着林笑的腰背。
“有点累了。”林笑說。撩起车帘,转脸看着车外的风景。
百里默默地看着他的侧脸。
“那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唔。”
淳于煌看着百里的车马停在宫门,林笑从车上下来。一只手从里面伸出车门,轻轻抚了林笑的脸颊一下。
林笑冲着车里說了什么,面上还有笑容。
淳于煌痛苦地握紧拳头。
愤怒,不甘,妒嫉,失落,毒蛇般吐着信子舔着他的心!
真不该把他带回来!
当初,就该把他藏起来,藏在只有我能触碰的地方!那样,他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舔了下有点干的嘴唇,淳于煌咽下一口唾沫。
真想狠狠地撕开他的衣服,凶狠地侵入他的身体!占有他!疯狂地占有他!摧毁所有别人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只留下我的印记!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心脏猛烈地跳动,眼睛迸出火花——想要他!想要他!!!
口干舌燥的嘴里升腾起一股铁锈味。
恨不得撕裂他才好
淳于煌艰难地吐出一口气,额角青筋暴跳着。
“将军”副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轻声叫着。“罗大卿的差事得抓紧,快点把大卿的奏折交给陛下吧!”
淳于煌刷地转过身,大步走向南书房。
林笑遥遥的见到淳于匆匆而去的背影,摇摇头。暗道这人总是很古怪。每次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人的时候眼珠子还瞪得那么大,凶巴巴的样子,当初也不晓得为什么救了麒光。
看了淳于煌递过来的奏折,龙煊烨在奏折上用朱笔批示了几句,又递给淳于煌說:“告诉罗爱卿,此事由他全权处置!不必再请示朕了。”
淳于煌接过奏折揣进怀里,对龙煊烨施礼告退。
看着淳于煌离开,龙煊烨皱起眉,說:“淳于的样子很奇怪。”
六出也眯起眼睛說:“是很奇怪。”
“他似乎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龙煊烨皱着眉說。
“”六出眨巴眨巴眼睛,說:“他真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么?”
龙煊烨闻言摇摇头,叹了口气。“人总是这样吧,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主人呢?”
“嗯?”龙煊烨一愣。“朕怎么了?”
“主人是不是已经知道,怎么唤醒荧惑少君了?”六出看着龙煊烨,问。
“轮回至尊說,但凭本心呢”龙煊烨叹了口气。
“啊那陛下,找到本心了么?”六出微微笑着问。
“唔,朕现在,只能一点点化开他的心结了。”龙煊烨叹息着說。
人心太狭。感情最好退而守之。本心的爱,最好在静默和退守里沉淀力量。龙煊烨垂下眼帘,或许,这才是最好的保护本心的方法。
“陛下,少君真和百里青锋回到萧地的话,陛下只怕会伤少君更深。”六出肃然說。
“若他执意与那人相守,朕便成全他又如何?”龙煊烨苦笑着說。“凡人的命总是短暂的。”
“主人,少君万一和那人灵魂痴缠,一起坠入轮回,主人亦甘心?”六出目光闪动,笑问。
龙煊烨默然。
“祖龙曾经說过,主人的尘劫只在今世。您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六出轻声說。“成败只在今生而已。”
“朕知道。”龙煊烨轻叹一声。
以前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执着地守护着他,如一朵站在山道上等待了千万年的花,只愿在他经过时飘落。若他抬头望见,便觉无比欢喜。
一颗心,为了他可以跌进尘埃里。
十分忍耐。
这种心情,算是爱?还是欢喜?
龙煊烨微微笑着,“六出,朕觉得,做人很好。活得热闹。”
六出惊奇地看着龙煊烨。
“人想得到什么的时候,总是伸出手,尽力去抓紧。”龙煊烨說。“而以前,朕只知道,想要什么,必须忍耐和等待。”
六出无言地听着。
“人不一样。想要得到珍贵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抓紧之前,先要奉上自己的所有。”龙煊烨轻轻說。“一切都很公平。朕做得到。其实都很简单,也很自然。”
“陛下?”
