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带走了,你又要如何?”方璧寒反手揪住慕离渊的衣襟,狭长的碧眸氤氲着几分邪气。
慕离渊薄唇翕动,“杀了你。”
“哈哈——”方璧寒先是大笑,而后神色一整,“慕离渊,你还真当我是怕你不成!”
袖中的弯刀抵在了方璧寒的咽喉上。
方璧寒毫不在意自己被划伤的脖颈,反而极尽讽刺的对着慕离渊道,“慕离渊,你以为以你现在的本事,能护他到几时?一个月?还是两个月?”看着慕离渊愈发阴沉的面色,方璧寒的语气显得更加咄咄逼人起来,“你还想看着他落到楼骄的手里,再受一次折磨?”
那句话一处,仿佛触到了不能触的底线,慕离渊挥刀就要对着方璧寒刺下去。
方璧寒抓住他的胳膊一扭,侧着身子避开。
“慕离渊,你看清楚了,现在你根本没本事护着他!”方璧寒抓着慕离渊拿刀的手,“你留着他在身边,也只会害了他!”
慕离渊反手挣脱方璧寒的钳制,再度挥刀落了下去。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带着杀意,饶是现在的方璧寒躲闪起来都有些狼狈。
两人在瞬间又接手了数十招,然后各自收手站定。
慕离渊喘着粗气站在那里。
“想好了?”方璧寒也是一身狼狈,但他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分毫。
“嗤——”弯刀被慕离渊插到了地下。
“我带他去殁刖,然后我们联手——”方璧寒笑容中透出几分阴鸷来,“杀了楼骄!”
慕离渊沉浊的气息已经平复,“楼骄如今权势遮天,本身武功不弱,身边又有如云高手,要杀他,谈何容易。”
方璧寒并起两指点在额头上,“再凶猛的狮子,也有打盹儿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严打吓到了。。。。所以更新生出来的有点慢。。。ORZ(听起来就是不想更文的借口啊喂!
第112章 昏君×忠良×分量
“皇上!”云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的凤肆,“那苏钰绝非忠良之辈;万不可为了他冒这么大的险!”
“我不管!我要去救他!”凤肆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云散单膝跪地;“请皇上三思!”
凤肆走到云散面前;“他为救我遭那狗将百般蹂躏;如今我脱困而出,怎能弃他不顾?”
“皇上,他当初为离苍攻打我凤阙,这国仇又要怎么算?“云散仰首望着他年幼的君主。
“前有离苍虎视眈眈;后有殁刖处处钳制,凤阙式微;天下大势而已。”凤肆虽然年幼;却已经有了一番见识;“你也知,就算没有他,离苍大军攻破凤阙,也不过延时半年而已,况这一仗若是由楼骄来打,我凤阙伤亡岂止如今十万?”
云散心知凤肆说的都对,却也不能应允他贸然率兵去救苏钰,“皇上,现如今我凤阙只握着这最后的一万兵力,贸然发兵我凤阙将再无复国之望!”
“我要去救他!”凤肆将云散一脚踹开,“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是听我这个皇上的,还是听你这个将军的!”
云散被凤肆那一脚踹在肩膀上,身形晃动一下又稳住了,挡在凤肆面前不让他往前一步,“皇上三思!”
“滚开!”凤肆心中已是忿忿,一脚又将云散踹开,自己往外面冲去。
云散起身道,“来人!”
两个守在门外的士兵应声,“在!”
“把皇上带回待君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云散说完这一句,两个士兵已经领命进来将凤肆的两个胳膊抓住。
凤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云散!你竟敢!你竟敢”
“皇上,微臣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一个外人,葬送我这凤阙百年基业。”云散对着两个士兵抬了抬手,“带皇上过去。”
“云散!云散你不能”凤肆红着眼,“我要去救他!我说了要去救他的!”
云散不再看他一眼。
凤肆知道他心意已决,看向抓着自己的两个士兵,“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挟持朕!”
两个士兵心头一肃,“皇上恕罪!臣等按军令而为,得罪了。”说着拉着凤肆的胳膊就要将他拖出门去。
凤肆挣扎着,望向云散的眼中已有几分哀求,“云散,他为我才被楼骄那狗将侮辱,如今他对我有恩在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到楼骄的手中云散!云散——”
云散只觉得那声音带着哭腔,望过去的时候凤肆双眼中竟已落下泪来。
但他还是转过身去。
哭闹不休的凤肆被带了下去,云散孤身一人站在大殿里,看着金銮殿上的龙椅,神色间透出几分寂寥来。
他以一己之力守着凤阙江山已有十年,战场以命相搏,只求护的这年幼的君主现世安稳,却没想到,还是徒劳。
这一世为帝王刍狗,太累。也许只有等他死的那个时候,才会安稳吧。
半月匆匆而过。
“将军!”一士兵跪在云散脚下。
云散正翻阅着案上的兵书,他已经很久没睡了,神色都有些怏怏的,“皇上又怎么了?”
