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入画望着自己,那可爱的脸欣喜异常,扭头喊着说:“姐姐,她醒了。”很快,又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了,入画眨眨眼,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发昏。
“小桃,快去找胡先生过来。”刚出现的那个丫头说。于是喊人来的丫头在入画眼前消失了。她又对入画说:“姑娘,你觉得如何?”
入画动了动,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使不出一点力,而且她惊叫起来“我的右腿怎么了?怎么一点知觉也没有?!”
那丫环连忙安慰道:“姑娘别着急,只不过帮你在腿上上了麻药,好减轻你的疼痛。”
入画挣扎着起身,那丫环一边扶着她,一边帮她掀开被子。自己的双腿仍然在,只是右腿被什么东西包固住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扶着入画躺下来,那丫环说:“姑娘的腿被砸断,但是胡先生帮你接好了,上了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无妨。”
入画脑海又回到那恐怖的一晚,断木声跟惨叫声似乎霎时又充斥于耳中。“你能不能告诉我,罗奇怎么样了?”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那丫环愣了一下,说:“奴婢不知。”
“这里难道不是罗府吗?那你去帮我打听一下,罗奇在哪里,他有没有事?”自己都受伤了,罗奇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入画心头难受起来,希望他没事才好。
“姑娘放心,奴婢马上让人去打听,你安心养病为好。”那丫环连忙说。这时,小桃带了一位四十来岁,儒生模样的人出现了。
那胡先生观察了一下入画的气色,又帮她把起脉来。入画有点惴惴不安,看着胡先生不语。
“姑娘身子已无大碍,腿上的伤必须卧床休养一段时间,不可随意走动,否则腿伤难以痊愈。”那胡先生说道。
入画不安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不随意乱动,腿上的伤会痊愈吗?我的伤不是太严重吗?”
“哦,姑娘的腿骨给砸断了,接上骨后我用木板帮你固定好,敷上药半个月左右方可拆下木板。拆下木板后姑娘也不能让腿多加劳累,否则容易落下病根。”胡先生说。
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一些,入画稍稍放了心。
等胡先生走后,那两位丫环小心的服侍她吃补品,喝药,还帮她把头也梳整齐。因为身子还虚弱,等弄完这些她又很快的睡过去。直到第二天再度醒来,入画也清醒多了。
喝完药,漱完口,她倚在大桃给弄好的靠垫上,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内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是却华美精致。床椅橱柜都是上等红木做的,最特别是的梳妆台边立着一个很大的青铜镜,可以照着全身。一般来说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拥有青铜镜,而且是只能照头部的,而这么大的青铜镜要什么人家才能拥有呢?
这里不罗家,到底是什么地方?入画有些纳闷,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盖在身上的锦被,这也是名贵的绸缎做成的。这种缎是应天国一种雪蚕的丝织成的,因为量少而名贵无比。以前只看西子瑶这种身份的人才用过。
“姑娘,你需要躺一会儿吗?”大桃关心的在她旁边问道。
入画摇了摇头,问道:“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谁救的我,这里罗家远吗?”
大桃说:“是我们主人救的姑娘,我已经派人去打听罗公子的消息了,姑娘别担心。”
听了她辞不达意的回答,入画皱了皱眉,又问:“你们主人是谁?胡先生吗?”大桃与小桃对望了一眼,然后说:“主人如今不在,等他回来姑娘就知道了。”
“为何不告诉我他是谁?我认识的吗?”入画疑心越来越大,这眼前的季生姐妹包括胡先生对自己都很尊重,吃的住的一点也没委屈到自己,按理说对待一个陌生人,不应该有如此礼数才对啊!她脑海中飞快掠过几个熟悉的身影,到底是谁呢?入画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样,这里肯定不会是罗府,不知道罗奇怎么样了?好像每次出状况的时候自己都是与罗奇在一起的,上次百子宴的时候也与他共患难过,我们俩真算是难兄难弟了!想到这里,入画有些皆非。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等腿伤好了再想办法去找罗奇吧。这里的主人迟早都会露面,要是对自己有恶意的话,不会如此招待自己了。她想通了心情也好了些,坐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且喜且忧
入画在这个神秘的地方已经好几天了。期间,大桃让人探听到罗奇那晚也受了伤,如今跟入画一样卧病在床,但也无甚大碍。她听了才稍感安慰,忙让大桃给他搭话,说自己也无事。大桃领了她写给罗奇的信,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入画心底有些不安,唯恐罗奇收不到这封信。
小桃提了一个篮子过来了,“姑娘,我来给你换药。”说完小心的帮她把裙裤的裤脚挽到大腿处,然后麻利的拆起她腿上绑着的绷带来。等小桃终于把圈住她小腿上的木板拿开,入画胆战心惊的看到自己的小腿肿得老粗,等小桃拿着木片轻轻地刮着伤处敷的残药,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怕看了自己更受不了。
入画紧咬着唇一动不敢动,只觉得伤腿沉重无比,伤处隐隐作痛。小桃的手法轻巧,三两下就刮完了,又取出一幅药,小心的敷了上去。
小桃不是郎中,帮自己包扎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于是她颤抖着问:“胡先生为何没有来?”
