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的事情便是让她在今夜把晓风院守卫的仆人全都调走。
被收买的事,都是这三位奴仆自行上报的。桓歆向来不会亏待对自己忠心的人,因此对手底下人一直有个规矩,但凡是有人要收买他们,贿赂财物他们都可以直接收下而不受任何责罚,但事情必须上报,上报之后,此事查经属实,他还会给他们同等的财物做奖励。同样的,若有隐瞒欺骗,或者真的背叛他,其后果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惨重。
在如此政策之下,刺史府的下人们都是巴不得谁来收买他们,既可以向使君表忠心,又有双倍的钱财可以拿,多好的事啊。因此,司马道福花了十几天好不容易打探出情报,让雪岚贿赂自己能用到的人,付出了不少心血和财物,却转头就被这三个奴仆把事情禀告给赵六了。赵六这边,当即就上报给了桓歆。
桓歆让人把那包药拿给宋五验看,得知是烈性催|情药,前后一想,便了悟了司马道福打的主意。当即大怒,这贱妇,实在不知羞耻,竟敢对他使这般下作手段!
对于司马道福,他原先若只是厌烦,到得知此事后,那就是憎恶了。心中道,既然她如此yin荡饥渴,那就让她满足个够!当即便下令到时直接到城外弄几个形容邋遢的乞丐来,都灌了那药,把她和他们在那晓风院关一晚上,看她第二天要怎么见人。
片刻后冷静下来,他若真的做出此事,湓口城如今为他贺寿的宾客都还未散去,若传扬出去,司马道福的确是会被羞辱得活不下去,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桓字,到时候,整个桓氏也都跟着蒙羞了。于是,又立即让人去把已经领命而去的赵六叫了回来。
“回郎君,一切妥当了。”赵六道。
桓歆满意地点头,吩咐道:“看住房门,不许人进去,明日一早,再松绑放她回去。”
司马道福满怀兴奋、羞涩与忐忑,来到自己事先已经探好的晓风院,独自提了灯笼,就着廊下灯笼朦胧的光线,正往事先约定好的房间走,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痛,便人事不知地晕过去了。
待再醒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死死捆住了,口中还塞了布巾,不一会儿,就感觉全身发热,渐渐地,从身体深处升起一种空虚,下|体有些隐约的疼痛,却又奇痒难忍,但偏生她手脚又被束缚嘴上也被堵住,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排解,连叫喊都不能。到后来,情况越演越烈,只觉得全身都发起烧来,像被蚂蚁啃咬一般。
她朦朦胧胧中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中了催|情药。也许就在刚才她被人打晕的那段时间里,她被人下了药。
如此生生被折磨了一个晚上,早上药劲儿才过了。手脚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松了绑,她有些精疲力竭,跌跌撞撞地回到清风院,才一进门,便觉得脸上一痛,被人一个大耳刮子打倒在地。
抬起头来,见桓济面色阴沉,高高在上地站在她面前,“贱妇!你昨夜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内容提要想歪了的都去面壁思过,作者菌仰天长笑~~
话说,下周就要出门去工作了,于是都只能趁晚上码字早上发了。每天08:18分哈。
第61章 疑心(上)
司马道福前世今生二十余年的时间;从来没谁对她动过手,此时既难以置信又怒火中烧,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怒吼道:“桓济,你吃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打我!”这种历史的失败者;窝囊废,也配对她动手!
“哼!司马道福;你宿夜不归,不守妇道;难道不该打!”要说桓济对司马道福有多在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她的心思他一直清楚,不管司马道福本人他喜不喜欢;终究是占着他正妻的名分。昨天接到消息说司马道福大晚上出去了,并且一直没回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帽子上颜色的问题。
更何况,司马道福到荆州以后,仗着桓温的重视,一直压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实在是叫他心头憋屈,但碍于她嫁妆丰厚自己有求于她,便不得不忍气吞声。如今抓到了她的把柄,自然是要好好发作一番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此时的司马道福不比当年,自然知道这些厉害关系了,怎么会轻易承认这种罪名,“你胡说什么!谁不守妇道了!我昨晚不过在晓风院住了一晚上看夜景!难道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桓济冷笑一声:“看夜景会看得如此衣衫不整,这样的谎话,三岁小儿也不信!”
“我没带换洗衣衫,睡一夜滚皱了有何稀奇!你别以为自己满脑子龌龊别人都跟你一样!”司马道福理直气壮地道。
“事到如今,你还敢如此嚣张,看我回荆州将此事告诉父亲,你有什么好下场!”桓济威胁道,要真说把这事捅到桓温面前,他未必会这么做,毕竟,他在桓温面前的地位历来不如桓歆,如今若又爆出自己的妻子也看不上他而对桓歆青眼有加,岂非是更抬不起头来。
司马道福才不怕他这种威胁,当下讽刺道:“告诉父亲?桓济,你一介男子汉大丈夫,也就只有告状这点本事了!再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敢作敢当,没做过的也绝不会承认。父亲历来英明,自然会还我公道!”
