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东院巡夜的家丁最先发现火起,立刻在院内叫嚷起来。喊声惊动了还在房内熟睡的大夫人,只见她穿着一件白纱睡衣,在屋内冲了出来,由于其体形过于肥硕,加上前些日被柳树枝抽打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动作有些缓慢,虽然在着火的房内冲了出来,但白纱睡衣还是被门框上的烈火点燃,睡衣还没来的及脱下,火苗已将她全身笼罩。家丁们见状,立刻上前将他放倒在地,七手八脚地帮她扑打身上的火焰。吵闹声、叫喊声,加上大夫人被火烧伤后的嚎叫声,立刻惊动孙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纷纷走出房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待明白大夫人房间着火,马上四下寻找水桶之类的东西开始灭火。
朱大哥、志子、我们三人眼见东院闹得人仰马翻,只盼着看守藏宝室的八名家丁也去参与救火,但八名家丁可能是平时就接受过严令,在值班期间,无论周围有什么动静,都要寸步不离藏宝室左右。所以只是驻足向东院观看,并没有要去救火的意思。这让我们多少有些始料不及,若引不走他们,一切计划都将付水东流,心中不禁有些急躁,志子对朱大哥道:“这八个龟孙子怎么不走呀,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一个人过去将他们统统打倒,你和东哥借机闯进去算了。”朱大哥沉吟了一下,道:“别急,再等等看。”
正当东院大夫人房间火势稍稍控制住一些时,墙外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高速飞进来六、七枝带火的箭羽,准头极佳,这一波大范围攻击不但射中了各位小夫人的房间,连孙德忠父母以及管家邢扒皮的房间也不能幸免。箭头上自带油料,落点还尽是在易燃的窗纸上,瞬时间火借风威,整个东大院顿时火光熊熊,渐渐有连成一片的趋势。
大夫人的房间余火未消,一下子又增加了六、七处新火点,孙家人也顾不上考虑是谁在远处向这里射箭,只分出两名家丁出院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余的大呼小嚎地忙成一团,想极力控制住四处乱窜的火势。
朱大哥低声笑道:“小汐这孩子办起事来果断大胆,将来年纪大了,也一定是个厉害角色。”我解释道:“孙家欺压陈家已久,他早就对此憋了一肚子怒火,好不容易找来这个机会加以报复,焉能随便放过。”朱大哥道:“他一定在外面找了个了高地方来观察院内的情况,说不定是爬到一颗大树上,这里火光一起,他在外面看的清楚,头一箭见没乱起来,索性多射几箭,而且专捡重要的地方射,他的罗汉弓具有一定远射程能力,孙家人要想找人恐怕不容易,嘿嘿,你没看错人,这孩子果然是块干大事的材料。”
东大院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忙于救火,看守藏宝室的八名家丁终于挺不住了,此时若再不去到东院救火,孙德忠在家也还罢了,因为他曾严厉地吩咐过,就是天塌下来,这里的警卫也不能撤,遇到什么事有他做主。可现在偏偏老爷不在家,而大夫人为人既小气又刻薄,连老爷都惧怕三分,现在若不去参与救火,把大夫人就此得罪了,今后在孙家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好过。几个人一商量,最好方式就是留下两人在这里继续着守,其余的人去救火,但东院火势渐大,留下谁都保证不了大夫人将来打击报复,反正这里四下无人,藏宝室上大门紧锁,一时三刻也出不了问题,八个人同进同退,既使将来出问题,也好一并承担。于是八名家丁放下钢刀,到附近取来水桶,急匆匆到东院参与救火去了。其实八个人心理都明白,孙家上下几十个家丁、仆人,多他们八个不多,少他们八个不少,所以前去,为的就是在人夫人面前表现一下,遇到危险时自已如何如何奋勇当先,忠心可嘉。
