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错觉一般,莫寻忽然觉得天上的某颗星辰亮的晃眼,而且有越来越刺眼的趋势
明晃晃的光芒忽然打下来,投射到水晶石上,被血迹封印的强大能量一瞬间开启,莫寻惊讶的看着水晶石上浮现出的图腾,那金黄色的图腾,分明是,分明是
积水成渊,呵气成云,唤雨呼风
在莫寻发愣的空当里,图腾便消失了,随后莫寻脚下浮现出一个阵来,令人头晕的八卦阵,里外层层不停的旋转着,莫寻刚要鄙视白夕,可是她就已经失去鄙视的机会了
啊啊啊啊啊啊
那颗星辰投射下来的光芒连同阵法里的光芒聚合,然后,倏然间爆炸,站在阵中央的刚才还一脸茫然的莫寻,刹那间,已经快外焦里嫩了
白夕,你奶奶的
还没有骂完,旧事便又重演了一遍。
白夕,你够狠不劈死小爷你不放心是吧
莫寻的手脚忽然开始奇异的疼痛,像是有一千一万朵花长在身上,然后那些花瓣在一瞬间,一片一片的从身体里开放出来
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若是光线再明亮些,莫寻便能从河面上看见,自己的倒影,分明是千落的样子。
迷蒙一片的河面显得空旷又寂寥,周围的树木不停的发出森森的声音,莫寻心底的恐惧被骤然掀起,不断地在心底叫嚣。
水晶石开始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就像渗入心魄一般的鲜红,莫寻不禁皱了皱眉,她怕血,所以连带着血一样的红色都觉得害怕,虽然这只是光,可她依旧觉得心里怪怪的。
水晶石嗡嗡响了几下之后,忽然听见远处的河面上传来同样的声响,就像是在回应一般。
莫寻正思忖着自己能怎样离开这里,便看见远处的河面上浮现出一点亮光。那会是什么,妖魔,还是鬼怪?
渐渐,莫寻看清楚了,那是一尾小舟,而那亮光便是那舟上悬挂的灯笼。她便想这肯定是白夕说的离开这里的方法了,原来并没有那么危险啊,当然,除了她被劈了那两下。刚想挥手大叫说我在这里,忽然想起来白夕的叮嘱,叫她一定不要说话,于是莫寻立刻就焉了不少,不说话那舟上的人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啊!!
可是看起来莫寻又想多了,因为那小舟竟直直朝着这里划过来。等那小舟终于靠岸的时候,莫寻连想都没想一下子就跳了上去。
为什么雾气忽然变得如此浓重。莫寻睁大双眼,可是除了能感觉到脚下踩着的确是木头之外,竟连这个小舟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在岸上的时候明明看着只是一条小舟,怎么上来之后却连舟的那一端都看不清楚,莫寻想着看看撑舟的到底是人还是妖魔,于是摸索着朝舟的那一端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莫寻终于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因为这条小舟上,除了她,竟什么也没有了。
“你是莫寻?”正在莫寻惊讶的不知所措的空当,忽然传来这么一声。
可是这分明是一条空舟啊,声音是哪里来的?
莫寻环顾了一下,可是终究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你是莫寻?”
莫寻点点头,刚想说是,忽然掩住口,没有答话。
“哎”那声音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听起来竟满是哀伤,“你不是莫寻啊”
莫寻兀自疑惑,不觉间就朝后退了两步。异样冰凉的感觉从脚踝处直直的刺向心底。她低头,发现自己脚踝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大声叫出来,用力摆脱了几下,可是那手就像是被禁锢了一般,纹丝不动。
“拉我上去好么,我也要离开这里啊。”随着这声音,那手后面慢慢伸出另一只手来,朝向莫寻,“拉我上去啊”
莫寻竟不知不觉的弯下腰,慢慢伸出手去。
“拉我上去吧”
“拉我上去啊”
“上去吧上去吧”
小舟的四周竟凭空伸出无数只手来,全部朝向莫寻。随后那些手便开始伸长。下一刻,便从水里浮现出无数的脸来。
“啊”莫寻还是低声惊呼了出来,因为那些脸,一张张,竟都是蝶冶的样子!
“莫寻你是莫寻”
“你是莫寻”那些脸一直看着莫寻问。
“我”莫寻轻微的呢喃了一声,看着那些脸不禁想,难道蝶冶竟真的变成厉鬼了么。等到莫寻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的时候,水里那些手臂上已经缠满了水藻般的长发,一点点朝她伸过来,莫寻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一只只手给网住了。
小舟忽然飞快的移动起来,那些手和脸有一刹那的停顿,在被甩出去几步之后,它们却又追了上来。
莫寻调动起体内的法术,朝着那一张张蝶冶的脸攻击过去,可是除了激起几朵水花之外,竟没什么威力了。
*
白夕忽然皱了皱眉。
“白夕。”离岸微微转头看着他,眼神无澜,但是却带着及其冰冷的寒意,“你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
白夕放在桌子下的左手轻轻握了握,桌上握着酒壶的右手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桌上,离岸面前的酒杯里面的酒水正缓缓溢了出来。
“你和修罗刹昙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离岸拿起酒杯,酒水滑过他纤长的手指滴落到桌子上,犹如珍珠般滚来滚去。
白夕放下酒壶,没有回答。
*
你能想象得到整个河面上都是白森森的手臂的景象么。在那样一个黑暗得漫无边际的夜里朝着你不停的汹涌而去?
