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儿,你让我陪平川?好你个姓兰的,一年前你领平川上我这儿,那时我没说啥儿,眼下咱俩相好,你巴结平川,又打我的主意,你当我是窑子娘们儿,谁愿睡就睡呀,你这个不是人捧的东西,你滚出去,咱俩从今后一刀两断。”
兰炮头涎着脸说:“月香,我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人,我也不想让平川……我实在是没办法呀,我归他管,月香,算你帮我了。”
胡月香一扭身说:“你为升官发财,咋不把你老婆让给平川呢。”
兰炮头说:“我老婆在镇上呀,平川看上她,我还巴不得呢,我舍得老婆,舍不得你啊。”
“少拿嘴哄人,舍不得还让我……”
兰炮头眼珠一转说:“月香,我这是为你好呀。”
“为我?”
“是啊,你和杨天福的事,平川没治你的罪,为报答平川,你也该陪陪他……一次还不行吗?”
胡月香不言语了,她不是贞洁的女人,也犯不上为谁守贞。
“月香,你还让我跪下求你呀?”
“你说过不许我交别的相好。”
“我那话当狗放屁了,今后你再找谁,我不管还不行吗?”兰炮头嘴这么说,心里在暗骂胡月香,他见胡月香沉吟着,从怀里掏出一对玉镯子,双手奉上。
胡月香抓过这稀罕物,戴在嫩白的手腕上,露出了笑容。
这日,兰炮头与平川来到胡家。
胡月香已做好准备,擦胭抹粉,头上戴着一朵新艳的野花,嘻笑颜开,又敬烟,又斟茶。
“太君大官,难得来我这儿呀,快上炕吧,屋子小,乱七八糟的,太君别笑话呀。”
平川踏入溢满粉香的屋里,再看天仙般的胡月香,神不守舍,心里发痒。
兰炮头把两盒点心放在柜盖上说:“月香,这是平川队长特地从镇上给你买的。”
胡月香笑说:“太君这么心疼我,我可咋谢好啊。”
平川故作文雅地说:“小小的礼品,我的心意。”
兰炮头见炕上铺着松软的缎子被褥,心里油升上醋意,但想到由此给他带来的好处,不免又喜滋滋的,他俯在胡月香耳边嘀咕几句。
胡月香呸了一口说:“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不放心,留在这儿看着姑奶奶咋和他……”
“你真是个膘子,我晚上拎两只烧鸡来慰劳动你。”兰炮头说完走了。
屋内剩下胡月香和平川。
胡月香还是第一次结交日本人,她有些紧张,说到外间烧开水蹲在灶口边镇静了好一会儿,心一横站起来,把外屋门插好,回到里间。
平川虽急不可待,却不想粗鲁行事,他要象品尝一种美味似的抚玩这个令他垂涎已久的女人。
“太君,你吃茶呀?”
“你的不要客气,我们的是朋友。”
胡月香挨平川坐下,两只手交放在腿上。
平川想取悦胡月香,可惜中国话说得太生硬了,加之胡月香离得这么近,香气袭人,他心中的欲火迅速地升腾着。
胡月香明白对平川不需要说过多的话,她脱鞋上炕。
平川眼睛随着胡月香转动,身子也倾斜过来。
胡月香淫态十足地笑说:“太君,你还等啥呀?”
平川咧嘴笑了笑。
胡月香慢慢解开衣襟,雪白的颈窝露出来,接着是那对高耸的乳峰。
平川呼吸急促了,嗓子干涩,他咽了几口唾沫,手下意识放到下腹,似乎想抑止那膨胀的冲动。
胡月香整个胸泛着一抹光彩,丰润柔白,她躺下来,用手把双乳堆起,挑逗说:
“太君,你喜欢吗?”
