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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寻秘 。。。
苏玲珑知道自己太大意,又苦于不能对李嬴说实话。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李嬴那边突然又没了动静。一连几天,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李嬴不再提有关他出宫听故事的事,他也没有再频频出宫。至少半个月内,二人相处算是比较安静。晚上,李嬴也没有故意求欢。来了,把人一搂,一觉睡至次日天明。
直到有一天,苏玲珑忍不住,带上小黑、秃子和小太监再次出宫。
李嬴得到消息,也仅是怔了怔,却未多言。
苏定国下朝回家,见到儿子等待多时,起先一怔,继而笑问:“来多久了?不容易,可是想起爹了。”
“回来和老爹讨教点旧事。”又来嬉皮笑脸。
推开没正形凑过来的儿子,老头鼓起腮帮子,“能有什么事让你上心?”
苏定国如此一问,苏玲珑也敛起故意挤出来的笑容,掏出琉璃佩,“老爹,既是家传之物,自当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来。东西为何给我,不传大哥?儿子记得,关于这东西的来历,老娘可不是这般说的。”
苏定国脸色变了变,瘫坐太师椅,一声不吭。
好在老头反应快,笑道:“谁叫你自幼多病,只好把家传的东西给你带身上求平安。你娘啊,没事总是喜欢信些神怪的。”
苏玲珑很孝顺地给老头捏起肩膀,却道:“信什么都好,不就是给儿子想求个平安,图个吉利不是。”
“是啊,哎呦,我儿一下长大了,呵呵。”苏定国释然,笑起来,看不到身后之人面色渐渐转暗。
苏玲珑心里已有答案,这时不再继续话题。听老头舒服的哼哼,笑问:“宫里闷了,没事听人讲故事,说起月明王朝的事儿,老爹还记得吗?”
“儿子!”苏定国呼的睁了眼,“先帝有令,不得妄议有关月明王朝的旧事。”
苏玲珑心中冷笑,欲盖弥彰,是不许议论升仙石的事情才是。
把儿子拉过身前,苏定国语重心长道:“儿啊,有些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旧事重提,除了徒增辛酸,无甚好益处。爹老了,如今无欲无求,只念着你和青岩能平安度世,爹将来走的也安心。”
苏玲珑默然,空洞的眼神不知把思绪带至何处。徒增的只是辛酸吗,还是怕重新唤回仇恨,亦或是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揪出来?靖和帝不许私议月明王朝的往事,大概也是为了这个吧
“老爹,儿子今天能不能不回去?”
“胡说!”老头吹起胡子,“你虽不得已成了天子后宫,可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就算你是男儿身,也不能无诏令在外留宿。”
苏玲珑央求,“老爹,这是儿子的家。”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往老头身边腻呼。
“儿啊,世上很多事就是不得已,爹也没有办法。”
“老爹,你宠儿子一回嘛。”继续在老头身上起腻。
苏定国哭笑不得,“傻孩子,爹还不够宠你么?”
“够。爹宠儿子,儿子心里都明白。”苏玲珑把头埋进老头怀中,挺大个人,孩子般没皮没脸的撒娇。
苏定国默默揉搓着儿子黑瀑样的发丝,暗道这孩子今天反常啊!
苏玲珑没等太阳落西,乘坐马车回宫。
李嬴还是老样子,命人摆好晚膳,等他一起共进。
“岳母大人可好?”
苏玲珑低头扒拉饭。
李嬴又问:“岳父大人,哦,朝堂上见到了,红光满面,应该很好。那,朕的大舅可好?”似笑非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紧紧盯着嘴巴一刻不闲着的人。
某人也不抬头,只管不停吃。
李嬴这回笑不出来,故作吃惊,“王妃,你饿鬼托生吗?”
原本这是句玩笑话,偏苏玲珑听了,举筷的手当即停在桌面上。目光自一个个空盘扫过,才知道自己风卷残云吃了多少东西。蓦然道:“我怎么这般能吃?”