她本来就没能和楚太祖做出什么事来,就算是验身,她如今也还是处子之身,有这个结果,一切就显得再清白不过。到时候她再哭诉桓济宠爱姬妾,一直冷落她,还可以倒打一耙。桓济在这事上头有前科,以前在荆州府就因姬妾闹出过好几次事端了,想让桓温不相信她也难。
桓济见司马道福底气十足的样子,倒有些不确定起来。若司马道福真没做出什么事来,他这也算惹得一身骚,不过,口头却还是不肯服软地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司马道福看着桓济怒气冲冲地离去,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刚才这一番争吵,让本就精疲力竭的她浑身都有些脱力了。
她不怕桓济跟她闹,他要仰仗她的小金库,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能拿钱买个清静,她觉得很值。现下让她伤心的,只是昨夜的事情。楚太祖,想到这三个字,她就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在刺史府上,谁能做到把她绑在晓风院一夜,还神不知鬼不觉给她下药?唯有他一人。
为什么,他总是对她这样狠心?
在司马道福黯然神伤之时,桓姚正和桓歆共进朝食。
今日一大早起来,就听侍人说桓歆来了,让她梳洗完一同去进早膳。桓姚走到用膳的厅内,这才发现,今日的摆设布置和以往大有不同,往日单独设的小食案都不见了,只在中间留了一张样式类似于后世常见的大圆桌的桌子,桌上是她平日用惯了的朝食,只不过分量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桌边是两把距离很近的靠背交椅。
桓歆坐在其中一张交椅上,正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阿姚,过来就坐。”
一大早就看到他,桓姚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了。不过,脸上还是没怎么显露出来,反而站在大圆桌一尺之外的距离,对着大圆桌皱了皱眉,“今日的朝食为何摆成这般?要如何进食?”
她可没忘记,这种圆形餐桌是身为桓姚前所未见的,是以该表现出惊讶奇怪的时候,就一定要表现。她有时都有些怀疑,桓歆手下是不是有个和她一样来自后世的幕僚,不过,这些在此时都不是重点。关键是,她真不想和桓歆同桌进食,看到两把椅子摆得那么近,她就打心底排斥。
桓歆跟她解释道:“是我让他们摆的。朝食的分量充足,你我分食便是了。”说完,亲自起身,走到桓姚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桌边带。
“自古也没有同案而食的道理,太不像话了!三哥,你让他们换回往日的摆设。”桓姚站在椅子边上不肯坐下,坚持地道。
桓歆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十分温柔地哄她:“自古没有,那你我开这先河便是。”
桓姚侧过身背对着他,赌气般地道:“不换我就不吃。”
桓歆见她撅着嘴闹脾气的小模样倒是觉得十分可爱,耐心哄道:“阿姚你乖些,别闹,三哥用完朝食还得去州府,再耽误就迟了。”
“那你自己吃,我不惯也不愿这般进食。”
“可是因三哥前些日子不让你出去生气了?三哥几日不见你,想与你共进早膳,别气了,过几日带你去城外的黄金园看菊展”
这低声下气的样子,叫一旁侍立的侍人们咂舌不已,她们心中英明神武的郎君如今这样,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当日不封园?”桓姚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动心。不过,以往少有的几次桓歆带她出去游玩,都是遣散了游人的,到寺庙道观烧香,当日那处寺庙道观都闭门不接待其他香客,到各种花圃园林参观,也都是当日封园。这排场,倒做得堪比前世的高级领导人了,可惜,却少了许多乐趣。
往日,她谨小慎微对种种不满从来不提,如今知晓了桓歆的心思,便不想再对他客气了。
“这自然要封。”桓歆道出了此话,见桓姚面色更不高兴了,心中沉思一番,又改口道:“三哥在此跟你保证,待再过些日子,一定不封园带你出去几回。”
桓姚听到他后面的话,这才算稍微有些满意,不管怎样,能多些接触人群的机会总是好的。桓歆但凡要做什么事,哪有不能达成目的的,她如今这般,也不过是趁机多讨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罢了。
于是,这才坐下,让人拿香汤来净手。侍人上来要给两人盛粥,被桓歆拦住,叫她们全部退下。
桓歆亲自给她盛了一碗豆粥,桓姚也没拦他,待他盛好了,放在自己面前,才道了句“多谢三哥”。看桓姚并不拒绝,桓歆倒是颇感满足。同桌而食,同榻而寝,他喜爱和她共享这样的亲密。
两人安静地用着膳食,桓歆夹起一块八宝酥递到桓姚面前,“为兄记得,往日你最爱吃这八宝酥。”
桓姚跟他一起用膳,实在没有往日的愉悦心情,想着随便吃点东西便快些下桌而已,见桓歆明显是要将这块点心喂到她嘴边,让她就着他的筷子吃,于是立即放下了碗筷,“三哥你自己吃吧,我今日没胃口。”
桓歆闻言,也跟着放下碗筷,关心道:“可是身体不适?叫宋五来给你看看。”说着,便要起身唤人。
桓姚立刻阻止了他,“没什么大碍,不必了。”
桓歆见她碗中的豆粥才吃了四分之一不到,“既无大碍,便多进些。”然后又在桌上夹了些桓姚平日喜欢的一道小菜放在她碗中。以往,虽然一同进食的时候不多,但他细心观察,再加上手下人给的情报,对她的喜好,都是清楚的。
桓姚皱眉看着碗中,她前世今生都很不喜欢别人拿自己用过的筷子给她夹菜,“我吃饱了。三哥慢用。”说完,便立刻要起身下桌。
桓歆见她神情,前后一想,这才明白她的用意。方才的美好心情被现实击碎得一干二净,桓姚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同桌而食,她不是没胃口,而是不想吃他夹的食物。
“我就让你如此嫌恶?同桌进食都让你没胃口?”他啪地一声将碗筷放在桌上,沉声质问道。
桓姚见他脸色阴沉,即使他所说的是事实,她也没那么不明智去承认,“三哥多虑了,我只是恰巧今早没胃口。”
“既如此,我让宋五来看你为何不准?”
