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瞬息万变的娱乐圈来说,效率向来是赚钱的不二法则,但是方墨染却不同,他每三年才拍一部电影,如今只有五部作品问世,但是每一部都如同他的样貌那样叫人惊艳,甚至有影迷在网上宣称,他们三年就只需要一部电影,一个导演,那就是方墨染。
这样一个在电影界被誉为鬼才的导演,他素来神出鬼没,连一向捕风捉影的狗仔队都很难捞到有关他的消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出现在众人面前,举办这样一场餐会。
项哲立刻就想到了业界预言将会是方墨染巅峰之作的第六部电影,如果他猜得没错,方墨染这次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这部电影的选角。
谁都知道,有幸与方墨染一起合作,就意味着无量的前途,意味着从今以后能与杭凯、沈嫣这样的一线演员平起平坐想到这里,项哲忽然感觉到流动在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着。
他要超越杭凯,站到至高点俯视他,那么这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方墨染在圈内的人缘极好,同他合作过的业内人士无不对他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赞不绝口,但是这也不代表他有多么容易亲近,就像最耀眼的钻石,在华美的背后却有一颗冰冷的心。方墨染便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谁都是微笑的,但是那笑容却是隔着一层薄纱的,让人触不到也不敢触碰他内心的想法。
在场的人中,不少都是带着这种心态的,于是除了几个同他合作过多次的旧相识与他相谈甚欢之外,其余人则还是各归各地低声谈笑,仿佛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聚会。
项哲也不例外,对于一个才入行两年不到的新人来说,他对方墨染的了解并不深入,加上杭凯也在场,他不愿与他有太多交集,干脆找了个角落坐下,先观察形势。
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眼帘,来者是刚和他合作过的卓子峰,两人目光相撞,项哲礼节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卓导。”
“你也来了啊?”卓子峰看起来容光焕发,想必是因为《九命刀》票房大卖而心情不错,加上他刚同项哲合作过,对他的工作态度和演技也颇为欣赏,两人的关系比起初次碰面时要缓解许多,自然而然就聊了起来。
生活中的卓子峰与工作时的严肃判若两人,更像只精通人情世故的老狐狸。
两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刚一起合作过的电影,但是聊着聊着就扯开去了,卓子峰可能是多喝了两杯,无意中透露出自己下部电影要和方墨染合作。
方墨染?听到这个名字,项哲心下一惊,但却未表露出来,而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这个方向扯。
卓子峰也不知是真喝多了还是假喝多了,总是说到重要的地方又忽然扯开话题,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项哲多多少少也探听到了一些。
听卓子峰话里的意思,方墨染的下一部电影应该还会是他一向钟情的古装剧,不过题材可能偏历史方向,但是具体是什么卓子峰却是三缄其口,只隐约暗示项哲,方墨染正在为新戏选角。
项哲并不傻,他知道卓子峰是只老狐狸,他会刻意和自己说这些,必定是有原因的,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
借着酒意问项哲:“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项哲故意装傻充愣:“什么兴趣?”
卓子峰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你也别装傻了,方导会邀请你来,自然也是对你有意思,如果这下部戏叫你演,你演吗?”
既然对方都说得那么明白了,项哲也不掖着藏着,坦然道:“当然,能和方导合作是我的荣幸。”说完,他又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当今娱乐圈里,能和方导合作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一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恐怕入不了他的法眼。”
这话说得既直白又委婉,顺道还拍了一下卓子峰的马屁,暗示他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卓子峰立刻就笑了:“你小子!哈哈哈好,很好!”
“什么事让卓伯伯那么开心啊?”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方墨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素胚红釉的瓷杯,细细长长的丹凤眼染着亲切的笑,与身后古风浓厚的屏风画册一起,如同入了画一般。
卓子峰和方墨染的父亲方万年当年有过一段交情,按辈分,方墨染尊称卓子峰一声伯伯并不为过,但问题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早就盖过了他爸,这样的身价还肯低声下气叫人一声伯伯,卓子峰自然虚荣心爆满,乐呵呵地拉过他,道:“来来来,墨染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上部戏的男主角项哲,这小子可逗趣的很啊!”
“哦?”方墨染的声音不响,但是却拖着长长的尾调,加上嘴角那似有似无地笑,性感是一部分,更多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神,仿佛他者笑容背后藏着什么能把人看透的东西。
项哲不免有些紧张,朝他点了点头:“方导你好,我是项哲。”
“我知道,我看过你拍的电影。”方墨染也回以他微笑,但是他却点到为止,也不说你拍得好不好,我为什么要请你来参加餐会,总之就是吊着你的胃口,让你摸不着他的心思。
场面有些尴尬,好在卓子峰及时打起了圆场,笑道:“你还别说,现在新人的演技比我想象的可要好,这小子就不错,还有他身边那个林少淮也不错。对了,今天怎么没看见那小子啊?”