李嬴犹豫着把汤碗推至他前面,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
“王妃,心里有事,和朕说说如何?朕心里也有事,总想找个人,偏你一直就不喜欢听朕去说。”
“你们的大事情我不懂,也懒得去听。我只关心怎么吃,怎么玩,怎么让自己心情好。玩好了,跟着就会吃好了;吃好了,心情就好;心情好了,身体就会健康。身体健康,就又要琢磨怎么玩,然后怎么吃。对我而言,人生无大事,吃玩就是大事。你说,我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听你那些做什么。”半天不出声,出声了就讲绕口令似的给李嬴说了一堆歪理。
李嬴又气又好笑,一肚子要说的话顿时忘得一干二净。本来想着逗逗他,捎带着威胁下,再占占便宜,这下全报销。心知近来有些事自己许是多疑了,也就不愿再追问下去。其实,二人如今的这种相处方式,如果能保持一定的距离,未尝不是件好事。距离产生美李嬴做不到,偶尔为之他倒不介意,当情趣也就是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都睡不着。一个面朝床里,有时也想说点什么却终是化作一声轻叹;一个枕着双臂向着床顶发呆,偶尔传出一两声叹息。
李嬴尽量放轻动作也跟着翻过去,用手指在苏玲珑背上开始书写二人的名字。作为一个皇帝,他最近的压力着实不小。除了他自己比较关注的一些较敏感的问题,如今老古董又把皇帝无后一事拿上朝堂。不死心的几位妃子的父亲,联合了诸多老臣上疏,暗示皇帝早早请医治病,以诞下皇嗣,传承宗庙。说的再白点,无非就是你碰不得女人,有毛病就需治,以此为借口,夜夜留宿珞瑛殿,是何道理?李嬴初时还应付得来,但凡就这事的上疏多了,就连其他政务的折子也在其中轻描淡写说上两句。从谏如流的事情李嬴从不屑去做,却也有招架疲劳的时候。该怎么办?
晚上一到珞瑛殿,总想在苏玲珑身上寻求一丝慰藉,却发现这家伙自从出宫上了瘾,跟自己渐渐隔了什么。明知他留在自己身边没有丝毫不轨,却总惦记钻进他心里,迫切想知道他那里藏着什么秘密。李嬴不愿二人才趋于正常的感情生活,莫名的付之东流。
李嬴知道苏玲珑是体会不到他这份心思的,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
苏玲珑再次噩梦缠身,呼吸粗重,汗湿的身子扭来扭去,惊醒了身畔的天子。李嬴想起上次的情形,没有喊人,自己点了琉璃灯,把人仔细观瞧。替他不停试汗,那汗却是越出越多。伸手轻拍打他脸颊,低声唤道:お/萫“王妃,醒醒。王妃,可是惊梦了?”
不知李嬴喊了多久,苏玲珑终于冲破噩梦束缚,疲惫睁了双眼,无神望着李嬴发呆。后者见此,端过水杯,扶着人,把杯子递到唇边。
一碗水入喉,清冽甘甜,人也恢复意识,沉哑着出声,“我又做梦了,把你吵醒了是不是?”