“不愿大早上兴师动众,就单是没胃口而已。”
桓歆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口气又温和下来,“那就吃些姜汁瓜条,正好开胃。”说着,拿筷子夹起一条,喂到桓姚嘴边。
桓姚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仿佛她拒绝就立刻要变脸一般,心中暗叹一口气,无奈地张开了嘴,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瓜条。
桓歆看着她娇嫩如花瓣般的小嘴和编贝般整齐洁白的皓齿,再看瓜条上留下的秀气齿印,然后将她咬过的半根瓜条送进了自己嘴里。
桓姚克制不住地皱了皱眉头,深怕他再来一回,只好端起碗埋头苦吃起来。桓歆见状,也不再勉强,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让她习惯他的亲近,只能循序渐进。
刚用完早膳,侍人便进来通报,说荀先生来了。桓姚正好找到借口离席,忙不迭站起来,“我先去书房了。”
桓歆也立刻起身,“我送你一道。”
走到书房,桓歆见荀詹手中捧着一个花盆,一见桓姚进来,便捧着花盆来到她面前,“桓七,你看,这可是你所说的佛兰?”他说这话时眼中带着期待和喜悦,和桓歆以往所见的冰冷淡漠的荀詹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个午觉,于是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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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怨怒(下)
桓姚也意识到了;荀詹与往日的差别太明显,当着桓歆的面;不由有些尴尬。她对荀詹怀着什么心思她自己心知肚明,目前的效果也是成功的,但这样的成效被桓歆知道;总是心虚的。
还没等她想好应对,就听桓歆道:“荀先生有心,歆在此代舍妹谢过。”
荀詹顾虑着桓姚在跟前,倒是颇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接着,桓歆摸了摸桓姚的发顶;带着些温和宠溺道:“以后要什么,直接跟为兄说便是;不可再麻烦荀先生。”
即使荀詹不通世故;听到这话,也感觉到了一种自己不比桓歆与桓姚亲近的疏离感。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满和抗拒,因此,出乎意料的,他反驳道:“不麻烦。”
桓姚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不着痕迹地去看桓歆的反应。
却见桓歆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桓姚道:“时候不早了,为兄去州府办公,你在府上要乖乖听话。”说完,向荀詹一拱手告辞。
荀詹见桓姚望着桓歆离去的方向皱眉沉思,不由心中有些失落,“这花你不喜?”今日,她完全不似往日那般,一见他送的东西就很欢喜的样子。
桓姚回过神来,收敛好情绪,笑着道:“岂会不喜,这样好看的花。虽不知是不是佛兰,但我们还是可以自己把它种出来。”
两人说着话,渐渐恢复到往日的氛围。但荀詹五感敏锐,方才桓姚尴尬的情绪,他还是捕捉到了。虽然不太能领会那种情绪的所蕴含的意思,心中还是有一瞬间的不快。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愤怒的,却是另外一事。
桓姚自始至终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错失了这颗曾经寄予了莫大期望的好棋子,从而被打入深渊找不到出路。此为后话。
且说,桓歆寿辰之后,来贺寿的各方宾客陆续散去,荆州来的几人,除顾恺之外,也都在第三日辞行返回。
顾恺之留在湓口城等建康的消息,三五天和桓姚通信一次。帮着送信的人,是湓口城中的一家书斋,除了卖书之外,还兼营笔墨纸砚和字画。书斋的老板胡三是个颇会钻营的人,自从某次他家铺子里的某本杂书得到桓姚的喜爱后,便常常进献些书画和各种志趣杂书到刺史府。他很会揣摩桓姚的心思,进献的东西,基本都对桓姚口味。桓姚也常派自己身边的人,去胡三的书铺采购文房四宝,一来二去,倒是有些交流。
既然常常收人家的礼,桓姚自然也知道对方是有求于人,于是经常在桓歆耳边提几句胡三其人,希望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