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一个是世俗领袖,一个是精神领袖。按理说,拉比是最崇高的权威,但利韦的意见同样不能忽视,这种关系到部族命运的决定,必须要两人达成一致才行。
李维发现。往日里镇定保守的兰必,今日显得有些激动,似乎真被那姓陈的小子打动了。但他恰恰相反,他觉着那小子太自不量力了。简直就是信口开河,不着边际。作为一名生在大宋、长在汴京的一赐乐业人,他很满意目前的生存状态,怎会轻许自己的生活,被一个疯子搅成一团糟呢?
听了李维的劝阻之言。兰必微闭双目道:“这个异乎寻常的年轻人,完全抓住了我的灵魂,我无法不去想,他是否乃神的使者。前来指引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在确实证明当受骗之前,我也不能阻止自己相信他。那样是对信仰的不忠诚,更可能是无视神的恩典。”
兰必一提高到宗教层面。李维即无可奈何了。但他仍然坚持,不能草率的将举族的命运,交给一个疯子玩弄,那是对族人的不负责。
兰必同样无法反驳李维的话,局面陷入了僵持。
当然这一切陈恪无从知晓。就算他知道,也无暇顾及,因为他在归家的路,遇到了刺杀……
当时两人乘坐一辆马车,行走在静谧的巷子中,袭击骤然而至——数支劲弩从临街的屋顶射下,当场就把马匹射死,车厢也被射成了蜂窝。
过了片刻,有黑衣人出现在现场,掀开车帘一看,便见一只大手罩面而来,下一刻便将他扯进车中。
顿了一下,弓弩声再度响起,射在车厢壁,竟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
车厢里,陈恪正在为扮成车夫的老钱包扎。尽管方才袭击一起,老钱就往车厢里钻。但仍被射中了小腿。所幸的是,这辆两层木板夹一层铁板的王府马车,保护三人没有再受伤害。…;
“要不是老钱你来接我们,”陈恪一边包扎一边感激道:“这次我俩怕是躲不过去。”
“他们太猖狂了。”老钱一脸气愤道:“竟然敢动用弩弓!”
“这得多想我们死啊。”宋端平把那俘虏坐在屁股底下,叹口气道:“这厮是他们雇的,啥也不知道。”
“私自持有弓弩视同谋反,这可是抄九族的重罪。”老钱道:“他们当然不会露脸。”顿一下道:“你听,停了,估计撤走了。”
片刻之后,巷子被火把照亮,负责此段的巡铺兵赶到现场,看到那辆被射成刺猬的马车,巡铺兵们都惊呆了,立即封锁了现场,并向开封府禀报。
过不多时,开封府的捕头赶来勘察。那捕头认识老钱,惊诧道:“莫非是公子?”
老钱摇摇头道:“是陈官人。”
头点点头,请他们次日到府中做个笔录,便放其回家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陈恪发现皇城司的一班侍卫,又出现在自家院中,领头的还是那李虞侯李忠。
之前数月相处,陈恪已经把这帮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道:“怎么又来了?”
“昨晚大人遇袭,对方使用了弓弩,这可是大案子。今日早朝,包龙图就禀报官家了。”李虞侯苦笑道:“下朝后,官家骂了我们押班公公。”温柔的官家竟然用‘骂’,显然是气极了。“我们就又被派来了……”
“惭愧。”陈恪微微脸红,真心实意的朝着皇宫方向抱拳道:“让官家费心了,微臣铭感五内。”说完睥一眼李忠道:“你们现在的心情如何?”
“欢喜雀跃。”李忠眉开眼笑,众侍卫也是使劲点头。陈恪豪爽阔气,跟他几个月,一干侍卫得到的赏赐,比他们一年的收成都高。
“嗯?”陈恪一拉脸道:“我差点被人搞死,你们就这么高兴?”
“沉痛至极。”李忠连忙改口道:“哦不,是又沉痛,又高兴。”觉着怎么都说不对,只好苦着脸道:“大人你懂的……”
“哈哈哈,逗你玩你的!”陈恪放声笑起来:“待会儿去老四那,领五十贯,弟兄们下值吃酒花差。”
“多谢大人赏!”侍卫们心花怒放,给陈三郎打工,实在是爽啊……
“但是,别光顾着喝花酒,都给我瞪起眼来。”陈恪沉声道:“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安危,可仰仗你们了。”
“大人还不放心我们么?”李忠保证道:“保准以护驾的标准,来保护大人一家。”
“唔,很好。”陈恪点点头道:“吃完饭,我会去开封府一遭,你安排一下。”
午,开封府尹签押房。
陈恪将昨晚发生的经过,向记官讲述,包拯捻须在一旁听着。
等做完了笔录,包拯让那记官退下,方问陈恪道:“知道是什么人对你动手么?”
“不知道,只能用猜的。”陈恪道。
“你怎么猜的?”