小桃忙说:“这药是胡先生开的,除了当初帮你查看伤势,如今换药自然是不能让他来换的。”
入画听了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特别是官宦人家更为注意,他们大概是为了自己不尴尬,因此才让丫环帮忙换药吧。殊不知自己更在意的是病况,日后千万不能留下后遗症才好。“那胡先生就不知道我的伤愈合状况了。”
小桃笑着说:“姑娘无需担心,胡先生自有法子知道你的伤情。他若是像我一样为姑娘换药的话,只怕主人不依。”
总算又一次听到她们提起主人了,入画眼睛一亮,连忙问到:“你家主人到底是何人,为何还不愿意与我相见?”
小桃自知失言,忙低头不语,只是帮她打绑带的手有些不稳。
“救我来此,我还未曾道谢呢!请你帮我传话于他,就说我要当面谢过。”自己憋闷了几天,好不容易她先提出来,入画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姑娘,我们主人如今不在府上,他过两天就会赶回来。你当初昏迷的那几天他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好些他才离开的。”小桃说道。
入画闻言有些吃惊,到底是谁啊,如此对自己,莫非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西子翼那俊朗的面容。不对不对!她连忙甩头,西子翼此时正跟孔青玉你侬我侬的,怎么会忽然出现救自己。要不然是梅非雪,她欣喜的想着,但是看了一眼挂蚊帐的金钩,她又否定了,梅非雪可不是这种风格的人。她皱起眉头想了想,难道是在茶楼看见的风傲野?没理由招待自己用这么高的规格呀!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莫非你们主人姓风。”如果真给自己猜到了小桃也不好否认吧。
但是小桃却疑惑的说:“姓风的人是谁呀?”
又猜错了,入画失望地躺在软枕上。见她如此,小桃说:“姑娘别多想了,主人对你断无加害之心,对你爱护有加还来不及呢!你好生休息吧。”说完了,手上的活也干完了,她把入画的裤脚放下来,怕被继续追问,收拾好了赶紧离开了。
尽管问不出什么,但是入画的心中不安的感觉加强了,这几天老是睡不好,朦朦胧胧眯着很快又惊醒了,于是大桃给她炖了一支千年人参,吃过之后才睡得安稳些。
这天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是谁的手啊,她皱皱眉头把眼睛睁开了。睡眼迷朦间,眼前带着一丝温雅笑容的人把她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啊!”不小心弄到伤腿,痛楚令她叫了起来。
“画儿小心”他连忙把入画扶住,又小心的把她放了下来。
入画惊惧不已,结结巴巴说道:“大大公子,你怎么在此?”
西子清淡淡一笑,道:“这是我的府第,我如何不能在此。”
噢,天哪,原来这里的主人是西子清!望着他那清雅的笑容,入画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只得呆呆地望着他。
“画儿觉得好些没有?我本该早回来的,但是杂务太多,令我□乏术。”西子清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她只觉得一阵冷一阵热,小声地问道:“大公子,我又回到西府了吗?”糟糕透了,原来自己又落到西府人的手里。
西子清摇了摇头,说:“这里不是添城,是我在别处的府第,你放心好了。”他用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会带我回西府吧,这府上还有谁在?”入画担心西玉山与他一道,忙问道。
“这处宅子没有几人知道,画儿如此担心,可是害怕见到谁?”西子清眼睛里闪过一道尖锐的东西,这是温文尔雅的西子清惯有的眼神。
“画儿不是担心,只是见到大公子觉得意外而已。”她吃不准西子清对自己的态度,垂下眼帘应道。
他轻轻一笑,说道:“画儿不必担忧,你不想回西府的话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你就安心在此处养病吧。你不想见的人我一个也不会让你见到!”
