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听闻你卦术无漏,特意前来讨教。”闻仲稳稳坐在黄世仁面前,长髯虎目,威风凛凛,不愧是大商三朝元老,天下顶梁柱一根。
“徒儿,收摊。”黄世仁看也不看闻仲,吩咐了悟空一声。
“师父,这天还早着呢,人这么多,收摊做甚?”悟空看了一眼前方排得长长的队伍,纳闷不已,平日里这师父见钱眼开,只要门前有人,一个不放过,今日咋和钱有仇了。
“让你收了就收了!”黄世仁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转身进馆。
悟空虽然腹诽不已,可不敢不听,收了幌子,喊了一声:“今日师父收摊,想算卦的,明日再来。”
一帮百姓都大为扫兴,掉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剩下闻仲木棍一样戳在门前,一时呆了,他乃大商太师,别说是黄世仁这样的平民,便是纣王见了,也得施礼。
“这货忒无理!”闻仲手下的仆人大怒,上前就要教训黄世仁,被闻仲拦住。
“不可造次!”闻仲喝止了手下,跟着黄世仁进了馆子。
“这位道长,俺算卦,为何收摊?”闻仲把一锭二十两的雪花银放在了黄世仁面前,笑道:“还请道长给俺算一卦。”
“你么,这钱不够。”黄世仁半眯着眼睛,装出无比神秘的样子来。
“不是一卦十两么?”闻仲指了指黄世仁的招牌。
黄世仁眼一睁:“十两,那是百姓价,你身为太师,能和百姓一样么?”
“道长果真高明!闻仲有礼。”闻仲呵呵一笑,见黄世仁认出了自己,施了一礼。
“免了吧。”黄世仁也不起身,随便挥了挥手。
“呔!你这个道人好生无理!俺们太师乃大商三朝元老,托孤的重臣!当今大王见了也持弟子礼,你是什么货色,竟敢如此!”闻仲手下仆人早看不过黄世仁了,见太师施礼这货竟然挥挥手打发了,哪能不气。
“呵!太师,托孤重臣,好威风!”黄世仁冷冷一笑,昂起下巴,道:“不过在俺面前,闻仲,你太轻了,俺辈分算,你得磕头。”
“磕头?你娘的!找死!”那仆人大怒,一齐冲上来举起拳头就要揍黄世仁。
“住手!”闻仲一挥手,几个仆人顿时飞了出去。
“这些下人不懂事,还望道长不要见怪。”闻仲见黄世仁说出这样的话,判定这厮一定有背景有身份,抱拳道:“不知道长仙府何处?”
“贫道梅山天上人间黄世仁黄三老祖。”
“是否我截教门人?”闻仲见黄世仁这举止,晓得此人绝对非是阐教门徒,故而一问。
身为截教众人,闻仲对那阐教印象不好,如果黄世仁是截教的,那就更要拉拢过来了。
“呵呵,虽然我没有给通天那老家伙磕头,不过也算和你截教有些缘分。”黄世仁呵呵一笑。
闻仲闻此言,大惊,他乃金灵圣母的徒弟,通天教主乃是他师祖,如此称呼通天教主,这天下,有几人有此资格?!
“还望前辈相告!”闻仲对黄世仁顿时变得恭敬起来,称呼上也换了。
“你是金灵圣母的弟子吧?”黄世仁道。
“正是。”
“俺师父陆压和通天至交,算起辈分来,我也叫金灵圣母一句姐姐也是无碍,你叫我师叔,应不应该?”黄世仁念着山羊胡,看着闻仲,一脸的贱笑。
这番话,真让闻仲觉得一道天雷在自己头上炸响,雷得外焦里嫩!陆压!那个天下第一散人是他徒弟?这家伙的后台,也太硬了!身为修仙之人,谁不知道陆压道人连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都恭敬有加?!
