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续力,他眯起双眼准备随时冲出阳台。然而就在他身型微动、蓄势待发之时,炙热而强大的查克拉忽然从身后包围而来。「别动。」一双手穿过他的手臂将他往后拉去,右手被制住,熟悉而暗哑的嗓音在耳畔留下两个短促而令人镇定的字词。
震惊得不知所措,却非为来者的无生无息、抑或那股雄厚而强力的查克拉,他想。愣愣地感受从背后透过单薄衣物、不断传递而来的温度,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泪便已迅速涌出眼眶、在清秀面庞上留下两道清痕。靠著对方,他忽然感到一阵深深恐惧向他袭来,微抖的双手甚至无法握住刀柄,『匡当——』一声,刀落地,人,也跟著无力的滑落。撑住他的身体,身后的人顺势让他慢慢坐在地板上。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会在瞬间陷入梦魇。让佐助慢慢坐在地板上,鼬知晓就算对方背对著他、自己也已经被认出来了。血缘上的羁绊有时候很奇妙,在互相触碰瞬间,心跳、脉搏、甚至呼吸都会逐渐达到同步。忧伤地看著对方微微颤抖的背影,鼬心底充满了五味杂陈的伤痛。是他把自己最深爱的弟弟逼到这个地步,却又残酷的一走了之。伸手从后头用力环抱对方,他用尽全身的思念、紧紧地拥抱著少年发颤的身躯,感受佐助猛然一震的惊愕,体内深处忽然涌出无可避面的悲哀;当梦想与现实发生冲突,人们通常选择逃避,说到底鼬在这世界里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不可能永远不逃避、不可能永远自信自持。再次拥了拥对方,他起身绕过少年,到仍旧站在阳台的白色大鸟面前,单膝碰地蹲下。
与接收长门口信相同,他放出淡而微量的查克拉,接收到指定查克拉后,白色巨鸟偏了偏头,『碰——』的一声化作一道白烟,伸手向白烟探去从中抽出一只竹筒来。
雨沿著屋檐滴落,将房内与窗外的夜幕格成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明一暗,站在光亮之处的人儿该如何感受到阴影中不断挣扎的生命,是如何哀伤与寂寞?生与死的界线难以超越,那由地府中爬出的亡灵又该如何以对。鼬静静地料望远方黑夜,云层在天际翻滚、撞击出一道又一道闪光花火,隆隆雷声,为这安静的夜晚添入不少生色。他并非不晓得身后的少年正无助地注视著他这不知是人是影的形体,或许以为他不过是梦境、抑或忍术幻觉。
这是精神系忍者强大之后的悲哀,在恐惧与脆弱之时分不清幻觉与现实的真假。
就算他明了自己既然选择见面必是需去解决事情与面对现实,但,此刻的他却怯懦的无法转身。能拖一时算是一时,鼬抽出竹筒中的纸张,藉房内日光灯打下的微弱光芒开始读起。第一张是蝎写的,第二张是翻过纸张,在接触那散乱却充满个性的字体时,鼬却愣了愣,『我知道你在雷之国,你这胆小鬼一定不敢面对佐助对不对!告诉你,跟本少爷比你还太嫩了!我都当面和蝎大叔告白,你还在扭扭捏捏个啥劲?
