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对着林瑾衡明显有所收敛气焰,昌华心下悲凉之际又升起希望来。她想请重华为她出面,可重华避而不见,她也知道重华恼了她。便想着林瑾衡小姑娘面子薄,和莫馨蕊又交好。
林瑾衡露出大吃一惊的模样来,提高了声音道,“我听说那人实在不堪,九姨可万万不要答应。”
“我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可是丽妃她咄咄逼人,根本不给我拒绝的余地?”
林瑾衡奇怪的看着昌华,“您是长公主,她是妃,尊卑有别!您不答应,她还能把莫表姐抢过去不成,她就是去向陛下,太后和皇后求旨,帝后定然会尊重您的意见的。”
“可她是十六皇子的生母,日后”昌华伤心道,现下能拒绝,但是若以后丽妃秋后算账,她惹不起,又仔细打量林瑾衡的神色,不知重华和林晋海有没有在她面前露过口风。昌华不由心跳加速。
结果自然是失望的,林瑾衡自己还琢磨不透呢!只是想投靠人,也不能看见一根高枝就捡。汤天池,林瑾衡昨天已经命人打听过。丽妃能拿这种货色出来联姻,可见根本没把昌华放在眼里,这样的主子有什么可投靠的。
如今她倒是琢磨出昌华的处境来,答应婚事心如刀割;拒绝,依着丽妃的性子,肯定会记仇,要真让她做了母后皇太后,昌华讨不到好,但是这也是她自找的。其实就算丽妃做了母后皇太后,就这点恩怨,丽妃也不会把昌华怎么样,顶多就是冷遇。大历宗室可不是摆设。
“九姨多想了,您是长公主,地位尊崇!”林瑾衡道,已经这种局面了,着急也没用了。
昌华伤心欲绝,长公主有什么用?握着林瑾衡的手,不由用力,“衡儿,太后和皇后历来疼你,你帮帮九姨和蕊儿,和二人提一句,或是,请你母亲帮帮我,衡儿,这可是蕊儿一辈子的事情。”
林瑾衡吃痛,微微拧眉,身边的侍女见状顾不上规矩,忙拉开昌华的手。
昌华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己,哀哀看着林瑾衡。
林瑾衡吸了一口气才道,“您不想得罪丽妃,却让我把事情告诉太后和皇后,请她们出面,太后和皇后定会责罚丽妃,届时不是让丽妃更生气。”看着昌华的眼睛,林瑾衡继续道,“您想拒绝,拒绝的再委婉也是拒绝,不是吗?还不如趁知道的人手,丽妃更下的来台的时候拒绝。”
昌华想也未想的摇头,她亲近丽妃,自然是奔着十六皇子有大造化,得罪了丽妃,她们母女将来怎么办。
林瑾衡神色一冷,“您不想承受丽妃的怒气,让我出面或者我母亲出面,是想把丽妃的怒火引导到我们身上吗?”
她向萧太后和皇后提了这事,丽妃被惩罚,只要有人稍微说一句,是琅华郡主林瑾衡请二人出面的,丽妃这笔账记到谁身上还真不好说。
昌华有没有这个心思,林瑾衡不知道,但是昌华有事就想她母亲挡在前面却是真,得罪也是两家一起得罪的,不是吗?
在她认为丽妃能更进一步的情况下,实在让人心寒!
昌华做梦也没想到,林瑾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要解释时,林瑾衡已经头也不回的出了水榭,想追上去解释,却被宫女拦着。
水榭僻静无妨,若是一路追上去,被人看见总归不妥,昌华只能心急如焚的在原地哭。
林瑾衡在府上留了不过两日,便又回庄子上,林瑾衡不说,重华也能从她身边人出知道这事。
重华一边心疼的揉着林瑾衡手上被抓出来的瘀痕一边说了句:由她去,让她自己去收拾这烂摊子。林瑾衡皮肤嫩,很容易留下痕迹,那日昌华又下了大力气,夏日穿得又轻薄,遂臂上就留了指痕。
重华知道昌华疼女儿如命,是绝不会把莫馨蕊嫁过去的,但是她又胆小怕事,肯定正是急得团团转,反正又丢不了命,她何必上赶着去做好姐姐,人家可没把她当回事。遂就安安心心的跟着儿女过悠闲日子,昌华求见,一律把人拦在外面,她没那功夫看人哭。
只是重华从没想到,昌华会如此。
林瑾衡不敢置信的看着禀报的人,反问,“你说昌华公主府在和汤家议亲?”