“他有点不太舒服。”项哲解释道。
“太可惜了!我上次跟林小子碰面的时候,就想把他介绍给方导呢,可那小子不卖我账,非说自己不是专业演员!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傻了啊?”
“是吗?”方墨染不动声色地笑,也没去看项哲,淡淡道:“看来还是缘分不够。”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就是那小子运气还没到,遇不上你这个大导演!”
项哲在一旁看着这两人聊天,一个看似豪放热情,一个看似温文尔雅,但实则都是深藏不露的家伙,他也插不上话,干脆就这样默默听着。
过了一会儿,卓子峰聊到了兴头上,非拉着方墨染去见自己的老朋友。
方墨染也不拒绝,朝项哲举了举酒杯:“项先生,请自便。”
项哲也朝他举了举酒杯,说了声谢谢,继而目睹两人离开。从刚才见面到现在,约莫十几分钟,几乎都是卓子峰在挑起话题,方墨染更像是个倾听者,时而微笑,时而点头应和两声,完全没有大导演的架势。但与此同时,他也是内隐的,对为什么邀请项哲和林少淮的原因只字不提,叫人猜不透心思。
这样的态度,让项哲既对他有一点好感,又疑惑他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虽然很想有机会同他合作,但又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这样想了良久,依旧不得要领。
会场内,已经有不少宾客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这真是一场奇怪的餐会,没有话题,没有主线,甚至连主人发言都没有,最后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就这么要散了。
项哲着实纳闷,正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走的时候,杭凯忽然走了过来。
一见杭凯,项哲的脸就黑了下来,起身要走。
“既然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比起方墨染的亲切,杭凯浑身散发出来凌厉气质,让他说得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命令对方。
项哲也不甘示弱:“没必要。”
杭凯似乎是苦笑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阿哲,我记得你小时候对我可不是这种态度。”
“因为那时候,你也不是这种人!”
杭凯哑口,眉宇间似有一丝怒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严肃:“伤你的秦阳,我已经处理了,你可以放心。”就在一周前,MRS高层直接下达命令,封杀秦阳,包括他正在筹备的专辑,广告,演唱会所有计划全部无限期搁置,从那以后秦阳就像消失了一样,连媒体上都甚少提及此人。
但是显然项哲并不打算领这份情,冷笑了一声:“真是麻烦您了。”
这轻蔑的口气,终于激怒了杭凯,一把扯住他的领口:“你不要太过分,你知道为了封杀秦阳,公司赔了多少违约金吗?”
“看来为了找个替死鬼,你可是下血本了。”
“杭哲!”
“啪!”项哲一把拍开他的手,“记住,我姓项!不姓杭!”他压低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在杭凯耳边说出,转身欲走。
“难道你不想和方导合作?”
项哲迈开的脚步停住了,他在等,等着从杭凯口中说出的真相,究竟为什么自己会被邀请来参加这次餐会。
杭凯以为他动心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离开摩尚,加入MRS,男主角就是你的。”
导演界的鬼才方墨染巅峰之作里的男主角,真是很大的诱惑呢,从餐会的邀请函,到卓子峰的借酒暗示,再到现在杭凯的亲自出马原来就是因为这啊!
那一刻,项哲忽然笑了。
“杭大影帝,你太看得起我了。”这语气是轻蔑的,是鄙夷的,是不带丝毫过往亲情的。
他说完,迈步离开,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还真是倔强呢。”方墨染走了过来,依旧是嘴角不变的笑容。
杭凯苦笑,没有答话。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那笔资金,还有”方墨染忽然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我在楼上准备了房间,你可以先上去洗个澡。”
Chapter 25
林少淮没想到项哲那么早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还阴着脸,似乎有什么心事。进了门,也没跟他打招呼,就一声不吭地上了楼,碰得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蓦地,林少淮心里腾起隐隐的担心。
和项哲相处也有好几个月了,林少淮对他的脾气不能说了若指掌,但至少也能猜出个大概,这家伙不管发生什么事,只会往自己心里藏,绝不会和旁人诉苦。
这一点到挺像将军,哪怕是穷途末路,他也从未放下过自己的尊严。
不知为什么,少淮忽然有些担心起项哲来。
以林少淮的轻功,要跳上三楼的天台绝对不是问题,他只是稍稍提气,身体一跃,脚尖便踮上了后院的槐树枝桠,然后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三楼的平台上。
少淮本打算,上了平台,就躲在暗处隔着窗子打探一下项哲房里的情况,确保他不出意外,却没想到项哲进房间之后也没直接睡觉,而是拿了一瓶酒,也爬上了三楼的平台。
林少淮跳上去的时候,两人正好撞了个正着,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良久,少淮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坦白道:“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想一个人静静的项哲,忽然被打扰,心情本应该不好,但不知为什么,在听到他那句解释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来。
从母亲去世之后,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呀?
