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移氏生得美艳无比,连阅女无数的李元昊都怦然心动。当了一辈子强盗的西夏国王,见到喜欢的东西,从来都要据为己有的,哪怕是他儿媳妇。
于是太子宁令哥,经历了一夜之间,老婆变后妈的噩梦。而在此之前,他两个手握西夏重权的舅舅,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已经被父王假借宋朝大将种世衡的反间计满门抄斩。母亲野利皇后也在去年被废……
夺妻废母杀舅之恨,使宁令哥终于爆发了,他不象唐玄宗的儿子那样忍气吞声,而是在国相没藏讹庞‘支持’下,下定决心弑父!
庆历八年上元节,太子宁令哥趁着宫里过节赏灯、守卫松懈之际,揣着一把砍刀,摸到了元昊的寝宫。元昊当时已经喝得大醉,虽然及时警觉,动作却慢了半拍,被一刀削掉了鼻子!
割掉千千万人鼻子的暴君,万万料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割掉鼻子。
看到父王一张脸变成血葫芦,宁令哥也胆怯了,把刀一扔,趁着守卫没搞清状况,出宫直奔国相家中躲藏。没想到的是没藏讹宠不但没有按承诺扶他登极,反而马上捕杀了他。
原来元昊父子都掉入了没藏讹宠的算计中。
没藏讹宠,原先是宁令哥舅舅的小舅子,后来又成了他父王的小舅子……元昊在杀掉野利兄弟后,垂涎野利遇乞之妻没藏氏的美色,于是命其出家为尼,私下相通。而没藏氏于去岁诞下一子谅祚,元昊将其寄养于内弟没藏讹庞家中。
因为这层关系,没藏讹宠才当上了西夏国相。从外甥出生后,他与妹妹就一直在谋划,废除宁令哥,另立谅祚为太子的阴谋。作为元昊的近臣,他自然看出其对儿媳的垂涎,于是大胆策划了一套毒辣的连环计:他一面撺掇元昊,夺太子宁令哥妻。一面又鼓动宁令哥除掉元昊,保证立他为帝。
没藏讹庞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无论宁令哥成败与否,都会因为弑君弑父之罪被处死,他的外甥李谅祚,就会成为西夏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了。
为了保证成功,他利用手中权力,暂时调开了守卫宫禁的侍卫,才让宁令哥能够摸进守卫森严的寝宫行凶。而宁令哥时候能逃脱,自然也少不了他在暗中放水。
计谋的成功离不开运气,正赶上没藏家的运气天下第一,再离谱的计策也大获成功,宁令哥砍掉了元昊的鼻子,并逃到他家中。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没藏讹宠立即以弑逆罪,立刻执而杀之,彻底撇清了干系。
第二天一早,喜讯传来,李元昊失血过多,已于黎明时分崩殂。没藏讹宠顿时只手遮天——李元昊唯一的儿子是他外甥,别人还怎么跟他斗?于是他拥立李谅祚为帝,从寺里迎回了妹妹当太后,又把废后野利氏诛杀,彻底总揽西夏权柄。
…;
做完这一切,没藏讹庞遣大臣赴宋朝告哀,宋朝才知道西夏国发生了天日之变——对于不喜刀兵的文人政权,这简直就是天神赐福!官家立刻告祭了太庙,感谢祖宗保佑,除去元昊这一心腹大患,并为西夏国埋下了祸乱的因子。
虽然碍于两国邦交不久,不好大肆庆祝,官家还是宣布大赦天下,次年改元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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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报应不爽,却便宜了元昊那厮!”苏洵微有醺意,拍着桌子道:“朝廷应当立即起大军,趁他病要他命,复我西北边陲!”
“若真要出兵西夏,”宋辅也很激动道:“我愿投笔从戎,甘做先锋帐下一小卒!”
“……”只有陈希亮默不作声。
两人奇怪的望着他道:“大宋有机会金瓯复全,你不高兴么?”
“我以为,朝廷不会打这一仗。”陈希亮摇摇头道。
“你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苏洵不悦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的道理,公弼不会不懂吧!”
“我当然也恨不得明天就灭掉西夏。”如今的陈希亮,已经比三年前成熟多了,只听他冷静的分析道:“但我认为朝廷有三不可打。”
“哪三不可打?”
