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让人怜爱顿生。要说那天她迷路时帮她解围,是因为自己作为未来西府当家人需要赢得上上下下的尊重与人心,是带有一定目的性的,但后来又不知从何时开始,当她被责难时,自己护她之心变得情真意切。每次护她不了,看她被责罚,自己就会莫名心痛。
在书屋的日子温馨而宁静,那时候虽说她的年纪幼小,但是她眼光却跟大人一样,似乎能读懂人心。一直以来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完美形象的自己,内心其实孤独无比,渴望有人能明白自己,真想不到竟然会是当初小小的她能令自己感觉快乐与舒心。本以为她能一直这样留在自己身边,却没料到梅姨娘带走了她。
当她长大后,心底悄悄为她留下的那个位置,越来越大,每次看到她的身影,想拥有却触不到,能让人很痛苦。
每当梅非雪跟二弟在她身边,与她轻言谈笑时,心中的妒意自是难以抑制,然而已经是西府当家人的自己怎能把心事显露出来,只能把对她的满腔爱意与懊恼,重重的包裹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释放出来。
西子清知道此时自己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写东西,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她。
入画虽然没有看着西子清,但能感觉到他那炽热胶着的眼神,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大公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让我留在你身边这是根本没可能的。你父亲本就对我怀有阴谋,最重要的是你让我如何面对西子翼,面对孔青玉!西府本就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惟一能带给我温暖的地方只有梅园,但是梅夫人又走了,我实在是不愿意留在西府,不愿意见到西府里的人。所以对你的爱意只好辜负了!
那炽热的眼神终于让她招架不去,只好转头对西子清说:“大公子,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西子清看着她,微微一笑,手中举了半天的笔终于放了下来。他走到入画身边,不等她拄着拐杖站起来,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入画心知挣扎无用,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头顶上的脸。
他慢慢走着,入画感觉到他的心跳,“等你腿再好点,我们成亲吧?!”头顶上传来的这句话听在入画耳中宛若炸雷,她死死闭着眼睛,握紧拳头一声不吭。
似乎过了好久,西子清终于把她放在床上。小心帮她把病腿摆好,又仔细帮她盖好被子。
入画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离开的声音,正忍不住想把眼睛睁开,忽然觉得额头上一凉,然后脚步声渐远,睁开眼睛只看见他的一片衣角隐在门外。
她无语问天,我该怎么办啊?
谁又伤了谁
一场雨过后,天气骤然寒冷起来,入画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又走到院子里去散步,虽说脚还有点微跛,但她已经用不着拐杖了。
西子清自从说过那句话后,再也没提过,入画知道他一直在等,她自己也在等,等双腿好起来,不是为了要与他成亲,是为了好逃跑。
这期间西大公子对她宠爱有加,吃的穿的用的,无不是最好的。她俯下身子,拣了一片湿湿的叶子,在手中转了转,心想,有什么用,自己像个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身处豪华,但是自由已经没有了。
入画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去附近的庙会逛逛,要去寺院烧烧香,要去可是全部被“你的伤还没好,贸然出去会有危险”等诸如此类的借口给拒绝了。她明白,自己确确实实被软禁起来了,要想出这个门,或许N年后吧!
因此她养成了这个习惯,午后都要到屋外去散散步。只要她不出大门,大桃等也随她走。入画把整个府院走了一圈,发现这个府邸不是特别大,但是房屋错落有致,假山秀水等布局也很雅致,要是能在这里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倒是挺合适,但是她此刻的心情,就算是皇宫也留不住她的。
虽说暂时没发现能逃走的缺口,但是她仍然不死心,每天都要走走看看,尽量让自己熟悉整个院落,以备不时之需。
“姑娘,你出来一段时间了,天气冷赶紧回屋吧!”大桃催着她说。
入画看了看地上,因为下过雨,地面有点脏,鞋子也湿了,于是点点头,两人转身往回走。到了屋内的时候,发现外出好几天的西子清竟然在屋内等着她,看着她提着裙角缓步走过来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见到他脸上难以捉摸的笑容,入画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
“今天天气寒冷,画儿仍然有兴致外出散步,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西子清站起来,轻轻拉住她手臂。
她心里咯噔一下,迟疑地说:“大公子何时回来的?”
“我不是让你别叫我大公子吗?难道叫我名字那么难?!”他有些不悦。
“对不起,我叫习惯了。有些习惯了的事,不是想改就改的。”她话里有话的说。
西子清抿嘴优雅的笑了笑,“是啊,画儿的口齿伶俐也不是想改就改的。”他帮入画把披风解下,说,“这几天我比较闲,特地回来陪陪你,以免你一人在此会无趣。”
“是啊,我确实无趣得很,大公子你”入画急切的看向他,他一声不吭,等待自己的下文。“若是你能让我离开,我又如何会无趣呢!”尽管知道他会不高兴,但是入画还是轻轻说出心里的话。
果然,西子清脸有些变色,道:“除了让你离开,我什么都回应允你。”入画咬咬牙,说:“除了离开,我什么都不想要!”