自从他将凤肆关到待君阁,凤肆除了哭闹便是摔东西,这几日又听说颗米未进,实在让他心忧。
“皇上他要见将军。”士兵如实禀报。
“见我?”云散按了按眉心。
士兵道,“皇上说他想通了,实在不该为一个外人与将军争执。”
云散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想通了便好,差人送些膳食给皇上。”
“将军,都已经送去了,可是”士兵怯怯的抬头看了云散一眼,“皇上说,要见着将军才肯用膳。”
云散皱了皱眉,合上书站了起来。
士兵在前面带着路,只一会两人就来到待君阁,云散挥退那人,自己走了进去。
长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膳食,凤肆坐在长桌的最顶端。
“皇上。”云散跪拜行礼。
凤肆像是极欢欣似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云散面前,亲自伸手来扶他,“云散。”
“皇上。”云散收回手。
“我想通了,江山社稷为重。”凤肆似乎没有觉出云散的疏远一般,拉着他的袖子坐到了桌前,亲自为他布了碗筷,“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我又这么不懂事”说着他抿嘴一笑,有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羞腼。
“微臣惶恐!”云散说着又要跪下来。
“诶!”凤肆扶住他,“你我之间,讲这些虚礼作甚?”
凤肆将玉白的盘碟放在云散面前,自己拿起一双象牙箸,夹了一块金黄的鱼块放到云散碟子中,“你尝尝,我曾经在宫中最喜欢吃这道‘金鳞戏鲤’了。”
云散垂眼一笑,拿起筷子夹起凤肆放在自己盘碟中的鱼块,放进嘴中细细咀嚼着。
凤肆眉眼弯弯的望着他,“云散,好吃吗?”
那味道甘甜的带种苦涩。
云散点点头,“好吃。”
凤肆笑的愈发欢畅,又舀起一勺肉羹递到云散嘴边,“那你再尝尝这个。”
云散心知这样是失礼的,却不忍拒绝,张口将肉羹含进嘴中。
“好吃吗,云散?”凤肆偏头望着他。
云散笑着回应,“好吃。”
凤肆收了筷子,走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弯下腰不知拿了些什么,又向着云散走了过来。
云散望了他一眼,只觉得凤肆从未对他笑的这般好看过。
凤肆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叫了一声,“云散。”
那一声叫的人熏醉。
云散冷硬的面色温柔下来。
“这些年,我这般不懂事,照料我,你也很累了吧?”凤肆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悲伤。
云散刚想站起身来回答,面前却突然一阵眩晕。
紧跟着,心尖上一阵锐利的痛楚传来。
凤肆还贴在他的耳边笑,“云散,你也累了,所以你就歇息歇息吧。”
云散低下头,就看到一截银亮的匕首自自己的胸口透了出来。
“凤肆已经和凤阙一起死去了,在城破的那一天,凤肆就跳城殉了国。”凤肆手上一用力,涂着毒药的匕首没了柄,“云散云散,你知道吗,凤阙的凤肆已经死了。”
毒药迅速渗透血肉麻痹了整个身体。
云散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皇上”就整个栽倒下去。
凤肆已经收手了,他的指尖还在往下滴着血,那是云散的血。
“凤阙怎样,我已经不在乎了。”凤肆还在笑着,那笑容却带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黑暗,“我只想把他救出来,然后他是苏钰,我是凤肆,他不是离苍的将军,我不是凤阙的皇帝,他待我好,我就待他好。”
云散整个人已经滑坐到了地上,他仰头看着自己年幼的君主,嘴唇发着抖。
凤肆的笑还是那么纯真,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只是那笑容深处,却尽是让人胆寒的森冷。
“这凤阙早就千疮百孔了,我累了,你也累了,所以就让这把火把它烧干净吧。”凤肆蹲了下来,伸手扯开云散的衣襟,将他怀中的虎符拽了出来,“云散,你好好休息吧。”
云散的眼睛还盯着凤肆,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凤肆却已经不在乎了,他不想听。
凤肆拿着虎符,在掌中把玩着。
云散伸手去拽他的衣袖,手伸到中途,凤肆已经转身离开了。
凤肆走到自己的座位面前,座位上面还摆着一个嵌满宝石的刀鞘,如今那把刀涂满了毒药插在云散的胸口。
等凤肆再望过去的时候,云散已经断气了,脸色青紫,眼已经闭上了。
“来人。”凤肆叫了一声。
守在不远处的士兵即刻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云散脸色大变!
凤肆用一根手指头挑着系着虎符的红绳,眉眼弯弯,“传令下去,云散已死,一切事物都由我亲自掌管。”
那人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看了凤肆手中的虎符一眼,领命应声道,“是!”