入画听他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一笑,心想,遇到西子清总比遇到西子翼与他父亲好吧。
这时大桃端了一碗药过来了,小声地说道:“大公子,画儿姑娘要吃药了。”西子清伸出手臂把她扶了起来。他身上特有的沉香味道传来,让入画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在高枕上靠好,离开了他的手臂。
望着大桃手上的药碗,入画面露痛苦状。要知道这苦药难以入口,如果不是为了能早日康复好离开这个地方,她才不会喝呢。
“大公子,这药要喝到何时?我觉得现在好多了,可以不用喝了吧。”她忍不住说到。
西子清却亲自从大桃手中接过药碗,说道:“良药苦口,这药现在是不能断的,还得喝上一段日子。”说着用汤匙舀了一口,放近嘴边吹了吹往她嘴里送去。
入画大惊,从来没见西子清这样对过自己,但是汤匙递过来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他宽宽的袖子在自己眼前晃动让人有压迫感,入画连忙说道:“这样喝药更苦更难受,我自己来吧。”她从西子清手中接过药碗,汤匙拿开,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埋头喝起来,“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喝完了。又烫又苦又臭的药汁卡在喉咙,她忍住呕吐的欲望,连忙从大桃手中接过清水猛吞了几口,感觉才好了一点,但是却把眼泪给憋出来了。她弄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眼睛一眨不眨看她吃药的西子清,西子清忍不住笑了,伸出手轻轻帮她擦去挂在腮边的泪水。
大桃接过她擦嘴的帕子,把碗具收拾好急匆匆地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入画跟西大公子,屋里一下子静谧下来。她暗暗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没想到会是西子清呢!不知道他是如何把自己救回来的。
见入画清亮如水的眼睛望着自己,西子清微笑了一下,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说道:“当时在戏台还没坍塌之前我就看到你,后来发生状况,我本来想立刻把你带出去的,无奈人多混乱,还来不及靠近你,你就受伤了!”说完脸上还带着一丝愧疚。
原来如此,入画点了点头,暗想,自己真糊涂,西家在殷红国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家,这么热闹的商集他们怎么可能不参加呢,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把商铺开在哪个位置,自己并没看到他们。“西府在哪里开的铺子?”她问道。
“西府并没有开展示铺,不过此次的商集西家人却是主办之一。”西西子清说道。
“大公子,这次来蓉城就你自己来的吧,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在这里了?”入画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他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说:“你要问的问题还有很多吧,刚吃完药先休息一会儿,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讲完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伸出手臂半抱着让她躺下了。
见他如此,入画只好闭上嘴,心想,看来西大公子还不准备把自己交给他老爹,不然自己早回西府了。虽然他是西府人,但是他与自己在以前相处的时候还不错,想来不会太为难自己,还是想安心养好伤再说吧!于是便轻轻闭上眼睛。在睡着之前,她意识到西子清一直未离开,在陪着自己。
情难了
秋风卷起澄黄的树叶不断砸到树下人的脸上身上,但他浑然不觉,轻轻摸着树干上,小刀刻下的一个图案,时而蹙起剑眉,时而温柔的微笑。那是用一支箭串成的两颗心,分别刻着“翼”、“画”。他耳中仿佛响起那美丽少女清脆的笑声。
“这是串起来的两颗心,叫心心相印,你就照着这个刻下来啊。”她指着刚用眉笔在粗大的树干上画下来的图案说。
“为何两颗心要用箭穿在一起?”他笑着问,故意逗着她。
“串在一起才能不分离啊!”她被他这么白的问题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那样的话两颗心都会受伤,会很疼的。不如绑在一起为好!”他一本正经的说。
“啊!会吗,怎么绑?”她有些奇怪,这位少爷怎么就这些事爱较真。
“比如这样!”他忽然坏笑着张开双臂抱住眼前的人。
怀中的佳人这才明白过来,又羞又恼,没想到自己被他算计了,于是跳着脚说:“你这混球”还没骂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用箭串成的心果然很疼,画儿呀画儿,你如今到底在哪里?”他摸着那个箭尖,喃喃自语的说道,清俊的脸显得忧愁不堪。她离开后,自己第一次失去了她的踪迹。
当初入画离开的时候,西子翼派门下高手暗流一路护送。后来遇见罗奇,入画决定留在罗府之时,暗流告辞之后另外派了人在暗中保护着她,而且还想方设法的让前来寻找入画的人失去线索。
当时,派在入画身边的人回来禀报说失去她的踪迹,西子翼急得五内俱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属下非要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才会向他禀报最后的结果,因此他马不停蹄的赶到蓉城,然而到了蓉城之后连他自己也一无所获。由于孔青玉离开西府的约定日子快到了,血凤门的人在西府恐有异常举动,西子翼在万般无奈之下又返回了西府,让千鸣带领其他人继续寻找入画的下落。
“画儿,等我灭了血凤门,绝对不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一步,绝不!”西子翼深邃的眼睛闪着无比坚定的目光,握紧拳头转身离开那颗粗大的梧桐树,不再回头看一眼。
今天感觉好多了,入画自己撑起双臂坐了起来,深呼吸一口,闻到了外面菊花的香味。西子清不在屋内,这几天他一直陪着自己,未曾出过府门,吃饭喂药换药什么的都要亲自动手,就差没有亲自帮她擦身了,搞得她好不自在。
见她坐起,在一旁绣花的小桃马上停下手上的东西,走过来帮她垫好软枕。
“大公子去何处了?”入画忍不住问道。
小桃抿嘴一笑道:“大公子去忙别的事,很快就会回来的,姑娘请勿担心。”
入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想,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有多舍不得你家主子似的。“既然知道我与大公子相识,为何开始问你们救我的人是谁,你们却不说?”她扯开话题问道。
小桃笑脸僵了一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