平川的血液加速了流动,神经也兴奋得颤粟起来,原始的野性爆发了,再也不顾什么文雅,猛地跳上炕,脱下自己的衣服,而后疯狂地撕拽下胡月香的裤子,山一样地压下去。
两个精光的身子叠压在一起。
平川野兽般地吮胡月香的脸、胸,恨不得把胡月香揉碎,吞到腹中。
胡月香不呻吟,也不喊叫,默默地忍受着,眸子闪烁着阴冷的寒光,盯着平川,在平川达到高潮,闭上眼睛,面目出现痉挛时,她的手伸到褥下,摸出一把亮闪闪的杀猪刀子,收曲右臂,将刀尖对准平川的心房,用力一推,刀子迅速而又顺利地刺进去。
“啊。”平川闷叫一声,睁开眼睛,脸上僵固着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
胡月香胸腹一挺,将平川掀落到一边,她滚爬起来,拨下立在平川胸口的刀子,一股鲜血喷出,她没有躲避,举起刀照平川的下身,剁菜瓜似的又砍又扎。
骄横的平川,一命呜呼,魂归东洋。
胡月香脸和身溅满血,她见平川已死透,松开刀柄,双膝跪下,面朝窗外,双手合十,举在鼻下,喃喃说:
“天福哥,我给你报仇了。”
胡月香自杨天福死后,性情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几个不眠之夜,她决意为杨天福报仇。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和杨天福是真心的相好,刚与杨天福勾搭时,她确实图其钱财。但不久她对这个杨天福产生一种特殊的情感,是的,杨天福也玩弄她,蹂躏她,可他把她当成女人,把她的家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烦心事,便来到她身边,对她倾吐。他粗鲁,打人,骂人,在她面前,却是那样的温顺。这一切,使她体尝到做女人的满足和欢快。她无需杨天福的表白,相信杨天福一辈子会待她好的,她不要求杨天福明媒正娶她只要杨天福能永远照顾她,万想不到,她的寄托成了梦,杨天福被平川杀死,她一闭上眼睛仿佛更看到杨天福血淋淋的身子。她放荡,她无知,但也具有特殊的倔性。她不甘所喜欢的人血白流,她要报答杨天福的一片恩情。基于这点,她想出一个计谋,先勾上兰炮头,造成与兰炮头相好的假象,继而又诱引平川,她要将这两个人置于死地,至于自身的安危,她没有去想。
胡月香胡乱地穿上衣服,带着污血,举着杀猪刀,走在屯道上,高喊她杀死了平川。
人们围上来,胆大的跑进胡家一看,吓得大惊失色。
大院听到这个凶信,一个小队长带几个日兵,随兰炮头飞跑而来。日兵从屋内抬出身上满是刀伤的平川。日小队长愣呆着,拨出战刀奔向正手舞足蹈,讲述杀人经过的胡月香。兰炮头抢先上前抽胡月香两个耳光,大骂说:
“骚货,你敢杀了平川队长,你她妈的不想活了。”
胡月香骂说:“姓兰的,你个野骡子操的,野驴养的,你敢打姑奶奶。”
日兵围住胡月香,刺刀顶住胡月香的胸口。日小队长怒问:
“你的为什么杀死平川队长,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兰炮头惊骇,担心日本人迁怒于他,大院的人都知道他与胡月香相好,日小队长也亲眼看见他领平川去胡家。他抽出匣枪说:
“太君,少跟她罗嗦,把她交给我。”
胡月香说:“你好狠毒呀,想杀人灭口。”
兰炮头脑子轰的一下,他明白胡月香安的是什么心了。
日小队长看看兰炮头,又看看胡月香,说:“你的说,是谁支使你杀死平川队长的。”
胡月香指着兰炮头说:“太君,是他。”
日小队长怒瞪着兰炮头。
兰炮头脸气扭歪了忙说:“太君,你别听她胡说,我与平川队长顶好顶好的。”
“太君,他和我是老相好,平川看上我,他吃醋了,让我杀死平川,他还给钱,你看这是他的钱和玉镯。”胡月香掏出一迭钱,又抹下手腕的一对玉镯。
兰炮头抬起匣枪,骂说:“臭娘们儿,我蹦了你。”
日小队长喝止住兰炮头。
胡月香张开带血的手扑向兰炮头:“好啊,姓兰的,我替你杀了平川,你不救我,反要杀我,我和你拚了。”
日兵拦住胡月香。
日小队长逼近兰炮头说:“你的为个女人……”
兰炮头惶恐地说:“太君,我……”
“八格牙鲁。”
