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说过那是早几年,刘家八娘子趁二老爷酒醉想爬床,最后被二老爷夫妻使出雷霆手段处理了,老太太为此还病了一通。
刘夫人虽说自己并不知情,是那庶女自甘下贱,但是在陶刘氏看来,这还真是刘夫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或者是卢氏指使。刘家这样的门第,刘老爷这样的德行,就算有老太太也说不上好人家。两人都是出生一般,哪里懂高门大户的规矩。
老太太看到刘十娘没有惊喜欣慰等表情,显然也想起了那件旧事,她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她是想二老爷纳一个侄女为妾,这样对刘家也能亲近几分,但是她好脸面再如何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就是当年六太太的事情,要不是看在肚子里的孩子和六老爷的以死相逼的份上,她都不会答应。
刘夫人像没注意到老太太的脸色一样,笑呵呵推一把十娘:“还不给你姑母请安。”
刘十娘盈盈下拜,动作曼妙动人,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垂首轻声细语道:“拜见姑母。”
老太太脸色更难看了,这哪里是书香门第小姐的做派,早年老国公迷恋虞氏的时候,她从江南找了两个瘦马回来分宠,就是这副模样。
瞪着刘夫人和卢氏,老太太呼吸都重起来,刘家是没落了,但还没到把女儿当瘦马养的地步,这是要做什么,把刘府当成勾栏院吗?
陶芳菲急忙跑到老太太身边替她顺气,“把宁心静气丸拿来。”
胡妈妈连忙拿药喂水。
老太太在陶芳菲的伺候下,缓过来气来,看着刘夫人婆媳的目光犹自带着恨铁不成钢。
陶刘氏一方面唏嘘自家门风沦丧,一方面又幸灾乐祸,这样也想做国公府四太太,把国公府当成什么了?面上还是一派心痛的模样,哽咽道:“大姐”欲语还休。
老太太眼里带了泪花,刘家的门风这两个刘家妇不在意,在意的反而是他们这两个出嫁女。
刘十娘惶恐的看着老太太,惹人怜惜。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心里的失望铺天盖地的袭来,刘家真的需要一个支撑内院整顿家风的主母。
否则刘家就要被这两人毁了,都是眼皮子浅的,只看得到鼻子跟前这点利益。
刘夫人和卢氏也是不解和焦急,卢氏望了一眼陶刘氏。
陶刘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卢氏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们的确打着让十娘给四老爷做填房的主意,早年老太太自己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被公主捷足先登。如今四太太命薄,也是天赐良机。
四姑娘嫁刘璋,还是十娘嫁四老爷,老太太总要成全一个。期间总少不了刘璋的好处。
只是为什么老太太一见十娘就气成这样,她们都还没把来意说出来。
老太太无力的挥挥手,恹恹道,“我身子不舒服,你们先回去!”看见这两人,她就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扔到她们脸上。
“大姐,这十娘。”刘夫人心急,瞄着四太太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刘十娘除了年轻美貌,其实这都算不上优点,四老爷还缺美人,十娘唯一的优势就是是老太太的内侄女,若是不早早定下下来,再被人截了胡,她们怎么办啊!
好歹二选一啊!
卢氏一扯刘夫人的衣角,温声道:“姑母,您保重身子,我们过几日再来给您请安。”又对陶刘氏福身道:“姑母就劳烦三姑母照顾了,三姑母若是得闲,就带陶表妹来府里做做,父亲惦记你们的紧。”
陶刘氏应了一声,忍不住再看一眼卢氏。
卢氏得体一笑。
上了自家的马车,刘夫人向卢氏抱怨,“你干嘛拉我,不让我说下去?”
卢氏选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好,轻笑,“璋儿的事,我看十有□能成,母亲若是再说下去,把姑母气坏了可怎么办?”
刘夫人欣喜,对这个媳妇她还是很信服的,“你说璋儿能成?”又纳闷,“也不知道你姑母为什么生气?”