两人相持了片刻,西子清忽然把她揽进怀里,语气有些无奈,说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接受我?!”
入画努力把头扭开,说:“大公子,你何必把感情浪费到我身上,家里的两位少妇人对你满腔爱意,你的孩儿玉雪可爱,你如此美满幸福何苦为了区区在下破坏了你与家人们的关系!”
西大公子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身体一僵,松开了双手,入画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这时小桃端了茶水走过来,没等她近前,西子清面色不善的挥了下手,她连忙低下头往回走了。
“如若你在意的是这些,我的妻儿你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西子清看着她,缓缓说道:“若是因为二弟他也跟我一样,妻儿在旁,他,未必能护得你的周全,为何不干脆留在我身边!”
听了这句话,入画忽如遭雷轰一样,“妻儿在旁”,西子翼跟西子清一样,很快要当爹了吧,自己都忘了离开有多久了,她苦笑。
西子清继续说道:“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能给你的,他未必能给你!”
“你错了,我要的东西,你们谁都给不起!”不知为何,胸口的那道怒气突然爆发,她突地站起来,大声说:“对不起,我很累想休息了,大公子请便吧!”
西子清狐狸般的眼睛望着恼怒的她不语,入画毫不畏惧的与他对望着,没办法,他如此苦苦相逼,在她心中温文尔雅、仁厚宽容的西大公子已经消失了。
“你果然心里还有二弟!”西子清缓缓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她叫喊道“别再提他,你们西府的人我一个也不想提,我一个都不想要,我”。
不等她说完西子清忽然把他拉进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抱着她的腰,把她死死固定在自己怀里,吻了上去。入画脑中短暂失觉了两秒钟,当意识到西子清正在吻自己时,她用力挣扎起来,手脚乱踢乱划,只想把他踢得远远的。然而西子清好像未感到痛,丝毫未放松,只是狠狠的吻着她,不知道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那股嫉怨,还是为了获取心中的渴求。
拳打脚踢没用,而入画的力气也用光了,她悲愤交加,只有狠狠地咬紧牙齿,直到血腥味充斥在口中,不知道是咬到自己还是咬到他,唯一不想的就是自己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剥夺尊严的爱。过了一会儿西大公子才放开她。
西子清双手捧着眼前这张含有泪水与血痕的脸,她的眼睛正愤恨的望着自己,他心疼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轻轻擦去她嘴角上的血痕,心底莫名的痛。
入画闭上眼睛,不想看到那似是受伤极深的脸,只任他的手指为自己拭擦着。
这天晚上,入画辗转难眠,西子清跟她摊牌后,她更无路可退了。在黑暗中,入画的思潮纷涌,想起了曾经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遇见了那么多的人,这些人有她爱的也有她恨的。浑浑噩噩的经过了两个世界的生活,到今天这个这么被动的时刻,她苦笑了一下,老天到底要耍她到什么时候。
她翻了个身,透过细纱床帘望向窗外,屋外隐隐约约的灯笼光线让她心绪不宁。
她想,假如自己真的与西子清在一起,表示以后的日子只能在这一方庭院度过。他能把自己带到他父亲与弟弟的面前吗?最起码目前不能。况且,她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一张金童般的脸,要是不幸跟他生了小孩,长得酷似小金童的话,将来如何面对西府的那些人啊!她打了个寒噤,忍不住笑起自己这荒唐的念头。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朦朦胧胧的才睡着了。然而梦里也不安稳,入画忽然看到逝去多时的四夫人正安详的坐在梅树下,看着自己。她大喜,正欲走过去跟他说话,忽然西子翼拦住了她,只见他轻轻握住自己的手,眼里柔情一片,温柔地说:“画儿,以后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好么”,她的笑容还未消失,西子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二弟,拜堂时间快到了,还不赶紧去。”西子翼闻言,连忙把她的手放下,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她不由得大惊起来,朝他离开的方向伸出手去,却被面容清冷的西子清拦住了,说:他走了,你跟我去吧。她忽然觉得气喘困难,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捂着喉咙,正恐慌间,一曲悠扬的箫声响起,是梅非雪。她高兴起来,忙说:“不跟你去,梅大哥找我呢!”但是声音却发不出来。西子清拉着她就走,入画哑声喊道:“不跟你走,不跟你走。”但却不由自主地被他拉着,耳边箫声越来越小,她绝望的大哭起来。
“啊!”入画从梦中惊醒,她连忙把压在胸口的双手拿开,脸上有点凉,她忙拭去眼角的泪水。但是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了,箫声,真的是箫声,那箫声远远传来,幽远清婉,正是那首《梅花雪》。
心中的狂喜难以形容,除了梅非雪,没有其他人会吹这首曲子。入画好像触电一样,瞬间跳下床,鞋子没穿外衣没披,往屋外跑去。睡外间的大桃没来得及下床,就看见入画跑了出去,连声急喊:“姑娘,你去何处?”手忙脚乱的穿着衣裳。