凤肆转着那块虎符,然后收手将它攥进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我为什么又崩了说好的傻白甜呢卧槽卧槽卧槽ORZ
第113章 迷惑×缠梦×谋划
苏钰跟着方璧寒去了殁刖;启程的那一天;慕离渊站在渡口,折了一支蜀葵递到他的手里。
“过些日子我就去看你。”慕离渊道。
苏钰将蜀葵接到手中,“嗯。”
方璧寒在他身旁催促,“苏钰;我们该上船了。”
苏钰点头应了一声;望着慕离渊,“你”他知道这话不该说出来,却又忍不住不说出来;“你不要死。”
慕离渊的眸光霎时明亮起来。
“报不报仇,其实都不重要的。”苏钰的手抓着那支蜀葵;垂下头;“我想你好好活着。”
慕离渊的心因这一句话而雀跃起来。
苏钰说完这一句没有再说下去;方璧寒推着他上了船。
“苏钰——”慕离渊突然在身后叫了一声。
苏钰身体一顿。
慕离渊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路上小心。”
苏钰还未开口,方璧寒却先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放心吧。”
慕离渊看着苏钰上了船,划船的艄公吆喝一声,兰桨就荡开波光带着船往西南方向驶去。
船划了很远的位置,苏钰回头看,远远的都还能望见一个站在柳树下的人影,在湖面上浮起的雾气中一点点模糊起来。
方璧寒见着苏钰还在往回望,心中就有几分不悦,面上却还是带着笑的,“苏钰,我们进去,船板上湿气重。”
苏钰垂着头没说话。
方璧寒将苏钰带到船舱里,船舱里确有几分宽敞,暖炉和锦被都准备着,红漆雕窗外隐隐可以看到橘色的夕阳。
方璧寒将苏钰身上的衣裳褪了下来,放到一边,从箱格里拿出几碟小点心摆在桌子上。
苏钰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一只手拄着扶手看着窗外。
“苏钰,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方璧寒前倾着身子望着苏钰。
苏钰看着面前的方璧寒,“没有。”
“你待我都没有曾经那么亲近了。”方璧寒一双碧眸盯着苏钰,说着都带上了几分委屈。
苏钰有些无奈的模样,“你如今都长大了,再像小时那样亲近是不妥的。”
“有什么不妥的?”方璧寒说的有些忿忿,“你待慕离渊那样好,对我怎么就变的这么冷淡了?”
苏钰将靠近的方璧寒推开一些,“你多心了。”
“是吗。”方璧寒坐回了位上,看着苏钰的眼却愈发深邃。
苏钰心中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只道方璧寒是同以前那样闹别扭。
方璧寒在船舱里坐了一会,似乎觉着无聊了,起身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苏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方璧寒走到船头那个划船艄公的面前,“事情办好了吗?”
那艄公低下头,压着声音回道,“回教主,都办好了。”
“叫下面的人都听好了,慕离渊管你们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方璧寒拨弄着手上的金环。
“是。”那艄公低着头应着。
“对了。”方璧寒收回手,“把渔阳杜家的那两双儿女给慕姨送去。”
那艄公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忠厚的脸来,“那剩下的”
方璧寒轻笑一声,“剩下的?没什么用处,割了头就地埋了。”
“是。”艄公应了一声。
方璧寒又在船头站了一会儿,望着沉沉落日,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来。
苏钰在轮椅上坐了一阵,左等右等不见方璧寒进来,张口想叫一声,方璧寒却先一步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鱼羹,散发了一种奇异的香气。
“苏钰,你尝尝,我方才网上来让艄公炖的。”方璧寒将鱼羹放到苏钰面前。
苏钰伸手想去端,却被方璧寒避开。
“有些烫。”方璧寒将鱼羹放到桌上,又将那些小盘碟装着的点心推到一边。
苏钰只觉得方璧寒身上多了一种味道,那味道淡的几不能辨。
方璧寒见着苏钰皱眉望着自己,“怎么?”
“没什么。”苏钰只当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的味道。
方璧寒将鱼羹在桌子上放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碗沿,觉着温了才端起来想要喂给苏钰。
苏钰是不习惯别人喂食的,“我自己来。”
方璧寒手上还拿着勺子,神情有几分受伤。
苏钰是真的从楼骄那里回来之后就彻底不习惯这种喂食的举动了,自己伸手将碗端了过来,因为勺子在方璧寒那里,苏钰自己只能端着小口小口的喝。
方璧寒看着苏钰低头喝汤,脸上不着痕迹的滑过一分阴郁。
苏钰觉得那鱼羹味道不错,连着喝了几口才将碗放下来。
方璧寒弯下身子收碗,神情默默的。
苏钰看着心里也有几分不自在,同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但是方璧寒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有几分奇怪,那几分异样的感觉让他生不出亲近的心思来。与之相对的,慕离渊反而还和从前一样,他也就下意识的更亲近慕离渊一些。
方璧寒将碗收起来,端着出去了。
于是这一路上,两人都鲜少说话,方璧寒只会偶尔进来几次,给苏钰带些有意思的小玩意,更多了就没有了。
苏钰知道方璧寒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他与你生气,就不会同你讲话,和个孩子似的能和你对上许久。
苏钰也没有在意,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歉疚的。
等到两人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一个撑着伞的女子站在渡口,方璧寒方才推着苏钰走了出来,她就笑意盈盈的走上来叫了一声,“相公。”
苏钰当时就懵了一下。
倒是方璧寒,一路上都鲜少露出笑脸,此刻见到女子的时候竟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烟儿。”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