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陛下看上了老奴的义子杨守立,那是他几世修来的造化和福气,老奴怎会不同意呢?”
唐昭宗李晔笑道:“既然你老人家都同意了,那朕可真就夺你老人家之爱了。”
老太监杨复恭陪笑道:“一切但凭陛下定夺。”
几天之后,唐昭宗李晔当着老太监杨复恭的面,亲自召见了杨守立,而且当时就认他做了自己的义子,同时赐其姓名为李顺节,并让其统掌皇宫六军。没过几天,昭宗再升其为天武都头,并赐镇海节度使官衔。不久,更为其加官为同平章事。
昭宗李晔之所以一再破格提升、重用李顺节,其实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原来,昭宗李晔身居内廷,名为天下至尊,实际上内受制于宦官,外亦无力控制天下,形同傀儡。正因为此,颇有些想法的昭宗李晔就想借此掌握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军队,而近在咫尺的皇家禁军将领自然是首先目标。按照唐昭宗李晔的想法,这个胡弘立,孔武有力,手中掌握着一部分内廷禁军,又是老太监杨复恭的亲信心腹,拉拢了他既为了自己找到了依靠,同时也削弱了老太监杨复恭在皇宫中的势力和影响。
在成功拉拢禁军势力,暂时稳住宫内宦官势力之后,唐昭宗李晔便想外讨藩镇以树立自己的权威。恰好就在这时候,一直与李克用争地盘的朱全忠、云州的赫连铎等人不停上表要求*李克用,朝内的宰相张浚素与大太监杨复恭有过结,也想通过征战胜利来为自己立威。也就在这时候,张浚又听人说李克用到处对人讲:“宰相张浚好虚谈而无实用,他日必乱天下。”张浚闻听此言,心中之怒可想而知。于是一有机会便添油加醋,不断地窜掇唐昭宗李晔对李克用出兵。最初,唐昭宗李晔对出兵李克用还是颇多顾虑。张浚却说:“陛下多虑了。想我大唐太宗,当时年不过二十,却能与群雄逐鹿天下,及至定鼎华夏,一统中原,天下谁不仰望?而今我大唐之域中,竟是何人之天下?陛下知,臣亦知,天下万民百姓亦知。陛下既承太宗血脉,以陛下之英明睿智,难道不想中兴我大唐?”久知昭宗心思的张浚这一席话,自然引得年轻的皇帝豪气陡涨:“朕何尝不想有一番作为?!”可一想到现实,他到底是底气不足,黯然道,“奈何内外制肘,朕恐怕是回天无力啊。”
“陛下,何不借力打力,或可大获全功。”张浚试探着道。
“借力打力?”唐昭宗李晔眼波一闪,有些心动,“借谁的力?”
“陛下,当然是朱全忠和赫连铎两大藩镇之力啊。”
“黄巢乱天下,社稷倾危,李国昌、李克用父子虽为异族,但剿灭黄巢,平定天下,他李克用父子对我大唐可以说有再造之功。如今我大唐恩威不振,朕岂可再出兵去*皇朝的功臣呢?”唐昭宗李晔不无犹豫地说。
“陛下,您要真是这么看问题那可就大错而特错了。”张浚言道,“那李克用对我大唐有功不假,但是陛下,你也是知道的朝廷对他可也没丝毫的亏待啊,先是授予他一方节度使之任,而后先皇再加封其为同平章事一职,出将如相,可谓皇恩浩荡啊。可是,李克用他后来都做了什么了呢?他居功自傲,拥兵自重,常常不把朝廷放在眼里。陛下感念其功而不愿意*他,可是他却未必感念皇上的恩德啊。陛下,这养虎为患,反为虎伤的教训在我大唐还少吗?想那昔日的安禄山曾经也为我大唐立有不少功劳,玄宗皇帝对他可谓恩比天高,情比海深啦,让他执掌三镇,官加郡王,可结果又怎么样,到后来他不照样反了朝廷吗?”