你惊慌,你恐惧,但是你却不能尖叫,甚至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你害怕么,那就大声的尖叫吧”
“叫吧叫吧”
“叫出来就不害怕了”
“他是骗你的啊”
“骗你啊”
每当有一个声音响起,便会有无数个声音附合,莫寻却只能站在空荡荡的小舟上捂紧自己的嘴巴。她不想回头去看,可是又怕哪一瞬间被它们捉到,于是不得不回头看着那些阴森的手臂。
小舟行驶的越来越慢,似乎有点搁浅的迹象,莫寻心底的火都快要燃烧起来了。这时小舟轻微摇晃了一下,然后明显的升高,莫寻低头看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手臂竟已经将小舟摇摇晃晃的举了起来,这一下,连莫寻带这条小舟都已经完全陷入它们的控制了。
怎么办,怎么办。莫寻一面张望着,这里都是广阔的河面,虽然说白夕说过她可以逃到有水的地方,但是,这水里面都是这群可恶的家伙,跳下去的话那不是找死么。
“奶奶的!”
莫寻一怔,刚才是自己骂的么?不对啊,可是又不像这群水怪的声音啊,那会是谁?
莫寻脚下的小舟也开始慢慢变化,舟蓬上那盏灯笼竟缓缓变成一个硕大的眼睛,摇来晃去。脚下的木板开始软化,变成一根根的藤条。
这是这是藤鬼!
“不想死就抓紧我的头发。”藤鬼低沉的对莫寻喊了一句。
藤鬼终于完全变回莫寻在幽冥断魂渊看到的样子,他站在水面上朝着后面一直在追的那些手臂和蝶冶的脸喊道:“老子早就看你这张脸不爽了。”
藤鬼急促的甩出几根藤条,于是有几张被击中的脸顿时间血肉模糊,四分五裂。
莫寻看得微微有些恶心,尤其是那些四散飞溅的血肉,让她的脑袋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你竟然串通那个死丫头陷害我,要不是老子命大,早就魂飞魄散了!”藤鬼一边和它们打斗着,一边愤愤的骂着。
莫寻终于明白了,自己是真的不能开口说话,一旦开口,不死在那群妖魔手里,也会死在这个藤鬼手里。于是她紧紧的闭上了嘴,可是,这水里的,真的是蝶冶么,白夕不是说
水里的那些手臂忽然退回去,无数张脸慢慢的聚合在一起,幻化成一片片的花瓣,呼啸着从水底窜起,莫寻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手臂,而是这花蕾上的花瓣。
花蕾缓缓绽放,中央的花蕊里面升起一个女子,绿色花萼一般的轻纱裹住她玲珑的身体,飞扬的裙角下是秀丽纤长的双腿。她踮脚站在花蕊上,犹如降临尘世的女神。
那张脸,果然是蝶冶的样子。只是仔细看过去,才能看出她锁骨间傲然盛开的那朵纯白色的花,竟像是生生从骨肉里面长出来的一样。
“藤鬼,我命令你,将那个小妖留下。”
“你命令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藤鬼扭曲的笑起来。
“我以魔君之名命令你,我以魔界大护法修罗刹昙之身命令你。”修罗刹昙站在河面的花蕾上,伸开双臂,凝视着藤鬼。
莫寻从藤蔓之间看过去,那个修罗刹昙的确是和蝶冶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要比蝶冶高许多,那,她会不会就是蝶冶,还是,只是和蝶冶长得一模一样?
不管她叫什么,毫无疑问的是她就是魔界大护法,那她的地位该是仅次于离岸的,难道说,白夕帮助自己的事情已经被离岸知道了?
“修罗刹昙,你别忘了,我的主人是谁,你的主人是谁。我可是你的前辈。”
莫寻听得一怔,修罗刹昙是离岸的大护法,藤鬼是她的前辈,那么就是说,藤鬼曾经是莫寻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应该啊,藤鬼的法术没有那么高啊。
“一个被酆都大帝杀死了的魔君,他本就不配做魔界的君王,更何况是你”修罗刹昙轻蔑的一笑,与那张精致天真的脸及其的不符。
“他没有死,他没有死!”藤鬼发狂的怒喊起来。
修罗刹昙也是一怔,随即又笑起来:“你大概是疯了吧,他怎么可能没死。就算是他没死——”她开始调动法术,水面上刹那间浮现出数不尽的手臂、脸庞,“你也要死了”
“那就,来吧”藤鬼疯狂的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我很喜欢修罗刹昙这个名字呼呼
嗯,今天的更完了,安然去看秦时明月去啦
对了,你们猜修罗刹昙到底是不是蝶冶呢,是不是呢?