“据说丐帮余孽出了江湖必杀令,但我觉着这只是烟雾弹。”陈恪缓缓道:“此次的袭击者武器精良、来去如风,其素质之高,绝不是那些捣子可比拟的。”顿一下,他反问包拯道:“会不会是他们请的刺客?”
“你当这是唐朝还是五代,”包拯摇头笑道:“在大宋朝,哪有那种刺客组织?”
“那是?”
“不是军中人士,就是谁家蓄养的死士。”包拯沉吟道:“偏生最难查的就是这两类。”…;
“我相信包青天一定能明察秋毫。”陈恪半真半假道。
“什么包青天?休要糟蹋老夫……”包拯笑骂道:“老夫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说着话题一转,状作不经意道:“三郎,老夫听闻汝南王府丢了几十万贯的家财,你可知道此事?”
“听说过,”陈恪笑笑道:“但估计是老王爷的那几个不肖子吹牛的,谁不知道他们家人口多,能勉强维持开销就不错,哪去弄几十万贯?”
“这话倒也在理。”包拯捻须道:“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说实话,老夫怀疑,他们与无忧洞有染。”包拯已经任数月了,尽管丐帮被剿灭,但他还是查阅了大量与其相关的卷宗,发现明显有保护伞,一直在庇护着这个地下黑帮。
在包拯看来,战斗还未曾结束……丐帮虽然倒了,但保护伞还在,若不将其抓住斩断,汴京地下的水道中,很快又会藏污纳垢,出现第二个无忧洞,威胁到京城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三郎,你告诉老夫,”包拯目光如电的盯着陈恪。在陈恪心中,这一刻,他的形象终于与包黑子重合起来:“汝南郡王家的某位王子,原先是不是跟无忧洞有关系?”
“我说是又怎样,”陈恪苦笑道:“我又没有证据。”
“证据老夫自会寻找。”包拯紧紧盯着陈恪,缓慢而有力道:“你只要告诉我,那几十万贯是否存在即可。”
陈恪心念电转,他突然明悟,自己前番的做作,固然骗过了赵宗楚,却引起了包拯的注意。在明察秋毫的包拯面前,那些手段,都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该怎么回答他呢?
分割
继续写,明早看。未完待续。。
第一九零章 状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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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陈恪当然要否认。
“那你为何要在驴尾巷租房子?那种僻街陋巷,与你的身份和财富不符吧?”包拯沉声道:“而且就在你来开封府办理手续的同一天,那家牙行的房产登记册失窃了。然后你租的房子闹鬼,据说鬼把地面里里外外犁了一遍。此事之后,你又遭到了弓弩的刺杀。三郎,你觉着这一切该当作何解释?”
“老龙图还真关注我。”陈恪嘿然笑道。他千算百算,忘了汴京城还有个开封府尹,而且这个府尹叫包拯。
虽然包拯不是传说中的包黑子,却依然明察秋毫之末,通过发生在汴京城的种种蛛丝马迹,把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
“开封十七县,都是本官所辖。”包拯捻须道:“三郎,看起来,你的处境很危险,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老夫,老夫把他们绳之于法,才是最好的办法。”
“老龙图。”陈恪轻叹一声道:“就算真有这笔钱,你又如何能将汝南王府牵进来,难道仅凭几句流言?”
“老夫自会寻找证据。”包拯沉声道。
“老龙图确定要对……汝南王府的某位王子动手?”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你就不怕他家十三?”
“老夫无后,有何可惧?!”包拯的话掷地有声,让陈恪再无寰转的空间,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据说当初丐帮的人袭击我,就是汝南王府某位王子指使,如果有什么线索,我肯定会告诉老龙图”,陈恪叹口气,一脸坦白道:“但是我确实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买下那栋宅子?”见他矢口否认。包拯神情微微一凝,缓缓道。
“这其实是我的商业机密。现在只能告诉老龙图。”陈恪一脸坦白道:“我买下那栋宅子。,其实是看中了它的僻静,准备在那里制造一种东西。”
“什么?”
“我看京城房屋受损严重,连城墙也坍塌了大半。便想造出一种廉价高效的建筑材料。”陈恪轻叹一声:“但如老龙图所见,刚买下那栋宅子的当天晚上。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而且紧接着,我还遭到了刺杀。此事只能搁下了。”
包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沉声道:“三郎,你之前真不知情?”
“他们家十三,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我真不愿惹到他们。”陈恪两手一摊道:“谁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却非要怀疑到我头上。”
“那大龙头死的时候,可只有你们三个在边上。”包拯道:“人家不疑你。却疑谁去?”
“当时柳月娥替我挡了一箭,身受重伤。我哪还顾得上什么大龙头?”陈恪断然否认,又有些恼火道:“老龙图,你不会也怀疑我吧?”