“闻仲拜见师叔!”闻仲不敢多想,撩起衣袍噗通一声跪倒在黄世仁的脚下,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他乃金鳌岛截教三代弟子,叫黄世仁一声师叔,理所应当。
“好,起来吧。”黄世仁微微一笑。
让大商的太师给自己磕头,真是爽。
闻仲起身,恭敬的站在黄世仁旁边,笑道:“师叔,你老人家怎么有暇来到朝歌了?而且这”
闻仲指了指黄世仁的道馆,意思是:你堂堂陆压道人的弟子,牛人一个,跑到这里开馆收钱,实在是有些掉脸面。
“呵呵,人间好,人间好,大道贯行之,若能久住世,天道乃自然。”黄世仁缓缓唱出了几句道歌,贱贱一笑。
闻仲听来,却觉得其中含义隽永,妙不可言。
真不愧是陆压道人的弟子,这话,真是至理!
“悟空,摆上酒宴,我和闻仲喝几杯。”黄世仁吩咐下去,悟空和朱子真不敢怠慢,很快摆上了酒席。
四个人上了桌,黄世仁一一引荐,那闻仲对朱子真、悟空两个也是十分尊敬,对着黄世仁,谈吐之间,也是以后辈自居,恭恭敬敬。
“闻仲呀,俺听闻你前去北海平叛了,这次回来,莫非成功得手?”黄世仁捧着个鸡翅膀,满嘴流油。
纣王七年春二月,反了北海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等,纣王命闻仲领兵马前去平叛,此乃众人皆知之事情,黄世仁也是有心一问。为何?
想大商,纣王他爹帝乙在位几十年,国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哪有的叛乱?纣王登基不久,虽然年轻,也算是个有道的明君,这几年在一帮文武大臣的辅佐之下,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怎么会突然反了七十二路诸侯?
黄世仁一直觉得,这里面恐怕不那么简单。
“师叔,真是惭愧。”闻仲放下手中酒盏,仰天长叹。
看他这表情,黄世仁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想来,这闻仲乃天下第一帅才,有勇有谋,统领领将,那是一等一的高手,掌中雌雄双鞭,战无不胜,袁福通乃一路小诸侯而已,即便是手头有些人马,如何是闻仲的对手?!
现在看闻仲的表情,似乎战况不妙,这里面如果不是有人捣鬼,定然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
“我朝自先王以来,国家太平,哪里来的反叛,这七十二路诸侯造反,端的诡异。俺领大军二十万前去平叛,起初也是顺利,只五阵,杀得对方落荒而逃,一路攻城克地,本以为没几月就能班师回朝,岂料想中途生出许多变故来。”
“哦,说说。”黄世仁也不吃鸡翅膀了,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那袁福通,聚集了七八万人马退守虎狼关。此关,乃北海雄关,原本就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去处。俺大军压进,那袁福通主动迎战,两军阵前,俺生生落败,只得先回来找些人手。”
“你败给了袁福通?!”黄世仁双目圆睁。
这不可能!闻仲的能耐他晓得,封神大战中何其牛逼,便是姜子牙也曾经被他一鞭打得吐血。那袁福通乃是一个小诸侯,些许能耐,如何能够让闻仲吃瘪?
闻仲听了黄世仁这话,老脸通红,道:“俺之前也和他交手,他屡屡败于我的鞭下。哪知这一次,这货手头有一件法宝,看不成名堂,一出手金光灿灿,让人睁不开眼睛,俺的雌雄双鞭近他身不得,反被他杀得措手不及,故而落败。”
“先前这法宝,他没使过?”黄世仁冷声道。
“不曾见过。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
黄世仁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划拉来划拉去,盯着闻仲,道:“闻仲呀,你难道就没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么?”
“请师叔赐教。”
“那袁福通的反叛,本来就诡异,以我观之,十有八九乃是有人挑唆,这法宝,说不定就是背后给他撑腰的人所赐。”黄世仁坏笑道。
“有人挑唆?”闻仲也是一惊,这事情他虽然觉得诡异,可也不曾如此想过,便道:“师叔,这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呀?”
“你可听说封神大劫将至?”黄世仁笑道。
“这个,不曾听说。”闻仲虽然是截教弟子,可那也是名分上的,他下山多年,入朝为官,早就和仙道隔绝了,这其中的秘密,自然不知。
黄世仁便将封神大劫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尤其是在女娲宫的一切。
闻仲听了,真是犹如五雷轰顶。
“如果师叔的话是真的,我倒是想起了一事。”闻仲脸色阴沉。
“何事?”
