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古空弦- 第19部分

　　绯音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去看看她准备得是什么节目，其实最主要的是这曲子，欢快又充满塞外风情的琵琶曲，弦音在指间轻拨间滑空而来，荡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对于略懂音律的绯音来说，这美妙的琴音与绝妙的技艺有着无穷的魅力，于是便兴致盎然得向倚兰轩走去。

　　刚刚走进倚兰轩，绯音便被眼前的景象摄走了魂魄——

　　倚兰亭中，有两位绝色女子，一人奏曲，一人起舞，一时之间仙乐飘飘，霓裳翻舞，让人如置仙境。奏曲的是技冠天下的天音阁的红牌宫羽姑娘，今日她着一袭耀眼的红衣，绾成流云鬓的头上插一枝同样艳红的琅岐花，端坐亭内，怀抱琵琶，美妙的琴音便从她纤纤玉指之下流淌而出。而翩翩起舞的女子正是星曜国第一美人艳绝天下的夏瑾瑶，只见素色的流云绮罗裙，在透过缦纱的阳光中，划出绝美的弧度，随着美人旋转的娇身，荡起一圈一圈的涟猗，广袖中若隐若现的玉臂，婉蜓柔转，如春葱般的玉指，时而勾曲，时而兰花，透着让人窒息的美丽，扭动的身姿在阳光中散发着一种让人感到详和的魅力，让人的心情不由得变得宁静下来。

　　乐曲越来越急，美人也越转越快，裙角如一朵娇艳夺目的牡丹花慢慢得在眼前绽放开来，随着一个高昂而清脆的尾音，这朵牡丹花于天地之间突然怒放开来，花瓣轻颤，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丽！

　　“绯音觉得这舞怎么样？”

　　“啊？”绯音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结束舞蹈的夏瑾瑶正眨着眼望着自己，不禁赞叹道，“美极了！”

　　“是吗？”夏瑾瑶兴奋得起身，因先前的舞蹈那张绝美的脸上而挂着薄薄的一层汗珠，使她看上去如一枝含露而放的蔷薇，娇艳而动人。

　　“嗯。”绯音认真得点头。

　　接着夏瑾瑶露出灿烂的笑容，亲热得拉着绯音与自己一起坐下，随手为其倒上清香的甘露茶，说道：“呐，我的琴艺一直没有办法达到绯音的意境，所以我就在想，或许我真的不适合拂琴吧。正巧宫羽说她在天音阁时曾向一异域舞娘习得一支舞蹈，于是我便央她教来，做为太后奶奶的寿宴上的节目。到时候，绯音拂琴一曲，我就为太后奶奶跳舞，她老人家一定会高兴的！”

　　绯音喝了一口甘露茶，淡而不腻，入口醇香，实属难得一见的好茶。放下茶杯看着坐一旁的宫羽，绯音浅浅一笑，“公主的舞艺足以技震四方，让人惊艳。相比之下，绯音之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对了，公主方才说这舞是宫羽姑娘所授？”

　　“是呀，是宫羽教我的。”夏瑾瑶心情颇好得应道。

　　“宫羽姑娘真不愧是名满天下色艺双绝的奇女子啊！”绯音笑眯眯得将话题扯到宫羽身上，随着这几日的接触，宫羽逞强爱出风头的性子她又怎会不知，几句赞扬之下还怕她不乖乖就范？到时候顺理成章得把她推上，自己便可成功脱身，在太后寿宴上拂琴这种事自然是万万不行的。

　　“哪里，区区雕虫小计何足挂齿。”宫羽淡淡得应道便接着品起茶来。

　　绯音碰了个软钉子，正当她寻思这宫羽怎么突然转了性懂得谦逊起来之时，只听一旁的夏瑾瑶开了口，“这如果是雕虫小计的话，那么宫庭里的那些舞姬叫什么？”

　　“呵呵，”宫羽轻笑，“若说舞艺，这世上只有神女般若才算是真正的舞。据说她起舞之时，不仅百花齐放，彩蝶相随，就连鸟儿也跟着歌唱为其伴舞。”