来人欠身回道,“正是,是驸马前头夫人生的姑娘。”
林瑾衡慢慢靠回椅子上,这就是昌华找到的第三条路吗?她可真是天才!
184
“是外头有两家要定亲的传言还是已经定下亲事了。”重华长公主问道。
“今日巳时一刻汤家带着官媒上门,手中还有李姑娘的庚帖;不过李老夫人把人都打了出去。”来人回话道。
林瑾衡心下一沉;连庚帖都在汤家手中,这门亲事可真的棘手了。又想起李姑娘;因着昌华的关系;两人也有交情;花容月貌;蕙质兰心的一好姑娘,嫁给汤天池;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娘,这门亲事是谁定下的;”林瑾衡觉得;驸马不是那等会为了富贵舍得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人。那么就是昌华动的手脚;可是林瑾衡一直都觉得,昌华纵有种种不是,她也没害过人,感情上她不想相信,但是心中的怀疑却挥之不去。
重华询问的目光投向来人,她由衷希望这门亲事是驸马定下的,她宁愿是驸马。
来人的话打断了母女二人唯一的那点奢望,“李家老夫人冲到公主府怒骂昌华长公主使人偷了李姑娘的庚帖。”驸马还有一母,不过带着驸马的子女住在李府,不在同一个屋檐下住在,往日倒也和睦。
这消息外面自然瞒的严严实实,可是他们些人也知道昌华长公主和府上关系不一般,遂花了些功夫去打探。
实在是太下作了!
林瑾衡不敢相信昌华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样处心积虑的谋算一个往日对她恭敬孝顺的继女,她怎么下得了手。
而且昌华难道以为借着李姑娘攀上了公孙家,李姑娘会对她感恩戴德,还不得恨死了她,就不怕李姑娘站稳之后收拾她。
李姑娘又不是孤女只能依靠昌华,她有父有兄有弟,汤家真的兴旺之时,才是昌华噩梦开始之时吧!
重华拿着茶杯的动作一顿,眸色深了几分,低低道,“我倒是小瞧了她,居然能说服了汤家换人,连偷庚帖都做得出来。”
看着林瑾衡面露急色,重华不紧不慢道,“傻姑娘,怎么这点事都沉不住气!你放心,这婚事成不了!”重华看了看孙嬷嬷。
孙嬷嬷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命人去取笔墨。
林瑾衡看着重华提笔写信,眼睛越瞪越大,忍不住瞧了瞧重华,一脸平静。
“可真是冤孽啊!我想着驸马是老实人不会欺负你九姨,”写完信的重华轻笑了下,摇着头道,“没想到倒是你九姨去欺负老实人了,真应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但凡驸马“恶”一些,昌华还敢拿李姑娘顶缸!
