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狄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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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狄龙子-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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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说道:“想不到蔡家三姊如此痴心,将来怎么办呢?”另一个道:“这位姊姊真个我见犹怜,人又那么聪明贞烈,难怪周文麟为她梦魂颠倒,终身不娶。一任三姊用尽心机,全不为动。事也奇怪,以三姊的人品,又是文武全才,嫁人还不由她的性儿挑选,竟会爱定那周文麟,如今又受气又受欺,老贼已恨她人骨,处境一天比一天凶险。
  周文麟偏是守定旧日情人,一点不承她的情,而他所爱的人又守着礼教,对他毫不怜惜,看去真叫人代他们难受,将来这三个人真不知如何结果呢。”
  前人笑道:“你说的话并不尽然。人非木石,岂能无动于衷?周文麟我虽未见过,听说他和淑华姊姊本是青梅竹马的幼年爱侣,后为好人诡计所算,女的误信他已死外乡,迫于亲命,背盟改嫁原出不已,心又割舍不下,双方又是书香仕族,女的不愿学文君私奔故智,男的体她心意,不肯勉强,于是投到她家,意欲终身相随,尽力爱护,今生只二心如一,来生再作同梦鸳鸯,能常相见,于愿已足。不料女的胆小多虑防闲太过,终年难见两面。男的虽然失望灰心,仍旧把他儿子沈煌扶持成立。方始披发人山,不料遇上三姊一见钟情,才有今日之事。他对三姊并非不知感激,不过苦恋旧人,心志已定,不能更改,后见三姊对他情深意重,实在过意不去。才把心事当面说明,订为骨肉之交。
  三姊一则爱极了他,想得他的欢心,又因平日自恃才貌,见他对旧人比她还痴,才托我姊妹设法接来,大家见上一面。谁知红颜薄命,已受恶人暗算,幸而巧遇彭氏兄妹,刚刚保得性命又被狗子看中,命人强抢,想要霸占为妾。当她被迫以前,我姊妹恰在无意之中发现贼党阴谋,先前不知是她,等到赶往船上窥探,意欲助她脱险,才知正是三姊所托的人。为了这一男一女全是痴得可怜,淑华姊姊偏是这么不近人情,心中不服。虽知她持有彭家银镖,仍作不知,没有当时出手,反想看她遇到生死患难关头能否守志不屈,忙又赶回,把你约去,暗中尾随,相机行事。初意受人重托,事虽必办。但一想到周文麟对她那等情痴,便是铁人也该感动,她偏为了一时虚名,避之如遗,这次落到暴力淫威之下,果能拼却一死,不肯失身匪徒,自无话说,如因怕死惜命,顺从狗子,我们照样将她救走,却看她不起,见了周文麟,再把真情说出,可使他冷一点心。如能因此造成三姊这段良缘,岂非快事?不料和你赶到泊船之处,她已点头上轿。此时不知真相,误以为她怕死贪生,甘心从贼,想起周文麟痴得冤枉,老大不平,如非答应三姊,必须把人接回,直恨不能听其自然,弃之而去。勉强随在后面,本心就没有当她是一回事,如非彭家小妹和她一见投缘,到家不久恐其受人欺侮,匆匆赶来,中途发现所乘的船,误认船家背盟又起凶心,正待上船查问动手,忽然发现船家朝她打手势,跟着借着靠岸购买酒食,与她相见。小妹当时也未发作,就近命人持了信号银镖寻两能手相助,亲自追了下来,路上恰又遇到两个能手,刚合为一起,见人已投店打尖,因唐家狗子官家势力太大,手下人多颇有能者,自家又有强敌寻来,正在多事之秋,心虽忿恨,暂时还自慎重,不肯把事闹大,便由侧面树林中纵上店家后房屋顶,准备由临河后窗人内,与淑华母女见面,互相商计把她母女救走,哪知人还没有下去,淑华姊姊已经投水自尽。