眼见八名家丁提着水桶离去,我们三人暗自高兴,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见左右无人,立刻在假山后转了出来,一路小跑到了藏宝室门前。
整座藏宝室只有一扇铁门,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铁门上挂了一块一斤多重的铁锁。志子摸起一块石头,奋起神力,只听“啪啪”两声,铁锁立刻被砸的掉在地上。我们拉开房门,闪身进入室内。为防止其他人经过时发现,我将铁门在里面关好。
藏宝室里面漆黑一团,可能是没窗户的缘故。朱大哥在怀中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油灯,点燃后发现,这间孙家最神秘的房子,除了在房门正前方摆有一张供桌,上面放有十几个死人的牌位,地上扔了两个蒲团外,四周空空如也,再也找不到什么了。这不禁让我们大失所望,较我们事先预想的满屋子珠宝的场景相差太远,看样子这里不过孙家的祖宗祠堂而已,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室,哪里还有什么赈灾银。
我有些疑惑不解,明明亲眼看到有小鬼怪在往房内运送什么东西,既使不是珠宝银两,也得有东西存在呀。难道自已的阴阳眼有误差,看到的是幻觉,可自已阴阳眼百试百灵,从来没看错过,在这一点上还是有十足自信的。再不就是在这几日内,东西已经被孙德忠转移到了别处,我们来晚了一步。
朱大哥凝神想了一阵,道:“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关暗道存在,不然一间普通的祠堂绝对不会把守的这么严密,于情于理都不符合逻辑,咱们四下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按钮之类的东西。”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为什么孙家几十栋房屋,偏偏这里严加把守,既使来了小偷也不会偷块死人牌位回去,还是说明这里面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物品,险些被他们骗过了。
第十六章(墓室惊魂)
三人立刻开始在屋内寻找可疑之处,将墙面、地皮、桌下等各个能设置机关的地方的仔细查找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志子有些郁闷,道:“莫非要将这整间屋子拆掉才能发现什么机关不成。”朱大哥摇了摇头,道:“机关是一定有,只是我们末发现而已,难道使了什么障眼法!”志子问道:“什么障眼法?”朱大哥道:“就是在珠宝上施展了某些法术,明明近在眼前,可外人怎么也看不到,这是茅山术士们藏东西贯用的招数。”说到这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道:“也不太能,障眼法只能让东西在近处看不到,却不能让现实存在的东西消失,咱们已经用手将屋内摸了一遍,既使眼晴看不到,手上也能摸到,障眼法的说法看来是靠不住的。”
朱大哥重新将屋里整个扫视了一遍,见屋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有供桌上灵牌末曾动过。虽然也知道擅自死人的灵牌不吉利,因为供桌上经常摆放供亡魂受用的供品,死者的魂魄会时常附在灵牌之上,这样方便它们享用供品。若在夜深人静时,随便上去翻动灵牌,极有可能会惹鬼上身,但眼下形势所迫,没有办法,倚仗自已有“老君珠”护体,一般的小鬼奈何自已不得,于是走上前去,查看每个灵牌有无蹊跷之处。当他伸手去拿供桌上最里面的一块牌位时,猛然发现这块牌位下面连着一根线绳,不禁心头一喜,觉的这里一定有什么名堂,便稍微用力向上拉了一下,但只听“喀”的一声轻响,在供桌旁的地面上露出一道四尺见方的洞口。里面黑沉沉的,似乎深不见底。在忽明忽暗的油灯照耀下,更像一个张开的大嘴,随时可以把我们吞下去一样!
