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那族长一家人满肚子的坏水,那四公子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不知道这一次咱们是不是太过了?!”吕杨氏拉过吕杨的手,不住的呵护着,十分担忧,生怕吕元蒙一家子给自家穿小鞋,耍阴谋诡计。
“放心吧,我身有功名,师拜大儒,背后又有当朝公主做靠山,族长若是识得利害干系,怎么敢再使坏,我和爹不过是削了他一通面皮而已,怎么可能会过?”吕杨笑了,吕杨氏则松了口气。
“这一次体面了,从今往后,吕丘吕氏族人再也不敢瞧不起我老吕家!”吕开泰确实是多年的心结打开了,整个人精神不少。
吕杨也深有同感,他叹息一声,带:“我们父子原本只是想要见过族中,请求通过在祠堂内祭祖的事,没有想到事情闹大了,说来也是宗族正支跋扈惯了,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吕开泰笑起来:“宗族正支是该好好削一顿了,否则还真当咱们是病猫,不会发威!”
“说得是,时至今日,咱们家还怕得谁来?!”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
“当当当”祭祖大典的前奏钟声响起,所以已经抵达祠堂的族人,无论是大人小孩,还是男人女子,都开始往祠堂方向赶。
因为每一次祭祖的人数都太多,是以男子可以进入大院,女子小孩只能呆在院外观望祭祖大典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祭祖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和爹要进入祠堂,在祖宗的灵位前祭拜,娘和姐姐姐夫就委屈一下,在外面观望吧!”吕杨安慰着。
“没事没事,今年咱们家两个男人能够进入祠堂,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光了,咱们这些人就在外面看着好了!”吕杨氏看得开,能够看到吕杨父子和那些族中儒者们站在一起祭拜祖宗,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八十五章 拜祭
祭祖是一个宗族每年最大的大事,这一次前来祭祖的吕氏族人似乎比往年要多许多,估计超过三千人,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至少整个祠堂大院内外,都站满了人。
大多数男性族人,都往大院内站好,而女性,则只能在大院外站着。
一般的潜规则是,男子可以进入大院,女子若无特殊,则一般不能进大院,因为女子都是水,将来嫁出去,就成了泼出去的水,成为别人家的人了,不上本族的族谱,是以女子的地位向来不高。
钟声敲过了十响,所有吕氏族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所有族人崇敬的目光中,首先进入祠堂的是三百二十六人,这些人有一半是本族的儒生。也就是身负功名,具有道业和皇朝圣道学籍的读书人。
按照规矩,儒生身负功名,可以进入祠堂观礼拜祖,并且每一个儒生都可以带一个人进入。
吕杨跟着族中的儒者一同进入祠堂,他发现不少儒者都会带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进入祠堂。
有几个更奇葩,带的是孙女,估计那几个带孙女的情况是他们家只有孙女,没有孙子。
吕杨的情况比较少见,不是带儿子、孙子,而是带父亲进入祠堂。
吕杨的年纪太轻了,也难怪,还没有儿子、孙子,不带自己父亲还带谁?总之这名额必定不能浪费的。
祠堂的面积毕竟有限,容纳这三百多人已经相当紧凑了,等到所有人整齐站好,吕杨父子发现他们正好站在朝堂偏中的位置,稍微抬头观望,就能看到祠堂中正九重祖宗牌位,一个个牌位井然有序的立在九重龛台上。
牌位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每一牌位都一样的,木质,红漆,金字,牌位边缘有云纹。
吕开泰望着祖宗的牌位,百感交集。而吕杨,只是盯着最高一层的龛台,上面只供着孤零零一尊牌位。
牌位不是木质,而是用一块青色暖玉雕琢而成的,上书“吕祖重华之神位”
这是殷墟皇朝开朝太祖之神位,吕重华这个名字依然响亮,他就是当年从天外降临的天人,开创殷墟皇朝之后,破空飞升而去。
这也是吕丘吕氏一族公认的老祖。
老祖下面第二层龛台,是殷墟皇朝历代帝王,其中第五个牌位,正是一代女皇吕凤飞之神位。
