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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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世族-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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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丽嫔惊得面无人色,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事真的犯了皇帝的忌讳,抖的身子如筛糠;嘴里呜呜咽咽个不停;却因为口中被塞着锦帕不能说话。

皇帝神色冰冷,一摆手示意;便有人上前摘了丽嫔嘴中的锦帕。

顾不得酸痛合不上的嘴,丽嫔低着头凄凄切切的哭起来;眼珠子转个不停;她的计谋让萧太后听了个正着;她到底还有理智知道想驳斥了萧太后无异于痴人说梦,何况还有皇帝敬重的上官嬷嬷旁听。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见您对芙贵人宠爱有加,臣妾被嫉妒冲晕了头,这才,这才,做下这等错事,臣妾实在怕您忘了臣妾和小皇子,”丽嫔泪如雨下,膝行到皇帝脚下,拉着皇帝的龙袍,哭着道,“臣妾以为这样,您就不会再宠爱芙贵人,您就会像之前那样关心臣妾和皇儿们。臣妾只是想让您多看看我们母子三人。”

丽嫔见皇帝目光凌厉不为所动,心突突的跳起来,泪水流的更急更快,神色也越加的慌乱,“皇上,芙贵人心有所属,她配不上您的宠爱,臣妾不忿,她这样的人如何值得您疼爱,臣妾岂能眼睁睁看着她糟蹋您的心意。”

皇帝瞳孔一缩,盯着丽嫔缓缓开口,“心有所属!?”

丽嫔一惊,大喜过望,一抹眼泪,连忙道,“这是诚王妃告诉臣妾的,诚王妃说周誉思慕六姑娘多年,两人早就暗中往来,只是碍于身份。”丽嫔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不妨遇上皇帝冷的渗人的视线,惊得到抽一口凉气,冷汗如雨下,哆哆嗦嗦道,“这些都是诚王妃教臣妾的,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做世子,臣妾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又气不过皇上如此疼爱芙贵人,她却另有所爱。臣妾这才昏了犯下如此大错。臣妾知错,臣妾不该被听信诚王妃的谗言。”重重的磕着头,也不管出了血,一个劲的忏悔求饶。

丽嫔心思从来没有转的这样快过,她的分量比不过萧太后,所以只能认罪,但是就不信还比不上诚王妃,把罪名全部推到诚王妃身上,而她只是被唆使,总归没有造成恶劣结果。想来皇帝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她生了两个皇子,且都得皇帝宠爱。哪怕被降位禁足,但是只要她儿子继位,她依旧是太后,丽嫔从来都坚定自己的十六皇子能荣登大宝。至于诚王妃,事成她能得利,事败,自然也该一起承担后果。

丽嫔红着眼,哀哀的看着皇帝,只要皇帝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诚王妃指使。

皇帝嘴角一动,垂下眼看着食指上的玉扳指。丽嫔想将罪名往诚王妃身上推希望逃避重罚,其实无论是她主谋也好,还是诚王妃主谋也罢,皇帝都不打算留她性命,若是其他事情,皇帝愿意网开一面,但是丽嫔胆敢淫/乱宫闱,这是哪个男人都不能容忍的,又过了萧太后的眼。实在不能纵容,否则她会狗胆包天,捅出让他后悔莫及的篓子来。

皇帝面无表情,淡淡道,“看在你为朕生育两个皇子的份上,朕留你全尸。”

便是贤妃受宠十几年,十二皇子是他钟爱的儿子。但是当触到皇帝底线的时候,该得痘症还是得痘症。何况是丽嫔,早些年不过是为了十六皇子造势,这一两年却是因为比起通透聪慧的女子,他更喜欢宠信心思简单的女子,相处更为轻松惬意,加之丽嫔又替他生了小儿子。

犹如晴天霹雳,丽嫔呆愣愣的看着皇帝忘了哭,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给皇帝生了两个皇子,皇帝如何狠得下心要她的命。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尖叫着哀求,“皇上,您不能这样,臣妾还有两个皇儿要照顾。。”

皇帝神色一冷,终于勃然大怒,直起身厉声道,“你以为你是在帮皇儿,你这是在把他们往绝路上逼。”贤妃消停了,又来一个丽嫔,要争那就光明正大的争,偏一个一个都用鬼蜮伎俩,“没了你们在一旁兴风作浪,皇儿能过得更好!”