『很多事,不是人说做不到就真的难以达成』这话不是你和我说的?不过骗了你弟弟七年嘛!大不了让他揍一拳回来!蝎大叔说人生是无法重来,难道你真要等佐助被斑拐走才来自怨自艾?那不如直接送我算啦!不说啦!该做什麼、该怎麼抉择你这号称大我两岁的天才不该比我更清楚?反正本少爷的字典里只有做与不做,没有犹豫两个字!祝 快乐 晓知 迪达拉(记得带黏土给我)』
没想到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到底曾经和什麼样的怪人当过夥伴,还有当初明明是谁在那死闹别扭。但迪达拉说的不错,人生无法重来,若此刻他选择逃避、对自己对佐助将会是另一次无法抹灭的打击。鼬做不到,也无法做到,对那他如此疼爱的弟弟。既然他从前能自信的以为佐助好为理由,设计出一连串真假剧场;这次他为何又不能自信的走到对方面前,向他说
八年前,当鼬第一次完成作为暗部分队长的任务时,总队长曾经这麼对他说:『这个世界存在著各式各样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特质,他们为得这项特质努力存活著。鼬,不会输的自信与小心谨慎的布局是你所拥有的优点;然而当两者发生冲突时,自信与谨慎间该选择何者是需要深思的问题。当你想通后,便无人能左右你生命存有的绝对意义。』
上扬嘴角,鼬忽然了解当初这二择一的问题对他的价值究竟何在。上一次他以缜密计算与绝不失败的信心创造了一场尽善尽美的独角戏,以为这就是他生命绝对的意义。但如今,鼬发现自己错了,当初他所认为的自信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种没信心的表现;死亡只是逃避,谎言也只是逃避,是对自己本身的逃避;当时他在村子和平、佐助未来的压力之下,只能选择违背心意、最狼狈的逃避。不过此刻一切改变,此刻的他,拥有的是绝对属於自己的生命、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与道路,更拥有愿意支持他的后盾。存在被否定又有甚麼大不了?时间很长,鼬有十年的时间可以让佐助相信自己是真实存活於事。所以,没什麼好怕的,不用计算、不用思考,鼬有绝对的自信相信总有一天佐助愿意握住他的手,相信他唯一的弟弟会再度与他一同走回记忆中的家门。不论要花上多久的等待。回身过去,他静静地看著那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环抱自己的少年,叹息而道,「佐助。」话落,只见对方身子猛然一震,低下的头颅跟著缓缓抬起。许久未闻的叫唤直打入心,震的佐助难以做出任何反应,他所能做的只是愣愣地抬起头、愣愣地望著那午夜梦回中徘徊不断的身影、真真实实站立他眼前。张了张嘴,佐助似想说话、乾渴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我在做梦,我一定在做梦无法言喻的忧伤瞬间从心底涌上眼眶,少年知道眼前所见的绝非事实,然而他却不能、也无法抹灭心里任何一丝期待。
就算真是幻觉也无妨,请让我再多看你一眼。清澈的泪水沿著方才未乾的痕迹、再度缓缓而下,那是一种纯粹而绝望的忧伤。「够了!」猛然向前抱住佐助,鼬难受地无法控制积在胸中即将爆发而出的情绪,他将对方的头枕於自己间上,一下又一下地梳理著那墨蓝色发丝,一声一声轻吐著他曾经也感受过的绝望与哀伤,「够了,佐助,够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去」灼热体温,透过血肉的传递哀叹著未曾挽留的岁月时光。倚靠鼬的胸前,佐助双眼无神的盯著房中某一角落,耳畔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藉由心脏收缩将血液打至全身与呼吸系统交换著氧气,使人得以存活,存活?
脑中彷佛捕捉到什麼重点字句,佐助黑瞳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用力推开鼬,他向茶几跃去、迅速捡起掉落一旁的长剑,青蓝色电流瞬间导过剑刃,发出刺耳的鸣啼。查克拉猛地上升,佐助平举长剑、锐利刃锋直指眼前人影的喉头。「你是谁。」他紧皱双眉、神色狠戾的望著鼬,血色瞬间染上双眸,六芒星乍现,在一片血红中若隐若现地散发强烈杀意。这是即将降临的惩罚,胆敢在少年面前假扮鼬的严惩。
「你,不相信?」被推开瞬间鼬的确感到一阵愕然,但他立即冷静下来,淡淡地回问一句。否定,是必然的,就算是忍者也无法简简单单就相信死者复生这种天方夜谭。眯起眼,鼬挑眉打量那双注入他瞳术的写轮眼。是新的型态,是否因为佐助并未开启万花筒便接收他的瞳术所产生而成的异变?「相信?有什麼好相信的!那个浑蛋已经死了,就这麼明明白白的死在我眼前!哪有什麼相不相信的区别!」低吼著,血眸中蕴含的恨意更加高昂,苍蓝千鸟高声嘶鸣、恍若要撕裂眼前罪者。但,这席话听在本人耳底,却只是深深的悲哀与怆痛。没错,那个人已经死去,在他面前就这麼倒下死去、完全不留一丝余地,所以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还活著站在那裏!
