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即使知道他话里是两层意思,也挑不出一根刺来。
“是吗?”婉嫔勉强笑笑,心里对永璂的杀意与厌恶更重了几分。 这个该死的小鬼!是嫡子又怎么样?竟然让她这样下不来台!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那皇后娘娘,臣妾就不打扰您和十二阿哥了,臣妾告退!”婉嫔也假笑着对皇后微微欠身,大摇大摆的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把皇后和永璂放在眼里。
皇后的脸色阴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长长的指甲几乎陷到了肉里。只是,即使对婉嫔的态度恨得咬牙,她也不能对婉嫔做什么。大清朝即使是普通女子,就算犯下了滔天大罪,如果怀孕了就能暂且免去死罪,更何况婉嫔怀的还是皇上的龙种呢?别说现在只是对她的态度高傲了一点,就算她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现在也不能动她分毫啊!
永璂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皇额娘的性子就是太耿直了,现在虽然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还是连做戏都不会。他现在倒盼着皇阿玛不去皇额娘那儿了,因为即使当一个不受宠的皇后,也比当一个冷宫里的废后强啊!而且他现在的势力虽然发展缓慢,但很稳定,已经有了一些起色,假以时日,就算不能跟皇阿玛的势力抗衡,但在皇宫里,也可以护皇额娘周全了。
第二天一大早,皇家车队就起程了,正午时分准时到达山东。
永璂和其余几个阿哥骑在雪白的马匹上,护在乾隆的车驾周围。
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数十位穿戴整齐的官员跪下,山呼万岁,永璂的眼里划过了一丝不屑。可能这些人在口中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心里却在诅咒乾隆赶紧死吧?
永璂冷冷的看着方式舟恭恭敬敬的样子,要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还真有可能被他给骗过去了呢!穿着庄重的官服,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浩然正气,眼角的戾气早已消失不见。这样仪表堂堂的人,谁能想到他的真实面目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贪官?
像方式舟这样会做戏的人,如果不是他太贪婪了,如果他不是汉人,可能有一天,真的会权倾朝野吧?永璂打量着那个一身贵气的男人,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谁不知道,在八旗为尊的大清朝,如果一个汉人和一个旗人的能力相当,那旗人极有可能权倾朝野,而汉人,能和方式舟一样,当上一方的封疆大吏,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因为乾隆登基十七年来从来没有到过山东,因而这儿也没有行宫,所以,这些尊贵的龙子凤孙们,只好住到了方式舟的府邸。
方府不是很大,但布置的很精致,连一些细节方面的做工都很仔细。物品不是很华丽,大多都是素色的,虽然因此少了一分贵气,却多了几分清幽雅致,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花园里的树木大多是松柏一类,花的品种不多,看得出主人偏爱菊花与梅花,梅花现在还没开,但一朵朵各色各样的菊花却争奇斗艳。永璂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菊花也全都是素色。
“这里的风格和方式舟一点也不像哎!”永瑆四处打量着,眉目间满是惊奇:“不过这里的景色很漂亮,我要是能把它画下来就好了!”永瑆虽然还不到十三岁,但却继承了乾隆的书画天赋,小小年纪已经很有造诣了。他的画,在那么多兄弟中也堪称翘楚。
永璂微微皱眉,这里的设计,应该不是出自方式舟之手吧?精巧却不华丽的布局,傲然挺立的松柏,不惧寒霜的菊花,在寒风中屹立不倒的红梅,处处都体现了设计之人的淡雅与傲骨,隐隐的流露出一种隐世独居之意。
任何事物都可以流露出设计者的心思,设计这些的人,一定是一位内心风采绝然,清高孤傲的人物吧?像方式舟这样内心肮脏,为了金钱连老百姓的生命都不顾的贪官,怎么可能设计出这些东西?不过这里面的景色和给人的感觉,倒和刘明山很像。
永璂回想着刘明山家里的样子,明明是很简单的布局,却和这里明显处处都很精致的布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一种奇妙的和谐。这两个地方的设计者就算不是同一人,但他们的内心世界也应该是极为相似的吧?
“妾身给两位阿哥请安,两位阿哥吉祥!”一个柔柔的嗓音自永瑆和永璂的身后传出,像一泓清泉缓缓的划过他们的心田。
这里是方府的前院,方家的众人都是可以来的。
“你是”永瑆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艳,永璂的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和整个府邸给人的感觉很像啊!
对面的女子一身浅白色的拖地长裙,脸上几乎没怎么化妆,如出水芙蓉般柔美动人,头上也只有一根晶莹剔透的碧绿色簪子,有一种飘然出尘的美。虽不华贵,却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你是方大人的夫人吗?”永璂的语气平和,带着皇族特有的傲然与高贵。
“回十二阿哥的话,是。”女子再次福了福身,语气恭敬却不显卑微。
这个女子,真的和刘明山很像啊!