那一刹那,项哲的心软了软,朝他招招手。
“你过来。”
“哦。”少淮点头,走了过去。
“坐。”项哲拍了拍身旁大理石的台阶。
林少淮也没多想,坐到了他身边。
项哲的别墅建在污染比较小的坡地上,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天空,正好一点遮蔽物都没有,大片深蓝的天空映入眼帘,月光不是很亮,但因此让旁边的星辰有机可乘,繁星点点挂在天上,煞是美丽。
那一刻,林少淮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他的父母还活着,每到夏夜,他和大哥两人就会偷偷摸摸地爬上屋顶,去看星星。
那时的星星更亮、更多,那时的天空更高、更远,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一切都变了,天空变得浑浊,满目都是高楼大厦,耳边嘈杂单调的车鸣代替了孩童嬉戏玩耍的笑声,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短短几个月,就仿佛过了几年一般。
然而,当他坐在这里,看着这一头的繁星时,那沉淀在内心深处的回忆,总算又被想了起来,他有些怅然,没想到不知不觉,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
“想来点吗?”项哲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威士忌,是烈酒。
秦代并没有发明蒸馏酒,过去林少淮喝过的,基本都是浓度较低,口味甘甜的米酒或者水果酒,所以像威士忌这样高浓度的烈酒对于他来说是在没法适应。
一口喝下去,他差点吐出来,但是碍于这酒是项哲给他的,只好硬着头皮给咽下去,最后还露出一个极其为难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么难喝的东西你竟然能喝得下去?你确定你这是在喝酒?这竟然是酒!
项哲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因为他这个表情,终于被逗乐了,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杯拿回来,爽快喝了一口。然后挑衅似地回看他,仿佛在说:我就是喝下去了,怎么样?你连威士忌都没喝过,土包子!
额林少淮抓了抓后脑勺,自从他的头发被剪掉后,抓后脑勺就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仿佛是在缅怀那跟了他二十多年的长发。
真有那么好喝吗?少淮犹豫了一下,再次接过项哲手中的酒杯,又试了一口。
妈呀,还是一样的难喝!这是人喝的吗?
少淮咧着嘴,拼命摇头把酒杯递了回去。
“没用!”项哲揶揄了句,伸手接过,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得意地朝林少淮亮了亮空荡荡的杯子。
林少淮吃了一惊,因为他实在没法相信,这么难喝的东西竟然有人能喝得下去。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道:“你别勉强。”
勉强你个头!项哲差点暴走,上个世纪橡木桶原装的威士忌,几万块钱一瓶,这家伙竟然说勉强!
他当着他的面又倒了一杯,在他面前优雅地喝了下去,之后拿着空酒杯再度炫耀:土包子,你这叫没品位!
两人就这样斗气似地一来二去,一个想抗议却不能说,只好用眼神无声控诉,另一个得意洋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完全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或许也只有这时候,面对林少淮,项哲才会觉得那样无拘无束,不知不觉地便卸下平日的面具,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一瓶酒喝了大半,项哲有些醉了。
月如钩,夜微凉,时而拂来的秋风并没有吹醒人的神智,反而让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情绪渐渐膨胀。
一个晃神,项哲注意到了林少淮的眼神,微微皱着的眉头注视着他手中的酒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带这点委屈和为难,叫人忍不住从心里想逗弄他。
借着酒劲,他拿着酒杯的手没有抬至唇边,而是忽然伸手,绕过林少淮的脖子,然后稍稍一用力,按着他的后脑勺,印上了自己的唇。
这是第二次吻他了,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情不自禁地想去吻这张唇,去描绘那美好的唇形,舌尖深入唇齿之间,一点一滴地掠夺那甘甜的滋味。
确实,比威士忌美味得多。
就在项哲借着酒劲,在林少淮身上为所欲为地时候,还清醒着的少淮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如果说第一次,他只是吃惊,有些疑虑,那么这第二次,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当他感受到那略带粗糙的舌尖伸进自己嘴里的时候,身体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吹拂在身上的秋风不那么凉了,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
他闭上眼,想去享受这种感觉。
却忽然,项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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