李嬴抿抿嘴,“朕没事,倒是你,夜不好眠,如此下去,对身子可是不好。不如,等天亮让太医看看。”
苏玲珑心中可不是这么想,他不知刚才那一梦,是不是又是升仙石的缘故。即使是,也是尼姑念了通灵咒语。不明白为什么大夜里不让自己睡个好觉,苏玲珑猜想,大概是尼姑惩罚自己不认先人吧。心里做好计较,冲一脸关心自己的人报以无碍淡笑,“只是个梦,劳烦太医干什么。困了,睡吧。”往李嬴怀里缩了缩。
李嬴惊讶之余,继而反应过来,心中暗喜,灭了灯火,把人往怀中又搂了搂。
苏玲珑嘴上说困了,然一觉醒来,却又一时睡不着。他知道,身后的李嬴也没睡,那家伙把脑袋贴着他的后颈,睫毛眨动,蹭得他痒痒的,只好扭了钮。显然李嬴也知他没睡,尤其是他这一动,本就憋了数日旺火的人,哪堪承受,当即起了反应。一只手依然保持搂人的姿势,另一只则在黑暗中,慢慢下滑,直接滑进苏玲珑的亵裤里面。
“唉,你这是嗯。”苏玲珑没等说完,李嬴一口轻咬上后颈,力道不大,却也尖锐的疼痛。等疼痛缓过来些,李嬴早动作麻利扯了他的贴身衣服。
“王妃,朕好想你。”李嬴继续在他后背上啃咬,黑暗中,不知留下多少暧昧印记。
“我说,天都快亮了,你就不打算休息会,哎呦”冲进来的硬挺打断了原来的喋喋不休,苏玲珑两手挥舞,最后紧紧攥住一角锦被。来自身后的冲撞异常凶猛,咬牙忍了片刻,终是敌不过愉悦在体内四下蔓延。齿关一松,再也控制不住,随着李嬴的起伏哼哧
这回是真累到了,过了午时苏玲珑才彻底睁眼。见满室阳光交错辉映,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
转过天来,苏玲珑这次一人不带,独自出宫。
李嬴得到消息,又气又急,却不能明着叫人去找,免得给一天到晚觊觎珞瑛殿的人落下口实。一股气全撒在小黑等人头上,“滚回去跪着,不满三炷香别起来!”
小黑扯了秃子、小喜子,一溜小跑回了珞瑛殿,乖乖领罚。
再说苏玲珑,一袭黑色斗篷,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直奔大碧云寺。
作者有话要说:不舒服,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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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愁别 。。。
大碧云寺后山那处简陋的庵堂找起来并不麻烦,苏玲珑不过转了几个弯,就找到地方。见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无人,便把脚步停在门口。左右看看,这时山光秃秃的,不时卷起一阵北风,在山谷间呼号。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脚步声传来。
静心提着扫把,刚扫完塔林,见到门口的人,尽管知道他会来,还是多少有些吃惊。上前忙把门推开,“风大,主子先进去。”随即让出路来。
庵堂不大,只有内外两个套间,前面是佛堂,后面是居室。佛龛前檀香袅袅,供桌上方悬挂观音帛画像,画中菩萨手执宝瓶,高坐莲台,善目低垂,正是一幅普度众生的大慈大悲相。
苏玲珑进得堂内,先在像前行过一礼,才按尼姑说的一旁落座。
尼姑递过水碗,“庵室粗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主子,将就喝点水吧。”
“不碍事。”苏玲珑赶了半天路,也确实口渴,一碗水竟是喝得点滴不剩。
“要不要再来一碗。”尼姑见他喝得贪婪,显然是渴得极了,问道。
苏玲珑重新打量下不大的庵室,才回道:“不必了。”
尼姑默默出去,很快端来瓷盆,里面是干净的水,盆沿搭有折叠整齐的粗布巾。“先擦把脸,当是洗尘。”
苏玲珑见尼姑恭敬跪在自己面前,瓷盆高举过头顶,俨然是按照宫中的规矩来的。哪忍心让她这般伺候自己,把人扶起,想了想,说:“我懂的道理不多,好像有句话,叫佛前众生平等。我自己来吧,你先坐了休息。”
尼姑叹口气,却没坚持。
“给我说说,我爹娘长什么样吧,梦中,看得不真切。”不知过了多久,苏玲珑忍不住问。
尼姑知道苏玲珑千言万语大概不知说什么,只好笑笑,“王上是月明王朝第一美男子,王后自是第一美女,才能配与王上。主子请看,”尼姑拿过一面小镜,指着里面的人道:“主子这眉毛啊,可是和王上一模一样,还有鼻子。但是主子这眼睛,又像极了王后,灵动不失俏皮,嘴巴也像。总之,要细论主子到底像谁多一些,不好说。不过主子要问王上与王后的样貌,主子细看自己就是了。”那声音温柔得令人觉得不真实。
苏玲珑左看右看,端详镜中自己,实在难以在脑中把自己的五官拆分再组合,去想象那个新的人物形象。最后,笑着摇头,“想不出来。”
“那主子别勉强自己,心里有他们就是。”尼姑有意无意地说。
“难道不是师父让我多了这份牵挂,如今又让我不去勉强自己,于理怕是讲不通吧?”苏玲珑轻轻放下那面小镜,反问。
尼姑语重心长,“主子,皇家易进不易出。自古一入宫门深四海,主子又是男儿身,只怕这各中苦乐,不是不知吧?”