　　“可是她是掌管音律舞艺的神女，神仙本就有着超越凡人的本领。更何况神女般若这也只是传说，又没有人真正见过她。”夏瑾瑶反驳道。

　　“不，神女般若真正存在。”宫羽放下茶杯，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这只舞便是当年神女般若于雪山之巅所跳的祈求天下安康的祈祷之舞。”

　　“难怪会感到一股详和之气呢。”绯音喃喃得说道，“呃？”绯音感到一阵异样，抬眼看到原来是宫羽正盯着自己，那眼神惊奇中夹杂着审视，让她不由得一阵局促。

　　“绯音姑娘，你也来学跳这支舞吧！”宫羽不由分说得拉起绯音步到亭中。

　　“唔，宫羽姑娘不行的，我不会跳的！”绯音挣扎着推辞道，可是别看宫羽是一副纤纤女子的柔弱，手劲却出奇得大，任绯音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好呀，这个提议不错，绯音没关系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学会的！”夏瑾瑶则兴奋得在一旁帮腔道。

　　“唔”绯音突然觉得今天一定是「不宜出门」，既然抗挣无效她也只好乖乖得缴械投降，这慢三慢四，轮巴怡怡的，她到是在大学里学过，这种古代的舞蹈还真是头一回啊！

　　“绯音姑娘，请看好我的动作。”宫羽见绯音不再挣扎便松开手，说着便翩翩舞了起来。

　　红色的衣裙，随着宫羽的动作飞扬开来，宫羽俏丽的脸庞在阳光的勾勒下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她的舞不同于先前瑾瑶的舞蹈，前者举手投足间均显出一种雍容与华贵，而宫羽则是空灵与俏丽，如果说夏瑾瑶是牡丹花那么宫羽则就是琅岐，看似毫不起眼，便绽放开来却是一样的俏丽惊艳。

　　“看清了吗？”舞罢，宫羽问道，如水的双眸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灼人的光芒。

　　“呃，差不多吧。”绯音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得答道，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像宫羽和夏瑾瑶一样将这支舞完整得跳出来。

　　“好，那你来试试吧。”宫羽冲她点点，眼中满是鼓励的神情。

　　绯音深吸了一口气，在微薰的阳光，慢慢得将手臂伸到与头齐高的位置，此时有风吹过，枝头早不合时宜的樱花纷纷飘落，随着这阵阵轻风，片片花瓣，绯音舞了起来，身姿曼妙，舞姿轻盈

　　半个时辰后。

　　“呼——还真是很难啊！”绯音擦着额角的汗说道。

　　“呵呵，”宫羽含着笑说道，“很累吧！不过，绯音，你真的很有天赋，这么快就掌握了动作的要领，只要再练习几次就可以跳得很好的！”

　　“是、是吗？”绯音看着宫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真挚得不含有半分虚假的笑容，这样的赞美让她有些害羞，脸不禁微微泛红。

　　“是呀是呀，绯音，你好厉害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富有舞蹈天赋的人！”夏瑾瑶大声得赞叹道。

　　“呵呵！”绯音不好意得干笑两声，古人不都是含蕴型的吗？怎么突然这么直白得赞美起人来。

　　“绯音，不如在太后寿宴上你和我一起跳舞吧！”夏瑾瑶热情得邀请道。

　　“唔”绯音笑得有些欠强，好像又给自己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烦呢。不经意得瞟过一旁的宫羽，只见她若有所思得盯着某处，总之今天的宫羽很奇怪，绯音如是想。

　　和瑞王府一样，此时宫中也在为太后的寿宴紧锣密鼓得准备着。此时最为繁忙的便是礼部，每个官员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就连那个位摄礼部侍郎留用瑞王府的星曜第一才子柳子青也不得不尽一下臣子的本分，被抓了工。当然同时被抓工的还有位摄太医院留用琪王府的星曜第一神医竹叶青。

　　“你这个郎中来礼部凑什么热闹？”柳子青放下手中的清单斜睨了一眼竹叶青说道。

　　“若不是礼部尚书再三恳求，在下才懒得来帮差呢！”竹叶青挑了下衣襟在他旁的楠木椅上坐下。

　　“哼，自以为是！”柳子青鼻子微哼。

　　“彼此彼此！”竹叶青轻笑着，墨色的眼睛闪着算计的光芒，“又请乐师又招能人的，看样子瑞王府这一次是想要大展身手喽。”