“此次回朝,我发现大王和之前相比,判若两人!”闻仲叹气道。
“怎么讲?”
“大王乃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英勇,性格刚烈,虽然有些暴躁,可不失是一位明君。此次回朝,我却发现大王性格变得极为暴戾,动辄就变脸,而且极为喜好女色,已有三月不曾上朝,一帮文臣武将都劝说不住,遇到重要事情只能暂时压下,长此以往,定然不妙。”
听了闻仲的话,黄世仁心头一抖。
先是用手段搞了纣王,此乃内忧,接着煽动北海七十二路诸侯叛乱,此乃外患,看来背后的这个大阴谋家,真他娘的厉害!
这么牛逼的人,到底是何人?!难道真的是他?
黄世仁心头思绪万千,沉默了起来。
“师叔,你见多识广,可知道那背后挑唆袁福通反叛的,乃是何方人士?”闻仲问道。
黄世仁笑道:“具体之人,俺也不知,不过以俺的推断,不是阐教,就是西方教。”
“啪!”闻太师怒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仙家的纠葛,仙家的大劫,自己去解决就算了,为何在人间挑起战乱!如此一来生灵涂炭,国破家亡,视千万百姓为草芥,此等仙家,是个屁的仙家!”
太师为人耿直,一生以大商百姓为念,如何不怒。便是黄世仁这货,也对闻仲深深佩服。
娘的,是个汉子!
“莫说你,便是俺,也看不惯!”黄世仁双目圆睁,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岂不知,仙家的命是他娘的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师叔,你这话,在理!闻仲佩服,当浮一大白!”闻仲双手举杯,敬了黄世仁一盏。
放下了杯子,闻仲噗通一生跪在黄世仁面前。
“闻仲,你这是干啥?”
闻仲抬头看着黄世仁,虎目噙泪:“师叔,俺不是为自己跪你,俺是为大商,为天下百姓跪你!虽说仙家的事情都是神妙得很,虽说仙家的手段是高明得很,可百姓无罪呀!俺晓得师叔道行高深,还请叔叔以天下百姓为念,助俺闻仲一臂之力,为大商,为天下百姓造福,此乃万世公德!”
一番话,说得旁边的朱子真、悟空两人也是连连点头。
黄世仁看着闻仲,长叹一声。
若是自己随了闻仲出手,那就显然就等于直接被裹进了封神大劫之中,其中凶恶,黄世仁比任何人都清楚,说不定下场可能就是身死道消,进了封神榜之中。
不过,黄世仁虽然贱人一个,可也知道个是非,知道个好坏!他向来就看不惯这封神大劫,看不惯仙家尤其是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的狼狈为奸,看不惯西方教浑水摸鱼的嘴脸,悲叹截教的落败,更可怜这天下百姓为此尸骨如山!
狗日的,俺当初吃了这么多的苦,搞了这么多的事,不就是要破坏这三界封神么?
为了天下无辜的修士,为了天下无辜的百姓,俺老黄便是死翘翘直挺挺了,也无悔!
死了又如何?入了封神榜,又他娘的能如何?
老黄心中,激起了万众雄心,转而有是仰天大笑。
“罢了!罢了!闻仲,你起来!”老黄托起了闻仲,大笑道:“既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我等,何必尊这天?何必拜这地?天地草菅人命,那我等,便让这天塌,让这地陷!让这不仁的仙家,化为云烟!”
“师叔此言,壮哉!”闻仲看着黄世仁,感动不已。
“哈哈哈哈。”两个人,相视大笑。
第六十八章:商军兵抵冀州,黄世仁问妲己
这一日早晨,王为民起得很早。
他乃是一个卖茶的小贩,因为茶摊靠着黄世仁的卦馆,这些日子因为前来算命的人熙熙攘攘,他这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晨曦之下早早摆出了茶摊,却见斜对面的卦馆依然是大门紧闭。
“奇怪了,平日里黄仙长起得都比我早,今日却是如何了?”王为民心中诧异,将汗巾搭在肩头,走过去看个究竟。
来到门前,却见馆门紧闭,上面贴了个封条,封条上一行大字:“黄某远游,此馆歇业。”
“黄仙长走了?”王为民大惊。
他这一嗓子,顿时引来了许多过来准备算卦的人。
“黄仙长道行高深,乃是少见的仙人!又慈悲为怀,接济俺们老百姓,怎么就走了呢?”