“你说的是。”苏玲珑承认这点,不然,他也不会想着没事出宫躲清静。只不过比较意外的是,躲清静的时候,躲出了自己的身世真相。
“随遇而安吧。我这人现在没有方向感,担心一旦走远了,找不到来时的路。准确点说,我觉得自己已经废了。”
“主子万万不能这么说。主子还年轻,日后路还长远。”尼姑吓了一跳,当个普通人,也不必自暴自弃。苏玲珑这个反应,显然出了她的意料。
苏玲珑愣了愣,知道尼姑误会了,“放心吧,我没那个意思。至少,我还没吃够,玩够呢。那时你抱着我,我差点饿死,所以我就想,不把天下美食吃个遍,决不让自己闭了眼睛。”
这回尼姑也笑了,“主子真是孩子心性。”
“我孩子气吗,怎么不觉得?”那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却怎么也感应不到一丝童真。
尼姑拿了几样水果款待苏玲珑,笑道:“王后当年,唯一的心愿,就是主子做个平凡百姓,开心一生。什么家国天下,复国大业,不过过眼烟云。”
苏玲珑咽了那口苹果,附和她:“看来,我那王后老娘倒是知道自己儿子长大什么德行。你说我这副吊郎当样,怎么看也不像个国君吧?”
尼姑不置可否,半晌才道:“造化弄人,非是人力可为。”
苏玲珑也不再说话。
山谷间的风刮的大起来,回荡着因窝风而产生的奇怪呜呜声,卷起遍山的枯叶,漫天昏黄。
尼姑这时燃起灶火。刚才听到苏玲珑的肚子不识相地咕噜叫阵,知道他饿了。道了句疏忽,赶紧跑进后面低矮的小厨房。重新淘米下锅,坐在一旁,默默择菜。
“要不要我来帮忙?”苏玲珑一进厨房,还是暗暗蹙眉。
尼姑慌忙道:“主子贵为皇子,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快回去歇着,一会就好。”
苏玲珑这回学着尼姑叹气,“月明王朝不复存在了,我现在不是皇子。”
“主子是月明的遗孤,无论身处何地,永远是月明王朝尊贵皇子。”双目对着熊燃灶火,尼姑的声音听不出是哀伤还是惋惜。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此刻心痛的无以复加,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青菜细粥,一小碟腌菜,两块薄饼。食物粗疏,味道却是不难吃。苏玲珑许是饿得久了,片刻不到,报销了小几上所有食物。愣愣瞪着空空如也的碗碟,摸摸后脑勺,讪讪笑道:“我总是这么能吃。”
尼姑觉得好笑,也不忙着收拾,把茶水递过去,才道:“贫尼已经出家多年,早已置身红尘之外。如今再涉凡尘,无非是为了把王后未了心愿告知主子。以后,主子不用再过来,自己当多保重。”
苏玲珑端茶碗的手一滞,听她话茬不对,颤颤嘴唇,“怎么?”
尼姑道:“心愿已了,待来年开春暖和些了,贫尼也想出去走走。这么多年在这里守着,无非是为了再见主子而已。”顿了顿,续道:“贫尼这些年,也落下要命的宿疾,出去走走,不定哪一日,一口气不来,当山水间安身立命就是。”
唔
苏玲珑默默看向窗外,院中枯枝沙沙作响,扰乱了满腹愁绪。枯叶被风卷起,最终落入尘埃,零落成泥。人,最后也同样躲不过化作尘土的归宿。想到这里,他说:“我为你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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