景阳宫里头,丽妃对刚进来的公孙夫人一叠声都不打顿,“今儿天池这孩子可算是如愿了,他也是一天一个想头的。先是说喜欢上了郡主,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给他要来,他倒好好好的郡主不要,非要那什么李姑娘,是天仙不成,连爵位都不要了。赶明儿母亲带进来给本宫瞅瞅,我倒要看看什么模样,把他迷成那个样。”又冷笑,“昌华倒是打的好算盘!用一个继女换自己的亲女。好处她占着,坏事别人扛。”
也不知怎么的,汤天池跟她娘闹,说不想娶莫馨蕊了,非要娶莫馨蕊的继姐,什么李姑娘,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加上公孙夫人也觉得,汤天池不是汤家长房长孙,又没有特别的才干,虽然自己侄孙自己疼,公孙夫人总还知道汤天池做郡马实在是高攀了,最后把人逼急了,反而得不偿失。
遂丽妃勉勉强强的答应了昌华换人的建议。
公孙夫人眉头皱起来,不悦道,“李家老夫人说她就是死了也不会把孙女嫁给天池,还把人打了出来。这叫什么事啊!这可是他们家提出来的。”
“放肆,他们家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不成,这个不成,那个也不成的。”丽妃柳眉倒竖,厉声道,“让昌华来见本宫,本宫倒要问问她是什么意思,打量着本宫现在不能把她怎么着不成。”丽妃可真没把昌华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
公孙夫人忙拦住丽妃,劝道,“娘娘,那总归是长公主,面子上您可不能马虎了,要是让人撞见,少不得又是一桩事。”在皇宫这地方上下尊卑面子情必须做好了。
丽妃犹不甘心,但亲娘的话还是能听进去的,拉着公孙夫人道,“母亲放心,这门亲事是昌华亲自应下的,庚帖都是她送过来的,他们李家休想不认账,本宫定然让天池心想事成,让他等着做新郎官吧!”
公孙夫人也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当下点点头,她本来就是来让女儿撑腰的。欢欢喜喜的去提亲,却被那老太太赶了出来,落了好大的面子。
此刻被提亲的李府笼罩在低气压中,李老夫人冲到昌华公主府,不顾尊卑,破口大骂,将昌华骂的面红耳赤,昌华到底理亏,不敢辩驳,由着李老夫人喝骂。
昌华身边嬷嬷却看不过眼还了几句嘴,再如何,昌华也是金枝玉叶,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媳妇,由得婆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李老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
闻讯从衙门赶回来的驸马进来,正好遇见这一幕,心几乎成喉咙口跳出来。
李老夫人是急怒攻心,在丫鬟的侍弄下马上就醒了过来,拉着儿子好一番哭诉,李姑娘一出娘胎就在她膝下抚养,如今却被这黑了心的后娘推到火坑里。她想攀高枝,凭什么要她孙女去,自己没女儿吗?
又有驸马的儿子们从学堂归来,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被儿孙围着,李老夫人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哭她家门不幸。又有晕过去的迹象,驸马及其儿子赶紧送她回李府。
昌华想跟上,驸马回头那个眼神,让昌华如坠冰窖,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抬不起来。
回了李府,李家众人就往李姑娘院落去。李姑娘年方十六,已经管家,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汤天池前来提亲。又知是昌华长公主偷的庚帖,当下伏在枕头上哭湿了半面枕巾。
李老夫人进来后就抱着李姑娘大哭,一口一个,我可怜的儿啊!
听得驸马父子几个都咬紧了牙。
“日前,母亲,”李姑娘靠在老夫人怀里,连忙改口,她如何配得上这二字。“公主带我去上香,公主和大师论禅,我在林子里等候,不想一男子闯进来,自称是皇后和丽妃的侄子,十六皇子的表哥,正是汤天池。”
李家也不是蠢人,如何不明白,这事昌华故意的,让汤天池看上李姑娘,再把庚帖送过去,生米煮成了熟饭。
若是再狠一点,污了她孙女的清白,李老夫人抱着李姑娘的手下意识一抖,他是不是还要感谢昌华还有点良心。
“妹妹,你为何不告诉我们?”李家大郎君恨声道。
李姑娘哭声更响,这事她一女儿家如何与父兄开口,又不想老祖母担心,昌华又安慰了她,不过一场意外,便没往心里去。如今想来,李姑娘心寒,“我自问对她恭顺有礼,视丹阳郡主如亲妹,她如何这般狠心!”
李老夫人一拍床沿,愤恨道,“去把庚帖要回来,就是得罪汤家大姐儿也绝不能嫁过去,我就不信他们敢来抢人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皇家不就是王法。
面对义愤填膺的兄弟,面色发青的父亲,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老祖母,李姑娘摇头悲声道,“祖母,使不得。”得罪了这些人,李家怎么办?她不能为了自己牵连整个李家。对方背后赫赫扬扬的公孙家,还有一后一宠妃二皇子,昌华背后更有重华长公主,她怎么能够不嫁,她只是意难平!