龙煊烨抬起脸,悠然地笑了。
“六出,其实,抓得太紧了,人是会厌倦的。”
番外之 须臾经年
父亲每年过年时都能回家。
然后一离开又是一年。
母亲一个人养育四个孩子,还要带一大班的学生。好在母亲的学生都已长大,不需要母亲付出养育幼儿的精力,但是这些已经步入青年的学生有着旺盛的求知欲,母亲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而学生们仍旧不能满足。他们眼镜后面的眸子里透出的是更高的理想、更大的抱负。
他们会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为了振兴这个国家的科技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很多年前,父亲和母亲,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学生,奔波在这个忙碌的校园里,一心求知进取。那个时候这个校园里的学生不知道考托福雅思GRE,也不会忙着和留学生谈恋爱,就算兵荒马乱的年代依旧抓紧了自己手中的书本,想的全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这个校园似乎永远是那样。
和别的大学比起来,这个学校的学生过分素朴。就像校训那样“厚德载物”,求实进取。某个动乱的时期,别人都上街游行去了,这个学校的学生依旧在自习室里上晚自习。
书呆子多。
书呆子真多。
这就是林笑生活从小的地方。一所巨大的学校,身边一堆智商很高理想很高但是为人很老实的师生。
从林笑会查字典开始,就坐在家中看书。从西游记的小人书看到后来的战国策。从莫名其妙的《长毛兔的饲养方法》看到外祖父留下的《洗冤集录》。上学后的林笑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闻名,深受历任老师宠爱。
林笑不经常說话。
因为家里总是没什么人說话。
哥哥姐姐也都和父母一样,习惯用书打发所有的时间。大家最怕卫生间里有人,因为拿着书上厕所也是大家一致的习惯,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拍门也未必能把里面的人从阅读中唤起——于是在林妈妈的倡议下,大家把卫生间阅读物局限于报纸。这样可以减少在里面逗留的时间。
林笑有时候也会跑出去和同楼的同龄小朋友玩耍,但是很快就都被楼下几个老教授的棋局吸引了注意力。周教授擅长围棋,经常带着几个得意弟子挑战于教授。周教授的研究生里有一个专业围棋选手,所以无人能敌。
几个孩子被大人们的游戏吸引,最后全都成了棋迷,每天书包里背着棋谱,没事就打谱。于是最后,六个孩里子有四个也有了专业棋手的身份。周教授于教授从此不缺同好之人,每天晚饭都老小孩呼唤小小孩,到楼下斗几局。
林笑的父亲在某个深山老林的秘密基地里从事着研究,工资不少,待遇很好,家里四个子女,依旧吃好喝好。那个年代看来,做到这样很难。
就是很多老教授也很羡慕林家的伙食。
虽然食堂的饭菜也不错,但是林妈妈喜欢自己做鱼。经常买了几斤的大鱼回来,红烧、清蒸、炖汤林家的厨房里飘出鱼汤的香味时,周教授总是吧嗒着嘴說:“吃鱼补脑。”
动脑勤的人都爱吃鱼。
林笑最喜欢吃鱼尾。鱼身鱼尾相接处的柔滑脆骨是最美味的地方,每次吃鱼,林笑都动手把鱼尾钳下放进自己碗里。
哥哥喜欢吃鱼螵,大姐爱吃鱼头,二姐嗜吃鱼的胸鳍,简直恨不得鱼身上长的都是胸鳍才好反而是鱼身上肉最肥厚的胸腹,没有人特别偏爱。于是妈妈吃。
林家人吃鱼时各自分工,于是都很习惯。
直到那一年,大姑姑和月棠表姐来北京,林家人才开始发觉自家吃鱼习惯的与众不同。
“为什么你们都不吃鱼肉呢?”月棠看着盘子里被掐头去尾撤掉胸鳍的几条鱼身,怔怔地问。“这么多鱼,够我们大家吃得了,不用特意谦让我们。”
“没有谦让,平日就是这样吃的。”林妈妈笑說。
“为什么?”月棠笑了,挨个问去。
得到的回答大致雷同,都觉得自己喜欢的部位最美味而已。
林笑唆着鱼尾,意犹未尽,月棠掐下另一条鱼尾放进林笑碗里,“小心刺真是奇怪的孩子”
林笑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月棠笑了,“鱼身又有什么好吃啊?”
“肉多刺少啊!可以多吃很多。”月棠叹道,“一般都是爱吃鱼身吧!”
“哦。”林笑继续啃着鱼尾巴。虽然喜欢的不是那种可以吃到饱的部位,但是获得的满足却不一样呢!