正打量祖宗牌位的时候,吕杨神识微微一动,似乎感觉到一个恶意的念头,不觉转头向旁边看去,顿时发现吕剑英和吕婉蓉两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宗族正支子弟飞扬跋扈惯了,才削了一下他们的颜面,就已经受不了了?吕杨心下爽快,咧嘴露出了一个奸人得逞的笑意,唬得对方咬牙切齿,直想扑上来,一剑在吕杨身上刺上十几个血窟窿。
吕杨现在哪里会在意这些和自己同辈的跳梁小丑,在吕杨看来,他们都是不成器的东西,不值得自己费心。
现在连吕氏一族的族长都不敢在明面上为难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能如何,无非就是咬牙切齿地在背后咒骂几声罢了。
此时,家仆上来一一给所有人分发三炷香,排在前头的人开始正式上香了。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轮到吕杨。
吕杨持三炷香走到一尊大香炉前,在一旁的大红烛上点燃,然后诚心敬奉,三拜之后,将香火供奉在香炉上。
一霎那,吕杨神识突然微微一震,猛地打开,眼前祠堂上缭绕的香火似乎在一刹那之间停顿下来,声色嗅触四感仿佛消失了,整个世界沉寂下来。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情形,但是吕杨并不惊慌,因为这是神识感触的景象,和用肉眼感受到的情景截然不同。神识感受到的,往往也是真实,甚至比肉眼看到的更能揭示本质。
吕杨“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个景象,这个景象来得如此不经意,一下子就在眼前展现了。
各种气在祠堂上凝聚成浩大的一亩,仿佛华盖,散发出锦绣绚烂的灵光,至上而下,笼罩下来,所有正处在祠堂中的人都会被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灵光照耀洗涤。
“祖宗庇佑!”
吕杨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话没错了,这些普通人看不见的灵光确实在滋润每一个人,而这些灵光的来源,却是所有人敬奉的一炷炷香火。
吕杨突然有一种明悟,子孙供奉祖先,祖先则会反哺,庇护子孙,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让吕杨吃惊的是,上层神位全都有金色的灵光缭绕,特别是吕祖和女皇吕凤飞的神位,金光耀眼,气运缭绕,似乎正在吞吐香火,一股庞大的神灵意志自上而下,威压下来,让人感到某种巨大的威严。
似乎过了几个时辰,又似乎只是一刹那,神识看到的景象消失了,祠堂内的声色嗅触四感恢复过来,吕杨转头看向身后的父亲,发觉对方并无异样。
吕杨心中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自己庸人自扰,刚才的一幕若不是当事人,别人怎么会感受到呢?
“杨儿,你没事吧?”吕开泰低声道,他看到吕杨脸色不太对,不知道有什么不妥。
吕杨笑着,自嘲地摇摇头。吕开泰拍拍儿子的肩膀,错身而过,在香炉前点香上香,一系列动作下来,吕开泰已经微微颤抖,祠堂内香火弥漫,到处是缭绕的云烟,整个祠堂内谁都不说话,平添了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氛。
吕开泰激动莫名,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祭祖大典的时候上香,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大典上从来没有过的隆重气氛。
往年祭祖的时候,都是位列祠堂内的本族儒者们先上完香,过了好些时候,等到这些有身份地位的本族人出来之后,才会轮到他们这些身份地位低下的寻常人进入祠堂上香。
哪曾想到今年因为儿子的关系,他也可以身在祠堂如此近距离的观礼拜祖,这在以前都是他不敢奢求的事情!
颤抖着将三炷香插到了满是香火的古老大香炉中,任凭那袅袅香火熏得他双眼刺激流泪,吕开泰也不管不顾。
跟随默默上香的人流返回原处,然后瞧着族人一个个上前供香,直到祠堂内三百多老老少少全都供完香火,整个祠堂陷入了肃穆之中。
祭祖大典的第一个流程上香结束,第二个流程是读祭文,吕元蒙亲自朗读祭文,苍老的声音从祠堂中传到大院外,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大院内外的吕氏族人肃穆恭敬!