  彼时我料贼党将往石桥打尖,那一带店家十九临河,为了势孤,也打的是暗中救人主意。
  你往雇小船时,我假装投店,正在隔壁推窗观察形势,忽见人已投水,随流漂去。我水性不佳,恐赶不上,这样貌美温柔而又贞烈的好人,为了方才一己私念,稍微疏忽,使其葬身江流,不特有负三姊重托,问心也是难安。正自愁急,忽见两条人影由隔壁屋顶飞投入水,看出是往救人,水性极好,还没想到彭家小妹也在其内,晃眼之间将人追上,相隔已是好几十丈。淑华姊姊刚一冒出水面便被捞住,踏水往下游头荒滩上驶去,知已救起,心中略定,同时又听隔壁争斗喧哗之声,想到秋棠尚在,忙由隔窗过去。一看所有贼党已被一人点倒,认出那是彭氏兄妹至友小江神白通,听他发话,才知彭家小妹约来,正向贼党要人,内有两个已被点了懒穴,痛苦不堪,亦知此人心辣手狠,疾恶如仇,又见贼党疼得周身乱抖,满头汗珠乱滚,都有豆大,再不出面必全处死。这些恶人,杀了不多,无如狗子势力太大,事须通盘筹算,暂时还须适可而止,以免连累好人,多生枝节。忙在暗中发话,告以淑华姊姊投水遇救之事。白通与我本来见过,听我隐在里屋屏风后面发话,不曾出见,似还笑我胆小怕事,略微回答了几句,便朝贼党怒骂,把当日事情全揽在他的身上,连名姓住址全都说出,令贼党警告狗子,当日之事乃他无心相遇,路见不平,居家并不在此,如有本领,十日之内可去岷山灵珠洞茅篷之内寻他,否则,他必往取唐贼父子狗命。并说如非投河的人已为他平生第一知己之交救起,你们这伙狗党又在苦口哀求,一个也休想活命!就这样,仍给每一贼党点了残穴。白通独门点穴法最是厉害,所点残穴虽然无什痛苦,到时自解,只有六个时辰不能转动,可是事后人全成了残废,周身真力全散,休说仗势欺人与人动手,稍微走快一点便要气喘汗流,倒地不起。一任贼党哀求,全不理睬,说完自带秋棠昂然自去。我正退回,便见你驾小船驶来,纵到船上,同往下流驶去。到了荒滩,彭家小妹见人救不醒,正在发急,当地无法安顿,正打主意,巧遇晏家大姊,交谈没有几句,狗子因久等人不归,又派了几个能手赶来接应,遇见先败贼党,得知前事,知道敌人厉害,~面分人向狗子报信求援,一面分人追来,已快追近。匆匆议定,请晏家大姊护送淑华姊姊就近觅地暂避,等人回醒,再来此山相见。我们的人正和贼党交手,白通忽带秋棠寻来,几个照面便全点倒。
  只他一人上前,我们全未出手。事完谈了一阵,白通说唐家父子残害良民,罪恶如山,非要除去不可,后经大家劝说,老贼朝中大官,不宜操之过急,以防连累好人,惹下乱子,无从收拾。白通疾恶太甚,还不肯听,力言多大乱于也由他一人承当,这类害民贼,万饶他不得!后来还是彭家小妹开口,方始应诺。上来先寻贪官和狗子,由他再约一位高人分头警告,将其稳住,先把当日救人和打伤贼党之事压住。狗子知道官府无能,张扬出去只有丢人,早取灭亡,暂时必不敢动,至多暗聘能手寻仇报复,等过些日,仍由白通暗中下手,先用点穴法使老贼无疾而终,等他官家势力一去,再除狗子和那些助纣为虐的狗党。议定之后,为防狗子性暴,官私两面一齐发动,白通竟独自一人迎上前去,想在败逃贼党未到以前,先自登门给他一个厉害。秋棠本是彭家小妹新收门人,因晏家大姊匆匆分手不知何往,双方又只互相闻名,初次见面,自身事情又忙,便和秋棠说明,淑华姊姊有晏家大姊照应,决可无虑,暂时将她带往彭家寄居,就便学习武功。我姊妹分途追来,连去两次未遇,后到黄芦庵,才知晏家大姊脚程真快,就那半日工夫,已把人救回山来。彼时淑华姊姊水未吐完,人也不曾回生,先还不知她投水时上下相隔大高,人已受了内伤,如非巧遇大姊是位内家能手,家中又有医治内外伤的圣药,我们就把人救到三姊家中,早晚伤发,如何医治?经此一来,总算逢凶化吉,否则我们为了一时私念,误了她的性命,怎对得人呢?”