所以还是继续啃着鱼尾巴,把柔软透明的骨头慢慢嚼碎吃掉。
周教授說过,鱼骨头补钙。
月棠和林笑从小记忆中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上海的水土养人,养出来的女子从小就和别地方的不一样。
一眼看上去,就干净清爽,灵秀逼人。
不像身边的小女孩们那样,红扑扑的脸蛋,扎着红领巾,操着京片子嘎巴溜脆地笑闹,一个个都是胡同串子,打小风风火火,泼辣好动。
月棠安静,笑起来都安静。比林家的书虫们看着还斯文。
第一眼看上去就舒服,看着她,心都跳得比平常和缓。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妈妈和姑姑跟月棠轻声细气地聊天,林笑坐在阳台里看着本武侠小說,耳朵却竖起来,听她们讲话。
头一次,看小說时没有集中注意力。
月棠笑呢,格格的像银铃——就跟小說里写的那样。
平时听女生笑都是嘻嘻哈哈的,还真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林笑心情忽然大好,决定从此把美女的标准定为——笑起来声若银铃,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银铃是什么声,可是觉得,像月棠那样的笑声,肯定就是银铃般的笑声。
后来才懂得,银铃般的笑声该是清脆的。
而月棠的声音,悦耳,却是柔和的。
月棠和姑姑一起在北京住了一个月,月棠暑假,姑姑特意带她回北方探亲。
那是林笑头一次热衷于逛北京城。
从人潮汹涌的天 安 门到人潮更汹涌的长城,林笑跟月棠母女一同逛了一个月,开学的时候都晒黑了。
“十月一大柿子就下来了,最好吃了!”林笑看着昭陵的柿子树,有点流口水。
“嗯,十月一我有个会,說不定能回来,呵呵,赶上吃火柿子呀!”二姑姑幸福地抻了个懒腰,“到时候背回上海点,让棠棠也尝个新鲜!”
月棠看着柿子树上挂着的青柿子,噗哧一笑,“我妈馋大柿子馋的,做梦都是拿筐捡柿子。”說着用手一比,“还說都是这么大个儿的柿子,这么大的筐!”
“哈哈哈”二姑姑笑的欢畅,动手给姐弟俩剥桃子皮儿。
月棠接过剥好皮的桃子,用一块洁白的手绢垫着,小口小口咬着吃。
林笑看着她,从来没见过吃桃子吃得这么香还这么好看的人。
真没见过。
月棠回上海之前,林笑总往奶奶家跑。
奶奶家在海军大院。好远。
月棠不像别的北方孩子那样叫“姥姥”,而是叫“外婆”。
于是北方常见的“姥姥姥爷”到了月棠嘴里就是“外公外婆”、“阿公阿婆”。
奶奶爷爷答应的顺溜,什么话到了月棠那都变得自然而然,讨人喜欢。
那段时间,爷爷奶奶特别喜欢夸奖月棠,十句里有九句是夸月棠,都忘了还有林笑这个他们最疼爱的乖孙子了。
林笑却不介意,他喜欢听人夸月棠,每次听到人家夸月棠,他就不住点头,恨不得鼓掌叫好。
真是比自己被人夸奖还高兴。
以前总爱和爷爷一起去某个破旧的老会馆听京剧,没事也爱跟着唱机里吼两嗓子武家坡、坐宫,可是自从月棠来了,全家人一下子都迷上了昆曲。
月棠跟着少年宫的老师学昆曲,还是学的闺门旦。
开口唱上几段牡丹亭,举手投足有模有样。
姑姑回上海之前,家里特意摆了丰盛的晚宴,一家子吃饱喝足,坐在院子里喝着茉莉茶,听着单刀会。
“月棠,给阿公再来段‘游园’!”爷爷摇着大蒲扇,兴高采烈。“等我老外孙女回去了,我再想听就难咯!”
月棠笑呵呵站起来,启唇就唱:“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爷爷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叩着拍子,全家都笑眯眯地听着。林笑心里很难过。因为,明天早上,月棠就回上海了。想见就难了。
黯然神伤的功夫,月棠忽然就哑了声音,扶住头,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着身体。姑姑冲进厨房拿了个勺子,用手帕裹了就塞进月棠嘴里
全家人围在她身边。
林笑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月棠怎么了。
他惊惶而恐惧,月棠的嘴角不住冒出白沫,清秀的五官都走了形,她怎么了?!
“棠棠的脑子里有条虫子。”二姐握住林笑发抖的手,小声說。“所以姑姑从来不敢带她出门。就怕她犯病。今天可能是要走了心情太激动了吧唉”
“不都說控制住了么?”林笑听到妈妈和奶奶在对话,过了好半天月棠才慢慢缓过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精神萎靡,浑身汗透。
脑子里,怎么会有虫子?!
回到上海之后,月棠经常给林笑写信。
林笑查了很多书,慢慢明白了“脑子有虫”的意思。
“以后我要当个大夫,帮你把脑子里的虫子卵取出来!”林笑在信中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弟弟加油!以后帮姐姐把病治好!”月棠也坚信着林笑会做到这一切。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