卢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十娘的生母就是个瘦马,跟在姨娘身边长大,她们看惯了家里的莺莺燕燕,也没注意到不妥之处,反倒是她们家姑爷喜欢的紧。
应了一句话,大家闺秀和风尘女子都不稀奇,稀奇的是“像大家闺秀”的风尘女子和“像风尘女子”的大家闺秀。
“我瞧着二姑母想把陶表妹嫁进去,陶表妹都这个年纪了,又是这样的家世,哪里能找到更好的人家。而且最妙的是,陶表妹进了国公府,二姑母就能在府里养老,若是陶表妹嫁了其他人,你让二姑母怎么办?”
刘夫人一拍腿,怒道:“刘琼玉她自小就不是给省心的,最*给我添乱,她那女儿都这把年纪了,还妄想国公府,做梦!”
卢氏叹气,陶芳菲年纪是不小,但也不大,最是鲜嫩的时候,比十娘还多了一丝女人味,虽然长相艳丽,但是举止落落大方,四老爷未必看不上,劝道:“其实这对我们而言也是好事?”
“哪里是好事了?便是四姑娘这门亲事不成,若是十娘嫁了进去,她一个继母随便使点手段,都能让四姑娘嫁进来。”刘夫人连这都想到了。
卢氏一噎,“三姑妈想让陶表妹嫁进去,她大概也猜出了我们的心思,为了安抚我们,她总会帮着我们说服姑母让四姑娘嫁给璋儿,否则,若是我们缠着姑母让十娘入门,你说在刘家和陶家之间,姑母会偏向谁。
我想着,姑母生气,是不是因为二姑母向姑母说了她的打算,又猜出我们带十娘的用意,看着我们两家都争四老爷一个庶子,觉得我们不争气。”
刘家和陶家,老太太当然偏向刘家,老爷说过,当年公公临死之前拉着老太太的手,把整个刘家和弟弟都交给了她。
刘夫人虽然心有不甘,少了一个高官女婿,不过想到孙儿,其实她心里也有数,两门婚事想都成很难,十娘成了,便是用了手段,一个不好就成了仇,还是安安分分娶了四姑娘好。
卢氏虽然猜错了老太太生气的原因,但是有一点没有料错,陶刘氏的确在帮着说项四姑娘的婚事,她也是真的担心,刘夫人不依不饶要把十娘嫁进来,刘夫人手段下作的很,万一闹出事情,老太太顾惜两府名声,弄的四老爷不得不娶,女儿都和四老爷私定终身了,可怎么办?
再说,四姑娘进了刘家,也不能给胞弟助力,陶芳菲日后行事也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卢氏虽然猜错了老太太生气的原因,但是有一点没有料错,陶刘氏的确在帮着说项四姑娘的婚事,她也是真的担心,刘夫人不依不饶要把十娘嫁进来,刘夫人手段下作的很,万一闹出事情,老太太顾惜两府名声,弄的四老爷不得不娶,女儿都和四老爷私定终身了,可怎么办?
再说,四姑娘进了刘家,也不能给胞弟助力,陶芳菲日后行事也方便。
55相思意
林瑾衡因着嘴上的伤口不方便说话;来看她的九姑娘就一个人自说自乐,林瑾衡偶尔回复几个单音节便成。
九姑娘开始吐槽;“福哥儿长的真丑。”福哥儿是大爷林延息嫡长子的乳名;大少爷有了儿子;为了称呼方便;少爷辈一律称呼为爷;林延愈还来和林瑾衡分享了他被称为十三爷的自得。
九姑娘继续自说自话,“母亲还瞪我,明明长得丑还不许人说;诶,我听见母亲问大姐姐有消息没?真是的,大姐姐才成亲多久;怎么会这么快有外甥呢!”
林瑾衡看着九姑娘的眼神带了神奇,这些她都懂吗?
九姑娘接到林瑾衡奇怪的眼神,理解的点点头,“我忘了,你还小肯定不懂。”说完,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林瑾衡实在忍不住笑了出声,丝丝倒抽着凉气,我比你懂,问题是你懂生孩子吗?
九姑娘纳闷,“诶诶,你怎么了,你干嘛笑啊!”