不管脚下的疼痛,入画朝大门跑去,她很清楚大门的方向在哪里。每座房子前面都有灯笼,幽幽暗暗的,却能照得清路。在黑暗中有人出来了,见入画身穿睡衣模样不敢拦她,只得紧紧跟在后面。她也不管不顾,见到忽然出现的人影,她闪开又接着跑下去。
身后大桃的声音也越来越急切“姑娘,别再跑了。” 冰冷的地面丝毫阻止不了她,眼见大门越来越近了,那不断的箫声让她勇气倍增,入画忍不住大叫:“梅大哥我在这,我在这”
身体骤然停住了,有人伸手拦住了她,因为冲力的原因,她几欲摔倒,接着身子一轻,被人抱起来了。
“放开我!”入画挣扎着,不断地叫喊着。西子清在她身上一拍,她软了下来。西子清直接把她抱回自己的卧房,放到自己的床上。入画说不出话,只是含泪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凝视了她半晌,西子清终于开口道:“他所在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你如何能寻得到他。”入画心中悲喊:“他是来找我的!”似乎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西子清叹了口气说:“如我没猜错,他现在在玉家做客,离此地几百里的路程。箫声虽能传入你耳中,怕是他用了些内力的原因。”他伸出手指,解了她的穴道。
“他是来找我的,我知道,放开我!”尽管有些沙哑,她还是大声说了出来,正欲起身,被西子清紧抱在怀里。
大桃小桃端了盘水进来,还拿了些药膏之类的。西子清脸色不善的示意她们离开,两人面色惊惶,似是做错了些什么,放下东西低着头匆匆走出去了。
“不管是谁,绝对不能进入我这里找人,尤其是找你。”西子清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平静的说。
奋力挣扎的入画心一凉,知道他所言不虚,愤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见她不动了,西子清把她抱在摇椅上放好,在旁边坐下,把她的双脚抱在自己腿上。
入画的原本纤巧白皙的双足在踩过雨后的土地上,此刻变得污垢不堪。当西子清用帕子沾着盘子里的水为她擦试双脚时,她才感觉到刺骨的疼痛。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双足不知道被割破多少道口子,右足上的大脚趾也有血痕,不知道是踢到哪个石头给弄的。
尽管西子清动作轻柔,但是入画还是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西大公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连忙咬紧嘴唇不再吭声,于是他更加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才洗干净,西子清又细心帮她涂上药膏。那药膏凉凉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因为这一番折磨,入画仅存的一点力气也消失殆尽,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令自己受伤。”西子清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也随即躺上去,拉过被子把两人包裹起来。
入画把身子转开,他长臂一伸,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说:“两日之后,我们成亲。”
入画一愣过后,意识却模糊了,疲惫不堪的她不能再承受什么,沉沉昏睡过去。
出人意料
这天,这个小宅院似乎透露出某种诡异的喜庆,庭院里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灯笼与窗户贴上了喜字,其他的并没像一般的喜事那样,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
院子里的仆人与奴婢都换上新衣裳,然而走路做事都小心谨慎,唯恐破坏了什么似的。
入夜,刻意装扮后的屋子里,沉默的入画坐在镜子前,看着一身喜服的自己。被她们精心化妆后的脸,显得绝美无暇,只是,那一双眼睛,她惊异的发现镜子中的那双眼睛竟然毫无生气,这是自己吗?还是一具木偶?她忙抬起手来摸了摸脸,还能动,便又松了口气。
屋里红幔低垂,金光闪闪的喜字似在嘲笑这没有宾客没有贺礼的喜事。拜堂也免了,这里就是洞房。自己是第N房妾侍,大概有喜服穿就算不错的吧!入画冷笑,把盖头扯了下来,这个也无用了。
门被轻轻的推开,穿着一身吉服的西子清走进来了。在龙凤烛光的照耀下,这个嘴角含笑的人更似月里光华,一身红色的锦衣更显优雅高贵。
入画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满身喜红的身影,心中苦涩皆有,她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无数次梦牵魂绕的佳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西子清喜悦满怀,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她。尔后情不自禁把她抱在怀里,喃喃地说:“终于你在我身边!你可知道,这一天我盼了有多久”
到了这个时刻,她知道哀求反抗也没用,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
西子清轻吻着她,“我知道委屈了你,但是以后我会给你最好的,别再想着离开我。”
“你还记得四夫人吗?她死得如此凄凉,你也很难过吧。以后你我就如同四夫人与西老爷了。”入画突然冷冷的说道
西子清的身子随即一僵,愣了一会儿,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无语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