丽嫔内心惊惧不已,欲要再求饶,却又被堵住了嘴带下去。皇帝视丽嫔乞求的视线路无物,只冷冷的看着跪在角落中翠玉。

三名宫女感觉到帝王的威严,尤以翠玉更甚,心惊肉跳的缩着身子跪伏余地,连话都不敢说。

“你为何会向太后揭发丽嫔,又为何今天才禀明太后?若言语不实,朕诛你九族!”

翠玉一惊,忙掀起自己的衣袖,上面是触目惊心的烫伤,割伤以及青青紫紫的淤痕,抖着嗓子哭道,“娘娘每日对奴婢非打即骂,若只如此,奴婢也不敢背主。可是娘娘指使奴婢替她陷害芙贵人和诚王世子,奴婢不敢,但是家人生死又都掌握在娘娘手中不敢不从。奴婢终究良心难安,又怕事后和家人一起遭灭口,这才壮着胆子禀告太后。”

一片寂静,皇帝声音里带出了疲惫之色,“带下去好生讯问。”他想知道翠玉到底是不是萧太后的人。

皇帝若无其事的回到席上,望着座下觥筹交错的人,想这些人又都在盘算着什么?

林延恩因与西宁王有着共同对抗西宁妖后母子的情谊,遂比旁人更熟悉一些,此时西宁王正拉着林延恩饮酒。

林延恩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感觉背上的视线如芒刺在背,不敢轻举妄动,神色如常的与西宁王对饮。

萧太后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丽嫔一去不复返,然后是皇帝离席片刻。

林延恩猜付应该是丽嫔事泄了。他半月前就得知丽嫔手下有异动,知晓她的诡计之后却按兵不动,而是告知萧太后,借助萧太后之力替丽嫔费心遮掩,让宫中其他人无法察觉。若是让皇帝知晓,想来又是无声无息的替她遮掩过去,丽嫔只得一顿警告罢了,反正没有付诸行动也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不是吗?

可丽嫔已向林家伸出獠牙,林延恩如何能容得下她,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让丽嫔得逞一次,哪怕事后将她碎尸万段又如何。

为了以防万一,萧太后接手之后并不让林延恩参与其中。一些事萧太后做得,林延恩却做不得。是以林延恩并不知详细经过,却也能猜个大概,想来六姑娘和周誉都会“不小心”中计。让丽嫔无可抵赖,任皇帝再多考量也难以网开一面

感觉到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离开,林延恩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肩膀,微微含笑与西宁王交谈。

西宁王高鼻深目,蜂腰猿背,是难得一见的异域美男子,此时又因为饮酒,脸上带了几分迷离慵懒,更是惑人。引得不少闺秀频频探看,又互相低笑打趣。

西宁王低低一笑,看着剑眉星目的林延恩,慢慢的说道,“你妹妹长得和你不太像!不过也挺美的!”

林延恩神色一冷,眼底是浓浓的警告之色,“你喝多了!”

西宁王定定的看一眼林延恩,不觉又笑,自斟自饮了一杯,“是啊,我真的喝醉了!大历的酒特别醉人!”

林延恩微微拧眉。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夸的林瑾衡已经十分疲惫,眼睛都是半睁半合的,对许鸾悄声抱怨,“什么时候能散啊,今儿个宴会怎么这么长!”往常这个点她都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且这身体正是最嗜睡的年纪,熬得真辛苦!能熬到现在还是她中间偷溜出去睡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劳。

许鸾看上首皇帝已有离席的迹象,遂拍着她的手轻笑,“马上就要散了!”

林瑾衡抹了抹脸,清醒了一点,低声道,“可算是能睡觉了!”瘪了瘪嘴羡慕道,“还是母亲和三嫂好!”重华因为三年孝期,并没有参加这次宫宴,公主不得参政,遂也没有夺情之说,还有俞钰晚作为长房长孙媳,因为守重孝,也没有进宫。林家进宫的女眷也就林瑾衡和许鸾罢了!