“老夫只是在琢磨,他们为什么要怀疑你。”包拯神态自若道。
“我也想知道。”陈恪却松一口气,原来一切都只是推测。
“……”最终,包拯也没从陈恪口中盘问出什么,只好嘱咐他一切小心,便放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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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陈恪走后,开封府推官进来,将箭支鉴定的结果,呈报府尹大人:
“箭簇上的标记已经磨去,但据弓弩院的匠作观察其特性材质,认为应是大名府都作院生产的。”
“大名府都作院……”包拯沉吟起来,心中却翻江倒海。说起大名府,自然会想到判大名府十年的贾昌朝。贾相公在文彦博罢相后,并未如愿登上宰相的宝座,而是接替了狄青的枢密使。
但许多人都说,这只不过是个过渡,因为朝廷并未任命新的宰相,甚至连富相公也并未晋升昭文馆大学士,这不正是虚席以待么?怕不消几时,贾相公就能复相了。
不过贾昌朝的名声,已经被文彦博彻底搞臭,台谏官们已经放话,要是他敢登上相位,那就算拼到最后一人,也要把他弹劾下去。双方正在僵持中,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一个监督不严、军械外流的罪名,贾相公是躲不过去了。
包拯意识到这案子愈发云诡波谲起来。
看来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他细细思量,暗道:那陈恪却成了他们嫁祸的靶子,这小子还真是招风惹雨哩……
但想要把无忧洞的保护伞挖出来,关键怕还是要落在他身上……
“齐推官,你命人全天盯着那陈承事。”拿定主意,包拯下令道:“看看还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齐推官费了好劲儿才明白,原来是要盯盯梢的梢,连忙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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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国子监放榜,陈恪一帮人便约齐了去看榜。
到了国子监的照壁前一看,嘉佑学社一干人,都在榜上,虽然名次各有高低,但都获得了来年二月初的礼部贡试资格,众人自然十分高兴,都看向陈大财主。
陈恪歉意的笑道:“这两天忙晕了,却忘了订酒楼。”
“今天不用你请。”吕惠卿笑道:“整日吃你的,我们却也害臊,今日凑份子在状元楼包了包厢,只待你这个解元去开席了。”
“休要拿我取笑。”陈恪笑骂道。
“别头解元也叫解元。”众人哄笑道:“谁敢说,刘几就比你强呢?”
“咳咳……”他们的说笑,似乎ji怒了另一伙人,用大声的咳嗽,向他们示威。
陈恪他们一看,乃是同来看榜的刘几等人。显然方才他们的调笑,引得人家正牌解元不快了。
“不过是矬子里面拔将军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盘菜了?”有人冷笑道。
“放屁。”陈恪这边,陈恪、宋端平、曾布、吕惠卿都不是善茬子,但说话的,却是年纪最小的郏亶:“我们三哥要是不考锁厅试,哪有你们刘几当解元的份儿。”这话都让陈恪脸红……小老弟,盲目崇拜要不得,不说别人,苏子瞻我就考不过。
“你胡说”,那边也有崇拜刘几的,怒道:“我们刘兄成名多少了,大考小试从没让人失望过!”
“不服比一比!”
“比就比!这里不是地方,听说你们也要去状元楼,咱们就在那里开战!”
“不见不散!”两边起哄架秧子,就成了这副局面……
“我靠,我可一句话没说。”往状元楼去的路上,陈恪无比郁闷道:“怎么就成了我跟他比?”…;
“不要紧。”吕惠卿阴险的笑道:“用不着你出马,保准就能让他崩掉大牙。”
“你上呀?”沈默白他一眼。
“我当然不行了。”吕惠卿用嘴努努苏轼道:“有你大舅子,还愁他们不出丑?”
“嘿嘿,不错。”陈恪顿时笑逐颜开。
状元楼就在国子监北面的朱雀街上,步行片刻就到。这座三层的大酒楼,虽然不如樊楼、任店、遇仙楼气派,但在每逢大比的特殊时节,却绝对是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去处。
一般从秋闱之年的春天起,状元楼的生意就会异常红火,直到过了春闱一两个月,才会渐渐平静下来。今夏状元楼也遭了灾,为了不耽误生意,店老板不惜重金重新装修,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又开门营业了。
一行人进去酒楼,见楼里张灯结彩,新装的红松木地板刚用桐油打过,五彩琉璃隔栅擦得纤尘不染,锃明瓦亮,到处一片簇新,透着喜气洋洋。
楼下的帮闲把他们迎进去,问明白定了房间,便将其引进三楼的包厢里。包厢中铺着houhou的地毯,除了两席座椅、字画摆件外,墙角处还专门设了一个大卷案,案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是供文人骚客们来这里吃酒题诗用的。
这时候,刘几他们也到了。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所定的房间正是陈恪他们隔壁。便让伙计将隔开两间的门板撤去。两个大包厢成了一个,两边人却泾渭分明,针锋相对。
“说吧,想比什么吧?”店里的伙计开始流水价的摆上各种干鲜果盘、花雕蜜饯之类。两边人马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对个对子,热热身吧。”
“只管出对就是。”
“我出雨。”刘几先不出面,由旁人称称陈恪的斤两再说。
“我对风。”郏亶作为小弟,又是挑起战火的那个,自然要冲锋在前。
“我这是杏花雨。”
“我这是杨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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