坚定毫不退缩的神色上,泪却无法制止的不断滑落而下。「佐助。」
「住口!冒牌货凭什麼有资格叫那个名字!」握紧剑柄,瞪大的写轮眼中艳红六芒星正闪烁著凶光。明明知晓现实就是现实,只是那声呼喊却让他早已死去的情绪再度动荡。紧张迷漫整间房室、攻击一触即发。「
冒牌货吗?那就看看我是否真有媲美本尊的实力好了。」既然已下定就算坚持十年也再不放弃的决心,他就不会逃避。并不回避对方杀意腾腾的气势,鼬顺手抽出两把苦无夹在指间,气定神闲地说。黑瞳一闭,蕴藏在血液中的查克拉正快速鼓动著,恍若正期待绽放许久未见的光彩。眼前一片漆黑,然而雨的声响、风的流动,甚至气流些微变化在此刻却显得异常清晰。在云雷峡修练的那几天,他除了面对巨雷的庞大力量外、更试著藉由风藉由水藉由空气细微的波动去感知四周环境变化。 瞳术是宇智波最引以为傲的力量来源,然而天照曾经带来的视力影响却使鼬不得不开始思索解决对策。骄傲,会使人堕落;人是自然的子民,所以唯有接受自然才能以最小代价换得最大利益。气流猛然一震,刹那,鼬蹲身向前一跃、闪过佐助平挥而来的刀刃,他左手一探、右手一伸,张眼,红眸立现。
「怎麼可能」急速交锋瞬间,只见两道残影闪去,下一秒鼬手中的苦无便直直抵著佐助咽喉。右手被制,冰冷刀锋压著喉头血管、凛冽至极,冷汗沿著面庞流下。完全无法抵御,不论速度、或是准确度,现在的鼬皆非当时与佐助对战那人所能比拟。体力、战力的恢复造就鼬全力发挥写轮眼的可能,就算对方是从未见过的写轮眼型态。况且,令佐助震慑的不只有那般可怕战力。哑口无言地望著那双同样似血的红眸,他全身忽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写轮眼万花筒血轮眼?
「这不可能」这世上仅存的万花筒应该只有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并不属於宇智波这个人,怎可能会有万花筒写轮眼?
皱眉,鼬了解自己似乎给对方带来太多冲击。时间还很长,看来今天就到此为止。就在两人一个陷入不知所措、一个则进入自我思考境界时,一阵急速的敲门声打破两者对峙。房门忽然被重重敲响,「佐助,你在里面吗!」一个焦虑的女声从木门后传来、似乎很是著急。
「香燐?」
「感知型忍者吗?」鼬瞥了眼木门,持住苦无的手迅速结了个单印,趁佐助被门外吸引来不及反应之时击向他的腹部。
「封!」黑色缚纹瞬间缠上佐助四肢,「什!」被制住的身体此时更是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也难以出口。「二十分钟后就会消失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佐助。」鼬笑著说完,之后他便自阳台一跃而出,融入窗外墨色雨夜、消逝无踪「佐助!你没事吧!」破门而入的香燐、水月、重吾只见得一道黑影从阳台消失,对方身影便被重重雨幕遮盖无声。
「破。」咬破嘴唇以血破术,佐助不顾流淌鲜血硬是冲破鼬的忍术,猛地冲至阳台,他焦虑地搜寻深黑夜空。那双眼睛绝对是万花筒不错!虽然佐助并不了解瞳术传承后施术者会发生什麼事,但他很清楚的是鼬已经死了、死在他面前!那人究竟是谁?只是不可否认,当佐助接触到他的瞬间血液里熟悉的悸动忽然狠狠地击中心脏。那语气、那温度、甚至是那熟悉的气味都是骗不了人的熟悉。难道,真的是已如死水的心猛然一震,他不敢深想就怕一切不若他所预期般美好。「香燐、水月。」出声叫住身后两名正担忧他的同夥,佐助转身擦去嘴边血迹,「你们有听说大蛇丸作过任何复生忍术的实验?」收回长刀,他一边问一边试图厘清方才事件发生经过、和所有发生的可能性。