林瑾衡瞧她无知无觉的模样吗,更想笑,好险才忍住。
杨婉月进屋见状遂笑问,“九姐姐说了什么?把衡妹妹逗成这样。”后面还有一群姑娘,她们都是下了闺学一起过来的。
林瑾衡为了避免麻烦,这半年都不会去闺学,重华便又把之前的先生划拉了出来,这次可不像之前还有个林延愈陪她,如今她是完全的一对一教学,到底无趣了一些。
然后九姑娘就加入了进来,林瑾衡这边作息时间比闺学还放松一些,先生也更有趣。
林瑾衡乐得有人陪,后来重华长公主干脆在府里给九姑娘置了一个院子,公主府比国公府还大两倍,主子比一只手多了两根手指头,院子多得很。
“姐妹们来了,我代衡妹妹欢迎你们。”九姑娘站起来,一本正经道。
“九姐姐如今是衡表妹的嘴巴不成?”杨婉月玩笑道。
各位姑娘纷纷落座,皆笑看着九姑娘。
九姑娘得意,“你们看中了这房里什么的东西,如今趁着我能做主的时候,尽管拿便是,等她能开口了,可就没这种好事了。”
众人皆笑,谁也没把这当真,可是偏偏有人,“这个风车我瞧着好看的很。”
心思深一点的收敛了笑容,心思浅一些的直接一脸错愕的看着开口的十四姑娘。
十四姑娘今年七岁,说她没听懂这是玩笑话的似乎也可能,但是。
风车是周誉送的见面礼,整个风车由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高一尺,宽半尺,底座镶了各色宝石,并不是博古架上最精致的玩意,如果十四姑娘瞧中了其他无关紧要的,林瑾衡倒不介意给她,而且她总不好让九姑娘下不来台。林瑾衡看一眼芷言,又瞄了一眼博古架上的白玉马。
芷言上前对十四姑娘温声道,“风车是别人送给郡主的礼物,若是那人问起来,郡主也不好回答。十四姑娘是属马的,那座白玉马您带回去赏玩可好。”
十四姑娘似乎反应过来,有些怯怯的看了林瑾衡一眼。
林瑾衡轻轻的扯了扯嘴角以示无碍,还好不痛。
事情没有闹僵,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丫鬟进来禀报诚王府二少爷周荣来了。
政客都是演戏的高手,林瑾衡和周晴闹成这个局面,诚亲王府和公主府与卫国公府邦交依旧,周誉和周荣还代表诚亲王过府探望过她。
不过重华和诚亲王妃的关系是恢复不到之前的状态了,诚亲王妃上门探望,重华直接拒绝。
不过前几日他不是刚来过,今天是?
林瑾衡猜周荣来意的时候,错眼瞥见九姑娘亮起来又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诚亲王妃做了这么不厚道的事情,九姑娘对诚王妃连带周荣的感情到底微妙了。
周荣已经进了屋,对着林瑾衡和九姑娘的笑容更亲切几分,对其他姑娘没有因为嫡庶而区别对待,都是浅浅微笑。
周荣问了一遍,衡表妹还疼吗?休息的可好?吃的可好问的无微不至,态度真诚。
又送了各种补品还有一些小玩意给她打发时间,贴心又周到。
林瑾衡有点明白,九姑娘为什么会哈她表哥了。
林瑾衡还明白,九姑娘要吃醋了,她又不好说话,芷言虽然懂她大部分意思,但是这个,估计,她真不懂!
正待要忍痛开口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呦,咱们荣少爷到了。”林延思一进府就听门房说,周荣来了。
他和周誉关系好,对周誉这个异母弟弟自然就不那么友好,林延思还是个行事乖张的,不想和你讲面子情,管你是谁,一律冷嘲热讽。
周荣面不改色:“延思表哥,腾大哥。”周腾又跟着林延思来了,一进门目光就梭梭往一个方向扔。
林延思气极,还等着他唱双簧呢,结果他倒好,视奸六姑娘去了。要不是周腾死皮赖脸跟牛皮糖一样,他都不想带回来,一点余热都发挥不出来。
许是林延思的不满太过明显,周腾想忽视都不成,转过眼,惊讶道:“诶呀,你也在啊!”
多么彻底的无视啊!