  随听外屋有人进门,接口道:“我平生厌恶男子,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类奇人。方才我为此事,特意赶往寒萼谷打听,果和三妹所说一点不差,并在那里见到一位老前辈,得知西后山这伙贼党恶贯已盈,不久便有一场恶斗。我正有些手痒,告辞归途,又遇一位老友,闻知此事也想前往看看。我知此人性情古怪,不听人劝,谈了一阵便自回转。
  三妹怎还未来?”前一女子答道:“我已命人请她去了。”
  淑华刚听出后来那人是救自己入山的黑女,便听外屋又一女子走进,宾主四人互相寒暄说笑,语音颇低,约有杯茶光景便同走出,不知所说何语,一看窗外现出日光,才知晨雾方消,天早大亮,想起自己昏睡了一日夜,心中一惊,正觉腹饥。黑女忽然同一少妇走进,二人手上均端有酒食,见面便说:“姊姊初愈气虚,吃完再作长谈,我们昨夜均吃过不少东西,无须客气。”说罢,一个去端茶几,安排酒食,一个便扶淑华坐起,极为殷勤亲热。
  淑华见那少妇年约二十三四,丰神绰约,明艳多姿,比起自己,不在以下,人更豪爽情热,使人乐与亲近,两次开口谢问,均被黑女止住,腹中也实空虚,坐起时还有些头晕,料是昨日淹死回生,吐得大多之故,主人如此厚爱,也就不作客套,只得谢诺,吃了半饱,把筷放下。黑女还嫌吃太少,或是口味不投。淑华力言:“量小,菜味绝佳,初愈吃得大多。”黑女力言:“内伤已愈,有小感冒,稍微调养一半日便可痊愈,有病我也能医,包你明日准好。”淑华心料少妇便是钟情周文麟的蔡三姑,急于想问对方姓名底细,无心多吃,闻言只得勉强又添了一点。吃完,黑女收去残肴。少妇忽然坐向榻旁,拉着淑华的手,笑道:“姊姊果是绝代佳人,非我所及,难怪周兄对你那等痴法。”
  淑华听出所料不差,对方既与文麟相交,爱子沈煌必也常见,心中惊喜,先因对方提起文麟痴情苦恋,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及见少妇说完前言,只把一双明如秋水的媚目注定自己,不再开口,急于想听下文,暗忖:“此是深山之中,听方才外屋诸女谈论,分明自己身世为人均所深知,这类隐居深山的奇女子,均不作儿女态,身受人家救命之恩,再如遮掩害羞,反倒难得人家同情,煌儿和文弟所居想必离山不远,难得有此良机,如何错过?还是实话实说,免得引起猜疑。”念头一转,忍不住反问道:“姊姊尊姓芳名?何处与文弟相见?小儿沈煌可曾见到?”话未说完,黑女也走了过来。
  少妇先指黑女笑道:“这是隐居本山的西南有名人物黑衣女侠晏家大姊,单名一个瑰,人最义气,生具至性热肠,平日孤身一人往来西南诸省,专一济困扶危,拯济穷苦无告的人,但又不似绿林豪客劫富济贫,因其聪明绝顶,智计过人,只管挥手万金,散财如土,从未做过偷盗之事,因其家业豪富,由十八岁上便百计千方救济孤寒,无善不为,常说我那钱财均是祖上遗留,不劳而获,享用可耻,再说也用不了许多,也应以自身能力谋生,如何享受现成?仗着天生异禀,从小便得高明传授,一面托了可靠的人代掌家业,救济穷苦,自己弃家入山,专心习武。过了两年,遇到两次灾荒,把富甲一省的家财散去大半,觉得照此下去,多大家财也有尽时,以后想做好事便难为继,重又出山,把管的人召集拢来仔细商计,除留下十亩祭田外,连所居圃林房舍、古玩衣物完全卖光,然后招些穷人,往各省山野之中开荒,由她供给牲畜农具,合力分耕,自家不时往来其间考查勤情,也不收入租粮,只把自家救人济世的心愿常时向众人分说,立下许多善法,每一苦人在她全力供给扶助之下,上来壮丁每人可分六亩以上,老弱减半,在此限度以内,任其辛勤积蓄,随便享用;每人所耕或是所得超出十石谷米,再提三成归入公仓,专备荒年和她助贫救苦之用,不消两年,各地全都堆满,除粮米外,还有各种珍贵药材以及山中猎得的兽皮之类,她再取走一半,又招一些苦人,另觅沃土聚众开垦,因此越来地方越多,所救的人不知多少。