　　“我们只不过是尽一份孝心罢了，不像某些人精于算计。”柳子青不屑得说道。

　　“哎呀呀，我说师弟，几年没见，不感激涕零，也用不着对为兄的冷嘲热讽吧！你这个样子让我情可以堪啊！”竹叶青以手扶额做痛心疾首状。

　　“哼，我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师兄！”说着一本厚厚的书直奔竹叶青的面门飞了过去，而此时柳子青完全不见平时的冷静，几乎是恼羞成怒得对着眼前人吼道。

　　“哎呀呀，师弟，不要这么绝情嘛！”竹叶青轻松得接住迎面飞来的书，脸上依旧挂着温文的笑容，“这个样子被外人看到可是有损你「星曜第一才子」理性如铜墙铁壁的称赞啊！”

　　“不准这么叫我！你马上从我眼前滚开，就天下太平！”柳子静咬着后牙槽说道。

　　“我只不过是在你九岁的时候把你弄哭了而已，不用记仇到现在吧！”竹叶青一脸委屈样，“再怎么说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弟的师兄弟嘛！”

　　“闭嘴！”柳子青怒喝道，紧接着寒光一闪，这次飞向竹叶青的是一柄精致的匕首，刀刃处泛着青光，显然是涂有剧毒。

　　“啧啧，有谁会想到温文尔雅、理性如铜墙铁壁的柳大才子，其实是性情暴躁、心狠手辣的小气鬼呢！”竹叶青侧身躲过飞刃，得意得看着被自己成功激怒的师弟，接着脸上的表情一转，收起先前的那一抹嬉笑，“据说星逐扭伤了脚，明天祈祷的人不是他。”

　　“哼，你的耳朵蛮长的！”柳子青的脸上也恢复了平静，“找了宫庭里的首席舞姬来代替他。”

　　“可是这未免有点太巧了吧？”竹叶青将插入窗棱处的匕首拔出，在手中把玩着。

　　“起初以为他是想借此扶植自己的人上位，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最近他一直留在宫中，谁知道他这一次想要干什么。”柳子青瞟了师兄一眼，“别割破了你的狗爪！”

　　“祈福祭典怎么说也是全国瞩目，真是要做些什么也未尝不可啊”竹叶青长叹了一口气。

　　“哼，要是这样岂不是正合你意？”柳子青眉头轻挑，直视竹叶青。

　　竹叶青勾起嘴角，露出温文的笑容，“彼此彼此！小青青，到时候可不要哭着鼻子拉为兄的衣袖啊！”

　　“你去死！”又一本书飞了过去，只可惜目标早已轻盈得跳出屋外，隐约听到那悦耳的声音飘飘而来——

　　“我只需再加何首乌一钱、熊胆二钱、车何紫一两便可。”

　　“哼！”柳子青鼻子轻哼，嘴角却不禁泛起丝丝浅笑，这三种药配上刚才那把匕首上毒药的成分便是它的解药。

　　师兄，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此时，窗外微风轻拂，一朵含苞待放的萌黄色的柑子花轻轻得飘落在柳子青的桌前。看着这朵不合时节的花，柳子青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轻轻得拾起柑子花，萌黄色的花苞在掌心慢慢绽放，里面的字迹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第26章　一曲歌舞波澜起

　　瑞王府书房。

　　此时屋子里正弥漫着龙井茶的香气，瑞王夏瑾瑜坐在桌边，望着眼前正注入杯中、散发着芬芳香气的茶水，微微得眯起双眼。

　　这是一杯普通的龙井茶，可是对于别人来说又是极不普通的——这是天下第一美人夏瑾瑶亲手泡制的龙井茶，是多少名门子弟、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佳芷。

　　“瑶儿，你刚才说绯音姑娘只用半个时辰就学会了那支舞？”

　　“是呀，而且跳得非常得好呢！”夏瑾瑶发出由衷的赞叹，“她是我见过的最赋有舞蹈天赋的人！”

　　“噢，那瑶儿看她的舞有什么感觉吗？”