永瑆的目光一直在这个女子的身上流连,虽说皇宫里出来的孩子都心机颇深,但永瑆还不到十三岁,而方式舟的夫人又和宫里那些珠光宝气的女人不同,自然会紧紧的吸引住他的眼球。
不过永璂倒是好多了,留有上辈子被自己的庶福晋背叛的阴影,在他的心里,这只不过是一个有点与众不同的女人罢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刘明山很像,他才不会对她和颜悦色呢!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爷是十二阿哥的?”永璂眼眸微眯,语气平淡,听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十二阿哥的话,妾身知道像您这么大的阿哥只有十一阿哥和您,而十一阿哥看着明显比您大,那么,您肯定就是十二阿哥了。”柔柔的嗓音没有一丝慌乱,眼神也平静无波。
永璂把玩着手上做工精致的玉佩,面色平静,心里却有些不悦。可能大多数男人都喜欢才女吧?但他素来对聪明的女子提不起兴趣。像这位夫人,她的淡定,聪慧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这样出色的女子,配上方式舟,太可惜了。虽然从表面上看,两个人确实是郎才女貌。
“夫人果然聪慧。”永瑆笑的有些天真,有些单纯,语气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疏离和淡漠,还有着淡淡的矜持。
永璂有些疑惑,永瑆也不喜欢她吗?
“十一阿哥过誉了。”女子面容依旧平淡,仿佛被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家阿哥夸奖,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永瑆笑的更加灿烂,眼底的疏离却越来越重。虽然这个女子看起来很温柔,很淡雅,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但她就像是一团迷雾,让人看之不透。天家皇子,他们喜欢掌控一切,就连平时看起来只对书画有兴趣的永瑆也不例外。他们喜欢隐藏真实的自己,却不喜欢自己看不透别人的伪装;对于能力远超自己的人,这些天之骄子们可能会惜才,但很难会对那个人产生好感;他们的高傲与生俱来,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对于那种不卑不亢的人来说,其实那种谦恭的人更能取悦他们。
“妾身知道两位阿哥是来做什么的。”良久,这个淡雅如兰的女子才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有一种悲哀,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妾身知道老爷做的事罪无可赦,只是希望两位阿哥像皇上求情,放过妾身五岁的小儿子。等这件事情了了,妾身会亲自把他送往佛门。”
永璂的身体僵了一下,永瑆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底深处浓浓的警惕。这个女人如果身在后宫,那些嫔妃们,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吧?
“方夫人在说什么?”永璂淡淡的笑着:“本贝勒听不懂呢!”
该死的!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方式舟在山东那么多年,肯定会有忠于他的势力,如果这些话被他知道他们现在还住在方式舟的地盘上呢!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呢!如果方式舟突然丧心病狂,到时候就算伤不到皇帝,但哪个贵人如果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妾身”方式舟的夫人才刚张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接着,一大群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永璂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永瑆勃然变色。
离开山东
“你们要做什么?!”永瑆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声音低沉,冷若冰霜。
“臣给十一阿哥请安,给十二阿哥请安,十一阿哥吉祥,十二阿哥吉祥!”方式舟信步走来,规规矩矩的给永璂和永瑆行礼,只是声音里没有一丝恭敬之意。
“方大人不必多礼。”永璂的眼神幽深,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方大人带那么多人来花园里赏花吗?”
“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情赏花?”方式舟嗤笑一声,俊美的脸上满是戾气,棱角分明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只是在看到站在旁边,目光怔然的女子时,眼中突然浮现出了浓浓的愧疚与爱怜。
“式舟,你要做什么?”向来柔和平淡的嗓音多了几分颤抖与不可置信。
“如雪,是我连累了你和小棋。”方式舟苦叹一声:“我自知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只是你和小棋是无辜的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小棋因为我去死”
永璂的目光有些复杂,那样深沉的爱恋,眼眸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他从来没见过。可是,爱,不是只有好人才可以拥有的吗?像方式舟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也会有心爱的女子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被称为如雪的女子突然尖声打断了方式舟的话,什么优雅,淡然,通通都不见了:“式舟,你疯了吗?!”