“庆历新政失败,范公、富公等被逐。朝廷的财政问题、军备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愈加恶化,这是其一。”陈希亮条理清晰道:“当今官家、宰执,怕是都不想打这一仗,否则元昊暴亡这样的大喜事,为何庆祝起来还要遮遮掩掩?不就是担心会激怒西夏么?这是其二。至于其三,朝廷上月刚刚平息贝州王则造反,西南侬智高又觊觎广西南路……现在已经不是国初,朝廷不敢在内患未定、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妄开国战的。”
虽然深感沮丧,但苏洵和宋辅还是不得不承认,陈希亮说得有道理,只是无比失望道:“公弼,难道就这样认命了么?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恰巧相反,”陈希亮摇摇头,目光坚定道:“当政无能,国家抱憾。正是我辈知耻后勇、奋发图强之时,总有一日,我等要让大宋提兵百万,荡平河套,踏破贺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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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加更,马上三江结束了,求爆一次猫叔,嘿嘿,他不会生气的……
第四十五章 二郎失恋记
(距离猫叔只有几毫米了……还有一更哦……)
张仲景的方子有个特点,叫‘经方不过三’,只要能准确找到汤证,开方下去,三付药内,一定见效。没有效果的话,便只有一种可能——没找对汤证。当然对症也是最难的,因为病人的病情千差万别,只有真正的经方大家,才能准确判断此病在外、在里;属虚、属实,在六经之何经,是《伤寒论》中的哪种汤证。
陈恪哪有那份功力?他惴惴了一晚上,翌日听说苏小妹已经醒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之后一日好过一日,等他第三天上午去诊脉时,苏小妹已经可以倚着靠枕坐起来了。
“苏家妹子,我要给诊脉了。”陈恪微笑着坐下道。
“劳烦陈家哥哥了。”小妹在床上福一福,细声细气道。她今日穿一件淡黄色的交领中衣,更显得脖颈修长。长发简单绾在脑后,乌黑的刘海垂在雪白的额前,虽然只有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已经是美人胚子了。
陈恪便将手指,搭在她冰凉纤细的手腕上,凝神切脉片刻,睁开眼道:“脉象已经正常了,只消再用清心丸、竹叶汤用来清解余毒,就能恢复如初。”
“多谢贤侄了!”程夫人如释重负道:“这份恩情,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她是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实在不能再承受了。
“举手之劳而已,婶婶不要客气。”陈恪微笑道:“对了,这次贤妹之所以会病重,是因为她本身气血两弱,否则也不会被麻黄汤拿住。”
“气血两弱……”
“简单点就是营养不良……”陈恪指一指苏小妹的手腕道:“太瘦弱了,西子捧心其实是病态,要不得。”
“唉,这孩子,总是不爱吃饭。”程夫人看苏小妹一眼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苏小妹羞红了脸,垂首摆弄发梢。
“她倒也不是故意不吃饭,而是脾胃弱,自然会厌食。”陈恪给苏小妹解围道:“我再开一道‘补中益气汤’,喝上一个疗程,应该会有好转。”
“真是麻烦贤侄了。”程夫人开心的点头道:“还不谢谢你陈家哥哥。”
“多谢哥哥。”小妹行了个坐福礼,声若蚊鸣道:“还有一事,想问问哥哥。”
“问就是了。”陈恪笑道。
“现在喉咙沙哑,不敢大声说话,可如何是好啊?”小妹小声道。
“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好了。”陈恪道:“你要不放心,就用梨子去核,加入冰糖、川贝粉蒸服,吃几个,保你恢复无恙。”
“陈家哥哥可真厉害。”小妹两眼眯成月牙,开心笑道:“以后不担心生病了。”
“呃,还是要避免生病的,”陈恪认真道:“很多病,现在的医疗条件没法治,所以保持健康太重要了。”
“嗯,小妹记住了。”小妹两眼发亮的看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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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苏家小妹的病只剩下调养,陈家父子便要回家了。
宋辅和苏洵家都是眉山的,两人和苏辙自然要送送陈家父子。八娘也把他们送到大街口,她给陈恪准备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拉着他手亲热的嘱咐道:“要常来玩啊,不然姐姐要生气的。”
“……”搞得陈恪很是郁闷,自己个子也不比二郎矮,怎么还被当小孩子呢。
边上的二郎却一脸幽怨,恨不得和弟弟换换。…;
告别了苏八娘,众人快到码头时,街上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定睛一看,只见三个锦袍少年骑着骏马,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招摇过市。
这年代,街上看到坐轿的不稀奇,看到骑马的才稀罕。因为宋朝没有养马之地,只能通过茶马贸易换取,导致马匹价格高昂。一匹马的进口价格,平均是三十贯,且主要用于军用,再辗转到民间,又不知加价几何。陈恪曾经打听过,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想要买到一匹一般的军马,平均要一百贯左右,等于一辆家用小轿车。
如果是骏马,那价位就相当于跑车了。
而且养马的费用,可比养车贵多了。因为用作骑乘的马,必须有专人照料训练,还要喂精料,马又比较娇贵,不像驴和牛那样好养,所以一般人家都养不起马,更不要说养骏马了。