“爱卿所说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如今那李克用兵强马壮,更兼他率领的沙陀骑兵骁勇不比,在天下藩镇中罕有敌手,朕即使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量啊?”唐昭宗李晔说这话的时候,终究是缺少底气。
“陛下既然想重振我大唐皇威,震慑天下藩镇,*那兵强马壮李克用才正是上上之策。陛下你想啊,如果朝廷将天下藩镇都甚为忌惮的李克用都震慑住了,那么其他的藩镇还能不乖乖的就范?至于陛下所虑者李克用实力之强大,朝廷*不易,这一点陛下大可放宽心。臣读史书,略知前朝典故。想我大唐太宗皇帝,不满20既已横行天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后终成我大唐贞观盛世之名。如今陛下年轻有为,与太宗皇帝当年甚为相类,天纵英才,何愁不能成大事?李克用虽强,但那朱全忠、赫连铎也绝非泛泛之辈,尤其是那个朱全忠起于贫贱,曾跟随黄巢,更是凶悍无比之徒。有道是,一虎难难敌众狼。如果朝廷有了朱全忠、赫连铎的帮助,陛下若再下诏,募得天下强兵,何虑大事不能成功?”
在张浚的一再劝说之下,唐昭宗李晔终于动心了,决定冒险一试。他下诏,在京师募兵,一下子就征得了十万人。但是,这十万多是长安市井子弟,真正打起仗来,其实抵不上三千精兵。在廷议的时候,朝廷里绝大多数的朝臣都不同意兴兵,一来朝廷积弱已非一日,二来李克用毕竟还曾对唐廷恢复京师长安有过大功,如因小过而大张*有功之臣,朝廷何以服人,何以安天下?但张浚等人希望借助外部势力以排挤杨复恭,因此竭力主战。思忖再三,毕竟才智短浅的唐昭宗李晔在几个主战大臣的鼓惑之下,果真下诏派宰相张浚为河都行营都招讨,京兆尹张揆为副,统大队京城禁兵出发前去征讨李克用,并诏命朱全忠、赫连铎两军南北夹击李克用的沙陀军。
颇有野心的朱全忠又得头彩,干起事来似乎也颇为“卖力”,先是以突然的动作迅速攻占潞州,接下来又非常恭敬地向唐昭宗李晔上书,请求朝廷派副招讨使孙揆到潞州坐镇。但是副招讨孙揆此人乃是一个穷酸读书人,并不是打仗的料。谁料此人偏偏爱讲排场,即使行军大仗也不例外。结果,李克用的义子李存孝只率三百精兵埋伏于道,就尽杀其部属,生擒了孙揆,并将其押往李克用处。
李克用望着面前的阶下囚,呵呵一笑,先让人给孙揆解开了捆在身上的绳子,而后笑着问孙揆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干。不想,这孙揆根本就不买他的帐,慷慨对李克用言道:“我乃天子的大臣,怎呢可能屈尊给你一个节度使当属官呢?”李克用闻言大怒,派兵士拿来大锯威胁着要锯杀孙揆,孙揆岿然不惧。李克用于是让两个兵士将他锯杀。锯了好久,手忙脚乱,血流一地,也锯不死这位孙大人。孙大人忍痛大骂:“死狗奴,锯人要用木板夹上来锯,连这也不懂!”兵士忙把孙大人以木板夹捆,大锯一拉,果然生效。孙揆至死,骂不绝声。
孙揆一死,本来就是由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朝廷大军,士气更见萎靡,宰相张浚只得在晋州城坚守不出。李克用觉得张浚是宰相,俘之无益,攻打两天,就退营五十里。张浚等人乘此机会弃城狂逃,晋、剑菥∠萦诶羁擞茫惩颖嘶舐哟戎莸鹊囟埂
第一章 出身乱世(5)
由于张浚无能,赫连铎无功,孙揆被擒杀,加上朝廷倚为心腹的朱温朱全忠正忙于进攻德州等地扩展地盘,镇冀和魏博两个藩镇坐山观虎斗,此次*李克用可谓是一败涂地。唯一有收获的倒是朱全忠,他在内黄五次大败魏博节度使罗弘信,魏博从此臣服于朱全忠。为了结好,双方还结为儿女亲家。
*李克用不成,唐昭宗李晔又来老一套,“卸磨杀驴”,把自己的责任推的干干净净将的,而把主战的张浚等人贬官。事后还得讨好李克用,就这样李克用也得到了一个中书令的头衔。不久,在征讨李克用一事中收获颇多的朱全忠上表为张浚等人“诉冤”,不得已,唐昭宗李晔许其自便,于是,张浚等忙奔至华州依附刺史韩建。李克用见到中书令的委任状付之一笑,继续发兵进攻云州的赫连铎。赫连铎大败,逃奔吐谷浑部落。