周荣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林瑾衡看一眼九姑娘,觉得,她降不住周荣,日后便是成了事,也是被牵着走的份。
“衡妹妹,阿颖的信到了,你收到了吗?”周颖随着恪亲王妃去济南外祖家祝寿。
林瑾衡点头,今天刚到还收到了很多土特产。
周腾埋怨,“阿颖把济南写的跟什么神仙地儿似的,还有那大明湖,她还在那里亲自采菱角。”他也想去,可是恪亲王觉得这个儿子去了济南,没人制着,肯定会闯祸,丢脸丢在家里就够了。
周腾拉着林瑾衡啰啰嗦嗦了一大堆济南,周荣耐心地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告辞,来了马上走有些失礼,这点时间刚好。
周荣一告辞,周腾就住了口,总结陈词:“下回有机会咱们也去玩啊!”下回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周腾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冷饮,随口道,“这果汁儿榨的够细,”转身就朝六姑娘所在的位置走。
林延思拎着他的后衣领对众姐妹微笑道,“我买了天簪坊的簪子,姐妹们瞧瞧看可有中意的。”一摆手,丫鬟将几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放在桌子上,“姐妹们自己挑选中意的,我有事先走一步。”
天簪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其中簪子的工艺最是出神入化,寻常官宦人家一簪难求。
林延思拿来答谢众位姑娘陪林瑾衡解闷,他们兄弟几个忙着学业和交际应酬,父母更忙,林瑾衡难免孤单,丫鬟婆子虽有一大堆,但是说话总没姐妹们有趣。
首饰永远是姑娘们心头好之一,闻言众人也是掩不住的喜气,却矜持的站着不动。
林瑾衡只好道,“簪子还蜇人不成,姐姐妹妹们怎么不选?”
九姑娘灿然一笑,“既然姐妹们客气,那就让我这个脸皮厚的抢先了。”随手选了一只不起眼的。
有人打头,其他姑娘纷纷选了合心意的。
林瑾衡笑看着众人选簪子,慢慢的出了神,周腾几次三番如此,心思差不多昭然若知了,知慕少艾,六姑娘花容月貌,心动太容易了,何况如今少年普遍早熟,十三岁做爹的都有。
可是两人注定不能修成正果,若是闹出什么事情,周腾是男子又是亲王世子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六姑娘搞不好要赔上一切。
想到这里心里狠狠的骂了周腾几句,下次他再来,可不能让他碰见六姑娘,没见他把六姑娘吓成什么模样了。
七姑娘握住六姑娘微凉的手,温软一笑,小声道,“六姐,别太担心。”周腾对六姑娘的心思,有眼力见的都看了出来。
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六姑娘这般好容貌,难得出来见客几趟,都给众位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何况那些年少的公子。
姑娘家被人*慕并不是丢人的事情,反倒显得这家姑娘优秀。只要不私相授受私定终身,世人不过一笑了之。
六姑娘回以微笑,心却有些放不下,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给她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和林瑾衡一样的担心,如果周腾做出僭越的事情,最后受罚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九姑娘向林瑾衡介绍了听涛斋一处景致,长松青竹,还有一间竹屋,边上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溪底是专程从金陵运来的五花石。姑娘们夏日最喜欢在那里休憩,林瑾衡见了也喜欢的紧。
马上就是林延意的生辰,送其他东西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闺阁女子经常拿来做礼物的刺绣,她一窍不通,于是便想画一幅画。
听涛斋风景秀丽,环境宜人,几日前她便选了在这里作画,目前已经接近尾声,今天就想把剩下的画完,遂戴了帷帽过去。
今天是二姑娘出嫁的日子,府里的仆役很多都调到了前院帮忙,一路鲜少遇到人,往日总是被来纳凉的姑娘闹得欢声笑语的竹林也是一片寂静,鸟鸣声不绝于耳。
林瑾衡在竹屋内找了视野开阔之地,随行的人将桌椅案几迅速摆放好,案几上还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点心水果。
几个丫鬟伺候着拉画卷,调颜料,递笔,知道林瑾衡作画喜静,都是刻意放轻了动作。
凉风习习,鸟鸣幽幽,松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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