若真是他佐助望著双手,不知怎麼地脸上浮现了一抹微微淡笑。在大雨滂沱中被阴影包覆的人生,忽然像找到一个破口般、落进微弱光芒与希冀。「没有,除了秽土转生外他好像没有其他有关人体复活的研究迹象。」水月与香燐互看一眼,摇头说道。与大蛇完无关吗?低下头,他唯一想到的线索就这麼断了,那,究竟还有何种可能?会是斑吗?佐助摩娑著下巴,仔细思索可能的突破点。他不可能就这麼停滞原地,无论 那个人是不是鼬,都必须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好像有听过某种跟复活忍术很像的东西。」听见他们讨论,重吾忽然打岔,本以为因为咒印而失去自由的重吾与外界接触极少,却没想到他竟有些许线索,「是什麼!」迅速抬起头来,佐助的眼神在本人不自觉间参入了一层绚烂光彩,那种期盼,看得水月三人皆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满身复仇的宇智波佐助。
「那是君麻吕和大蛇丸的一段对话。似乎是君麻吕不小心看到大蛇丸以前的研究记录,发现木叶有一种被称为绝对禁术的人体复活之术,他便想利用这个忍术来延续自己生命、好作为大蛇丸转生的身体。不过因为代价的关系,对方拒绝了。真正情形我并非清楚,但以他们俩之间的对话看来,火之国木叶忍村里似乎真有有关人体复活的禁术。」重吾思索著,将那天他无意间听到的对话转述给佐助知道。
「竟然,真有这种忍术。」所以方才那个他认为的冒牌货真可能是本尊?所以鼬,他的哥哥真有可能还活在世上!一阵心喜闪过佐助心头,死去已久的感情恍若再度活化、替他早已绝望的未来找到一盏新的明灯。但一转念,冷静下来的少年却再度垂眼思考。刚才那个鼬离开前说他们还会再见面。如果真的是哥哥,在他愿意亲自来前佐助是绝对碰不到对方。可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耗下去,斑的计画在佩恩一死时就已悄悄展开,不快点确定鼬真假的话,战事爆发之时事情必会变得越来越复杂。无论如何必须要找到线索不可!皱紧眉头,佐助闭眼仔细思考一番,最后转向他的同夥。「水月、香燐、重吾,该回去见见老朋友了!」现下音忍村已毁,看来只好先回木叶看高层人员是否有任何线索。虽然明知此时去五影汇集附近的木叶忍村根本是找死的行为,但其他国家此刻也已实施禁令、无法自由进出——只有木叶因为正在重建得以混的进去。 况且,他也该去会会那名让鼬背负沉重命运的木叶高层,团藏。决定未来动向后,他便率先往门口走去,现下四人必须充分歇息、才足以应付接下来的长途跋涉。「哎这是什麼?好可爱!」这时香燐不知道从茶几上拿起什麼,抚著脸陶醉的叫道,她的语气引起其他人注意,连佐助也是皱眉回望一眼,不过就只一眼、他脸色顿时瞬间僵硬。
「只是个钥匙圈有什麼大惊小怪」水月习惯性地指著她吐槽,却在接触到钥匙圈上吊饰那瞬也微愣了一下。快速从香燐手上夺过钥匙圈,佐助直截了当将它藏在浴衣袖中,平时冷酷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难得浮出淡淡红晕。不管身后同伴的大呼小叫,他飞也似地冲回自己原本的房间。「那个笨蛋!」背抵住房门口,佐助一边低声咒骂、一边举起手上钥环,狠狠瞪著上头铃铃晃荡的彩色吊饰。钥匙圈上的吊饰是用陶烧而成,虽有上釉定色,不过由於土种和制作者技巧不足导致色彩并不是很鲜艳、甚至看得到赤红色底土。但这却也正透出淡淡古朴与童趣。红著脸,佐助将钥匙圈塞入自己包内,隐藏在阴影中的嘴角不小心露出一个久违微笑。小小钥匙圈上扣了个大大的番茄,番茄后头,探出一个拥有满足微笑的小男孩头颅。底下,则有著用佐助十分熟悉字体所书写的,I…T…A…C…H…I。§
离开旅店的鼬预估对方应该追不上来,便很放心的绕回柜台结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