闻言,李老夫人悲从中来,将拐杖往驸马身上狠狠一敲,“你怎么娶了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今天她害了大姐儿,明日就是宝哥儿,言哥儿,我们李家家门不幸,摊上这么个毒妇人!她的心肝是什么做的?皇家公主就能这么欺负人嘛!
老婆子自问待她们母女没有半点不恭敬,但凡有什么好的,不管人家稀不稀罕,都先紧着她,我也不求她把这几个当亲生,她怎么就如此狠心,这样作践我的孙儿。欺人太甚!!!”
驸马跪在地上不敢辩驳,李老夫人一腔怒气无处可发,拐杖雨点似的往他身上敲,好似打得不是儿子是仇人。
驸马的儿子忙上前阻拦老祖母,又是一通大哭。
门口的丫鬟壮着胆子进来,低垂着头不敢看,飞快说了一声,“二管家在外头说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禀报老爷。”
这位二管家最是稳重不过,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不会如此,当下驸马也顾不上安抚老母亲和爱女,往屋外去。
到了外头见二管家站在僻静处,周围只站着一面容普通,毫不起眼的男子。
男子不卑不亢,“我家公主有信给您!”说着出示了一下公主府的腰牌。
驸马看着腰牌上龙飞凤舞的“重”字,第一反应,重华来敲打他了!这些皇家公主,历来为所欲为,哪里管别人的生死。
驸马面色冷淡的接过男子递上的信,一目十行,神情震惊,连手都抖起来,勉强稳住声音道,“这真的是重华长公主的意思。”
男子淡淡看一眼驸马,“公主的腰牌岂有人敢假冒。”
驸马心中一凛,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腰牌,确认如假包换是重华长公主府特制的令牌。
男子见驸马信了,又要回信,这才大步离开。
驸马在原地站了会,被日头一晒,才醒过神来,脚步有些慌乱的回到屋里。
见他神色异常,李家众人忙问何事,他们家如今实在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驸马忙道,“大姐儿不会嫁过去。”
李姑娘红着眼眶道,“父亲,万不可为了我连累家里,其实,女儿说不得是有大造化的。”
驸马看着乖巧的女儿,安慰,“你别多想,这世上自有公道,他们还不能一手遮天!”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女儿愿意加家族牺牲是她懂事,但他们父子几个却要将靠女儿嫁一个庸才才能保住事业,那就枉读圣贤书。
公孙家若真有大造化,届时想要秋后算账,他大不了辞官带着家人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这样的帝王家也不值得他们效力。堂堂后族,想来也不会抓着他们小小的李家不放,毕竟依着公孙家的行事做派,得罪他们的人肯定不会少,李家相比较而言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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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中坐立难安的昌华得知驸马过来;赶紧迎出来,见他面色发沉;心中愧疚;面上发窘;她也是被逼无奈;丽妃娘娘不依不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她如何敢给府上树这么个强敌;这才不得已为之。
现在怨她,等十六皇子登基,汤天池不可同日而语,依着大姐儿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女人不就盼着夫荣妻贵。昌华越想越觉得有了几分底气。
挥手让上茶的丫鬟下去;不等驸马发问,昌华便把自己那一套理由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汤天池也不知怎么的瞧上了大姐儿,进宫求了丽妃娘娘,娘娘三番两次与我提。我虽舍不得,但是你也知道丽妃如何得宠,他们公孙家又权势滔天,咱们李家总归根基尚浅,言哥儿宝哥儿日后都要入仕,若是得罪了他们,可怎生是好?
如今是委屈了大姐儿,不过早先汤天池家里管得松了一些,遂有些不懂事,却也是世家子都有的毛病,成家之后,也就长进了。”
若非公孙家势大,她如何会这样进退两难,得罪了丽妃,不止她落不到好,难道李家就能得到好处。她明知道丽妃嚣张跋扈,却还是去亲近,七分为了自己,三分为的也是李家。
驸马这么不上不下的待在翰林院,她几次和重华提了,都不见有结果。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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