等皇帝一走,这场盛大的宫宴自然就结束了,众人各自井然有序的出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等皇帝一走,这场盛大的宫宴自然就结束了,众人各自井然有序的出宫去。

194

大道上;林家众人路遇诚王府众人,林延恩和周誉的视线一触即离,两家世子虽然交情莫逆;但是林晋海和诚亲王却只是点头之交罢了;不过点头示意,各自保持着距离往外走。到了东新门;男人上马,女眷上马车。

“母亲;”

正抬脚上马车的林瑾衡循声望过去;便见诚王妃站在马车前;因为背对着,林瑾衡不明她的神情,只见周荣小心的扶着诚王妃的手臂。

诚王妃不自在的一笑,忍不住望一眼诚亲王和周誉,对周荣道,“席上多喝了几杯,现下还有些头晕!”解释她为何脚滑,险些摔下来。

诚王妃勉强稳住心神只是眼底有着藏不住的忧虑。丽嫔说今晚她就能让周誉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如今他还好好的立在那里。

王府的世子之位,是诚王妃惦记了十几年的,看着周誉死了一个又一个的未婚妻,诚王妃喜不自禁,只要周誉一直克妻,诚王府最终还是她儿子的。

可是若是不克了呢,听天由命,诚王妃总觉得心中不安。于是在丽嫔找上她的时候,她心动了。

丽嫔替她除掉周誉,她让周荣娶公孙栾玉,并支持十六皇子。互惠互利!

她不知丽嫔如何安排,只知道行动在今晚,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期待的结果。

且再等等,许是还未到时候。诚王妃这样安慰自己。

“母亲小心些!”周荣说着小心翼翼的把诚王妃扶上马车,吩咐随车的丫鬟仔细照顾,这才走到父兄身后。

诚亲王微微一点头,周誉笑了笑,周荣等父兄都上了马这才一踩马镫。

林延恩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诚王府恐有个不眠之夜。

看林瑾衡还踩在绣墩上好奇的望着那边,似乎是在发愣,好笑,上前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带上马车,“风凉,还不进去!”

林瑾衡回头笑,懒懒道,“我醒酒呢!”她方才见周誉神色肃然冷厉,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由一怔,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马上周誉又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让林瑾衡以为是喝多了眼晕。

林延恩看她红扑扑的脸蛋笑,他望过去几次,林瑾衡都拿着酒杯在喝,想着那是果酒,遂没有制止,说道,“下次莫要贪杯!”

林瑾衡笑嘻嘻应了,弯腰钻进马车,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林瑾衡便在马车里睡着了。到了家却毫无征兆的醒过来,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看的静坐在一旁的许鸾发笑,倒是让伺候的人松了一口气,正愁着是喊醒林瑾衡还是命人抱她回去。

一下马车,冷风一吹,林瑾衡又清醒过来,然后被父兄打发,与许鸾一起回院子洗洗睡。

父子四人却是往林晋海书房而去,林瑾衡撑着眼皮看着林延愈的背影笑。回想起当年,父母兄长议事,林延愈和她那是妥妥的被排除在外,为此林延愈愤愤不平,闹腾着自己长大,可以为父母分忧了。如今,林延愈终于有资格旁听父兄议事了。

这边父子秉烛夜谈,诚王府里头气氛诡异。

“父亲!我有事与您谈。”周誉出声道。

诚王妃心头一震,捏了捏手帕,心跳如鼓擂。

诚王诧异的看一眼神情郑重的长子,将诚王妃的变色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往书房走去,周誉紧随其后。

诚亲王坐下后,细细看着周誉,淡声道,“说吧!”

周誉看着诚亲王慢慢道,“我去更衣,殿内躺着失去知觉的芙贵人!”

轻飘飘一句话,诚亲王猛的坐直了身子,“你继续说!”

“幸而太后的人及时赶到,我才没有进内!”周誉嗤笑了一声,“里面还点着催情的药物!”

诚亲王喘了几口粗气,放在桌下的手松了又紧进了又松,其中凶险诚亲王如何不知,忽然直视着周誉的眼睛,“你早知此事!”语气肯定,他的儿子怎么会轻易中计。

周誉反问,“这重要吗?”早知晚知,事实就是有人处心积虑要他的命!