“是呀,昨日还好好的!”
“顾及是马家庄的那扫帚星!她不来好好的,她一来,仙长就走了!”
“我看也是!”
“唉,你们都别说了,俺们给黄仙长磕个头吧!”
“李老头说得是!仙长好人呀!”
一帮百姓,跪倒在大街之上,对这那紧闭的馆子,一个劲的磕头。
“老天呀,你可要保佑黄仙长平平安安的!”
“不错!黄仙长这样的好人若是不保佑,那还有天理么?”
老百姓对这那馆子,摇头感叹,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且不说百姓对于黄世仁的突然失踪十分的伤感,也不说因为黄世仁为百姓做的这些事情使得此馆成为朝歌南市的一处圣地,更不说日后百姓按照黄世仁的模样用香木雕了一个神像,没事就来此门前烧香让此地俨然成了一个香火鼎盛的去处,单说黄世仁因为闻仲的那一番话语答应助其一臂之力。
太师府书房。闻太师和黄世仁并肩而立,面对着一张巨大的牛皮地图。
“师叔,此乃北海全图,此地便是虎牢关”闻太师将情况详细介绍,黄世仁一边听一边眯着眼睛,连连点头。
“闻仲,这北海袁福通等,应该属于北伯侯崇候虎所辖吧?”黄世仁问道。
“正是。”
“要平了袁福通,我想你要两方诸侯。”黄世仁眯着眼睛道。
“为国为民,师叔尽管吩咐!”闻仲乃当朝太师,掌管天下兵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说要两路诸侯了,便是天下大军集结,闻仲也能办来。
“这其一,乃是崇候虎的亲弟弟,曹州侯崇黑虎。”
“师叔真是看人看得准。”闻仲哈哈大笑,道:“我大商四大诸侯,东伯侯姜恒楚、南伯侯峨崇禹皆忠心耿耿统军一方的帅才,西伯侯姬昌仁义天下知,唯独这北伯侯崇候虎,为人贪财好色,不成正器,不过他这亲弟崇黑虎却是性格耿直,又曾获异人授予本领,很是厉害。”
“呵呵,俺也是听过他的名头。”黄世仁笑,又道:“这第二人,乃是冀州侯苏护。”
“苏护?”闻仲一听,也是不解,道:“师叔,这苏护虽然领军打仗倒是有一套,可本领并不高强,为何师叔看中了他?”
“天机不可泄露。”黄世仁呵呵一笑,道:“你速去安排,俺们马上去北海,晚了恐怕要出意外。”
“遵命!”闻仲哪里敢问黄世仁的算盘,施了一礼出去了。
闻仲性格刚烈,办事情也麻利,不一日,召集了朝歌十万人马,与黄世仁一起,浩浩荡荡出了朝歌,直奔北海而来。
十万雄师出朝歌,真是大军浩荡,威风得很!但见:轰天炮响,震地锣鸣;轰天炮响,汪洋大海起春雷。震地锣鸣,万仞山前飞霹雳;人如猛虎离山,马似腾龙出水。旗摆动,浑如五色祥云;戟剑煌,却似叁冬瑞雪。迷空杀气罩乾坤,遍地征云笼宇宙;征夫猛勇要争先,虎将鞍上持利刃。银盔荡荡白云飞,铠甲鲜明光灿烂;滚滚人行如泄水,滔滔马走似狻猊。
黄世仁也是头一遭观大商的兵马,见商军如此的雄壮,也是暗地感叹:娘的,若不是仙家乱搞,有此等雄兵,这大商如何能亡?
黑麒麟上,闻太师金盔金甲,雌雄双鞭挂在鞍上,长髯飘飘,威风八面。身后簇拥的众将,也是人如猛虎马似蛟龙,骚包得很。
再看黄世仁三人,俱是道家打扮,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坐骑,自然落于下风。
“奶奶,这不行,俺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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