志子大喜,几步跨到洞口,要下去看个明白。朱大哥一把将他拉住,道:“且慢,先看清楚路况再进不迟。”说罢,拿起油灯,与我一同来到洞口。用油灯向里面照了一下,只见洞内有一条阶梯,远远的不知伸向何方。油灯往洞口一送,火苗立刻被吹得乱颤起来。朱大哥道:“里面有风,如果没有猜错,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出口。”说罢拿起地上的一个蒲团,向洞内扔了过去,想试试有没有什么反应。蒲团是草席编制而成,具有一定的硬度,朱大哥扔得也适到好处,蒲团顺着洞口阶梯竖立着滚了下去,一直滚到洞内深处才停下,洞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我想起旧社会闯江湖的游侠都擅长这一手“投石问路”的本领,在前方情况不明时,扔出一、两件小东西,探究一下路况,这样更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朱大哥虽未闯过什么江湖,但是社会经验丰富,运用的方式与江湖游侠的伎俩竟然不谋而合,不禁对朱大哥的谨慎小心大为欣赏,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回,冒失不得。
见洞内没有什么反应,朱大哥道:“地道内有风吹动,空气流通,不至于窒息,现在可以进了。”志子闻听后,一马当先,第一个进入洞中,朱大哥紧随其后,叮嘱道:“咱们以油灯为信号,若是油灯熄灭,说明里面氧气缺乏,必须马上回撤,不能耽误太久。”我见两人都进入洞中,忙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洞内阶梯不过二十几层,我们在油灯的帮助下,沿着阶梯一直走到下面的平地上,发现前边是一条砖石砌成的甬道,高不过七尺,宽在五尺左右,虽深在地下,手扶在墙面上却并不感到如何潮湿。我不小心轻咳了一下,里面传出的回音空旷遥远,也分析不出里面到底有多深。志子虽然勇猛,心下却也有些胆寒,回头问朱大哥道:“我怎么感觉这里像坟墓的墓道,别走到最后发现是孙德忠家放棺材用的祖坟。”朱大哥道:“里面就算是阴曹地府,既然来了,今天也要查个明白。”回过头又对我道:“你在后面记着点路,别遇到什么‘鬼打墙’,走不回来。”我点头答应,伸手在衣服内摸了摸,想找件硬一点的东西,好在墙上刻记号,可摸了半天,只摸到一锭银子,和两锭金子。银子是孙德忠给的看病钱,金子是依克唐阿给的赏钱。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些日子了,误打误撞居然挣到了这么多钱,若不是自己将一大笔银子给了陈林夫妻,恐怕自已现在拿着都费劲。当下取出一锭金元宝,在墙上用力划出两道深痕。墙面是较为酥软的青砖砌成,划刻痕迹并不如何费力。
三个人顺着甬道一直向里走。朱大哥高举油灯尽量照亮前方的路。大约走了几十米的甬道,忽然脚下一沉,明显感觉地势向下低了一块,甬道似乎走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高有一丈上下,隐约地看到门眉上刻了四个古体文字,我用心辨认后,竟发现没一个认识的。问朱大哥道:“这是什么文字?”朱大哥仔细看过后,道:“这应该是满文,但感觉上比现在的满文要古老一些。”我有些听不明白,问道:“什么古老一些?”朱大哥道:“我在衙门当笔帖也有段时间了,现在官场上使用的满文虽然不会写,但大多数字还认得,这几个字是满文的书写方式,但更像宋金时代的女真文字,比现在使用的满文更复杂一些。”
我知道满清又称为后金,是金朝女真族的后裔,文字也是自女真文化演化而来,朱大哥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道:“你是说这几个字是金朝的文字,那这座石门也是金朝的了?”朱大哥笑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是一座金朝的古墓门,上面的四个字虽不认得,但前两个字应该是墓主人的姓名或者是官职,后面的则是什么什么‘之墓’的词语,连起来念,也就是张三之墓,或李四之墓一类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瞧这气派,应该不是寻常百姓的墓室,不是皇亲国戚,也是有品级的官员,才修得起这等有气势的坟墓。”
我惊讶道:“孙德忠的藏宝室怎么将与古墓建到了一起?”朱大哥道:“古墓早就在这里了,这条甬道才是后修的,估计孙德忠修建藏宝室时无意中与这座古墓挖通,索性将古墓改建为藏宝室也说不定。”说到这,指着石门的门隙,道:“石门是虚掩的,看来经常有人出入,如果没有猜错,墓室里面便是藏宝室所在。”志子道:“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呀。”说罢,上前用力去推石门。