☆、琉璃花海
“这该怎么办?”伍北看着眼前躺在床上浑身湿透的女子转头问伍中。
伍中拿起架子上的袍子披在伍北身上,在他旁边坐下,道:“大帝这几日就该到了,可是依照他的脾气,一定一见到这个丫头就什么都不顾了,要不”
“还是不让大帝见到她了吧。”伍北拉了拉袍子将自己裹得紧些,他体质本就偏寒,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都会觉得有些冷。
“可是。”伍中抬起头来注视着伍北,“若是见不到她,大帝会更难过吧,就像,我见不到你一样。”
伍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忽然又疑惑道:“阿中,她不是不愿意离开魔界么,怎么会又忽然出现在罗酆泉底?”
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魔界的第三重结界上的那条河之所以被称为死河,是因为它直接连通着冥界的罗酆泉。要不是伍中手下的鬼差禀报得及时,恐怕现在躺在这床上的就是一副白骨了。
“伤成这样肯定是逃出来的,不过,阿北,就凭她怎么可能逃出死河?”伍中意识到这里面的蹊跷来,转头看向伍北,他也是一样的神色。
于是伍中伸手释放了些法力在莫寻身体里试探着,缓缓道:“她果然有些古怪。”
良久,伍中的手顿了顿,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伍北,然后摇摇头,又重新试探了一遍。
“怎么了?”
伍中终于收了法术,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她身体里,不止一个魂魄”
“两个魂魄么?怪不得做事会这么诡异。”
伍中摇摇头,道:“不止两个,她身体里,有三个魂魄”
“这么复杂。”伍北重新打量了一下莫寻,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竟然有三个魂魄同时寄居在体内,“那,能探的出来都是什么样的魂魄么?”
“有一个我们都料得到,是这个身体自己的魂魄,另一个虽然是一片混沌,什么也探不出,但是我觉得那就是疏音的魂魄,还有一个实在是奇怪的很,就像是,丹鱼一族的魂魄,可是,阿北你也知道”
“我知道,丹鱼一族已经几百年没有露过面了,若是丹鱼的魂魄,这真的是有些奇怪了。”伍北说得急了,竟开始咳嗽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伍中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接道:“我想,我们能知道的这些大帝应该都知道,但他却什么也不说,必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虽然,曾经我着实不怎么喜欢疏音,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大帝那个样子,要不干脆”
“干脆我们抹掉她这一段的记忆,也好让她好好陪着大帝吧。”伍北笑起来,竟然带着些任性的样子。
伍中抬手摸了摸伍北的头发,也宠溺的笑了一下。
“不要我再也不敢了”昏迷中的莫寻忽然痛苦的摇摇头,无意识的呓语着,“求求”
伍中和伍北转头看着她,莫寻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眉毛紧紧的皱到了一起,死死咬着嘴唇,就像是在忍受一种巨大的恐惧。
“不,不我害怕”
“师父师父”
像个孩子一般,以为用哭喊就能让大人心软,遇到可怕的事情就不顾一切的用眼泪表示恐惧,她终究,只是个那么单纯的女子么?
“不要我害怕我怕”
伍北有些难过的转过头去,细长的眉眼间也是淡淡的哀伤:“她,这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么?”
“疏音的魂魄一直是一团混沌,大概随时都可能苏醒过来吧,或者,永远也苏醒不了。”
“那个惩罚对她来说,的确是,太重了。”
又来到这里了么,莫寻恍惚的看着清风崖三个字,为什么总能梦到自己孤零零的站在这万丈悬崖旁边,迷茫得毫无边际,不知所措。
清风崖,莫寻的手指触上去的时候,忽然窜上一阵灼热的疼痛,眼睛里毫无缘由的灌满了泪水。
放过她不可以么?
不,绝不可能。
回音一声声激荡着,就像要贯穿一切。
莫寻看见迷雾中有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如同一尊玉雕,少年公子,白衣似雪。
是在梦境里见到的那个少年么?莫寻叫他,那个少年终于渐渐回过头来,可是,如同上次一般,还未能看清他的脸,他的身影就如雪般飘散了。
“阿寻,醒醒,快醒过来,阿寻”
谁,是谁在叫我,你大声一些,我听不清楚
“阿寻,醒过来啊,阿寻”
这一声声呼唤将莫寻从混沌里剥离,清风崖的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那是,风陌的脸庞么,莫寻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她竟微微笑了起来,痴梦一般。
“醒了,你终于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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