可眼前这三个锦袍少年,竟骑着三匹高头大马,这跟开着三辆跑车过街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但是眉山街道狭窄,少年们身边又簇拥着家丁,他们往东去,别人基本上便没法朝西走了,只能纷纷在道旁避让。
“这是谁家娃娃,好大的派啊!”陈希亮虽然也站在路边,但一脸的不悦道:“小小年纪就锦衣宝马、前呼后拥,非惯坏了不行。”
“这个,唉……”苏洵尴尬道:“这是我内兄家的几个孩子。”
“程家人,怪不得呢……”陈希亮不便在说什么,但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屑。
陈恪一看老爹这态度,心说,得了,我的买马大计又得无限期拖后了。
来到码头上,船还没装完货,还得等小一刻钟,苏洵便拉着陈希亮到江边走走,宋辅却留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陈恪。
“宋叔叔,你别难为我了,”陈恪苦笑道:“《伤寒论》十卷二十二篇三百九十八法,你让我全背出来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尽量回忆了七七八八,真没有再留一手。”
“我知道,”宋辅也叹口气道:“是我贪心不足了,总想着一窥全貌。”
“这种心情我理解。”陈恪点头道。
“多谢你了,三郎。”宋辅终于不再执念,郑重抱拳道:“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定然要还的。”
“不用日后,现在还就行。”陈恪向来这样不含蓄。
“呃,怎么还?”宋辅不解道。
“听说你是武术高手?”陈恪小声问道。
“高手算不上,否则也不会弃武从文。”宋辅谦逊道。
“那么说,真有武术的存在?”陈恪瞪眼道。
“当然。”宋辅一脸自豪道:“咱们蜀中便是武术盛地,我师门青城山,更是天下武学之宗。”
“能开碑裂石么?”陈恪追问道:“能飞檐走壁么?”
“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开碑裂石,不过碎块砖头没问题。”宋辅实话实说道:“至于飞檐走壁,得看什么程度了,一丈以上的墙,没人上得去。”
“这么说来,无非就是力量大些,身体轻些?”陈恪失望道,他还指望着跟宋辅学学武术呢。
“万不可轻视武林中人。”宋辅神情严峻道:“武术乃杀人之技,专攻软肋要穴,中者非死即伤。还有阴损的招数,别人拿你穴道一下,当时无恙,但过个十天八天,可能就要卧床不起了。”
“可以教教我点穴么?”陈恪登时来了精神。…;
“可以是可以。”宋辅摇头道:“但我师门铁律,四十岁以前,只练指力、认穴,不练点穴,你可受得了?”
“呃……”陈恪登时泄了气。
“回头我传你一套调息之法吧。”宋辅有些歉疚道:“虽不会让你变成武林高手,但若勤加练习,可以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那……好吧。”陈恪怏怏道。险些没把老宋鼻子气歪了。自己感激他传授《伤寒论》,准备以青城派压箱底的吐纳法报答,这小子竟还提不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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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船上,陈希亮对他兄弟俩道:“下个月,中岩书院要再开一班了。”
“是的。”二郎点头道:“我和老师打过招呼,三郎和五郎都能进去。”
“嗯,你苏伯伯家的俩小子也要去。”陈希亮颔首道:“你苏伯伯让给租个院子,他们家要暂时搬到咱们县,好方便照顾。”
“是么?”二郎惊喜莫名,他在苏家三天,只跟心上人说了不到五句话,分别是:“贤妹,久违了。”“谢谢贤妹。”“不客气,贤妹。”“后会有期,贤妹。”“贤妹,我……”
他不认为是自己太废材,而归咎于双方太陌生。一听说苏家要搬到青神住,登时脱口而出道:“我们家闲着那么多间屋,让他们住进来就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陈希亮道:“但我一是担心你苏伯伯不接受,他太要面子了,二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的感受……”陈希亮望着陈忱道:“二郎,我知道你对苏家八娘有意。”
“才没有……”陈忱的脸登时变成块红布。
“还说没有,都写在脸上了,”陈希亮叹口气道:“但我上船之前,已经问过了……人家八娘已经定亲了。”
就好比晴天一道霹雳扇,正打在二郎的脑门上,他登时就傻了眼:“谁,谁?”
“就是今天你看到的程家,那三个纨绔子弟的大哥,叫程之才。”陈希亮道:“他是程夫人的亲侄子,苏八娘的表兄,十年前就已经订婚,明年等你程伯伯回来,便要完婚了。”
“爹,你别说了……”二郎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下变成霜打的茄子。青春少年的初恋,难道还没盛开就要凋零么?
程家……很强么?”陈恪突然问道。
“眉州第一豪门。”陈希亮叹息一声道:“咱们比不过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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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一百票,就要第二喽,加油啊,亲。下一更,12点。祝愿世界和平,再无争端……
第四十六章 天石砚
(这是昨晚发过的,但一直不能过审,只好删了重发,大家帮我作证,没有骗人)
宋代没有门阀,但依然有真正的大族存在,在眉州,程家就是真正的大族。从苏轼的曾外祖辈开始,程家已经连续三代为官,至少在眉州地面上,算是世宦显贵了。
苏家虽然不算穷,但比起程家来,却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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