“全体族人上香,给老祖宗供奉祭品,老祖宗请享用!”祭文念完,吕元蒙高声大呼。
族人们也都神情肃穆,一同向着祠堂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大呼:“老祖宗请享用!”于是乎,族人们纷纷开始上香,大院内外,无一例外。
大院内有好几个半人高的大香炉,上面插满了香火,大院外,不少人也都将香火插在墙脚跟上。
很快地,香火缭绕,整个祠堂氤氲缭绕,笼罩在浓浓的香火之中,大院内,九重祭台也都香火浓重,一托又一托的三生、鲜果、五谷、金玉器物等等祭品满满摆放,所有吕氏族人都一同祭拜祖先。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祭祖的神圣,这是一件神而圣之的事情,同时也是所有族人的骄傲所在。
因为吕氏一族的先祖,曾经屹立在这一方土地的上方,辉煌一时,现在,他的后人应当缅怀,应该发奋。
祭祖大典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香火都上了好几轮,待到午后,正式的祭祖大典才结束,族人们算是了却了今年的心愿。
家在比较远的族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回家中。吕杨父子从祠堂内出来,先是在大院内上了几柱香,这才来到管事案台前。
“哎呦,贤侄来了,快快请坐,不知道可是要请回祖宗们享用过的祭品,带福回家?”管事笑呵呵,对于吕杨父子的态度已经大变,似乎恨不得上前抱吕杨的大腿。
“杨儿,那些祭品是不是要全都请回来?”吕开泰询问道。
“这样吧,原先的三牲、时果要请回来,这可都是福气,至于那器物”吕杨看了一眼族中管事,发现他正望穿秋水地望着自己,正在等着吕杨的决定。
管事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心想吕杨若是能够大发慈悲将一两样好东西留下,那么掌管祠堂的宗族正支就赚大发了。
“呵呵,那一对足额赤金就留下吧,就算是捐给祠堂的修缮费用,至于御供的一斗东海大珍珠、一对玉璧,还有一对人宝上品青玉如意都要请回来,那些东西都是可以用文气洗炼,修炼成法器的!”
管事的一阵失望,不过他也早有预料,吕杨在祠堂前的强势足以说明问题,他是不会将好东西留下,给宗族正支贪墨的。
“还有那本《风花雪月集》呢?”
管事的连忙询问,那可是一本用隽永之气书写的读本,若是用来给学子启蒙,有助于小学子凝聚心光,凝聚隽永之气。即便是不给小学子用,也能给步入圣道之门的学生用,可以轻松积累一份隽永之气,这东西放在秣陵府的书斋里面,估计也要卖上好些纹银。
“留给族里了!”吕杨咧嘴笑着,估计族里想要这本书的人大有人在,但绝不会是那几将他恨得牙痒痒的正支子弟。
第八十六章 阴谋
“那好吧,能够留下这两样东西也是好的,祖祠已经七八年没有修缮过了,估计再筹两年银子,就该大大修缮一次了!”管事招手叫来家仆,吩咐将吕杨一家的祭品请回来。
不一会,三牲、时果,还有几样值钱的器物都取了回来,托在两个大托盆中。其中一斗东海大珍珠已经少了几颗,原本一斗大珍珠是盛在一个琉璃大碗里,满满的一碗,可是现在明显少了些。
吕开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管事的似乎也发现不对劲了,一张脸顿时通红,神情十分尴尬,要知道在他的手底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不令他恼火。
御供的东海大珍珠,那都是从大东海深处猎杀海蚌得来的,只有形状、色泽、体质达到标准,才能进贡给皇帝,所以御供的东海大珍珠品质是最高的,在皇宫之外,一颗价值百金,而且是有价无市,重金难求。
这玩意可以用文气洗刷祭炼,就像洗剑一样,可以将之祭炼成法器,或照明、或定风,或辟水火,或防身,或养神,效果都相当好。
寿阳公主说是重赐,那就真是重赐,不带一丁点儿吝啬。
“贤侄,这可如何是好,这手底下的人真是可恶,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行那偷鸡摸狗之事,贤侄请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是哪个家伙干的,一定提请长老们,将他锁家三年,狠狠重责!”