这班苦人多有良心,她又日行千里,往来飘忽,赏罚严明,武功极高,人不敢欺,遇到救人的事,无论人力财力,个个争先恐后。开头几年她真苦极,既要操心又要劳力,日常奔走往来于西南诸省深山之中,全无半点空闲,平时想见她一面都难。直到去年,她开辟的山中乐上虽然比前更多,却添了几个得力门人和好帮手,才在本山风景佳处自建这所房子,隐居安息下来。就这样,仍恐那班人富足以后又贪安逸,不依时行乐,懒于耕作,每隔三两月仍要出巡抽查一次。如其说她有钱,她自身不过这几间全以己力建成的寻常房舍,食用衣物全都自身劳力所得;说她无钱,遇到善举,一声令下,或钱或米,多大数目,也只三数日内纷纷云集,没有办不到的事。我对大姊真个佩服极了,不过她那脾气古怪,除对穷苦人一律民胞物与,饥溺同怀而外,平日见人却是落落寡合,可是一经投契便成骨肉之交,只不大看得起男子。她帮人忙,认为人类互助理应如此,不喜人说感谢的空话,能听她的就高兴了。妹子以前也曾蒙她厚爱,只为一事忘了她的嘱咐,她彼时又不在山中,无可商量,以致铸成大错,终身之恨。一半不好意思见面,一半怕她怪我,不敢登门已有数年,不料方才途中相遇,对我身世处境反更同情。想起这几年的自作自受,真个难过。可是大姊这样好人,也有一件短处”
  淑华本想询问文麟师徒下落,见三姑所说也颇有趣,说的又是主人,正在静听,心中敬佩,觉着这等奇女子世上少有。黑女插口笑道:“三妹真个讨嫌!我原因身为女子,容易遭人轻视,仗着有点精力财力,帮点苦人的忙。我行我素,只做一点实在事,既不图名也不图利,这有什么可说的?淑华姊想听的事,你还一句未提,只说闲话作什?”
  三姑笑道:“二姊新来,你又这样爱她,大家官眷,多好也有一点习气,老大姊的古怪脾气我不先说几句,她怎知道?遇事一存客套,惹你不高兴,不是美中不足吗?”
  随向淑华道:“大姊隐居山中,轻不与人来往,凡能登门的全是至交姊妹。因其最善烹调,讲究饮食,做得一手佳肴美点,每有佳客登门,必要亲手做上几样肴点出来款待。
  她素不喜人恭维,只说她菜好,吃得更多,她便喜欢了。”
  黑女笑骂道:“放屁!莫非像二妹这样秀气人,吃不下也要勉强她吃?正经话不说,扯这闲白作什?”淑华乘机接口道:“听二位姊姊口气,似与敝友周文麟、小儿沈煌见过,他师徒二人今在何处,三姊可知道么?”少妇答道:“妹子蔡三姑,此事说来话长,还望姊姊不要笑我。”随把巧遇文麟、一见钟情,以及文麟痴恋淑华、立志终身不娶,后来双方言明心事结为骨肉之交,所有经过,连文麟在温室中想念淑华、自吐心事等情全都说了出来。
  淑华听完,想起文麟的苦心孤诣、痴情恋爱,自己为了礼教束缚,空自肠断,无由慰藉,只顾一时浮名和爱子的将来,平日连面都不肯见,形迹上委实对他不起,难怪伤心失望,最难得是他心只管伤透,依然情有独钟,不肯别恋,像蔡三姑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又是女方俯就,百计图谋,软硬兼施,依然情有独钟,无动于怀,结果反以骨肉之交化除对方同梦之想,使其无法开口,一面却想披发入山,把今生的热望付托在渺茫的来生,这等痴情人实是古今少有;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流下泪来。
  黑女晏瑰见她伤心,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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