兰炮头自知纵有千张嘴也辩不清了,转身欲跑,此举更让日小队长深信不疑,追上去,一刀扎在兰炮头后背上,兰炮头跌倒在地,没等他再爬起来,日小队长连劈两刀,这个为非作歹的汉奸,得到应有的下场。
胡月香亲眼见两个仇人都死在她面前,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她举起双臂,仰头大笑。
日小队长狂怒地一挥手,三把刺刀同时刺入胡月香半敞开的胸口,但胡月香还在笑,那笑声在半空中久久地回荡着。
围观的人凄切地低下头。
胡月香,这个好坏难以定论的女人死去了,当天夜里,宝和屯几个汉子偷偷把胡月香抬到屯外山坡上,用高梁杆铺垫埋葬了。没有人烧一张纸,也没有人哭一声,偶而有乌鸦在坟上空盘旋着,又飞开去,更显得那坟的凋零和悲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血证(43)
四十三
黄营与杨天顺的抗日义勇总队兵和一处,声势洪大。一些原先还处于观望的武装,纷纷投到这杆抗日大旗之下。林小凤的“青山好”也来了,她虽没明确加入总队,但表示听从杨天顺的指挥。
杨天顺很高兴,只要抗日,他不在意形式,他理解林小凤的心情。
黄营来后,杨天顺与黄汉国恳谈几次,竭力主张黄汉国担当总队长,他认为黄汉国懂军事,有指挥才能。黄汉国坚持不肯,他敬佩杨天顺的民族气节,考虑部下的情绪,他提出个折衷办法,总队和黄营实为一体,暂分而带之。待黄营官兵与总队的人相处和睦后,杨天顺在黄营中建立了威信,总队长自然就不必易人。两人不愧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互间没有一丝的杂念。
事变后,山里人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现在队伍壮大,大伙儿都嚷着采取一次大的行动,打一打日本人的嚣张气焰。杨天顺和黄汉国等人研究之后,决定攻打太平镇。从侦察中得知太平镇在黄营哗变后,没有大的变化,井谷的守备队,保安队及由警察署扩编的警察队,约七百余人。而义勇总队和黄营,达二仟多人,占绝对优势。为打好这一仗,组成了指挥部,因黄汉国熟悉太平镇的防务,由黄汉国任总指挥。
这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扑向太平镇,第二天中午来到太平镇外,黄营两个连,总队两个大队从东面主攻,齐念哲率一连及一个大队堵住南面,切断敌人退路,西北两面通往山区,敌人不会从那两个方向突围,各派二佰人据险要地势防守。黄汉国又派林小凤率部下占领小石桥,将南北铁路破坏,以防省城敌人乘火车增援。兵力布署完毕黄汉国、杨天顺在主攻阵地前沿,持望远镜向太平镇了望,发现镇口敌人穿梭往来。
太平镇已得到报告,井谷将镇外队伍收拢入镇,并向省城,县城发出救援电,他亲自到镇口督战。
黄汉国待各部就位,下达总攻命令,倾刻间,太平镇四周响起激烈的枪声。黄营布置在第一线,大概他们想在义勇总队面前显示正规军的优势,战斗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勇敢。总队队员虽然头次打大仗,但汉子们怀着对日军的刻骨仇恨,不甘落于黄营士兵之后。
太平镇的防守工事,是一排由砂包筑成的小碉堡,每包碉堡里六个士兵,隔三个碉堡,配备一挺歪把机枪。
井谷站在一堵墙后,身边数门小钢炮,不停地射着炮弹。他知道整个镇子已被包围,心里发慌,表面却不露声色。
霍颜平陪伴井谷,他最初以为进攻太平镇的武装,一旦遭日本人的阻击,便会逃窜,随喊杀声逼近,又通过望远镜观望,看着接二连三毙命的日兵,保安队员,警察,他害怕了,腿肚子时不时抖动几下。
川岛指挥大部分保安队员及日军一个中队守在南面,打响后,他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让白树坤率队冲锋,刚冲出十几米,被对面一阵枪打倒二十多人,白树坤退回来,吓得面无人色。川岛这才觉出不妙,忙去镇东,与井谷商量对策。
黄汉国见突击队伍受阻,十分焦急。
杨天顺说:“汉国,我上去。”
“不,还是你在这儿指挥,我带人冲一下。”
“你是总指挥,不能擅自离开。”
“你打算咋攻?”