唐昭宗李晔因伐李克用失败正郁闷,朝内又添烦心事。原来,唐昭宗李晔亲舅王环想当节度使,大太监杨复恭坚决以为不可。王国舅闻之,上朝时破口大骂杨复恭,并不停入宫向唐昭宗李晔大讲特讲杨公公的“坏事”。杨复恭耳目众多,侦知王国舅总在皇上耳边讲自己的坏话,心下一动,态度竟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主动上表求昭宗请以王环王国舅为黔南节度使。昭宗李晔下诏许可。不明所以的王环得此消息,高兴非常,还以为自己大嘴一张杨复恭便已经对自己服了软,于是欢天喜地遍带宗族宾客乘数艘大船去当“封疆大吏”。谁知行至半道,杨复恭的干儿子,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却把王国舅一行人截住,并把他们全部用绳捆起扔入江中淹死。然后,上奏说王环一行遇狂风遭溺毙。唐昭宗李晔得知舅舅王环的死讯,知道是杨复所恭为,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候,杨复恭杨公公昔日的干儿子杨守立,如今唐昭宗李晔的干儿子李顺节在得宠之后,已经开始与自己从前的干爹争权夺利了。背着杨复恭,他一次又一次向自己的新干爹唐昭宗李晔打了不少的小报告。有了禁军将领的支持,不甘受到宦官挟制的唐昭宗李晔到底心气有些壮了,亲下诏书让杨复恭杨老太监致仕回家。杨老太监闻言大怒,抽出剑来,当面杀掉奉命前来宣敕的人。
擅杀皇使,意同谋反。
唐昭宗李晔闻讯,亲自登上皇宫的安喜楼,命李顺节等人率兵进攻位于昭化里的杨复恭大宅邸。起初,杨复恭仗着干儿子众多,率家兵死命抵抗,李顺节等人一时还攻不下来。不久,含光门的禁兵前来助战,杨复恭望见对方势众,率数位干儿子马上逃出长安,奔往兴元,打算联合在外任职的干儿子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以图举兵拒朝廷,以讨李顺节。
当初,唐昭宗李晔之所以要认李顺节为自己的干儿,自然是要拉拢他,忠于皇室,忠于自己,做自己的忠臣,为自己效命。最初,李顺节事事谦恭,很有一副忠臣的样子,但谁曾想,刚刚逐走了杨复恭之后,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骄横非常,甚至出入宫禁也常带兵相随,惹得唐昭宗李晔也起了厌恶。于是,掌握皇家禁军的左、右神策军中尉宦官刘景宣和西门君遂暗劝唐昭宗李晔除掉这个跋扈的胡人,唐昭宗李晔点头表示同意。
几经谋划,两位手掌兵权的公公刘景宣和西门君遂遂以议事为名,召李顺节入宫。三人寒喧坐定,待一旁的侍卫送上酒来,李顺节刚刚端酒要喝,站在背后的一名侍卫突然上前,一剑就把李顺节脑袋砍落在地。李顺节的属下闻讯,大噪而出,剽掠京城,至晚方定。
内乱刚毕,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静难节度使王行瑜,以及镇国节度使韩建等人趁乱,一齐上表要求出兵*收留杨复恭的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当然,*的名义虽然也说得上是冠冕堂皇,是因为杨守亮收留了杨复恭,但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李茂贞等藩镇将领意欲兼并杨守亮的地盘,以壮大自己的实力。但李茂贞、王行瑜等人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到唐昭宗李晔的诏令。几天之后,李茂贞、王行瑜索性不等唐昭宗李晔的昭命了,擅自发兵攻打兴元。在此前,李茂贞因为未得到招讨使头衔已经十分愤怒,如今*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的诏书又迟迟没有下达,所以这时候李茂贞一面私自出兵*杨守亮,一面派人给唐昭宗李晔送去了一封措辞极为不恭、语多威胁之意的的上表。不得已,唐昭宗李晔承诺,只要他李茂贞攻下了兴元,就立即授予他山南西道招讨使。不久,兴元被诸军攻下,杨复恭又与干儿子们逃往阆州(今四川阆中)。
赶走了杨守亮,攻占兴元之后,李茂贞更加骄横,在上表唐昭宗李晔及写信给新任宰相杜让能时言语极其的悖慢,他说:“陛下贵为万乘,不能庇元舅之一身(指王环被杀);尊极九州,不能戮复恭一竖,实在是妄为天子。”唐昭宗李晔览表大怒,当即就催促宰相杜让能派兵*李茂贞。杜让能乃是一介书生,哭着对唐昭宗李晔道:“陛下之命,臣不敢避命不从。但此时情势与宪宗时大不相同,臣恐日后要白白地遭受晁错之诛,却不能免七国之祸!”