谁都知道方式舟要做什么,两位皇阿哥的命,绝对比他们一家人要来的重要。
“我是疯了。”方式舟无力的勾起唇角,笑的却比哭还难看:“从我踏上这条不归路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永璂静静地看着方式舟苦涩与悔恨交织在一起的面容,他不认为方式舟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会在他们来到方府还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对他们下手。可是,他真的这么做了。是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吗?没想到,他也是有情人哪!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就像在原本沉寂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巨大的水声在众人的心底回响。
永璂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见乾隆脸色铁青的大步走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老佛爷和皇后的脸色也很难看,婉嫔的眼里则有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而六阿哥永瑢和八阿哥永璇的脸色则平淡如常,那一点点装出来的着急根本就没有达到眼底的深处。
扫了一眼他们的脸色,永璂的眼里划过了一抹不知名的亮光。
“臣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
“行了,起来吧!”乾隆不耐烦的打断方式舟的话,朝永璂和永瑆招招手:“永璂,永瑆,快过来。”
听见乾隆的话永瑆顿时喜形于色,他才不过是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孩子罢了,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的男人,面上再怎么镇定,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感觉。此时此刻,乾隆在永瑆心里的形象,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了救人于水火中的大英雄。
“皇上!”方式舟身子一闪,就巧妙地挡在了永瑆的前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皇上答应臣一个请求!”
此话一出,再加上他的动作,乾隆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说完,他微微偏头瞥了永璂一眼,见永璂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心里在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赞赏。临危不乱,不愧是大清的嫡子啊!相比之下,永瑆有些慌乱的模样,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皇上,臣知道臣所做之事罪大恶极,纵使千刀万剐也赎不清臣的罪孽,只是,内子和小儿是无辜的,他们也从来没动过臣贪污所得来的那些银子,臣想,请万岁开恩,饶了他们一命!”方式舟一字一句的说完,重重的给乾隆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前额已经血红一片。
“朕本来就没想要他们的性命。”乾隆的声音淡漠又无情:“不过,他们必须流放宁古塔!”
“皇上!”方式舟拼命的磕着头:“小儿才不到五岁,内子又身体柔弱,如果流放宁古塔的话,他们在半路上就会死的!求万岁爷开恩哪!”
三个时辰前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却狼狈不堪,什么俊美潇洒,已经通通没有了踪影。
“皇上。”如雪也颤巍巍的跪下:“妾身愿意一死,只请皇上对小儿网开一面,让他皈依佛门。”即使是在生死关头,如雪依旧是很淡雅,幽然,只是,那乌黑双瞳里的恐惧,泄露了她真实的心思。
“爹爹,娘。”软软的童音响起,一个灵秀可爱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里纯真无暇,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好像能倒映出这世上所有的黑暗。
小孩子晃晃悠悠的跑到乾隆的面前,仰起头来看他,晶莹剔透的黑色里,有着满满的好奇。
老佛爷的神色已经软化下来了,这样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谁能对他下得去手?这只是他爹爹一个人的罪孽,和这个无辜的孩子没关系啊!
“罢了,皇帝。”老佛爷轻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哀家看,就依她所说,让这个孩子皈依佛门,为那些因他爹爹而死的百姓们念经超度吧!”
“是,儿子知道了。”乾隆自诩仁慈,自然不可能过重的惩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来人啊!”乾隆挥挥手,叫来了一个侍卫,示意他把小男孩抱走。
可能感觉到什么了吧,小孩子眨眨眼,泪水就下来了,拼命地在那个侍卫怀中挣扎着,哭声渐渐变得惨烈。
永璂看了如雪一眼,这个不久前还飘然出尘的女子,此时眼里满是痛苦和绝望,而花园里原本神采奕奕的松柏与菊花,此时好像也蔫了下来,失去了以往的灵气,变得死气沉沉。
“喂,你一个大人怎么欺负小孩子啊!”就在整座花园陷入了寂静的时候,一个张狂的女声响了起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永璂有些头痛的转过头,果不其然,全身脏兮兮的小燕子叉着腰站在那个倒霉的侍卫面前,破口大骂,一副泼妇骂街的姿势。而他那个估计迷路了一整夜的五哥,此时也是一身狼狈,好像在泥水里滚过似的,原本华丽的衣服此时比乞丐服还不如,却一副不自知的样子,和小燕子站在一起,死命的对那个侍卫瞪眼。
可怜原本就很害怕的小孩子,此时被小燕子一吼,更害怕了,哭声震天响。
看着脑残二人组凄惨狼狈的模样,所有人都嘴角抽搐,连方式舟和他的夫人如雪都满脸的愕然之色。
老佛爷惨白着脸望着他们,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乾隆的脸色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云密布;皇后面色平淡,只是眼神里满是厌恶与嘲讽;其余的都一脸的不屑和幸灾乐祸。
“永琪,你上哪儿去了?”乾隆的声音低的有些沙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语气阴森森的极为骇人。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去找小燕子了!”永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理直气壮的开口,成功的让乾隆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皇上,这个小孩子太可怜了,那个人欺负他!”小燕子跑过来告状,不过她好歹还记得自己变为宫女后喊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