诚亲王嘴角微动,竟然轻笑了出来,周誉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惹恼了他,必然要狠狠反击回去。记得周誉九岁上,他外出办差,老太妃送了他两个美貌伶俐的婢女,他欢欢喜喜收了,成天与她们玩耍,无逸斋的功课猛降。然后在太后寿辰那天,在慈宁宫里当着后妃诰命夫人的面,兴高采烈说着玩闹的趣事。老太妃和诚王妃被各色异样目光环绕,此后羞得大半年不敢出门应酬。

“真是赵氏所为?”诚亲王咬牙问道。

周誉笑,答非所问,语气中带着讥讽,“赵氏答应丽嫔娶公孙家的女儿为世子妃!许陛下明日便要传您进宫,我不过提醒一声,您也好早作准备。”

周誉不知道丽嫔妄图把罪责往诚亲王妃身上推,早在皇帝面前上过诚亲王妃的眼药。他只知道这事一出,不难想到还有一个得利人诚王妃。就是丽嫔不把诚王妃供出来,他也不会让诚王妃撇干净。

林延恩要对付丽嫔,而他要收拾诚王妃,两个大男人却要和女人斗,想想都觉得憋屈,可是谁让她们靠山硬。若是不趁机解决了,就要日夜防备,实在影响心情!

诚亲王面无表情的看了周誉半响,沉声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我从来都是偏着你的。”儿子不相信他,这让诚亲王苦闷不已,他对周誉的偏心毫不掩饰,可是他儿子居然还不相信他,诚亲王很难接受这一事实。

周誉忽尔一笑,“告诉您之后,你能把她怎么样!骂她,打她,杀了她还是休了她!”诚亲王是一直偏爱他,但是诚王妃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还是他结缡十八载的妻子,更是他唯三子女中一儿一女的生母。

诚亲王就是惩罚又能下多重的手,且诚王妃又是百折不饶的性子,永远都是斗志昂扬,背后又有老王妃和忠义侯府撑腰,她有恃无恐。

一直以来,面对诚王妃的挑衅陷害,周誉虽能避开,但是久了也生出厌烦情绪,也心冷,诚亲王惩罚的不累,周誉自己都累了。

他又被林延思刺激的厉害,也想好好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如何舍得自己的妻儿担惊受怕。

“所以你把事情闹大,惊动宫里!”诚亲王道,“你可知但凡有一点差池,你就会万劫不复,你又可想过,这对王府会造成什么后果!”

面对诚亲王的疾言厉色,周誉面不改色,淡淡道,“那是我活该,与人无尤!至于王府,您大可放心,只要您行的正立的端,陛下绝不会迁怒,陛下历来优容老臣更优容宗室。”

赵氏的所作所为,皇帝绝不会因为她是诚王妃,就问罪诚王府。更何况皇帝自己早年没少受女人的罪,这次自己的女人也掺和进去,想来也能感同身受,何况还有萧太后在。

诚亲王看着神色冷然的周誉,说不出话来。

周誉上前几步,隔着一张书案盯着诚亲王的眼睛异常缓慢道,“我和赵氏母子已成死局,我容不得赵氏,但我能容下周荣和周晴。可您觉得他们能容得下我吗?而我绝不会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就逆来顺受,或许您想看我和周荣同室操戈?

还是您想用赵氏母子教我明白这后宅的诡谲,让我时时保持警惕,那我无话可说,不过如今看来,她已经脱离您的掌控了。她什么时候和丽嫔结盟,您不就被蒙在鼓里!“

诚亲王心头一跳,哑着声音道,“你想怎么样?”

“赵氏铸下如此大错,父王合该进宫请罪!赵氏为母不慈,心思狠毒,何德何能忝居王妃之位。”

便是早有猜测,等周誉说出来,诚亲王仍然大惊。皇族只有休夫的公主,没有休妻的王孙,若是嫁进皇家的媳妇犯错,要么青灯古佛,严重的就是悄然病逝,而褫夺封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死更重的惩罚。不是休弃,不得回娘家,但是在夫家也没有了身份只能进寺庙,她的子嗣非嫡非庶非外室子,成了尴尬人。

这样的惩罚太重,除非犯下难以原谅的大错,鲜少使用,多少年没出现过,最近一次,还是五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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