唐昭宗李晔根本不审时度势,仍命杜让能安排调动军队。李茂贞侦知消息后,密派人纠集乱民一千多人,拦住担任观军容使的太监西门君遂的轿子“诉冤”。 西门君遂见势不妙,推说征讨李茂贞是皇帝和宰相决定的,不关自己的事情。于是,这帮乱民又跑去围攻崔昭纬和郑延昌两位宰相,投石叫骂,差点打死二人。此景此情,与唐宪宗时藩镇李师道派人暗杀武元衡、裴度非常相似。唐昭宗李晔闻之更为震怒,用兵*李茂贞的意愿越发坚定。当天,即下诏派遣宗室覃王李嗣率禁军三万前往征讨,李茂贞、王行瑜等闻之,亦合军六万加以抵拒。三万对六万,禁军在人数上本来就处于劣势,更何况禁军兵士大都是新近招募的市井少年,而李、王两人军队既多,且手下尽皆百战精兵,故双方刚一交手,禁军即刻大败。李茂贞大军乘胜直趋长安,在临皋驿扎营,上表要求诏杀宰相杜让能。杜让能马上入宫,含泪对唐昭宗李晔说:“臣早知道有今日之事,请陛下牺牲我一人以救社稷。”
唐昭宗李晔不忍心斩杜让能,只是下诏贬其为梧州刺史,收斩西门君遂等三个太监来应付李茂贞。李茂贞仍勒兵不退,一定要杀杜让能才还镇。宰相崔昭纬想借机消除对手,力劝唐昭宗李晔杀杜让能以免祸。不得已,唐昭宗李晔下诏赐死杜让能兄弟两人。同时,又对李茂贞封官加赏,除了他已经所领的凤翔节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还让其兼领中书令衔。于是,凤翔、兴元、洋、陇、秦等十五州之地尽为李茂贞所有。李茂贞得势不饶人,很快又攻占川北重镇阆州(今四川阆中市),老太监杨复恭与几个干儿子不得已,继续逃跑。不久,这几个人终于为被韩建的华州兵俘获,韩建将送往京城斩首。
李茂贞威逼朝廷时,李克用与朱全忠两大军阀打得正欢,双方攻伐不断,民众死伤无数。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死后,其子王珙、王珂争权,各附藩镇为援。王珂是李克用女婿,李茂贞、王行瑜自然反对,上表请立王珙为节度使。唐昭宗李晔正犹豫间,王行瑜就与李茂贞、韩建等人各率精兵数千入京师长安“兵谏”,并逼迫唐昭宗李晔下诏杀掉支持李克用的宰相韦昭度、李谿以及枢密使康尚弼以及与自己素来不和的几个宦官。
李克用闻讯之后大怒,亲引大军来赴。见沙陀大军前来,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等人心中大惧,各自匆忙率军归镇。听闻李克用大军逼向长安,李茂贞的干儿子、右军指挥使李继鹏与太监骆全瓘就想劫唐昭宗李晔往凤翔;中尉(唐朝皇宫中掌握禁军的高级将领)太监刘景宣也想劫唐昭宗李晔去邠州自己人王行瑜的地盘。两拔人各怀鬼胎,都想先下手为强,发兵互攻。手脚无措的唐昭宗李晔跑到承天楼上,幸亏有捧日都头(唐朝皇家禁军首领之一)李筠率本部护卫,又有盐州六部兵驻京一部及时赶来护驾,李继鹏等人烧宫门未成,又见众军继至,各自逃归凤翔和邠州。
惊惶未定,长安城内又传出静难节度使王行瑜王行瑜、风翔节度使李茂贞等人要率军入京师劫迎天子,唐昭宗李晔害怕自己落入这两个藩镇之手,便仓皇逃离长安,躲入南山莎城镇的城垒。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