“不用动干戈,族叔,这事听我的,不用去寻是谁拿的,这珍珠不同他物,拿了也就拿了吧,这一斗珍珠不过是去了几颗,无伤大雅,若是较真,反而闹得人心惶惶,怎么说都是族里人,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吕杨摆摆手,他自然知道人无完人,这世人都是小人,鲜有大公无私品德高尚的。若是有,那就有成为圣人的潜质,这也是圣人为什么这么少的原因。
自家这一斗珍珠放出去,回来的时候还能有大半,那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也不奢望什么了。
吕开泰脸色缓和下来,他原本是极其心疼的,但是听了儿子的话,也理解了。管事的连连道歉,朝吕杨弯腰揖了个大礼,一是赔罪,二是钦佩。
将东西都收好,宗族的家仆们利索的将祭品请出大院,抬上马车。吕杨氏等人并不知道这些琐事,笑着迎了上来。
“我儿,在祠堂里边感觉咋样?”吕杨氏兴奋说道。
“还不错,特别是上香的时候,这么多的祖宗牌位,身边还有许多的本族儒生,嘿嘿,先人和今人,这感慨还真大呢,若是平常过节到祠堂烧香,估计没有这种气氛!”吕杨笑着,将祠堂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吕杨的大姐、姐夫还有妹妹吕蒹葭全都睁大了眼睛,羡慕不已。
“是不是要回去了?”吕杨转头看向父亲吕开泰。后者转头看了一眼祠堂,挥手:“回吧!今天祭祖,已经够风光了,从今往后,咱老吕家在吕丘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那成,就不耽搁了,回吧!”吕杨氏赶紧上了马车车厢,吩咐女儿女婿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向佃农吩咐一声,打马沿着小路缓缓驶下青原岗。
祖祠的侧面,吕剑英、吕婉蓉望着吕杨一行渐渐远去,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
“五妹,你倒是说话啊,那贼子先毁了我的剑,再弄伤了你四哥,狠狠削了咱们家的颜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动手?”
“三哥,那贼子可是有官身而且我听说,他还有当朝的公主做靠山,咱们凭什么和他斗?你没有看到今天爹爹都不说话吗?”吕婉蓉皱眉。
“哼哼,五妹,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怕这怕那,你也不睁开眼瞧一瞧,咱们正支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可恨大哥远在泽州,祭祖也没有回来,否则那贼子安敢如此羞辱我们!”吕剑英一脸阴翳,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仿佛吕杨施加给他的是倾尽三江之水也无法洗刷的耻辱。
“不是小妹胆小,实在是爹爹都得罪不起!”吕婉蓉摇摇头。
“哼,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学生,入圣道之门不过几个月,能有多大能力,咱们今天晚上就动手,事后一把大火,这夜黑风高的天,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强盗谋财害命杀人越货!”
“”吕婉蓉摇摇头:“三哥,这里可是祠堂,祖宗们可都看着呢!毕竟都是本族人,不至于闹到这种程度!”
吕婉蓉转身就走,她实在是太失望了,上面几个哥哥都是这般,本事不大,但是心肠一个比一个狠,若是将这股狠劲用在修行上,只怕早就有所成就了,也不至于今日被一个修入书院几个月的族人羞辱!
“呸,这贱人,自命清高,总有一天我把你弄了,再卖到妓院去!”吕剑英恨恨地看着吕婉蓉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吕婉蓉看不起他的眼神让他愤怒不已,自家妹妹竟然不支持自己,而且还用那种口气教训自己,真是反了天了,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若是自己哪一天得势,必定要狠狠收拾她不可。
咒骂了一会,吕剑英道:“二叔,如你所料,那贱丫头不同意!”
吕剑英身后的墙角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