　　注入的茶水忽然中断，屋中瞬间陷入安静，夏瑾瑶微微颔首，似乎在努力回想着白天的情景，夏瑾瑜则耐心得等待着，风神的脸上挂着温文的笑意。

　　终于夏瑾瑶缓缓得开口：“呃，很美丽的舞蹈，看着看着心底就会不禁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宁静，好像天地万物都变得详和，温暖而舒服，就像小时候躲在母亲的怀里一般的安心。”

　　“详和、宁静吗？”夏瑾瑜的眸微微一淡，端起茶杯轻轻得啜了口茶，问道，“宫羽怎么说？”

　　“宫羽也称赞她很有天赋，不过总觉得今天的宫羽很怪，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夏瑾瑶一边回想着一边答道。

　　“噢，”夏瑾瑜的眉头微微一挑，“从一开始就很怪吗？”

　　“不是，呃，”夏瑾瑶点着下巴仔细想了一下，“是绯音出现之后，应该是绯音说这舞让她感到宁静之后吧。怎么，出了什么事了吗？”

　　“呵呵，没有！只是对于这支神女般若的祈福之舞很感兴趣呢！还有，瑶儿的茶艺越来越精湛了！”夏瑾瑜端起茶杯将杯中剩余的茶一饮而尽。

　　“只要王兄喜欢，瑶儿以后天天煮给王兄喝！”夏瑾瑶仰起脸，绝美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

　　“呵呵，好啊！”夏瑾瑜回她个温柔如沐春风的笑容，那抹精光也一同淹没于两汪深潭似的眸子中。

　　入夜，一个人影从瑞王府的墙院飞跃而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只是从身形上依稀可辨是一名女子。女子借着淡淡月光，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健步如飞，好像是怕人跟踪又好像是在走什么特殊的步子，明明笔直的大路，她便便七拐八扭，终于绕到一处黑瓦红墙的建筑处停了下来。只见她脚尖一点，一个旱地拔葱，如一片树叶悄无声息得飘进院内。

　　“今夜前来所为何事？”院中雅阁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空灵飘渺却又透着说不尽的威严。

　　“回阁主，找到神女般若的转世。”黑衣女子单膝跪地府首道。

　　“噢？”声音有一丝变化但很快便又回复了平静，“这次有几成的把握？”

　　“七成。”

　　“从何而知？”

　　“天降神曲。”

　　“噢，用了多久？”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便学会了「天降神曲」，资质超群的凡人不也可做到吗？那瑾瑶公主不也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学会了吗？”雅阁中的声音透着看似波澜不惊实则透着犀利之光。

　　“她不仅是分毫不差，属下还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祥光，而且她的身上似乎有一块勾玉。如果可以登上祭坛的话”

　　“天降神曲，神降福瑞。只有神女般若的舞才能感召天地，天降祥瑞。”雅阁中的人悠悠得叹道。

　　“是。所以”

　　依稀可见雅阁中的人挥了挥，示意她不必说下去，“好了，本座自有安排。明日你只需将她引至清河苑即可。”

　　“是，属下尊命！”

　　“退下吧！”

　　“属下告退！”黑衣女子起身垂首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身影一扭飞出围墙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于此同时，一只栖息于树枝上好似乌鸦一样的鸟振翅而飞。雅阁中伸出一只手，轻轻得撩开缦纱，露出一张极精致的脸——天音阁的老板柳如烟！如星的眸子望着乌鸦飞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快点把刚才的一切报告给你的主子吧！”

　　一只黑色的乌鸦悄无声息滑过王城漆黑如墨的夜色，最后飞向那座高耸入云的九重高塔，身子灵巧得穿过第九重塔顶弧型的天窗，飞入塔中，在落地的瞬间，幻化成一个身着黑色羽衣的男子。

　　“主人！”

　　“鸦，带回什么消息？”华美素雅的白纱帐中倚卧着的身着青色流仙裙的美人，美目半瞌得问道。

　　府身跪于地上的鸦恭敬得答道：“风雅阁的人已经找到神女般若转世。”

　　“什么？”美人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此话当真？”

　　“是，暗线亲口对柳如烟说有七成把握。而且那人还学会了「天降神曲」，虽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