“我找一些枪法好的人,封住敌人机枪射孔。”
“天顺,加小心啊。”
杨天顺率李九等人,匍匐向前,爬到被火力压在壕沟里的万立中身边,见万立中胳膊渗出血,忙让万立中撤下去。万立中说子弹擦破皮,随即从衣服撕块条布包扎好。
李九等炮手顺过大枪,瞄准前面碉堡的射击孔,一齐扣动扳机,颗颗子弹准确无误地正中碉堡里日兵的面门,顿时,对面机枪哑了数处。
万立中挺起身,抱着机枪横扫,敌人抵挡不住,向后溃逃,万立中又大喊一声,率士兵,队员呼喊着冲上去,突破了太平镇第一道防线。
井谷提着战刀,催赶着退入墙后和民房内的日兵、保安队员,但想夺回碉堡已是不可能的了。
川岛一脸汗水地说:“井谷少佐,敌人来势凶猛,我们要做应急准备呀。”
霍颜平也说:“是啊,太君,力量悬殊,寡不敌众啊。”
井谷沉思着。
川岛又说:“我们把兵力收拢起来,退到镇里,等待援军吧。”
井谷皱眉说:“帝国军队,后退可耻。”
川岛与井谷同虽是太平镇巨头,但在这种时刻,是不好与井谷争执的。
小石桥的战斗进行的顺利。
太平镇响起枪声,日本站长跑出来寻望。见远处尘烟滚滚,几十匹快马奔来,当头的披着红斗蓬,骑着匹白马,日本站长情知不好,声嘶力竭喊着,五六个日本人及三个警察提着短枪跑出来,慌忙乱射。
林小凤等人纵马冲到票房子前,一顿乱枪,打翻了日本站长和几个日本人,两个警察想跑,被林小凤一枪一个撩倒。汉子们下马,搬开栅栏进入站内,剩下的铁路员工,再也抖不起威风,高举手,靠墙站立。林小凤喊过一个铁路员工,是中国人,问他怎样才能堵住火车,不让进站。那人说这是单线,只有扒掉铁轨。
绺子的汉子大多连火车都没见过,有几个跳到月台下,用手搬找铁轨,纹丝不动,气得他们大骂日本人铁路修得太结实。
林小凤思索着,目光落在铁道两边的树上,她让人押着铁路员工,找来大锯,吩咐翠莲和郑疙瘩分别带十几个,骑马沿铁路边的小路,跑出三里地,把路边的大树锯倒,横放在铁路上。
刘八带领人,挨站内各房间搜索,搜到站长室时,刘八从窗外往里看,空荡无人,他推门进去,刚走近桌边,桌下边飞来数颗子弹,刘八胸口一热,手中匣枪“哗”地扫了一梭子。门上的汉子冲进来,有的抱住刘八,有的从桌下拽出一具流血的尸首,是个日本人。
林小凤见人抬出刘八,扑上去急喊:
“八叔,八叔……”
“小凤……”刘八微弱地叫了一声,合上慈祥的眼睛。
“八叔……”林小凤喃语着,流下泪水,她失去一个疼爱她为她分忧解难的长辈和帮手。
汉子们垂下头,他们不怕死亡,看惯了死亡,但刘八的死去,令他们悲痛。
林小凤让两个汉子驮上刘八回亮甲峰,那儿是刘八最喜欢的地方。待战斗结束,她要隆重地为这个孤苦的未曾婚娶未有后代的老人发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