石门虽有半尺多厚,但似乎安装了滚轴之类的东西,并不难推。志子还末用全力,石门便被推开了一道二尺来宽的门隙,石门被推开的声音沉闷悠荡,在甬道内显得空旷至斯,没一点生气可言。
石门被推开后,里面射出来一道光亮,我们都感到十分诡异,小心翼翼地顺着门隙走了进去,眼前不由得豁然开朗。抬头望去,只见我们置身一间巨大的墓室当中,那墓室高达十米上下,近千平方米的面积,墙壁上每十步便镶有一颗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整间墓室内夜明珠的数量竟不下百颗,光芒耀眼,甚是华丽夺目。
也许单独将一颗夜明珠放在阳光下,并不会觉得怎么明亮,可将上百颗一般大小的夜明珠同时放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墓室当中,偌大的一间墓室被照射得有如白昼一样,连朱大哥手中油灯发出的亮度也在群珠争辉当中被比了下去。
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亮,我们将墓室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在墓门正前方的地方并排摆放了十口石制的大号棺材,整齐排列。既然来到古墓当中,看到棺材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可没想到在这主墓室中竟同时存放了十口棺材,这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我们三人走到近前观看,墓室中除了这十口棺材外,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只隐约在墙壁看到些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壁画,上面画了一些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人物画像,画中绘制的人物时而纵马驰骋,时而盘膝读书,看样子画中描绘的都与墓主人生前经历的一些事迹有关。
我和朱大哥举着油灯详细地看了一会壁画,朱大哥才将油灯放下,感叹道:“看来这墓主人大有来头,文武兼备,恐怕还是金朝一位赫赫有名的高官,可惜咱们不认识墙壁上的文字,他的身份也就无从知晓了。”我开着玩笑道:“金朝的金兀术大大有名,咱们该不会是闯进他的墓里来了吧。”朱大哥道:“金兀术本名完颜宗弼,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四个儿子,是金朝第一品将军,他的殡葬礼仪规格要较这位墓主人的规格高的多,所以不可能是他。”我笑道:“听说在绥化四方台就有一座金兀术妹妹的坟墓,叫什么公主坟,很是邪门,得罪公主魂魄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几百年来无论什么人都得绕着坟走,就连铺设铁路道轨,也得另辟途径,看来金朝的坟墓还是有一定灵性的。不知孙德忠修建藏宝室时,与这位墓主人魂魄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
朱大哥道:“修建这座藏宝室时发现了这座古墓,将古墓改成藏宝室一定省了他们不少的事,既使墓主人有魂魄保估,也奈何不了赵师爷这位降妖伏魔大行家,只剩下乖乖受降的份了。”我一想确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不再言语。
志子在棺材前欢察了半天,说道:“你们过来看呀,这口棺材怎么与其它的不同。”我和朱大哥忙过去看。只见东首的一口石棺四周上刻画了许多已经近乎于剥落的山水图案,虽然有些残缺不全,但细观察还是能大致分辨的出画中的原意,其余的九口石棺周围则光秃秃的一无所有。而且在新旧程度上,有山水图案的棺材似乎更旧一些。
朱大哥笑道:“这就对了,这是墓主人棺材,另外九口棺材都是后搬进来。如果没有猜错,旧棺材里面装的是墓主人的尸首,另外九口棺材中装的便是咱们要找的宝藏,赈灾银也一定在里面。”
要揭开石棺查看,在这深入地下的墓室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能是前些日亲眼目睹了通判诈尸的全过程,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连志子也一改平日里莽撞心急的习惯,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口棺材里面放的是墓主人的尸首,而宝藏在其它棺材里面?”朱大哥道:“你们来看。”说完指着旧棺材上描绘的山水图案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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